江慕白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在打量著她，用一種全新的目光。

半晌，他推了推眼鏡，沈聲說：“年年，你真讓我驚喜。能騙過我的人，你是第二個。”一頓，他又說：“第一個是你哥哥，陸柏。”

仿佛想起什麽，他露出一絲笑意來。

“我第一次見到陸柏，是在游戲空間裏，他和我是敵對，他故意讓我誤以為他是主神，把我騙到了最後。再後來，我們頻繁在空間裏相遇，相知，從最初的棋逢對手到後面的雙方聯手……我開始好奇現實世界裏的陸柏，也讓人去尋找陸柏的信息，可惜一無所獲。他這個人仿佛只存在游戲空間裏，一到現實世界就隱匿得無影無蹤。你查過白家，想必你也知道我們白家的背景和能力，沒有我們白家查不到的人，如果有，那必然是我們白家不能查的人，又或者是受到某些目前科學無法解釋的手段保護。”

陸年年問：“頻繁在空間裏相遇是什麽意思？”

江慕白說：“陸柏是個很神秘的人，他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他能提前知道哪些空間即將開啟，仿佛還能提前知道空間游戲規則。我和陸柏相熟後，他在空間裏提前告訴我下個即將開啟的空間……”

陸年年不由一怔。

……哥哥頻繁進入游戲空間，是為了得到什麽？

仿佛看出陸年年的內心疑惑，他又說：“陸柏每一次都把空間獎勵給了我。”

陸年年更不明白了。

……哥哥連空間獎勵都沒有，那頻繁進入分分鐘奪人性命的空間又是為了什麽？

江慕白頓了下，看向了陸年年。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最初也有這個疑惑，直到去年我才終於明白了陸柏的用意，他用空間的獎勵栽培我，提升我的實力，增加我的經驗，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

“我在空間裏曾試探過陸柏的真實信息，他很聰明，每次都不動聲色地略過，他也不曾向我提過你，直到去年……”他的神色愈發凝重，“我們碰見一個非常棘手的主神，陸柏並未預料到會如此棘手，我們二人聯手始終處於下風，對游戲空間規則熟透的陸柏也難得出了差錯，我們二人中了主神的詭計，陸柏為救我與主神同歸於盡，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第一次提起了你，也是最後一次。”

他又說：“我出了空間後，收到了一份快遞，快遞裏只有一部手機，手機裏全是你的信息和資料，以及你的實況追蹤，但凡你說出能開啟空間的話，就會被單獨提取出來，自動生成主神信息。陸柏給我的最後一句交待是，護你周全。”

陸年年的心肝顫抖了下。

“我哥哥他真的像林獅說的那樣死了？”

江慕白點頭，又搖搖頭。

他說：“他在主神空間裏確確實實是失敗了，但是以陸柏對空間的熟悉，林獅能有續命卡，他未必會沒有。而我也確實從去年開始，再也沒碰見過陸柏了……”

陸年年聞言，沈默了。

她垂下頭。

按照江慕白的說法，她身上的竊聽器必然是哥哥裝的。

至於裝在哪兒……

無需江慕白說，她也猜到了。

陸年年轉過身，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許是時間長了，浴室裏的霧氣已然消散，鏡面上的那一層水汽也漸漸變成水珠滑落，鏡面越發清晰，照出了一道緋紅身影，脖子上的微笑項鏈在浴室燈光下折射出一絲光亮。

忽然間，陸年年又重燃希望。

……他說得對啊。

……按照他說的，哥哥那麽熟悉空間，甚至能提前知曉游戲空間規則，這樣的優勢在，獲得的空間獎勵又怎麽會少呢？林獅能得到一張續命卡，哥哥怎麽就不能？

……哥哥或許還活著。

……也許就在她不知道的哪個地方好好地活著。

……還有許多謎團沒有解開，可是她覺得謎團解開之日就是與哥哥相見之時。

她擡眼，望向鏡子裏的江慕白。

此時此刻的她，內心十分平靜。

“我信你說的話。”她堅定地說：“能讓哥哥舍命相救的人，必有哥哥自己的理由，哥哥願意信你，我也願意信你。那麽，我們來說正事，我有三個疑問。”

她沒有轉身，還是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裏的江慕白。

“第一個疑問，肖甜的空間我理解，畢竟鏡子就在我的宿舍裏，我和鏡子日夜相處，難免有時候會下意識地說出開啟空間的話，但是符瑾瑜的空間我是真想不通。我上網查過了，確實有一艘私人郵輪，裏面也有個古董展覽館。我不像你們這樣有背景有身份的人，能出入這樣的私人郵輪，更別說我打小對玉呀瓷器呀之類不大感興趣，我比較俗氣，更喜歡金子……”

一頓，意識到自己有點扯遠了，又說：“我究竟是什麽時候說過開啟符瑾瑜空間的話？”

江慕白拿出手機，摁了下。

一段語音出現。

“看著我的眼睛，我數到一二三，你將進入一個奇妙的世界……”

“你鐘愛玉器，尤愛玉簪，眼前的玉簪你求而不得，是你心心念念之物……”

“你想得到它，你想成為它……”

……

“真好看啊，我想得到你，我想成為你……”

……

如夢囈般的呢喃令陸年年震驚地瞪大眼睛。

“我……我……”

她急急地看向江慕白，想從他面部表情得到肯定。

他微微頷首。

“如你所想，是催眠，我查不到催眠你的人，想必也是個空間老手，有獎勵buff加持，非目前的已知科學手段能查得到。”

陸年年迅速反應過來。

“也就是說，有人在引導我進入空間？”

“對。”

“為什麽？”

“暫時不清楚。”

陸年年越發覺得撲朔迷離。

此時，江慕白問：“你的第二個疑問是什麽？”

陸年年：“為什麽一開始否認認識我哥哥？”

“你剛進空間，不宜告訴你真相。”

陸年年又說：“假如沒有今天這出戲，你是不是要一直瞞著我？”

“是。”他承認得毫不猶豫，又說道：“不過我沒有想到符瑾瑜的空間裏會出現林獅這樣的一號人物，我知道瞞你不久了，但真沒想到你行動力這麽快。這一點，你們兄妹倒是相似。”

這時，陸年年轉身來。

她定定地看著江慕白。

忽然間，她邁開步伐。

一步，兩步，三步，直到他跟前時才停下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半個巴掌。

她仰起脖子。

“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什麽？”

“你匆忙來阻止我割腕，是為了我哥哥，還是為了我？”她輕輕地踮起腳尖，呼出來的氣息幾乎要噴在他的唇上。有那麽一瞬間，江慕白的呼吸紊亂起來。

他沒有回答。

可陸年年也不著急，安安靜靜地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忽然，江慕白動了下唇。

陸年年卻輕笑一聲。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碰了下他的唇。

“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不用回答我，總之我知道你為我好就是啦。”她往浴室外走去，邊走還邊說：“你也知道萬物聯盟吧？今早的娛樂新聞你看了嗎？影帝吳棟隱退娛樂圈了。我那天就在辛海居裏見到了吳棟，我猜吳棟的身體已經不是原來的吳棟了，想必被哪個主神占領了。萬物聯盟你去過嗎？裏面可真叫人瘆得慌，黑壓壓的都是人，可他們又不是人……”

陸年年說著說著，發現身後沒有了聲音，扭頭望去，江慕白的人已經憑空消失。

她不由一楞。

也是此時，她發現身邊的空間又開始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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