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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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仿制好假的戶籍冊子，施漪並沒有即刻急著進城。
而是命北溪村和青龍寨眾人，將弓箭鐵刀鎧甲這些兵器，包括村民自己做的竹弓木弩，都丟出來集中裝到幾輛馬車上。車廂外面，蓋上周老頭的藥材和木炭柴火。
這些兵器，包括從青龍寨帶來的兩百來匹駿馬，全都被施漪下令，藏進了密林深處。除此，施漪還命施三虎，從北溪村挑了幾十名青壯，留在此地看守。
隰州無旱，境內流民稀少。
施漪他們兩千餘人，攜著兩百來匹駿馬，離了流民大潮的遮掩，在隰州境內很是顯眼。這也是施漪在接近隰州時，就下了官道改走荒野小路的原因。
北溪村和青龍寨的眾人，只知道埋頭跟著施漪趕路。並不知曉，實際他們一路走來，已經繞過隰州數郡，繞過了隰州與其他各州接壤的衛所。
隰州有七城十九所。
每戶衛所轄五千六百名兵卒，分別駐守在要沖關隘。其中，十六所對外，朝向被割讓的幽薊，三所對內，朝向與青州等黎朝境內接壤的各州。
若是單純流民來投，不必避著衛所。可施漪一行勢必要避人耳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另外也是，兩百來匹駿馬，還有這麽多的鐵制兵刃，不管是七郡還是十九所，見著了必定會“搶”。
大黎朝缺馬，缺得可憐。
大黎朝很窮，窮到窘迫。
二皇子豫王私自挖礦，有錢有鐵。他搞來的這二百來匹馬，都是矯健駿馬，遠超軍營的普通馬匹。他私煉出來的兵刃鎧甲，都是足工足料，比普通衛所的刀具弓箭質量，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藏好兵刃馬匹，將不妥當的地方都遮掩修改，施漪拿了戶籍冊子，前往永安郡投奔。
城門外，值守的小卒遠遠地見著他們，嚇了一跳: “什麽人，幹什麽的!快停下!”
施大從驢車上下來，高聲回答: “軍爺，我們是逃荒來的災民。請軍爺行個方便，容我們進去，討口水喝。”
小卒很緊張: “逃荒怎麽那麽多人!”
數州赤旱的消息已經傳出，這幾日，便是他們永安郡，陸續偶爾也有災民來投。但那都是三三兩兩的極少數人，半天也難得過來一整家子。還都是有親戚住在他們隰州，知曉隰州缺人，對流民友好，這才跋山涉水地過來投奔親戚的。
目前為止，他們永安郡吸納的流民，掰著手指數得過來，一共也沒滿二十個人。
守門小卒哪裏見到過，一下子那麽多人來投的。
“這看著也不像是災民啊。”旁邊的小卒低聲嘀咕。
前頭陸續來投的那十幾號災民，各個面黃肌瘦，頭大身小脖子粗，衣服破爛，頭發臟亂泥濘，身上都是虱子，瘦得和豆芽菜一樣，拄著拐杖，說話有氣無力，像是隨時都要入土死掉。
而這夥子人，尤其是回話的這個，中氣十足，紅光滿面的。瞅這隊伍裏，高大壯碩的不少，還有幾個胖子。
這麽富態的災民，他頭一回見到。
施大回答: “我們比較團結，是兩個村子一塊兒出來逃荒的。”
守門小卒仍然覺得奇怪，他高斥了一聲: “你們站著別動，不許過來!”又扭頭吩咐旁邊的人: “你看著他們，我去找上峰。”
不一會兒，小卒帶個人回來了: “陳總旗，就是這群人，說是逃荒來的，想討水喝!”
那陳總旗走出城外，對著施漪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眼: “逃荒的”
“對，軍爺。”施大上前，忝著臉解釋: “我們從兗州來的，有戶籍證明。”
他從施漪手中，接過戶籍冊子，遞了過去。
陳總旗接過戶籍冊子，翻看核驗了一番，而後擡頭，目光準確地在施漪身上停住，語氣驚奇: “你是秀才。”
施漪搖頭，下了牛車，拎起竹筐裏沈睡的葉霽: “他是。”
陳總旗:……
陳總旗將戶籍冊子還給施漪: “你們人太多，我也做不了主。等著，我去請示都尉千戶。你們站在這裏不要動!”
陳總旗也掉頭走掉了。
張槐花擔心: “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她看見施漪仿制假戶籍的，一路都在惴惴不安。還有隊裏那些假裝純良的山匪，密林裏藏起來的兵刃，這些被發現都是要殺頭的。
“不會。”施漪握了握她娘親的手。
整個北溪村外加青龍寨兩千多人，都知道此刻是關系到他們下半生安逸與否的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舉。所有人，從老人到孩子，除了王家媳婦兒剛生的那對雙胞胎，全都焦躁地屏住呼吸，不敢發聲，生怕一不留神，壞了進城落籍的大事。
不多時，城內奔出來兩匹馬，外加一輛橫沖直撞的驢車。
竟是永安城的三大老爺，都尉，郡丞和郡守一起過來了。郡守師翰平五十幾歲，頭發花白，身量灈瘦，他跌跌撞撞地從驢車裏下來，扶了扶歪掉的官帽，見面就大聲詢問: “戶籍證明在哪”
施漪將兩本戶籍冊子遞過去。
作為高三校園扛把子，小天才電話圈動輒點讚破十萬的兒童偶像，施漪是靠才華吃飯的。她前世是個卷王，那些點讚，都是她憑本事展示才藝引到的粉絲。繪畫和書法，就是施漪平平無奇的才藝之一。
她自信，僅憑肉眼判斷，誰也挑不出這兩本戶籍冊子的毛病。
“南溪村，北溪村。”郡守師翰平翻看兩本戶籍，頻頻點頭。
郡守查看戶籍的時候，郡丞負責問話: “你們一共多少人”
施漪: “兩千零壹拾貳人，其中南溪村一千三百一十八人，北溪村六百九十四人。”
郡守師翰平捋著胡須: “咦，北溪村倒是比戶籍上多了兩人。”
施漪: “路上生了對雙胞胎，倆男娃。”
師翰平:……
郡丞驚奇: “你們逃荒而來，路上就沒有折損或是掉隊一人”
施漪: “倒也掉隊了三四十人，他們身體差，腳程慢，過兩天應該就能趕到。”
郡丞:……
郡守師翰平將戶籍冊子遞給郡丞，自己接著問話: “從兗州來”
“是。”
“這麽說，你們已經路過懷寧和上虞兩城了怎麽會想到我們永安來”
“其實並未路過，永安是我們踏入兗州後，經過的第一個城池。”
“哦這倒是奇怪，你們從兗州來，應該先經過懷寧和上虞才對，怎麽會第一個經過我們永安”
“迷路。”施漪言簡意賅， “我們是想要朝上虞郡去的。”
師翰平:……
這倒也，說得過去。
流民們文化程度不高，看不懂地圖，乃至沒有地圖，在逃荒過程中瞎跑亂竄，繞路亂行走錯方向，都是常有的事。
只是，這夥子人。
師翰平繼續: “那你們如今什麽打算”
施漪: “隰州無旱，我們想要安定下來。不知大人能否告訴我們，上虞郡怎麽走”
師翰平:……
一直沒有吭聲的黑臉都尉忍不住了，急吼吼插嘴道: “去什麽上虞，就留在我們永安!”
師翰平輕斥: “良驥。”
黑臉都尉拱了拱手，不說話了，但還是沒忍住，又補充了一句: “非是我一個堂堂的都尉千戶欺騙你們災民。你們自己去打聽打聽，全隰州的落籍政策，就沒有比我們永安郡更友好的。”
師翰平撫額: “這個確實，老周，你跟他們講一下咱們永安的政策。”
周郡丞便接口: “褚都尉說得沒錯，全隰州，沒有比我們永安郡對流民更友好的。”
他解釋道: “州牧有令在先，咱們隰州收容災民，必須要落籍。”怕施漪等人不願意，又連忙說好處: “落籍以後，就是咱們隰州自己人，按人頭分地的。十歲以上，男丁六畝，女丁四畝，種子可以到衙門領，初來還發兩個月口糧。頭三年，都不收糧稅。”
北溪村眾人，包括青龍寨山匪，統統聽得喜不自勝。
尤其是李婆子一家。
他家大木二木到五木，全家十幾口人，統共二畝地，吃完上頓沒下頓，窮得頓頓揭不開鍋。
沒想到，這隰州，竟然如此洞天福地。
那隰州牧，是菩薩轉世嗎
施漪平靜: “不知三年以後，糧稅收幾成每年的徭役，又是在什麽時候。”
周郡丞笑呵呵: “放心，咱們隰州的糧稅，起碼比兗州低三成。至於徭役，”他有些心虛。 “頂多和兗州差不多，也還是修城墻，挖溝渠和鋪路那些的。”
“哦”施漪說， “但我聽說，隰州時常強征兵役。”
“都是誤會!”黑臉都尉急忙說， “我們沒有強征兵役，我們只是要求百姓們在農閑的時候，過來軍營裏，跟士兵們一起操練。包吃又包住，農忙一起，還給人放回去的。”
施漪:……
懂了，不是軍籍，形似軍籍。
只不過，軍籍百姓種出來的糧食，歸衛所軍部所有。軍籍的人，也無法從事科舉，無法經營其他行業。
而隰州百姓，雖和軍籍一樣，需要時常操練，或許還要做些軍籍的活，但卻仍然歸屬農籍，仍有從事科舉，保留錢糧，翻身做人上人的機會。
周郡丞訕訕的: “這也是教百姓們，萬一遇事了有自保的能力。”
施大沒忍住，問道: “遇什麽事自保”
周郡丞赧顏: “咱們隰州，畢竟和外族接壤。一會兒北邊戎狄下來打秋風，一會兒西面蠻子過來撈油水，隰州全境那麽大，衛所偶爾可能有看顧不過來的時候，就需要百姓們想辦法自保。”
施大:……
施大深深望了眼施漪，那意思是，妹妹，你可真是選了個好地方。
“兄弟別怕!”黑臉都尉急吼吼，堂堂一個千戶軍官，一郡都尉，竟然伸手拍了拍施大的肩膀: “我觀你們兩個村子，男丁青壯都是練家子!放心，將來跟了我，管保將你們訓練得嗷嗷叫!到時候真遇到了蠻子韃子，你們殺了還能換賞，一個人頭兩吊錢!”
施大:……
“我謝謝你哦。”施大苦著臉。
然而除了施大，北溪村兒郎們都是要錢不要命的窮鬼。一路被施漪安全無虞地帶著逃荒至此，又叫他們自信心空前膨脹，一個個都覺著自己天下無敵起來。而青龍寨山匪更不必說，本就都是刀口舔血討生活的主。
是以聽見兩吊錢，隊裏不少人的眼睛裏都發光，看得黑臉都尉愈發見獵心喜。
他乘勝追擊: “所以你們就落籍在永安郡得了。落到永安郡，以後我罩著你們!你們去其他幾郡，都要吃虧的。”
施漪明知故問: “隰州各郡，落籍政策不同麽”
黑臉都尉回答: “當然不同。上面說的人頭分地，前三年免稅這些，是州內統一的政策。但具體落籍時，每郡有不同的規定。”
“怎麽說”
“就比如你們想去的上虞郡。”周郡丞接過話茬， “懷寧和上虞，不用戍邊，相對安全。尤其是上虞，還是州府所在，相對繁饒。但，”他看了一眼施漪，強調道: “上虞落籍，每個人要給衙門交三十兩銀子。懷寧，每個人二十兩。立時現交，不許賒賬。”
“嘶。”眾人到抽一口涼氣，尤其是李婆子抽地最響亮。
三十兩，二十兩，把他們全家都賣了，也不值這個錢啊。
這是非富貴大戶，人家就不接納的意思。
周郡丞繼續: “至於騰沖，曲靖，永樂和永康四郡，也每個人要交五至十兩不等的落籍費。當然，這四郡也是可以賒賬，幾年後再交的，但只有咱們永安郡，每個人落籍只收——”
“永安郡，落籍不收費。”郡守師翰平說。
“什麽”周郡丞和黑臉都尉驚訝。
師翰平合上兩本戶籍冊子，還給施漪: “我們永安郡，落籍不收費。”
“可——”周郡丞猶豫。他們永安郡，很窮，非常窮。而流民安置，卻是筆大花銷，不管是發放種子，還是提供口糧，還是分田免稅等等其他，哪哪兒都需要花錢。
隊伍裏的眾人都心動了。
施漪開口: “我們兩村，世代都生活在一起。到了新安置點，希望兩村能繼續呆在一起。另外，村中眾人，亦有不少親朋故交，留在兗州。後續這些親朋，或許都會來投。如有可能，安置地希望足夠大些，能夠收納後續來投的親戚們。”
師翰平微笑: “可以，我們隰州永安郡，地廣人稀，歡迎流民。”
他看向北溪村和青龍寨眾人，平易親和: “你們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麽”
眾人搖頭。
再平易近人，也是一郡之守，村民和土匪們，不敢和官老爺說話。
唯有施屠夫，粗聲粗氣地問了一句: “隰州和永安城內，可有知名書院我女婿是秀才，以後要繼續科舉。我兒子也是半個讀書人，要努力考童生。”
此話一出，北溪村的張村長，也立刻眼睛亮晶晶望過來。
當初，他可是沖著孔孟故鄉，來舉家北上逃荒的。
想來隰州永安郡，距離孔孟二聖的故鄉如此之近，又靠近舊時王庭皇陵，必然是文道斐然，書院昌盛的吧。想必日後他們北溪村，除了霽哥兒以外，還能多出幾個秀才，成為一個墨香飄溢的村子。
然而，聽見施屠夫的問話，郡丞和都尉的臉都紅了。尤其是那位都尉，黝黑皮膚下，臉紅得能燙人。
唯有郡守師翰平不動聲色，目露懷念和感慨: “知名書院啊。我們隰州，有座杜廈書院，乃是聖人弟子談哲敏所創，足有八百年歷史，培育過五名狀元，三百餘名進士。曾經，它就在我們永安郡。”
施屠夫喜不自勝: “曾經在永安郡，是搬到別處了嗎不知這座杜廈書院，現今坐落何處，是在州府上虞城嗎”
師翰平嘆息，幽幽道: “搬到水鄉江南了呢，就在京畿腳下。”
施屠夫:……
郡丞和都尉面紅耳赤。
夭壽啊，別說是永安郡，就是他們整個隰州，讀書人都是屈指可數。蠻夷入侵的那把大火，燒毀了樓閣瓦舍和良田桑頃，也燒毀了隰州的文人道統。
隨著朝廷南遷，世家大族們也紛紛渡河南下。稍微有點文墨的士子，不是死在那場浩劫裏，就是跟隨朝廷渡河去了。
而被他們拋卻在身後的隰州，就只剩下哀鴻遍野和斷壁殘垣。很長一段時間裏，隰州就連一頁紙都找不到，就更別提什麽識文斷句了。
他們如今的讀書風氣，呃，不提也罷。
黑臉都尉拍了拍施屠夫的肩，安慰他: “放心，你兒子別說是考童生了，在我們永安郡，他就是秀才也考得。你女婿本身就是秀才，那他考進士，保管也是沒問題的。”
周郡丞噗嗤一笑: “是咧，你別看咱們的褚都尉是個千戶將軍。可他同時，還是個秀才哩!”
施屠夫肅然起敬，他對讀書人總是尊敬和偏愛的。反而對武將，因著自己多年殺豬，武力值不錯，倒是沒那麽尊敬和向往。
施屠夫: “不想褚將軍竟然文武雙全!”
褚都尉漲紅了臉: “還好還好。”
他們隰州，讀書識字之人實在不多。導致他這個三字經都背不熟的武夫，當年都竟然一舉考中了秀才。可其實至今，他的論語都讀得磕磕巴巴。
別說是秀才了。就連他們隰州的舉人，都清一色的水貨。
起碼，在他的社交圈裏，還從來沒聽說過，他們隰州的哪一位舉子，是在中舉之後，有趕赴京城參加會試殿試的。
因為，反正去了也考不上，還千裏迢迢地去費那錢費那事幹嘛
他們隰州的舉人水平，和其他州的舉人水平，那能一樣嗎
郡守師翰平倒是挺開心。
他看向氣度不凡的施漪，充滿長輩看自家子侄的慈愛: “本官方才看了戶籍冊子就想說的，你便是你們北溪村的秀才公葉霽吧兗州是個大州，你既是太元縣的案首，那說明底子不俗。”
他捋著胡須，神情慈祥又和藹。
“本官不才，忝為佑恭七年三甲第六十五名進士。你以後學業上有什麽疑惑，盡可前來詢問本官。本官期待著，你作為咱們隰州和永安郡的生員代表，赴京趕考，金榜題名的那一天。”
施漪:……
好家夥，高考移民。
望著施漪面無表情，師翰平愈發覺著施漪榮辱不驚。
他心中更加滿意。瞥了一眼施屠夫腰間別著的殺豬刀，師翰平開口: “你是屠夫吧”
施屠夫點頭。
“難為你這升鬥小民，一心為子女的讀書前程考量了。真是望子成龍，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師翰平捋著胡須感慨，對施屠夫說: “你啊，有個好女婿，你的福氣，在後頭吶。”
又對施漪: “為了你這精心為你盤算的岳丈，到了咱們永安郡，日後你也要切切記得，不可荒廢學業。”
施漪面無表情: “我不是他女婿。”
“啊”
施漪一把拎過竹筐，指著裏面昏迷不醒的葉霽。
“這是他女婿。”
師翰平還沒反應過來: “那你是”
“我是他女兒。”
“所以秀才是”師翰平表情木木的。
施漪指著竹筐裏的葉霽: “是他，他目前是個活死人，但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醒來。”
師翰平掉頭就走。
“餵，郡守大老爺!”施漪站在原地，高聲喊: “剛才咱們說好的，永安郡落籍，分文不收，免費。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師翰平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施屠夫茫然: “閨女，郡守老爺這是啥意思”
施漪笑: “沒事，咱們進城吧，事妥了。”
————————
寶子們，拜托給可憐的作者點一點預收吧!
《穿成劍修後我開始種地》
危嬙穿進修仙文裏，成了三流門派的大師姐。
門派雖小，全員劍修。家徒四壁，兩袖清風。
盡管隔壁的超級大宗總是鄙夷他們小門小派沒排面，穿書的危嬙卻知道，她們門派未來將誕生一個女主，一個妖王，兩個魔頭，四個反派。就連她自己，都將是江湖聲名赫赫的，采花淫賊…
然而這一切，都將是幾十年後的事情。
如今築基將將成功的危嬙，作為門派的大師姐，全家的頂梁柱，終於攢下二十枚靈石，來到隔壁仙氣盎然的大宗門，懇請對方將自己的本命靈劍改成一柄，九齒釘耙。
再不種地，家裏嗷嗷待哺的女主妖王魔頭反派統統都要餓死啦。
-
花完巨資的危嬙剛出大宗門，扭頭就遇見了一個衣裝華貴的凡間小公子。
她盯著他腦袋上碩大的東珠瞅了又瞅，沈默片刻後和顏悅色: “兄弟修仙嗎只要三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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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制好假的戶籍冊子，施漪並沒有即刻急著進城。
而是命北溪村和青龍寨眾人，將弓箭鐵刀鎧甲這些兵器，包括村民自己做的竹弓木弩，都丟出來集中裝到幾輛馬車上。車廂外面，蓋上周老頭的藥材和木炭柴火。
這些兵器，包括從青龍寨帶來的兩百來匹駿馬，全都被施漪下令，藏進了密林深處。除此，施漪還命施三虎，從北溪村挑了幾十名青壯，留在此地看守。
隰州無旱，境內流民稀少。
施漪他們兩千餘人，攜著兩百來匹駿馬，離了流民大潮的遮掩，在隰州境內很是顯眼。這也是施漪在接近隰州時，就下了官道改走荒野小路的原因。
北溪村和青龍寨的眾人，只知道埋頭跟著施漪趕路。並不知曉，實際他們一路走來，已經繞過隰州數郡，繞過了隰州與其他各州接壤的衛所。
隰州有七城十九所。
每戶衛所轄五千六百名兵卒，分別駐守在要沖關隘。其中，十六所對外，朝向被割讓的幽薊，三所對內，朝向與青州等黎朝境內接壤的各州。
若是單純流民來投，不必避著衛所。可施漪一行勢必要避人耳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另外也是，兩百來匹駿馬，還有這麽多的鐵制兵刃，不管是七郡還是十九所，見著了必定會“搶”。
大黎朝缺馬，缺得可憐。
大黎朝很窮，窮到窘迫。
二皇子豫王私自挖礦，有錢有鐵。他搞來的這二百來匹馬，都是矯健駿馬，遠超軍營的普通馬匹。他私煉出來的兵刃鎧甲，都是足工足料，比普通衛所的刀具弓箭質量，強得不是一星半點。
藏好兵刃馬匹，將不妥當的地方都遮掩修改，施漪拿了戶籍冊子，前往永安郡投奔。
城門外，值守的小卒遠遠地見著他們，嚇了一跳: “什麽人，幹什麽的!快停下!”
施大從驢車上下來，高聲回答: “軍爺，我們是逃荒來的災民。請軍爺行個方便，容我們進去，討口水喝。”
小卒很緊張: “逃荒怎麽那麽多人!”
數州赤旱的消息已經傳出，這幾日，便是他們永安郡，陸續偶爾也有災民來投。但那都是三三兩兩的極少數人，半天也難得過來一整家子。還都是有親戚住在他們隰州，知曉隰州缺人，對流民友好，這才跋山涉水地過來投奔親戚的。
目前為止，他們永安郡吸納的流民，掰著手指數得過來，一共也沒滿二十個人。
守門小卒哪裏見到過，一下子那麽多人來投的。
“這看著也不像是災民啊。”旁邊的小卒低聲嘀咕。
前頭陸續來投的那十幾號災民，各個面黃肌瘦，頭大身小脖子粗，衣服破爛，頭發臟亂泥濘，身上都是虱子，瘦得和豆芽菜一樣，拄著拐杖，說話有氣無力，像是隨時都要入土死掉。
而這夥子人，尤其是回話的這個，中氣十足，紅光滿面的。瞅這隊伍裏，高大壯碩的不少，還有幾個胖子。
這麽富態的災民，他頭一回見到。
施大回答: “我們比較團結，是兩個村子一塊兒出來逃荒的。”
守門小卒仍然覺得奇怪，他高斥了一聲: “你們站著別動，不許過來!”又扭頭吩咐旁邊的人: “你看著他們，我去找上峰。”
不一會兒，小卒帶個人回來了: “陳總旗，就是這群人，說是逃荒來的，想討水喝!”
那陳總旗走出城外，對著施漪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眼: “逃荒的”
“對，軍爺。”施大上前，忝著臉解釋: “我們從兗州來的，有戶籍證明。”
他從施漪手中，接過戶籍冊子，遞了過去。
陳總旗接過戶籍冊子，翻看核驗了一番，而後擡頭，目光準確地在施漪身上停住，語氣驚奇: “你是秀才。”
施漪搖頭，下了牛車，拎起竹筐裏沈睡的葉霽: “他是。”
陳總旗:……
陳總旗將戶籍冊子還給施漪: “你們人太多，我也做不了主。等著，我去請示都尉千戶。你們站在這裏不要動!”
陳總旗也掉頭走掉了。
張槐花擔心: “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她看見施漪仿制假戶籍的，一路都在惴惴不安。還有隊裏那些假裝純良的山匪，密林裏藏起來的兵刃，這些被發現都是要殺頭的。
“不會。”施漪握了握她娘親的手。
整個北溪村外加青龍寨兩千多人，都知道此刻是關系到他們下半生安逸與否的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舉。所有人，從老人到孩子，除了王家媳婦兒剛生的那對雙胞胎，全都焦躁地屏住呼吸，不敢發聲，生怕一不留神，壞了進城落籍的大事。
不多時，城內奔出來兩匹馬，外加一輛橫沖直撞的驢車。
竟是永安城的三大老爺，都尉，郡丞和郡守一起過來了。郡守師翰平五十幾歲，頭發花白，身量灈瘦，他跌跌撞撞地從驢車裏下來，扶了扶歪掉的官帽，見面就大聲詢問: “戶籍證明在哪”
施漪將兩本戶籍冊子遞過去。
作為高三校園扛把子，小天才電話圈動輒點讚破十萬的兒童偶像，施漪是靠才華吃飯的。她前世是個卷王，那些點讚，都是她憑本事展示才藝引到的粉絲。繪畫和書法，就是施漪平平無奇的才藝之一。
她自信，僅憑肉眼判斷，誰也挑不出這兩本戶籍冊子的毛病。
“南溪村，北溪村。”郡守師翰平翻看兩本戶籍，頻頻點頭。
郡守查看戶籍的時候，郡丞負責問話: “你們一共多少人”
施漪: “兩千零壹拾貳人，其中南溪村一千三百一十八人，北溪村六百九十四人。”
郡守師翰平捋著胡須: “咦，北溪村倒是比戶籍上多了兩人。”
施漪: “路上生了對雙胞胎，倆男娃。”
師翰平:……
郡丞驚奇: “你們逃荒而來，路上就沒有折損或是掉隊一人”
施漪: “倒也掉隊了三四十人，他們身體差，腳程慢，過兩天應該就能趕到。”
郡丞:……
郡守師翰平將戶籍冊子遞給郡丞，自己接著問話: “從兗州來”
“是。”
“這麽說，你們已經路過懷寧和上虞兩城了怎麽會想到我們永安來”
“其實並未路過，永安是我們踏入兗州後，經過的第一個城池。”
“哦這倒是奇怪，你們從兗州來，應該先經過懷寧和上虞才對，怎麽會第一個經過我們永安”
“迷路。”施漪言簡意賅， “我們是想要朝上虞郡去的。”
師翰平:……
這倒也，說得過去。
流民們文化程度不高，看不懂地圖，乃至沒有地圖，在逃荒過程中瞎跑亂竄，繞路亂行走錯方向，都是常有的事。
只是，這夥子人。
師翰平繼續: “那你們如今什麽打算”
施漪: “隰州無旱，我們想要安定下來。不知大人能否告訴我們，上虞郡怎麽走”
師翰平:……
一直沒有吭聲的黑臉都尉忍不住了，急吼吼插嘴道: “去什麽上虞，就留在我們永安!”
師翰平輕斥: “良驥。”
黑臉都尉拱了拱手，不說話了，但還是沒忍住，又補充了一句: “非是我一個堂堂的都尉千戶欺騙你們災民。你們自己去打聽打聽，全隰州的落籍政策，就沒有比我們永安郡更友好的。”
師翰平撫額: “這個確實，老周，你跟他們講一下咱們永安的政策。”
周郡丞便接口: “褚都尉說得沒錯，全隰州，沒有比我們永安郡對流民更友好的。”
他解釋道: “州牧有令在先，咱們隰州收容災民，必須要落籍。”怕施漪等人不願意，又連忙說好處: “落籍以後，就是咱們隰州自己人，按人頭分地的。十歲以上，男丁六畝，女丁四畝，種子可以到衙門領，初來還發兩個月口糧。頭三年，都不收糧稅。”
北溪村眾人，包括青龍寨山匪，統統聽得喜不自勝。
尤其是李婆子一家。
他家大木二木到五木，全家十幾口人，統共二畝地，吃完上頓沒下頓，窮得頓頓揭不開鍋。
沒想到，這隰州，竟然如此洞天福地。
那隰州牧，是菩薩轉世嗎
施漪平靜: “不知三年以後，糧稅收幾成每年的徭役，又是在什麽時候。”
周郡丞笑呵呵: “放心，咱們隰州的糧稅，起碼比兗州低三成。至於徭役，”他有些心虛。 “頂多和兗州差不多，也還是修城墻，挖溝渠和鋪路那些的。”
“哦”施漪說， “但我聽說，隰州時常強征兵役。”
“都是誤會!”黑臉都尉急忙說， “我們沒有強征兵役，我們只是要求百姓們在農閑的時候，過來軍營裏，跟士兵們一起操練。包吃又包住，農忙一起，還給人放回去的。”
施漪:……
懂了，不是軍籍，形似軍籍。
只不過，軍籍百姓種出來的糧食，歸衛所軍部所有。軍籍的人，也無法從事科舉，無法經營其他行業。
而隰州百姓，雖和軍籍一樣，需要時常操練，或許還要做些軍籍的活，但卻仍然歸屬農籍，仍有從事科舉，保留錢糧，翻身做人上人的機會。
周郡丞訕訕的: “這也是教百姓們，萬一遇事了有自保的能力。”
施大沒忍住，問道: “遇什麽事自保”
周郡丞赧顏: “咱們隰州，畢竟和外族接壤。一會兒北邊戎狄下來打秋風，一會兒西面蠻子過來撈油水，隰州全境那麽大，衛所偶爾可能有看顧不過來的時候，就需要百姓們想辦法自保。”
施大:……
施大深深望了眼施漪，那意思是，妹妹，你可真是選了個好地方。
“兄弟別怕!”黑臉都尉急吼吼，堂堂一個千戶軍官，一郡都尉，竟然伸手拍了拍施大的肩膀: “我觀你們兩個村子，男丁青壯都是練家子!放心，將來跟了我，管保將你們訓練得嗷嗷叫!到時候真遇到了蠻子韃子，你們殺了還能換賞，一個人頭兩吊錢!”
施大:……
“我謝謝你哦。”施大苦著臉。
然而除了施大，北溪村兒郎們都是要錢不要命的窮鬼。一路被施漪安全無虞地帶著逃荒至此，又叫他們自信心空前膨脹，一個個都覺著自己天下無敵起來。而青龍寨山匪更不必說，本就都是刀口舔血討生活的主。
是以聽見兩吊錢，隊裏不少人的眼睛裏都發光，看得黑臉都尉愈發見獵心喜。
他乘勝追擊: “所以你們就落籍在永安郡得了。落到永安郡，以後我罩著你們!你們去其他幾郡，都要吃虧的。”
施漪明知故問: “隰州各郡，落籍政策不同麽”
黑臉都尉回答: “當然不同。上面說的人頭分地，前三年免稅這些，是州內統一的政策。但具體落籍時，每郡有不同的規定。”
“怎麽說”
“就比如你們想去的上虞郡。”周郡丞接過話茬， “懷寧和上虞，不用戍邊，相對安全。尤其是上虞，還是州府所在，相對繁饒。但，”他看了一眼施漪，強調道: “上虞落籍，每個人要給衙門交三十兩銀子。懷寧，每個人二十兩。立時現交，不許賒賬。”
“嘶。”眾人到抽一口涼氣，尤其是李婆子抽地最響亮。
三十兩，二十兩，把他們全家都賣了，也不值這個錢啊。
這是非富貴大戶，人家就不接納的意思。
周郡丞繼續: “至於騰沖，曲靖，永樂和永康四郡，也每個人要交五至十兩不等的落籍費。當然，這四郡也是可以賒賬，幾年後再交的，但只有咱們永安郡，每個人落籍只收——”
“永安郡，落籍不收費。”郡守師翰平說。
“什麽”周郡丞和黑臉都尉驚訝。
師翰平合上兩本戶籍冊子，還給施漪: “我們永安郡，落籍不收費。”
“可——”周郡丞猶豫。他們永安郡，很窮，非常窮。而流民安置，卻是筆大花銷，不管是發放種子，還是提供口糧，還是分田免稅等等其他，哪哪兒都需要花錢。
隊伍裏的眾人都心動了。
施漪開口: “我們兩村，世代都生活在一起。到了新安置點，希望兩村能繼續呆在一起。另外，村中眾人，亦有不少親朋故交，留在兗州。後續這些親朋，或許都會來投。如有可能，安置地希望足夠大些，能夠收納後續來投的親戚們。”
師翰平微笑: “可以，我們隰州永安郡，地廣人稀，歡迎流民。”
他看向北溪村和青龍寨眾人，平易親和: “你們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麽”
眾人搖頭。
再平易近人，也是一郡之守，村民和土匪們，不敢和官老爺說話。
唯有施屠夫，粗聲粗氣地問了一句: “隰州和永安城內，可有知名書院我女婿是秀才，以後要繼續科舉。我兒子也是半個讀書人，要努力考童生。”
此話一出，北溪村的張村長，也立刻眼睛亮晶晶望過來。
當初，他可是沖著孔孟故鄉，來舉家北上逃荒的。
想來隰州永安郡，距離孔孟二聖的故鄉如此之近，又靠近舊時王庭皇陵，必然是文道斐然，書院昌盛的吧。想必日後他們北溪村，除了霽哥兒以外，還能多出幾個秀才，成為一個墨香飄溢的村子。
然而，聽見施屠夫的問話，郡丞和都尉的臉都紅了。尤其是那位都尉，黝黑皮膚下，臉紅得能燙人。
唯有郡守師翰平不動聲色，目露懷念和感慨: “知名書院啊。我們隰州，有座杜廈書院，乃是聖人弟子談哲敏所創，足有八百年歷史，培育過五名狀元，三百餘名進士。曾經，它就在我們永安郡。”
施屠夫喜不自勝: “曾經在永安郡，是搬到別處了嗎不知這座杜廈書院，現今坐落何處，是在州府上虞城嗎”
師翰平嘆息，幽幽道: “搬到水鄉江南了呢，就在京畿腳下。”
施屠夫:……
郡丞和都尉面紅耳赤。
夭壽啊，別說是永安郡，就是他們整個隰州，讀書人都是屈指可數。蠻夷入侵的那把大火，燒毀了樓閣瓦舍和良田桑頃，也燒毀了隰州的文人道統。
隨著朝廷南遷，世家大族們也紛紛渡河南下。稍微有點文墨的士子，不是死在那場浩劫裏，就是跟隨朝廷渡河去了。
而被他們拋卻在身後的隰州，就只剩下哀鴻遍野和斷壁殘垣。很長一段時間裏，隰州就連一頁紙都找不到，就更別提什麽識文斷句了。
他們如今的讀書風氣，呃，不提也罷。
黑臉都尉拍了拍施屠夫的肩，安慰他: “放心，你兒子別說是考童生了，在我們永安郡，他就是秀才也考得。你女婿本身就是秀才，那他考進士，保管也是沒問題的。”
周郡丞噗嗤一笑: “是咧，你別看咱們的褚都尉是個千戶將軍。可他同時，還是個秀才哩!”
施屠夫肅然起敬，他對讀書人總是尊敬和偏愛的。反而對武將，因著自己多年殺豬，武力值不錯，倒是沒那麽尊敬和向往。
施屠夫: “不想褚將軍竟然文武雙全!”
褚都尉漲紅了臉: “還好還好。”
他們隰州，讀書識字之人實在不多。導致他這個三字經都背不熟的武夫，當年都竟然一舉考中了秀才。可其實至今，他的論語都讀得磕磕巴巴。
別說是秀才了。就連他們隰州的舉人，都清一色的水貨。
起碼，在他的社交圈裏，還從來沒聽說過，他們隰州的哪一位舉子，是在中舉之後，有趕赴京城參加會試殿試的。
因為，反正去了也考不上，還千裏迢迢地去費那錢費那事幹嘛
他們隰州的舉人水平，和其他州的舉人水平，那能一樣嗎
郡守師翰平倒是挺開心。
他看向氣度不凡的施漪，充滿長輩看自家子侄的慈愛: “本官方才看了戶籍冊子就想說的，你便是你們北溪村的秀才公葉霽吧兗州是個大州，你既是太元縣的案首，那說明底子不俗。”
他捋著胡須，神情慈祥又和藹。
“本官不才，忝為佑恭七年三甲第六十五名進士。你以後學業上有什麽疑惑，盡可前來詢問本官。本官期待著，你作為咱們隰州和永安郡的生員代表，赴京趕考，金榜題名的那一天。”
施漪:……
好家夥，高考移民。
望著施漪面無表情，師翰平愈發覺著施漪榮辱不驚。
他心中更加滿意。瞥了一眼施屠夫腰間別著的殺豬刀，師翰平開口: “你是屠夫吧”
施屠夫點頭。
“難為你這升鬥小民，一心為子女的讀書前程考量了。真是望子成龍，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師翰平捋著胡須感慨，對施屠夫說: “你啊，有個好女婿，你的福氣，在後頭吶。”
又對施漪: “為了你這精心為你盤算的岳丈，到了咱們永安郡，日後你也要切切記得，不可荒廢學業。”
施漪面無表情: “我不是他女婿。”
“啊”
施漪一把拎過竹筐，指著裏面昏迷不醒的葉霽。
“這是他女婿。”
師翰平還沒反應過來: “那你是”
“我是他女兒。”
“所以秀才是”師翰平表情木木的。
施漪指著竹筐裏的葉霽: “是他，他目前是個活死人，但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醒來。”
師翰平掉頭就走。
“餵，郡守大老爺!”施漪站在原地，高聲喊: “剛才咱們說好的，永安郡落籍，分文不收，免費。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師翰平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施屠夫茫然: “閨女，郡守老爺這是啥意思”
施漪笑: “沒事，咱們進城吧，事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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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劍修後我開始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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