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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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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惠往事

城南的蘭亭月是一處清雅之所,園內設有四季之景,清陽郡的世家夫人們平日裏若是要設宴賞景,大多會選這蘭亭月。

但這蘭亭月卻也不是什麽家世的人都用的了,只有是在清陽郡占有一席之地的世家,蘭亭月才願為之開園。

所以這蘭亭月取的不僅是風雅,更是權。

馬車到了蘭亭月後,侍從扶著一行人下了馬車。

園外守著的管家樣似的仆從見馬車上姜府的圖案,連忙上前來向著一眾人行禮問安。

文管家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令人如沐春風,既不顯得諂媚,又不顯得失禮:“原是諸位貴客到了,我家郡主早早便念叨著諸位了。”

聞言,人群裏的姜嘉月低下頭,盯著鞋尖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早就念叨著用什麽法兒來使喚我吧。”

文管家耳朵尖,聽見小姑娘的聲音眼中忍不住溢出了笑。

等他轉過頭來看見小姑娘身旁靜靜站著的宋婉寧時,不禁楞然,但轉瞬便緩過神來,眼中的笑意更為真誠。

今日不僅小姑娘來了,連宋娘子也來了,想必郡主若是知道了,定是開心極了。

因著今日宋娘子也來了,恐下人招待不周,文管家吩咐身後的仆從繼續在此侯著後,便親自帶著一眾人進了園中。

見狀,二夫人掃了眼神色未有半分變化的宋婉寧,不禁在心中暗暗竊喜了起來。

她到底是沒有壓錯寶,她這位足不出戶的弟妹果然與郡主有些許交情,不然也不會引得郡主身邊的文管家親自引她們入內。

未多時,文管家便引著一眾人到了世家夫人們坐著的暖廳。

高座之上的明惠郡主一眼掃去,見是姜家來人,舒展了眉眼,慵懶地倚著扶手,懶散地開口問著:“姜小五可來了?若是來了便坐到本郡主身邊,來給本郡主煮盞茶 ”

躲在宋婉寧身後的姜嘉月一聽見郡主的聲音便忍不住抓緊了她娘親的衣袖,待聽清楚郡主說的話後更是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家娘親。

引著眾人的文管家聽見他家郡主在說些什麽後,眼角止不住地抽搐了起來。

郡主啊郡主,平日裏您使喚著姜小娘子便也罷了,今日宋娘子可是也來了啊。

宋婉寧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家嬌嬌兒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對著姜嘉月悄悄眨了眨眼。

宋婉寧一手握著暖爐,一手牽著姜嘉月的手直往明惠郡主座下最近的位置走去。

“這才幾日不見?你便這般會使喚我家嬌嬌兒了?”

見宋婉寧越過眾人走上前來,徐雲惠不神情不禁恍惚了起來。

那一瞬間,她好像回到了閨閣時期。

那時,上京眾人皆以為郡主不喜宋三娘子,才處處與其相爭。

但只有徐雲惠知道,不是的。

她只想想看看,不論何時都表現得雲淡風輕的宋婉寧何時才會變了臉色。

可不管她做些什麽,宋婉寧永遠都淡然處之。

後來,宋婉寧遇到了裴千行,她便也跟著插了進去,將三人的感情鬧得滿上京都知曉。

可即使是這樣,宋婉寧還是一如往常,看不出一絲異樣。

她對那裴千行根本無一絲情意,原只是想要氣氣宋婉寧罷了,可她沒想到陛下竟會趁機給她和裴千行賜婚,想要將裴家握到自己手上。

她更沒想到,在她求著父王解了這門婚事時,裴千行竟然死在了戰場上。

後來,父王為了不讓她嫁去裴家守活寡,又不想公然抗旨,便想著法兒將這門婚事扣到宋婉寧頭上。

幸好有姜家三郎冒天下之大不韙求娶宋婉寧,事情才沒有發展到讓她後悔終生的地步。

宋婉寧嫁到清陽郡後,父王便求著陛下解了婚約。

但沒有宋婉寧在的上京,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後來,她遇到了程家大郎,便也嫁到了這清陽郡來。

徐雲惠瞥了眼一如往日的宋婉寧,隨意地撥弄著自己手上的玉鐲,冷哼了聲:“以你我在閨中的情分,便是使喚姜小五幾下又何妨。”

宋婉寧似笑非笑地看向徐雲惠,又看向她身旁的小郎君,笑謔著道:“那改日你也讓你家小郎君來府上讓我使喚使喚如何?”

徐雲惠氣哼哼地睨了眼宋婉寧,轉頭就瞪了眼自家愚鈍不堪的兒子:“還不快帶諸位小娘子、小郎君去亭中玩耍,待在我們身邊作甚。”

明白自家母親話中深意的程商羽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天可憐見,他當真只是把姜家小五當做親妹妹般對待,絕無半點私情。

可誰讓他有一個自姜小五出生便想著拐回家來當兒媳的母親。

程商羽心中暗暗搖了搖頭,但轉眼便笑得溫文爾雅,起身對著姜嘉月幾人請道:“諸位不若隨商羽去往亭中觀雪?”

說完,又望向姜嘉月笑著加了一句:“顧小娘子早已在亭中等著,說是要等著嘉月妹妹一同戲雪。”

姜嘉月聞言,眼睛晶亮,已經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跑去亭中的心。

但她還是回頭望了望自家娘親,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明惠郡主。

註意到姜嘉月眼神的宋婉寧笑了笑,摸著姜嘉月的頭輕聲說道:“去吧。”

姜嘉月聞言,便放下心來,提起裙角跟著程商羽飛似地退出了暖廳,直向外面跑去。

瞧見少女欣喜雀躍的表情,徐雲惠半是不滿半是艷羨地冷哼了聲,睨向宋婉寧抱怨著:“到底是女兒,會心疼娘親。你家小五適才那樣,像是擔心我把你吃了似的。”

宋婉寧端起茶盞抿了小口,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徐雲惠的誇獎。

亭外,風雪滿天,將整個蘭亭月都包裹在其中。

姜嘉月自遠處便看見了一直對著她不停招手的顧清瑤。

“嘉月!這兒!這兒!”

顧清瑤滿臉興奮地喊著,一邊喊一邊向姜嘉月跑去。

適才站在顧清瑤身旁的少女偷偷掃了眼身旁芝蘭玉樹的男子,悄悄靠近了幾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邊可是清瑤妹妹的閨中密友?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

顧清遠看著外邊笑作一團的兩個小姑娘,笑著回著少女:“那是姜家小五,清瑤自小的玩伴。”

姜家?

程子衿心中暗暗念著,看向姜嘉月的眼神不免輕慢了幾分。

母親曾與她說過,姜家雖世代為官,但這一代卻僅一人入朝為官,不必花心思去交好姜家之人。

程子衿悄悄看向身旁的男子,臉頰通紅。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抓住身旁的男人,只有她嫁入了顧家,她和母親才能在程家揚眉吐氣一把。

亭外,顧清瑤拉著姜嘉月一路跑進了亭中。

姜明懸已被好友拉著去品詩論畫,姜嘉柔也找到了自己的閨中密友一同作樂。

姜明瑾和姜明瑜兩人早已跑得飛遠,各玩各的去了。

姜嘉月抖了抖身上的落雪,笑瞇瞇地對著顧清遠屈了一禮:“清遠哥哥好。”

說完,轉身便拉著許靜儀的手看向顧清遠,笑得跟個小狐貍似的:“清遠哥哥,這是我二伯母家的靜儀姐姐,與你年歲相仿,也極愛詩文,想必你們定能說到一處去。”

還沒等許靜儀和顧清遠兩人有什麽反應,程子衿便咬著牙惡狠狠地看向姜嘉月和許靜儀兩人。

本以為不必在意,沒想到這倆人竟想壞了自己的好姻緣。

一旁,顧清遠看清姜嘉月身旁的少女後,楞然了一瞬,但轉瞬便恢覆了正常。

顧清遠對著許靜儀屈身抱拳行了一禮,笑著道:“我曾在玉華寺見過娘子一面,未曾想今日能夠再次相遇,實在是清遠之幸也。”

許靜儀也屈身回了一禮,笑得不卑不亢,不失一分禮數:“去年玉華寺顧郎君辯群僧的場面靜儀至今難忘,能夠再遇到郎君,也實在是靜儀之幸。”

姜嘉月在一旁瞧見兩人這明顯是有情況的樣子,笑得雙眼瞇成了月牙兒:“原來靜儀姐姐和清遠哥哥早便見過。”

說完,姜嘉月轉頭看向一旁的程子衿,面露疑惑:“不知這位姐姐是何人?倒是未曾見過。”

姜嘉月表面疑惑,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著。

這位小娘子的眼神跟要把她刮皮割肉似的,倒不知她何處得罪了這位小娘子。

姜嘉月問著,卻無一人回答她,場面一時冷了下來。

姜嘉月茫然地看向眾人,歪了歪頭,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這位小娘子身份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一旁的程子衿見狀,眉眼低沈,袖中的手死死握著,連指尖掐進了肉中都不覺。

半晌,還是程商羽出聲道出了少女的真實身份。

“這是程家不久前才接回來的七娘子,名喚子衿,你定然是未曾見過的。”

程家七娘子?

原是那對險些害得程家五夫人一屍兩命,後被發落去莊子上的母女。

不過姜嘉月倒沒因此對女子生出輕視之意。

程七娘子與她素不相識,她又怎能去隨意評判他人。

姜嘉月也依著之前的禮對著程子衿行了一禮,笑得嬌憨:“原是程家姐姐,姐姐好,我是姜家五娘子,名喚嘉月,姐姐喚我嘉月便好。”

見姜嘉月並未如往常世家小娘子那般,聽見她的名字便不自覺地輕視瞧不起她,程子衿才松了一直捏著的手。

程子衿唇角擠出一抹笑,學著那些世家娘子般執了一禮:“嘉月妹妹好。”

兩人見完禮,姜嘉月便拉著顧清瑤退後了幾步,對著顧清遠笑得狡黠:“我和清瑤一同去戲雪了,還望清遠哥哥替我照顧好靜儀姐姐。”

說完,姜嘉月轉身對許靜儀悄悄眨了眨眼,瞧見少女臉頰邊的紅暈,竊笑地拉著顧清瑤轉身跑出了亭子。

機會她給靜儀姐姐創造了,接下來的便看靜儀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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