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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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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1)

傍晚,火紅的落日掛在西邊,染透半邊紅霞,溫嘉逸背著藍色書包,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推開熟悉的兩扇木門,看見院中站著一個小女孩,眨巴著黑溜溜的鹿眼,好奇看著他。

小人兒兩只耳朵後紮著兩個短馬尾,淺粉色的小裙子,白色涼鞋,目測不到他腰高。

溫嘉逸和她對視兩秒,跨過門檻進去,闔上門。

小女孩轉身奔去主屋,脆桃一樣的聲音響在四合院上空。

“朱奶奶,朱奶奶,來人啦,來客人啦。”

朱奶奶應聲從屋裏出來,臉上帶著喜氣,彎腰抱住撲過來的孩子,看見院子裏的溫嘉逸,牽著小女孩的手過去介紹。

“這是姥姥跟你說過的,今天剛搬來的那對年輕夫妻的孩子,叫溫瑩。”

“這是朱奶奶的外孫,溫嘉逸,瑩瑩可以叫嘉逸哥哥。”

於是小女孩脆生生叫: “嘉逸哥哥。”

晚上,溫嘉逸支開房間窗戶透氣,坐在桌前寫作業。

一朵笑臉從窗戶下冒出來,兩只小手扒著窗沿,小女孩讚嘆說: “嘉逸哥哥,你好用功呀。”

溫嘉逸食指放唇前, “噓,姥姥睡了。”

她雙手捂嘴,顯得鹿眼更亮,點點頭。

溫嘉逸握著筆看她,小聲問: “你幾歲”

“四歲半。”

“上學了嗎”

她點頭, “上了,媽媽說再開學就要上大班了。”

溫嘉逸點頭,拉開抽屜,摸出一顆糖遞給她, “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女孩接走糖果,禮貌地道聲謝,但並沒有走,扒著窗沿繼續問: “哥哥你怎麽不睡呀。”

“哥哥要做作業。”

“我下午睡了好多,我也不困,我陪著你呀。”

她說完,突然按著窗沿跳起來,涼鞋蹬著窗下的老式藍色磚塊,用力從窗外踩上窗沿。

溫嘉逸嚇了一跳,即便四合院的窗沿比較低,但她要是這麽摔下去,脆弱的腦袋瓜和胳膊腿少說得傷一個。

他趕緊站起來,伸手抱住她,幫助踩上桌子,然後從桌上抱她下來。

她的雙手也牢牢抱住他的脖子,涼軟軟的臉頰緊貼著他側耳,無條件地信任。

溫嘉逸抱上之後發現她的小身子和自己想象的一樣軟和,就是有點沈,可能是自己力量不夠。

彎腰小心把她放地上。

溫嘉逸讓她自己在屋裏玩,他繼續寫作業。

溫瑩不亂跑,找個椅子,使出吃奶的勁搬到桌邊,爬上去,雙手托腮看著他在本子上寫東西。

一會兒,指著上面的一只鷺說: “這個鵝畫的好漂亮。”

“那是鷺。”溫嘉逸更正。

“什麽是鷺呀”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溫嘉逸找出《動物大全》,給她解釋鷺和鵝的區別。

她對上面的動物感興趣,於是溫嘉逸讓她自己看,叮囑保持安靜,因為他要寫作業了。

她乖乖點頭。

很快,溫嘉逸聽見一道硬紙殼掉地上的啪嗒聲,隨即是小聲抽泣的聲音。

他轉過頭,發現桌上的《動物大全》已經沒了,小女孩哭得眉毛鼻子一起紅,眼淚憋在通紅的眼眶裏,癟著嘴巴小聲抽泣。

他連忙問: “怎麽了”

“這個……這個……”她指著地板上的動物大全,又哭又怕的說不出聲。

溫嘉逸走過去看一眼,這頁是個特寫,是條花不溜秋的蛇。

他立即合上書頁,穿著襪子的腳踩兩下,扔到門外的垃圾桶裏,回來摸著她的腦袋安慰: “沒事了,哥哥已經踩死了,已經扔了。”

女孩張開兩條細短短的手臂,環上他的脖子,埋進他頸窩,哭了好一會兒才好。

這夜給溫瑩傳遞出一個信號,房東奶奶的孫子是個非常溫柔好相處的哥哥,和房東朱奶奶一樣喜歡她。

爸爸媽媽都在廠裏上班,白天不在家,溫瑩整日跟著朱奶奶串東門串西門,算著溫嘉逸回家的時間,拉著朱奶奶去巷子口,坐在石墩上等著,再跟在他屁股後面轉。

溫嘉逸做作業,她也拿個本子和筆,像模像樣地坐在他旁邊寫寫畫畫。

他做完作業了,會教她認20以內的數字。

桌上吃飯,溫瑩也不挨著爸爸媽媽坐了,和溫嘉逸坐在一起,見他喜歡吃哪個菜,抻著短胳膊去夾了給他,夠不著就站起來。

溫家爸媽對祖孫倆幫他們帶孩子很感激,每月房租又多給二百塊錢,算作感謝費。

後來有一回,溫嘉逸在學校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將他交上去的作業本還給他,問他是不是交錯了。

溫嘉逸打開一看,發現交上去是的溫瑩的鬼畫符,除了歪七八溜的橫線豎線波浪線,還有他非常醜的肖像。

他尷尬道歉,重新交上寫好的作業。

這天回去,溫嘉逸專門給溫瑩買了畫畫本,和自己的作業本區分開。

慢慢地,溫嘉逸發現小家夥除了剛認識的時候比較禮貌乖巧,實則是個小魔王。

學校布置手工課,他做的時候她也要摻和進來,他上個廁所,十分鐘沒看著她,再回來的時候整個線團子都纏到她身上,蟬蛹一樣從頭包到腳,看見他回來,小女娃彎著眉眼笑出小米牙,讓人又氣又笑。

他小心地抽絲剝繭,問她: “你是想變成蝴蝶嗎”

“蝴蝶我喜歡蝴蝶,我的書包上也有蝴蝶。”

幼兒園放假比較早,溫瑩已經不上學了,但見溫嘉逸每天上學背著書包,她也央著爸媽給買了一個新的,粉色的,上面匯雜了芭比公主和蝴蝶兔子等各種小女孩喜歡的元素。

等溫嘉逸放了暑假,她就纏他纏的更緊,整日跟在他屁股後面出去玩,晚上睡覺也要上他的床。

溫家爸媽下班回來比較晚,這時候溫瑩跑了一天,早累的睡著了,貓兒一樣的呼嚕聲響在床上,他們再非常歉疚地抱回自己屋。

過了這個暑假,溫瑩上了大班,朱奶奶閑著無事,主動攬下幫忙送上下學的事情。

溫家爸媽提前給溫瑩穿好衣服,刷好牙洗好臉,收拾整齊了,吃過早飯,等朱奶奶幫忙送去學校。

幼兒園上學比小學的時間晚,但溫嘉逸出門上學的時候,溫瑩也會跟在後面,將他送到熟悉的胡同口,她下學時間比溫嘉逸早,到了胡同口就不願動了,要等溫嘉逸回來。

朱奶奶讓鄰居幫忙看著,她先回去做飯。

溫瑩等到了溫嘉逸,背著書包歡歡喜喜跑過去,牽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回去。

路過開門做生意的花店,她看著新鮮漂亮的花走不動路,清亮明媚的鹿眼期待地看著哥哥,他會用剩下的零花錢給她買一支。

溫瑩上了幼兒園,和小朋友接觸的時間多了,對著溫嘉逸比之前話又多了一倍,一見他就開始講在學校的事情,講老師講小夥伴,好的壞的,美的醜的,吃了什麽,和誰鬧了矛盾,和誰關系最好……

不到一個月,溫嘉逸就對她班裏的情況掌握七七八八,還有給她送零食送情書的。

她將情書從包裏翻出來給他看。

溫嘉逸看見紙上寫了一個三點水,畫了一個愛心,和一個圓圈

三點水是男生的名字,愛心是喜歡,圓圈是溫瑩。

他看著紙啼笑皆非。

溫嘉逸沒將這張紙條當成一個事兒,後來有天放學,看見溫瑩脖子裏戴著一個鉆石項鏈,兩只小手抓著一個金鐲子把玩。

他嚇了一跳,趕緊問她從哪弄的,以為是她翻出來溫媽媽的首飾,等溫媽媽回來發現了,少不了一頓打。

她一臉懵懂,脆乎乎說: “江文卓給的。”

溫嘉逸知道江文卓,就是之前送她情書之一的小男生。

他幫她摘下來,等溫家爸媽回來交到他們手上。

溫媽媽第二天請了假,領著溫瑩去上學,將東西交給老師,由老師還給張文卓爸媽。

誰知道,當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溫嘉逸又在溫瑩脖子上看見那條項鏈,金鐲子掛在她手腕,眼見著就要掉下來。

他抱住她的小身子,問她: “項鏈怎麽又拿回來了”

“江文卓媽媽給我的。”溫瑩小臉懵懂又歡喜, “他媽媽很喜歡我,說讓我以後做她兒媳婦,就送給我了。”

“……”

荒唐。

隔日,溫嘉逸請了半天假送溫瑩上學,剛走到校門口,就有個小男生飛跑過來,看見她脖子上空空蕩蕩,皺著眉頭,奶聲奶氣說: “你怎麽沒戴我送你的項鏈呀”

溫瑩雙手捂著脖子,用溫嘉逸教給她的話說: “不能戴,那太值錢了,我不能要。”

溫嘉逸將裝著項鏈和手鐲的盒子交到小男孩身後的貴婦手上, “夫人還是保護好自己的東西,溫瑩好動,萬一弄丟了……”

“沒事兒。”江文卓媽媽沒接,彎腰摸摸溫瑩的軟乎乎的臉蛋, “我喜歡這孩子,送給她就送給她了,又不是多值錢的玩意兒,丟了就丟了。”

“夫人還是收好吧。”

見溫嘉逸小小年紀一副大人模樣,姿態強硬,江文卓媽媽問他: “你是溫瑩哥哥”

“嗯。”

人家不願意收,江文卓媽媽也不好再送,只好接到手裏。

溫瑩上的幼兒園是平大附屬幼兒園,第二年上小學,按既定軌跡是升平大附小,溫嘉逸委婉勸說溫家爸媽給她換個學校,到他的小學,他能幫忙照顧一二,上下學有他照看,還少了姥姥的奔波。

溫家爸媽原本就對朱奶奶對溫瑩的照顧心懷愧疚,他這麽一說,毫不猶豫給她換了學校。

*

且說溫瑩和溫嘉逸過的第一個冬天,平城氣溫零下十幾度,她一出門就凍的小手發紅,只能縮在有暖氣的屋子裏。

溫嘉逸為了不讓她跑出去凍壞身子,讓溫叔叔將客廳電視搬到他房間,找到動畫片,抱著她一起看。

臨近年關,天降大雪,一夜就給整座城市披上厚厚的雪被,溫嘉逸早上醒的晚了一些,忽然被冰一下了,倏地睜開眼坐起來。

床邊,小人兒穿著喜慶的大紅色羽絨服,腦袋上戴著毛線帽,護著耳朵和臉頰的兩塊垂下兩條毛線蛋子,是時下最流行的帽子,笑得前仰後合。

兩只小手濕淋淋的,凍得比雞爪子還紅,上前拉他, “下雪啦嘉逸哥哥,下雪啦,我們去堆雪人,打雪仗吧。”

溫嘉逸被她拉下床,穿上棉褲和羽絨服,去衛生間洗漱一番,到雪白的院子裏和她打雪仗。

這種時候,溫嘉逸就沒有因為她小讓著她,一個個松軟的雪球投過去,叫她歡快地左右亂跑亂躲,嗓子裏放出一串銀鈴一樣的笑聲。

就算摔倒了溫嘉逸也沒有去扶,雪層厚,她更是圍成了企鵝,摔一下一點事兒沒有,還能鍛煉她堅強的品質。

後來可能是見實在打不過,她自己摔倒之後幹脆埋在雪地裏裝死,一動不動。

正巧朱奶奶串門子回來,看見她臉埋在雪地裏,嚇了一跳,架著咯吱窩撈起來,前面的羽絨服也濕了一大片。

溫嘉逸自然挨了一頓罵,朱奶奶啰嗦著讓他照顧好妹妹,萬一凍感冒了怎麽辦。

下午,溫嘉逸在床上午睡,被一聲痛呼叫醒。

他坐起來先在屋裏找一圈,小人兒不在屋裏,推開門出去一看,小女孩正捂著手心的傷口掉眼淚。

溫嘉逸看見她手心鮮紅的血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問她怎麽弄的。

她指著地上已經摔成幾瓣的冰溜子,抽抽噎噎說: “突然……突然掉下來了。”

溫嘉逸將戳傷她手心的冰溜子踩碎,順便將掛在屋檐下頭尖尾粗的冰溜子全拿掉,給她報了仇,牽著進屋,找出醫藥箱給她處理傷口。

上午才挨了吵,下午溫嘉逸不想再挨一頓,而且要是讓溫家爸媽知道了,小家夥也少不了一頓吵。

溫嘉逸將溫瑩藏進被窩,吃晚飯的時候,讓她閉上眼睛裝睡,他端過來一碗熱粥讓她喝下去。

溫家爸媽下班後過來接她,溫嘉逸過去開門。

溫媽媽說: “小逸,辛苦你了,瑩瑩該回去睡覺了。”

“在這睡吧。”溫嘉逸怕冷一樣抱住自己的身子,央求說, “嬸嬸,瑩瑩身上有火氣,我自己暖不熱被窩,讓她給我暖暖吧。”

“這……”溫媽媽一臉為難。

溫爸爸突然說: “那好,那就讓瑩瑩在這給你暖暖,她要是睡不老實蹬你,或者嫌她的呼嚕聲吵,你過去叫我們,我再來抱她走。”

溫嘉逸趕緊點頭, “好,叔叔嬸嬸晚安。”

等兩人離開,溫嘉逸關好門,長舒一口氣。

從這以後,溫嘉逸經常能讓溫瑩在他這留宿,甚至有時候溫家爸媽忘過來了接她。

而溫瑩在他這睡覺的時候,他總能在夜裏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

除夕夜,溫家爸媽聊表感謝,獨立承擔家裏的餃子和年夜飯,又給溫嘉逸送了壓歲錢,吃完後邀請朱奶奶和溫嘉逸一起去看電影。

電影院裏,溫瑩不坐自己的椅子,爬到溫嘉逸的腿上坐,還要將自己手裏吃過的糖葫蘆往他嘴裏塞。

溫媽媽拿走她的糖葫蘆,抱她回自己位上。

“要看就好好看,要吃就好好吃,老纏嘉逸哥哥做什麽還有,你自己吃過的東西不要往別人嘴裏塞,不幹凈,你也不能吃別人吃過的東西,說了多少遍了,聽進心裏去沒有”

她委屈低頭,轉過身子不搭理媽媽。

溫媽媽無奈: “這孩子……”

*

上了小學,溫瑩開始和溫嘉逸一起上下學。

小學班裏人數比幼兒園多,幼兒園一個班就八個人,一年級一個班有二十個人。

人多就顯得有點亂,沒過一個月,溫瑩新買的芭比書包被小刀劃了好幾道口子,芭比的臉也被黑筆塗黑了。

放學後,溫嘉逸照常站在一年級門口朝溫瑩的座位望去。

但今天她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穿著藍白校服,像只小巧的蝴蝶一樣飛向他。

她正抱著自己的書包掉眼淚。

溫嘉逸走進去,看見她被劃爛的書包,和塗了墨水的芭比。

他小心將她從座位上抱起來。為了能輕易抱動她,以前體育課他都是劃水過去,現在會好好做鍛煉,身子比去年見到她時強壯了些。

小女孩像從前受了驚嚇和委屈一樣,抱緊他脖子,像只受傷的小鹿,在他懷裏哭泣顫抖。

“知道是誰劃的嗎”

溫瑩搖頭,過會兒又點頭, “可能是陳志高,我們倆今天吵架了。”

“為什麽吵架”

“他想用我的橡皮,我不給他用。”

“為什麽不給呢哥哥之前說過的啊,同學之間應該要分享。”

她越發摟緊他的脖子,濕涼的臉頰貼上他的脖子, “那是嘉逸哥哥給我買的,我自己都舍不得,才不要讓他用。”

溫嘉逸輕輕拍動她的背, “即便你不給他用,他也不應該劃破你的書包,這是錯誤的。”

“嗯嗯。”

“現在去找老師”他溫聲詢問。

“好……”女孩點頭,豐沛的淚水塗抹在他尚顯瘦弱的脖頸上。

溫嘉逸牽著溫瑩的手上樓去一年級組辦公室,發現班主任的辦公位空著,人已經走了。

第二天送溫瑩進班,溫嘉逸沒在班裏看見班主任,直接帶著溫瑩去辦公室。

班主任李老師正在批改作業。

她看見進來的溫瑩和溫嘉逸,知道這個是溫瑩哥哥,直接招手, “來,溫瑩,溫瑩哥哥,進來,我正好有事找你們。”

溫嘉逸提著溫瑩的書包走到老師辦公桌前, “李老師,有什麽事,您說。”

李老師把溫瑩的作業本遞給他看,她是語文老師,批改是的語文作業,這是前兩天的作業本,讓抄寫拼音字母,溫瑩寫的拼音都很怪,歪歪扭扭, aoe沒有一個堵住口的,全不符合標準,還都只寫了半張。

溫嘉逸還沒見過溫瑩的作業本,看見這些拐拐歪歪的漢語拼音字母,想起他交錯過的鬼畫符,汗顏。

李老師說: “我就不叫你們爸媽了,可以拿回去給爸媽看看,老師在學校下功夫教,學生回去了,家長也要適當抽出時間陪伴孩子。”

“今天回去我會看著她寫的,老師。”

“那就好。”李老師說, “你也是我帶出來的,老師相信你的能力。”

溫嘉逸遞出手上的書包, “李老師,我今天過來有件事要和您說,這是昨天溫瑩被劃破的書包,班裏有監控嗎”

“這個……還沒有。”

李老師接走粉紅小書包,看見上面明顯被小刀劃破的口子,她帶了溫瑩大半個月,對她安靜乖巧的性子多少了解一些。

她蹲到溫瑩面前,指著書包被劃破的地方問她: “知道是誰劃的嗎”

溫瑩搖頭。

溫嘉逸說: “我聽溫瑩說,她昨天剛和陳志高鬧過矛盾,他的可能性比較大,能麻煩您把他叫過來嗎順便看看他座位上有沒有小刀和黑色墨水筆。”

一年級的孩子還在學習拼音和數字的初級階段,大多都用的可塗改的鉛筆,家長擔心小刀會劃傷孩子,也都給孩子配備的自動鉛筆刀。

李老師進班後,指著陳志高放在桌上的文具盒,柔聲問老師能不能用。

她剛說完,男生迅速將文具盒裝進桌兜書包裏,緊張說: “不能,不能用。”

“為什麽呢老師覺得你的文具盒很漂亮,想看看裏面是什麽樣子的。”

“不行就是不行!”陳志高聲音洪亮。

“那老師問你,你昨天是不是和溫瑩吵架了”

“沒有吵架,她不讓我用她的橡皮。”

“你沒有橡皮嗎”

“她的好看。”

“老師覺得你的也很漂亮。”

“她……她的更好看!”

“所以她不讓你用,你不高興了是嗎”

李老師說完,陳志高胖乎乎的腦袋猶豫了會兒,點頭, “我討厭她!”

“所以你劃破了她的書包是嗎”

陳志高被肉擠小的眼睛在眼眶裏來回打轉,大聲說: “我沒有!我又不小氣,我沒有劃破她的書包!”

“就是他劃破的!”

這時候,陳志高後面的一個小男生站起來,指著陳志高說: “老師我看見了,就是陳志高劃破的。”

“你!”陳志高瞪著他。

李老師將兩位都帶到辦公室。

溫瑩一看見又高又壯的陳志高,害怕的抱著溫嘉逸的大腿轉個圈,到他後面躲著,不想讓陳志高看見她。

溫嘉逸摸摸她的頭,回頭看著兩位小男孩。

他今年十一歲,已經上五年級,比他們高了將近一半,此時看著一年級的小豆丁,就算他還沒說話,面相和善,也很有一種高年級的壓迫感。

李老師介紹名字後,溫嘉逸看著陳志高,聲調偏冷: “是你劃破了溫瑩的書包”

陳志高看著他微微斂目皺眉的模樣,因為心虛,突然哇一聲哭了起來。

他這一聲嚇到了溫瑩,小身子抖了一下,溫嘉逸攏住她腦袋,讓她趴在自己大腿上。

李老師溫柔說: “溫瑩哥哥問你呢,你說是不是就好了,別哭呀。”

陳志高哭聲越來越響亮,辦公室不少老師都看過來,然後若無其事地做自己的工作。

另一個小男生上前一步,對著溫嘉逸說: “我看見了,我看見陳志高劃溫瑩的書包了,就昨天下午第二節下課的時候,然後把小刀和筆放文具盒裏了。”

溫嘉逸謝謝他,又問溫瑩: “還記得昨天下午第二節下課後,你去做什麽嗎”

“我去上廁所了。”

“好。”

溫嘉逸再問陳志高: “現在能回答你昨天下午第二節下課後做了什麽嗎你有沒有劃破溫瑩的書包”

陳志高抽抽噎噎高聲喊: “我沒有!我沒有劃!是讓她不讓我用她的橡皮,她活該!”

李老師溫柔勸說: “志高同學,你忘了開學時老師怎麽教的嗎,誠實是一個好孩子的標準,你不想成為一個好孩子嗎,這個周末你還想得到老師的大紅花嗎”

“我……”

在一年級的小豆丁眼中,老師的認可和代表認可的大紅花是無比重要的東西,他猶豫又糾結地晃動眼中淚花。

李老師用紙輕柔地沾弄他臉上的淚水, “志高同學要是說了昨天下午第二節下課後你做了什麽,這個周末的紅花肯定有你的,你是一個誠實勇敢的好孩子。”

小男孩糾結一會兒,沈氣凝聲,大聲說: “老師,是我做的!”

“真棒。”李老師說, “你是全班最最最勇敢的好孩子!”

“那你為什麽要劃破溫瑩同學的書包呢”

“她不讓我用橡皮!”

“那你劃破她的書包是對的呢,還是不對的呢”

“是不對的,老師,我知道錯了。”

“你以後要是和同學鬧了矛盾,還會劃破同學的書包嗎”

陳志高搖頭, “不會了。”

“志高同學還是一位知錯能改的好孩子呢,非常好,老師獎勵你。”

李老師從辦公桌下的抽屜裏拿出三朵紅花,一人一個, “大家都是非常勇敢的好孩子。”

將那位勇於指認的小男生送走,李老師打電話叫陳志高家長。

陳志高媽媽挎著小洋包,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推門進來。

她一看見兒子哭得整張臉紅的跟腫了似的,心疼地摟進懷裏, “乖乖” “寶貝兒” “媽媽的好兒子”一通亂叫,不但沒哄好,陳志高的哭聲更響亮了。

溫瑩受不了地雙手捂住耳朵。

溫嘉逸也覺得吵,但還是禮貌地站直身體,同時雙手覆住溫瑩的小手,一起捂著她稚嫩的耳朵。

李老師向陳志高媽媽解釋一遍,女人轉頭乜眼,從錢夾裏甩出一張紅票,丟在溫瑩和溫嘉逸腳前, “拿去吧。”

溫瑩試圖彎腰去撿,被溫嘉逸一把拉回來,按著她的肩膀釘在自己身前。

她不解的眼神擡起看著嘉逸哥哥。

溫嘉逸這年身高一米六,比穿著高跟鞋的陳志高媽媽矮半個頭,但兩人有段距離,他依舊可以平視她盛氣淩人的貴婦臉,平聲說: “阿姨可能年紀有些大了,不太能理解我們的意思,雖然按照常理,您是需要賠償溫瑩一個新書包,但我們家並不稀罕這些,所以這張錢——”

溫嘉逸帶著溫瑩後退三步,讓票子離陳志高媽媽更近一些, “我們不需要,還是您撿起來吧。何況它也不夠。”

陳志高媽媽在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臉就黑了下去,越說臉色越差,最後怒呵一聲, “小小年紀嘴巴就這麽欠教養。”

溫嘉逸將溫瑩書包裏的東西都掏出來,空掉的書包遞到陳志高媽媽面前, “我們需要的是您將這個書包買下來, 210元。”

陳志高媽媽從錢夾裏抽出三張紅票,揚手甩著問他: “夠不夠”

溫嘉逸點頭, “讓您來付確實是夠了。”

然後在她甩地上之前抓住,禮貌地將書包遞到她面前, “您購買的書包。”以及找零的90塊錢。

*

放學後,溫嘉逸將溫瑩的書都裝自己書包裏,牽著她出教室, “今天陳志高有沒有欺負你”

溫瑩搖頭,喜氣洋洋地仰臉看他, “陳志高問我能不能讓你做他哥哥。”

“那你怎麽說的呀”

“我當然不同意了。”溫瑩抱著他手腕, “嘉逸哥哥是我一個人的哥哥。”

“嗯,你一個人的。”

“我們現在要去給我買新書包嗎”

“我們先回家,明天周末再給你買好不好到時候你可以好好挑一挑。”

“好耶。”

這時候的溫瑩還非常單純愉快地點頭,路上溫嘉逸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她咬的更開心,還踮腳遞給溫嘉逸,讓他也咬一個, “糖可甜了。”

到家後,溫瑩坐在溫嘉逸床上,晃著小腳,手裏的糖葫蘆還剩一個,她準備留給嘉逸哥哥吃。

很快,溫嘉逸站在桌前,從書包裏掏出他自己的作業,她的書和作業本,拍拍旁邊的椅子, “瑩瑩,過來。”

溫瑩雙腿勾著小皮鞋貼到床底,張大嘴巴,一口吃掉最後一個裹著糖衣的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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