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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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邱影擡起腳尖，緩步走近。
溫瑩握著茶杯的蔥指捏得青白，關節盡顯，雙腳縮到椅子下，心臟怦怦跳。
她完全沒有料到，對於當初那件事，邱影完全沒出面，卻給她造成了這麽大的影響。
她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也想過，從她甘願沒絲毫骨氣地做唐晝白月光的替身，到她被迫欠五百萬解約款，再到嫁給溫嘉逸，最根本的源頭，都是因為她說錯話，因為得罪邱影，因為打給臺長的那通電話。
心裏快速念“穩住穩住穩住”，念經一樣，邱影沒什麽可怕的，溫嘉逸會保護她的。
對!
嘉逸哥哥會保護她的!
他什麽都沒變，依舊聰明，依舊對她這麽好，考慮事情依舊這麽周全，那他依舊是她的嘉逸哥哥。
想到溫嘉逸，溫瑩身體裏好像註入一道溫水暖流，顫抖不止的雙手緩緩平覆，踮立起來的雙腳也平放在地板上。
重新握緊茶杯，餵進嘴裏，喝一口茶，穩一穩。
垂眼喝水的功夫，再擡眼，視線進入一道白色高跟鞋，踢打著腳面上的紅色裙擺朝她逼近，波浪形的裙擺，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的。
她低頭看自己的衣服，西裝。
這是她的戰袍!她過來是淘汰她的，怎麽剛見面，就被她給嚇成這樣呢
暗暗握緊拳頭，擡頭去看邱影，剛擡起，就見她低頭對著自己，唇角輕彎，笑聲說: “這不是溫瑩嗎，不記得我了去年電影節還是你主持的，我們倆還聊過幾句呢，就是可惜，只見那一面，你就辭職去做網紅了。”
剛恢覆幾分血色的臉頰突然又白下去。
邱影轉頭看一圈化妝間的環境，感嘆著: “前些天看到網上說你解約了，還以為你要單打獨幹了，沒想到來華盈了，我剛才聽著——你現在是華盈老板的助理”
她看著溫瑩，笑眸秋水: “我真為你高興，不管是主持人，還是網紅，都是一個賣臉賣身材賣身體的活當——”
溫瑩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的冰冷僵硬，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停頓之後，接著笑說: “現在好了，最起碼是一個穩定的工作，是靠自己的本事來了。”
“你看看，我只顧著自己說了，還沒問你，你現在做的怎麽樣在這裏適應的怎麽樣，應該不錯的吧”
溫瑩臉色發青，握著的茶杯裏的水晃蕩濺在手背上，嘴唇繃緊，牙齒緊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像是被施了定術。
心裏悲憤交加，為什麽邱影口齒伶俐，侃侃而談，還能笑得這樣自然親切，她想說話，想懟回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像被人卡著喉嚨，失聲成了啞巴。
邱影張口欲言，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溫潤男聲: “溫助理在華盈做的怎麽樣，就不勞邱小姐費心了，倒是邱小姐，聽說已經提名五花獎影後，提前恭喜，希望不會和前幾年一樣，陪跑落空。”
溫瑩心頭驟然一松，好像束著她身體的法術消失了，立刻扭頭去找，溫嘉逸手裏拿瓶紅酒和一個高腳杯大步過來，立在桌前，酒瓶酒杯放到桌上，起開瓶蓋，倒出半杯，遞到她手邊， “你要的紅酒。”
她手指不會動，擡頭看他。
他又往她手邊遞了遞，溫聲說: “你要紅酒，我親自給你送來了，這裏這麽多人，多少給我個面子，喝一口，好不好”
她被嚇得水瀅瀅的黑瞳望著他。
“喝一口”他繼續哄說。
溫瑩握著茶杯的細指緩緩松開，捏住高腳杯的細腰，垂眸喝一小口。
溫嘉逸摸上她頭發，笑說: “不錯，還算給我個面子。”
他轉過身，對著化妝間的幾人，除了焦總，還站著宣傳部的皮總，化妝室剩下的三個人也都出來了，兩女一男，都沒人說話。
他看著邱影。
同早上溫瑩給他看的照片差不太多，她見過真人，怪不得早上問他的時候，連平日裏的自信都沒了。
邱影化著濃妝，他也看不出來她現在的臉色怎麽樣，但臉上的神態和嘴角都是僵著的，比剛才的笑看著順眼多了。
他問旁邊的化妝師: “沒人提前跟你說嗎這次的宣傳片是引進來，主打中國傳統的清秀山水風，化這麽濃的妝，一股子歐美味，你給我說，怎麽突出主題”
化妝師臉色猛地一變，轉頭看向樂樂，樂樂臉色也是煞白，與他對視一眼，再看向皮總， “我……我不知道，沒人給我說啊。”
皮總皺眉說: “樂樂，你也在公司幹了兩年了，連主題都沒了解就直接帶人來化妝了”
化妝師說: “皮總，我提前說了要化什麽樣的妝，邱影小姐了解過其餘四個人的裝扮之後，非常強烈要求我化現在這個歐美妝，樂樂也同意，我沒辦法。”
皮總看向邱影: “邱小姐主動要求的”
邱影唇角一彎，坦然承認: “確實是我要求的，但主要我不知道這期主題，要不然我也不會貿然善做主張，既然是來華盈拍宣傳片，自然應該以華盈為主。”
溫嘉逸端起溫瑩的那杯茶，遞到唇邊淺呷一口，屋內幾人的臉色都變了又變，壓抑著想掃向溫瑩的眼神。
他一口喝完，又倒了一杯，垂眼觀察杯中清透的茶水， “任總向我推薦了你好幾次，說你誠心想過來拍，我以為至少會提前了解一點，看個宣傳頁，原來是一點都不了解，就過來了。”
說完，撩起眼皮瞥向她，隔著厚厚的妝容，都能看見她招架不住的面色。
緩緩放出一聲: “嗯”
“我……”
“任總周邊人這幾年換了很多嗎怎麽什麽樣的人都能靠近，值得他引薦給我了”溫嘉逸說完，轉頭對著何曉春， “去和任總聯系一下，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方便一起吃頓飯。”
邱影忙說: “這次確實是我的問題，和任總沒有任何關系，我現在立刻換回去，化妝時間很快，十分鐘都不到。”
她說完，所有人都看著溫嘉逸，等他一個點頭答應。
他身體後倚，臀下抵在桌邊，單手撐桌上，低頭慢品一口茶，再品一口……整整一分鐘，整個攝影棚空氣像凝滯，安靜的只能聽見緩慢克制的呼吸聲。
溫瑩心裏毛毛的。她看著溫嘉逸，和印象裏的形象有些割裂，剛才還想著，她的嘉逸哥哥一直沒變，始終是那個說話都是溫聲細語，潺潺溪流淌過，令人如沐春風的嘉逸哥哥，現在雖然也是溫聲細語，但總讓她覺得怪怪的，有點嚇人，雖然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嚇人，明明問的都是非常正常的問題。
心裏有點害怕，低頭看他抵在桌面的臀，西裝褲很修身，他的臀很精翹，溫瑩作為一名非常合格的小色批，不可避免地多看兩眼。
她鼓起勇氣，伸手扯扯他臀邊的褲子，只捏住褲邊，不敢碰到他的皮膚，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有色心，沒色膽。
溫嘉逸回頭，垂眸望著她。
溫瑩想讓他不要這麽嚇人，她害怕，但這麽多人的場合，不知道怎麽說，因為所有人的視線又都跟著溫嘉逸落到她身上了。
憋了又憋，想了又想，她舉起酒杯，委屈可憐地說: “……喝完了。”
他頓時笑出聲，眼角起了淺淺的褶，仿佛春風吹拂花朵般，化去初春的寒涼，整個化妝區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打開酒瓶再給她倒半杯，輕聲問著: “你酒量怎麽樣”
“還可以。我好像還沒有喝醉過。”
溫嘉逸點頭，酒杯遞給她，人的酒量很大程度上是天生的，她小時候就比較能喝，那麽小的孩子，一瓶啤酒下去，跟喝水一樣。
做完這些，他重新將視線投射到邱影身上，到底是個在聚光燈和攝影機前待慣了的人，又跟著任總去了那麽多場合，再膽顫，也沒失了儀態。
“邱小姐……把華盈當什麽了”
他緩緩溢出來的一聲: “嗯”又讓在場所有人頭皮一緊。
邱影繃在嘴裏的牙舌動了動，張不開嘴，這件事確實是她的錯，但這個機會是任聰幫她爭取過來的，如果在她手上丟了……
溫嘉逸問: “是可以隨便給你試錯的場合嗎”
她說不出話。
溫瑩藏在溫嘉逸身後，可能是知道他現在和自己站一邊，是不會對著自己來訓斥，質問邱影也算是給她找場子，心裏害怕又莫名的有底氣。
很新奇的感覺，還從來沒有過。
剛想默默當個觀眾，突然見溫嘉逸轉過來，看一眼她和焦總，說: “我就是下來送瓶紅酒，評選的事情我就不多摻和了，剩下的交給你們。”
對焦總和許知一說: “有任何意外事情，隨時和我聯系。”
“好的，溫總。”
溫嘉逸低頭看一眼溫瑩杯子裏的酒，又只剩個底兒了，重新給她倒半杯， “只能再喝這一點，剩下的不能再喝了，我拿走了。”
“好吧。”溫瑩低眉垂眼，應的不太情願。
溫嘉逸摸摸她頭發， “結束之後上去找我，匯報一下結果。”
“好的。”
溫嘉逸拿著紅酒離開，後面跟著何曉春。
留下的皮總拉著焦總去一邊，都知道溫總來了個生活助理，也姓溫，但公司裏沒有過溫總親戚入職的先例，大家猜的雲裏霧裏，不敢瞎猜，這回看見兩人的互動，難道真是溫總的什麽妹妹。
焦總搖搖頭，他不清楚， “溫總只是交代我盡量以溫助理為主。”
皮總恨鐵不成鋼地拍他肩膀， “你怎麽這麽死板，沒提前問問何助”
焦總拿下他的手，挪開一步， “溫總的事還是不要關心太多，他要是想讓我們知道，自然會說。”
“唉，你呀……”
皮總嘆他愚鈍，掏出手機給何助理發消息，探聽消息，他一定得知道，不然心裏不安穩，他得從遠近親疏上把握那個尺度。
焦總看他忙忙碌碌地發消息，不是很理解他為什麽要弄得清清楚楚，這是非常愚蠢的一種做法，溫總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違背他的意願去探求，說不定會引起他的不悅，而仔細觀察，就可以看出來兩人的親近關系在哪一層。
那頭，毫不知自己正被打探身份的溫瑩還在思考邱影化妝師的問題。
焦總和皮總都出去了，這裏現在她身份最大，化妝師只能問她: “溫助理，要重新給邱影小姐化妝嗎”
溫瑩還在思考溫嘉逸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想了又想，轉頭去找許知一，許知一收到她的眼神，兩步到她跟前，彎腰遞耳聽她說話。
溫瑩小聲說出自己的困惑。
許知一說: “溫助理想要上衛生間，好，我帶您過去。”
溫瑩懵了一瞬，剛想說她說的不是這句話啊，許助理是不是聽錯了，突然明白她的意思，跟著她起身。
經過邱影時，她的腰桿子已經硬起來了，溫嘉逸一走，她就明白，溫瑩和他的關系應該一般，他過來幫忙出一口氣，但有任總這麽一尊大面在，他也不能淘汰她，只能先走，把最後的決定權交給溫瑩和焦總，不然他那樣毫不留情地說過自己，又把自己留下了，這裏這麽多人，他老板的面子往哪兒擱。
她對溫瑩輕輕勾唇，和溫總是親戚又怎麽樣呢。
溫瑩跟著許知一去衛生間。
許知一說: “溫總的意思，是把決定權完全交在你和焦總手上，本來就是你和焦總負責的事情，他要是都說完了，不就是把交給你們的權力奪走了嗎他一向不做這種事情，交給誰就是誰去做。”
如聽仙樂耳暫明啊。
溫瑩瞬間被她這句話澆灌清楚，她穿上這身衣服過來，就是淘汰邱影的，要是溫嘉逸說了淘汰，那還給她玩什麽呢
嘉逸哥哥，還是她當初那個嘉逸哥哥。
溫瑩歡呼雀躍地回去。
大手一揮， “換了吧，不然一會兒評選的時候不太公平。”
化妝師點頭， “好的，溫助理。”
邱影進去重新化妝，溫瑩跟著另外幾位邀請來的明星挪換位置，去攝影棚。
一個明星去拍照，剩下的去休息區休息，溫瑩和焦總要守著看拍攝情況，站在攝影師側後方。許知一搬來兩個椅子，讓溫瑩和焦總坐下。
溫瑩坐下看著鏡頭裏的女明星，這個她認識，叫司慶默，她之所以將名字和長相都記的這麽清楚，是因為司慶默是她的大學同學。
她畢業後通過唐晝的關系進了電視臺做主持人，司慶默是上大學的時候就簽了影視公司做演員，大學拍了好幾部電影，經常不在學校待著，兩人幾乎沒說過話。
等人拍攝結束下來，不知道要不要揮個手打招呼。
不過不用她動，司慶默已經主動過來了，捂著胸口笑說: “嗨，溫瑩，總算能和你說上話了，剛才溫總在，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和你說話，怎麽樣，還認得我嗎”
溫瑩點點頭， “認識。”
她又松一口氣， “哇，那我可真幸運，我經常聽我們班人說你不記人，剛才過來找你，還擔心你不記得，認為我亂攀關系呢。”
她說話很幽默，溫瑩也笑說: “不會，我也記人。”
“不記得也沒關系，嗯……你等一下。”
司慶默跑去沙發處，從包裏拿出自己手機，回來給溫瑩看班裏的聊天記錄， “這不是又到畢業季了，班長正組織人這周六聚一次，畢竟畢業一年了嘛，你一直沒表態，怎麽樣，要不要去參加一下”
溫瑩捏緊褲邊。
她退群了。
一畢業，確定檔案什麽都轉移完畢，她就退群了。
上學時她在班裏的名聲並不好，主要她兼職什麽地方都去，班裏同學都覺得她挺低俗的，後來又和唐晝在一起，更是覺得她為了錢自甘下賤，雖然她說他們是談戀愛，但班裏的人都不大認為唐晝是和她談戀愛，可能是因為像唐晝這樣的豪門少爺，沒有真心，都是玩玩，對她也是玩玩。
雖然事實證明……唐晝對她確實是玩玩而已。
溫瑩不想去。
但司慶默直接到她面前說，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
看出來她的為難，司慶默說: “那我們先加個微信，你回頭要是想好了，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再把你拉進群裏。”
溫瑩覺得這個好，是個緩兵之計，掏出手機，掃她的微信加好友。
一會兒邱影換完妝回來，偽素顏的清淡，腦後簡單編了一條辮子，衣服也換了一套，旗袍式漸變水墨裙，像是什麽書畫大家揮毫一筆出來的絕版水墨畫。
這樣看著，比其他幾個人都更匹配拍攝背景，拍出來的照片應該更和諧。
溫瑩雙眼看著她微笑走到自己跟前。
她說: “溫助理，非常抱歉，我剛才又去惡補了一下這期主題，現在這身裝扮還可以嗎”
溫瑩點頭， “很合適。”
“那就好，那我去拍了。”
邱影拍攝結束，溫瑩和焦總跟著攝影師去房間裏查看拍攝的照片和視頻，討論評選結果。
焦總看著邱影出來的原圖和原視頻，心中微動。
“這次宣傳片本來選了五個人。”
溫瑩扭頭看他。
焦總說: “今天就來了四個，還有個岑卓，但今天的試鏡時間和他的演唱會時間撞上了，就沒過來。”
“還有岑卓”
溫瑩對這個歌手有印象，不太愛出席活動或者商演，之前他出了新專輯，節目組以為為了宣傳新專輯，他會願意來臺裏上節目，結果三顧茅廬都沒能請出來。以他的知名度，他出專輯根本不需要宣傳，是節目拿他來造勢。
華盈能請他過來，溫瑩很驚訝。
焦總說: “邱影的這個形象還可以，溫總的意思是一定要淘汰因為岑卓沒來試鏡，最後也不一定能參加。”
溫瑩聽出來他的意思， “焦總是想讓邱影參加嗎”
“可以做個備選項。”
溫瑩才不願意，如果邱影參與了溫嘉逸公司的宣傳片，還是對外宣傳片，能提升邱影國際知名度，幫她跨進國際的宣傳片，她一定會連著溫嘉逸也非常討厭。
“那麽多明星呢，還可以再選，岑卓的知名度比邱影高多了，也還有很多合適的明星。”
實在不行，她頂上去也可以，反正不能讓邱影來。
“好。”
來的四個明星都是國際部內部已經評選過三輪的人選，拍出來的原圖也都非常不錯，焦總過完，讓溫瑩出去宣布結果。
溫瑩拿著單子出去。
五個人都坐在休息區，邱影坐在中間，翹著二郎腿，擡頭挺胸，非常自信的姿態。
溫瑩說: “我先念留下的，司慶默，白倫生……”
司慶默和白倫生頓松一口氣，想克制一下，但因為心下放松，還是沒忍住，先後轉頭去看中間邱影的臉色。
她還是非常胸有成竹。
他們倆私下裏合計過一次，覺得化妝間外溫總說的那一番話，並不是留下邱影的意思，他只是看在任總的面子上，不把話說死了。
互相對視一眼，等著後面念出來的名字。
“項暄，賀晨雨。”
念完，溫瑩放下名單，這一瞬間，感覺到迸射進身體冷針一樣的視線，邱影的臉色沈了下去，和電影節那天她提到佟璐雯時的臉色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心裏一咯噔。
又立刻安撫自己，不用怕不用怕，溫嘉逸知道這件事，是溫嘉逸叫她過來淘汰的。
做好心理暗示，她挺直腰板，用非常正式，播報新聞一樣的播音腔，對幾人說: “恭喜四位試鏡通過，希望今後華盈可以與各位合作愉快，合作共贏。”
再對著邱影陰沈到馬上就繃不住的臉說: “很抱歉邱小姐，公司對您的評選沒有達標，希望以後還會有合作機會，祝您工作順利，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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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影擡起腳尖，緩步走近。
溫瑩握著茶杯的蔥指捏得青白，關節盡顯，雙腳縮到椅子下，心臟怦怦跳。
她完全沒有料到，對於當初那件事，邱影完全沒出面，卻給她造成了這麽大的影響。
她晚上睡不著的時候也想過，從她甘願沒絲毫骨氣地做唐晝白月光的替身，到她被迫欠五百萬解約款，再到嫁給溫嘉逸，最根本的源頭，都是因為她說錯話，因為得罪邱影，因為打給臺長的那通電話。
心裏快速念“穩住穩住穩住”，念經一樣，邱影沒什麽可怕的，溫嘉逸會保護她的。
對!
嘉逸哥哥會保護她的!
他什麽都沒變，依舊聰明，依舊對她這麽好，考慮事情依舊這麽周全，那他依舊是她的嘉逸哥哥。
想到溫嘉逸，溫瑩身體裏好像註入一道溫水暖流，顫抖不止的雙手緩緩平覆，踮立起來的雙腳也平放在地板上。
重新握緊茶杯，餵進嘴裏，喝一口茶，穩一穩。
垂眼喝水的功夫，再擡眼，視線進入一道白色高跟鞋，踢打著腳面上的紅色裙擺朝她逼近，波浪形的裙擺，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的。
她低頭看自己的衣服，西裝。
這是她的戰袍!她過來是淘汰她的，怎麽剛見面，就被她給嚇成這樣呢
暗暗握緊拳頭，擡頭去看邱影，剛擡起，就見她低頭對著自己，唇角輕彎，笑聲說: “這不是溫瑩嗎，不記得我了去年電影節還是你主持的，我們倆還聊過幾句呢，就是可惜，只見那一面，你就辭職去做網紅了。”
剛恢覆幾分血色的臉頰突然又白下去。
邱影轉頭看一圈化妝間的環境，感嘆著: “前些天看到網上說你解約了，還以為你要單打獨幹了，沒想到來華盈了，我剛才聽著——你現在是華盈老板的助理”
她看著溫瑩，笑眸秋水: “我真為你高興，不管是主持人，還是網紅，都是一個賣臉賣身材賣身體的活當——”
溫瑩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的冰冷僵硬，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停頓之後，接著笑說: “現在好了，最起碼是一個穩定的工作，是靠自己的本事來了。”
“你看看，我只顧著自己說了，還沒問你，你現在做的怎麽樣在這裏適應的怎麽樣，應該不錯的吧”
溫瑩臉色發青，握著的茶杯裏的水晃蕩濺在手背上，嘴唇繃緊，牙齒緊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像是被施了定術。
心裏悲憤交加，為什麽邱影口齒伶俐，侃侃而談，還能笑得這樣自然親切，她想說話，想懟回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像被人卡著喉嚨，失聲成了啞巴。
邱影張口欲言，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溫潤男聲: “溫助理在華盈做的怎麽樣，就不勞邱小姐費心了，倒是邱小姐，聽說已經提名五花獎影後，提前恭喜，希望不會和前幾年一樣，陪跑落空。”
溫瑩心頭驟然一松，好像束著她身體的法術消失了，立刻扭頭去找，溫嘉逸手裏拿瓶紅酒和一個高腳杯大步過來，立在桌前，酒瓶酒杯放到桌上，起開瓶蓋，倒出半杯，遞到她手邊， “你要的紅酒。”
她手指不會動，擡頭看他。
他又往她手邊遞了遞，溫聲說: “你要紅酒，我親自給你送來了，這裏這麽多人，多少給我個面子，喝一口，好不好”
她被嚇得水瀅瀅的黑瞳望著他。
“喝一口”他繼續哄說。
溫瑩握著茶杯的細指緩緩松開，捏住高腳杯的細腰，垂眸喝一小口。
溫嘉逸摸上她頭發，笑說: “不錯，還算給我個面子。”
他轉過身，對著化妝間的幾人，除了焦總，還站著宣傳部的皮總，化妝室剩下的三個人也都出來了，兩女一男，都沒人說話。
他看著邱影。
同早上溫瑩給他看的照片差不太多，她見過真人，怪不得早上問他的時候，連平日裏的自信都沒了。
邱影化著濃妝，他也看不出來她現在的臉色怎麽樣，但臉上的神態和嘴角都是僵著的，比剛才的笑看著順眼多了。
他問旁邊的化妝師: “沒人提前跟你說嗎這次的宣傳片是引進來，主打中國傳統的清秀山水風，化這麽濃的妝，一股子歐美味，你給我說，怎麽突出主題”
化妝師臉色猛地一變，轉頭看向樂樂，樂樂臉色也是煞白，與他對視一眼，再看向皮總， “我……我不知道，沒人給我說啊。”
皮總皺眉說: “樂樂，你也在公司幹了兩年了，連主題都沒了解就直接帶人來化妝了”
化妝師說: “皮總，我提前說了要化什麽樣的妝，邱影小姐了解過其餘四個人的裝扮之後，非常強烈要求我化現在這個歐美妝，樂樂也同意，我沒辦法。”
皮總看向邱影: “邱小姐主動要求的”
邱影唇角一彎，坦然承認: “確實是我要求的，但主要我不知道這期主題，要不然我也不會貿然善做主張，既然是來華盈拍宣傳片，自然應該以華盈為主。”
溫嘉逸端起溫瑩的那杯茶，遞到唇邊淺呷一口，屋內幾人的臉色都變了又變，壓抑著想掃向溫瑩的眼神。
他一口喝完，又倒了一杯，垂眼觀察杯中清透的茶水， “任總向我推薦了你好幾次，說你誠心想過來拍，我以為至少會提前了解一點，看個宣傳頁，原來是一點都不了解，就過來了。”
說完，撩起眼皮瞥向她，隔著厚厚的妝容，都能看見她招架不住的面色。
緩緩放出一聲: “嗯”
“我……”
“任總周邊人這幾年換了很多嗎怎麽什麽樣的人都能靠近，值得他引薦給我了”溫嘉逸說完，轉頭對著何曉春， “去和任總聯系一下，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方便一起吃頓飯。”
邱影忙說: “這次確實是我的問題，和任總沒有任何關系，我現在立刻換回去，化妝時間很快，十分鐘都不到。”
她說完，所有人都看著溫嘉逸，等他一個點頭答應。
他身體後倚，臀下抵在桌邊，單手撐桌上，低頭慢品一口茶，再品一口……整整一分鐘，整個攝影棚空氣像凝滯，安靜的只能聽見緩慢克制的呼吸聲。
溫瑩心裏毛毛的。她看著溫嘉逸，和印象裏的形象有些割裂，剛才還想著，她的嘉逸哥哥一直沒變，始終是那個說話都是溫聲細語，潺潺溪流淌過，令人如沐春風的嘉逸哥哥，現在雖然也是溫聲細語，但總讓她覺得怪怪的，有點嚇人，雖然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嚇人，明明問的都是非常正常的問題。
心裏有點害怕，低頭看他抵在桌面的臀，西裝褲很修身，他的臀很精翹，溫瑩作為一名非常合格的小色批，不可避免地多看兩眼。
她鼓起勇氣，伸手扯扯他臀邊的褲子，只捏住褲邊，不敢碰到他的皮膚，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有色心，沒色膽。
溫嘉逸回頭，垂眸望著她。
溫瑩想讓他不要這麽嚇人，她害怕，但這麽多人的場合，不知道怎麽說，因為所有人的視線又都跟著溫嘉逸落到她身上了。
憋了又憋，想了又想，她舉起酒杯，委屈可憐地說: “……喝完了。”
他頓時笑出聲，眼角起了淺淺的褶，仿佛春風吹拂花朵般，化去初春的寒涼，整個化妝區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打開酒瓶再給她倒半杯，輕聲問著: “你酒量怎麽樣”
“還可以。我好像還沒有喝醉過。”
溫嘉逸點頭，酒杯遞給她，人的酒量很大程度上是天生的，她小時候就比較能喝，那麽小的孩子，一瓶啤酒下去，跟喝水一樣。
做完這些，他重新將視線投射到邱影身上，到底是個在聚光燈和攝影機前待慣了的人，又跟著任總去了那麽多場合，再膽顫，也沒失了儀態。
“邱小姐……把華盈當什麽了”
他緩緩溢出來的一聲: “嗯”又讓在場所有人頭皮一緊。
邱影繃在嘴裏的牙舌動了動，張不開嘴，這件事確實是她的錯，但這個機會是任聰幫她爭取過來的，如果在她手上丟了……
溫嘉逸問: “是可以隨便給你試錯的場合嗎”
她說不出話。
溫瑩藏在溫嘉逸身後，可能是知道他現在和自己站一邊，是不會對著自己來訓斥，質問邱影也算是給她找場子，心裏害怕又莫名的有底氣。
很新奇的感覺，還從來沒有過。
剛想默默當個觀眾，突然見溫嘉逸轉過來，看一眼她和焦總，說: “我就是下來送瓶紅酒，評選的事情我就不多摻和了，剩下的交給你們。”
對焦總和許知一說: “有任何意外事情，隨時和我聯系。”
“好的，溫總。”
溫嘉逸低頭看一眼溫瑩杯子裏的酒，又只剩個底兒了，重新給她倒半杯， “只能再喝這一點，剩下的不能再喝了，我拿走了。”
“好吧。”溫瑩低眉垂眼，應的不太情願。
溫嘉逸摸摸她頭發， “結束之後上去找我，匯報一下結果。”
“好的。”
溫嘉逸拿著紅酒離開，後面跟著何曉春。
留下的皮總拉著焦總去一邊，都知道溫總來了個生活助理，也姓溫，但公司裏沒有過溫總親戚入職的先例，大家猜的雲裏霧裏，不敢瞎猜，這回看見兩人的互動，難道真是溫總的什麽妹妹。
焦總搖搖頭，他不清楚， “溫總只是交代我盡量以溫助理為主。”
皮總恨鐵不成鋼地拍他肩膀， “你怎麽這麽死板，沒提前問問何助”
焦總拿下他的手，挪開一步， “溫總的事還是不要關心太多，他要是想讓我們知道，自然會說。”
“唉，你呀……”
皮總嘆他愚鈍，掏出手機給何助理發消息，探聽消息，他一定得知道，不然心裏不安穩，他得從遠近親疏上把握那個尺度。
焦總看他忙忙碌碌地發消息，不是很理解他為什麽要弄得清清楚楚，這是非常愚蠢的一種做法，溫總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違背他的意願去探求，說不定會引起他的不悅，而仔細觀察，就可以看出來兩人的親近關系在哪一層。
那頭，毫不知自己正被打探身份的溫瑩還在思考邱影化妝師的問題。
焦總和皮總都出去了，這裏現在她身份最大，化妝師只能問她: “溫助理，要重新給邱影小姐化妝嗎”
溫瑩還在思考溫嘉逸到底是什麽意思，她想了又想，轉頭去找許知一，許知一收到她的眼神，兩步到她跟前，彎腰遞耳聽她說話。
溫瑩小聲說出自己的困惑。
許知一說: “溫助理想要上衛生間，好，我帶您過去。”
溫瑩懵了一瞬，剛想說她說的不是這句話啊，許助理是不是聽錯了，突然明白她的意思，跟著她起身。
經過邱影時，她的腰桿子已經硬起來了，溫嘉逸一走，她就明白，溫瑩和他的關系應該一般，他過來幫忙出一口氣，但有任總這麽一尊大面在，他也不能淘汰她，只能先走，把最後的決定權交給溫瑩和焦總，不然他那樣毫不留情地說過自己，又把自己留下了，這裏這麽多人，他老板的面子往哪兒擱。
她對溫瑩輕輕勾唇，和溫總是親戚又怎麽樣呢。
溫瑩跟著許知一去衛生間。
許知一說: “溫總的意思，是把決定權完全交在你和焦總手上，本來就是你和焦總負責的事情，他要是都說完了，不就是把交給你們的權力奪走了嗎他一向不做這種事情，交給誰就是誰去做。”
如聽仙樂耳暫明啊。
溫瑩瞬間被她這句話澆灌清楚，她穿上這身衣服過來，就是淘汰邱影的，要是溫嘉逸說了淘汰，那還給她玩什麽呢
嘉逸哥哥，還是她當初那個嘉逸哥哥。
溫瑩歡呼雀躍地回去。
大手一揮， “換了吧，不然一會兒評選的時候不太公平。”
化妝師點頭， “好的，溫助理。”
邱影進去重新化妝，溫瑩跟著另外幾位邀請來的明星挪換位置，去攝影棚。
一個明星去拍照，剩下的去休息區休息，溫瑩和焦總要守著看拍攝情況，站在攝影師側後方。許知一搬來兩個椅子，讓溫瑩和焦總坐下。
溫瑩坐下看著鏡頭裏的女明星，這個她認識，叫司慶默，她之所以將名字和長相都記的這麽清楚，是因為司慶默是她的大學同學。
她畢業後通過唐晝的關系進了電視臺做主持人，司慶默是上大學的時候就簽了影視公司做演員，大學拍了好幾部電影，經常不在學校待著，兩人幾乎沒說過話。
等人拍攝結束下來，不知道要不要揮個手打招呼。
不過不用她動，司慶默已經主動過來了，捂著胸口笑說: “嗨，溫瑩，總算能和你說上話了，剛才溫總在，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和你說話，怎麽樣，還認得我嗎”
溫瑩點點頭， “認識。”
她又松一口氣， “哇，那我可真幸運，我經常聽我們班人說你不記人，剛才過來找你，還擔心你不記得，認為我亂攀關系呢。”
她說話很幽默，溫瑩也笑說: “不會，我也記人。”
“不記得也沒關系，嗯……你等一下。”
司慶默跑去沙發處，從包裏拿出自己手機，回來給溫瑩看班裏的聊天記錄， “這不是又到畢業季了，班長正組織人這周六聚一次，畢竟畢業一年了嘛，你一直沒表態，怎麽樣，要不要去參加一下”
溫瑩捏緊褲邊。
她退群了。
一畢業，確定檔案什麽都轉移完畢，她就退群了。
上學時她在班裏的名聲並不好，主要她兼職什麽地方都去，班裏同學都覺得她挺低俗的，後來又和唐晝在一起，更是覺得她為了錢自甘下賤，雖然她說他們是談戀愛，但班裏的人都不大認為唐晝是和她談戀愛，可能是因為像唐晝這樣的豪門少爺，沒有真心，都是玩玩，對她也是玩玩。
雖然事實證明……唐晝對她確實是玩玩而已。
溫瑩不想去。
但司慶默直接到她面前說，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
看出來她的為難，司慶默說: “那我們先加個微信，你回頭要是想好了，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再把你拉進群裏。”
溫瑩覺得這個好，是個緩兵之計，掏出手機，掃她的微信加好友。
一會兒邱影換完妝回來，偽素顏的清淡，腦後簡單編了一條辮子，衣服也換了一套，旗袍式漸變水墨裙，像是什麽書畫大家揮毫一筆出來的絕版水墨畫。
這樣看著，比其他幾個人都更匹配拍攝背景，拍出來的照片應該更和諧。
溫瑩雙眼看著她微笑走到自己跟前。
她說: “溫助理，非常抱歉，我剛才又去惡補了一下這期主題，現在這身裝扮還可以嗎”
溫瑩點頭， “很合適。”
“那就好，那我去拍了。”
邱影拍攝結束，溫瑩和焦總跟著攝影師去房間裏查看拍攝的照片和視頻，討論評選結果。
焦總看著邱影出來的原圖和原視頻，心中微動。
“這次宣傳片本來選了五個人。”
溫瑩扭頭看他。
焦總說: “今天就來了四個，還有個岑卓，但今天的試鏡時間和他的演唱會時間撞上了，就沒過來。”
“還有岑卓”
溫瑩對這個歌手有印象，不太愛出席活動或者商演，之前他出了新專輯，節目組以為為了宣傳新專輯，他會願意來臺裏上節目，結果三顧茅廬都沒能請出來。以他的知名度，他出專輯根本不需要宣傳，是節目拿他來造勢。
華盈能請他過來，溫瑩很驚訝。
焦總說: “邱影的這個形象還可以，溫總的意思是一定要淘汰因為岑卓沒來試鏡，最後也不一定能參加。”
溫瑩聽出來他的意思， “焦總是想讓邱影參加嗎”
“可以做個備選項。”
溫瑩才不願意，如果邱影參與了溫嘉逸公司的宣傳片，還是對外宣傳片，能提升邱影國際知名度，幫她跨進國際的宣傳片，她一定會連著溫嘉逸也非常討厭。
“那麽多明星呢，還可以再選，岑卓的知名度比邱影高多了，也還有很多合適的明星。”
實在不行，她頂上去也可以，反正不能讓邱影來。
“好。”
來的四個明星都是國際部內部已經評選過三輪的人選，拍出來的原圖也都非常不錯，焦總過完，讓溫瑩出去宣布結果。
溫瑩拿著單子出去。
五個人都坐在休息區，邱影坐在中間，翹著二郎腿，擡頭挺胸，非常自信的姿態。
溫瑩說: “我先念留下的，司慶默，白倫生……”
司慶默和白倫生頓松一口氣，想克制一下，但因為心下放松，還是沒忍住，先後轉頭去看中間邱影的臉色。
她還是非常胸有成竹。
他們倆私下裏合計過一次，覺得化妝間外溫總說的那一番話，並不是留下邱影的意思，他只是看在任總的面子上，不把話說死了。
互相對視一眼，等著後面念出來的名字。
“項暄，賀晨雨。”
念完，溫瑩放下名單，這一瞬間，感覺到迸射進身體冷針一樣的視線，邱影的臉色沈了下去，和電影節那天她提到佟璐雯時的臉色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心裏一咯噔。
又立刻安撫自己，不用怕不用怕，溫嘉逸知道這件事，是溫嘉逸叫她過來淘汰的。
做好心理暗示，她挺直腰板，用非常正式，播報新聞一樣的播音腔，對幾人說: “恭喜四位試鏡通過，希望今後華盈可以與各位合作愉快，合作共贏。”
再對著邱影陰沈到馬上就繃不住的臉說: “很抱歉邱小姐，公司對您的評選沒有達標，希望以後還會有合作機會，祝您工作順利，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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