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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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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溫瑩猶豫了兩秒。

如果只是刷牙和洗臉,聲音被他聽見了也就算了,但她還準備洗個澡,在外面走一圈,身上出了點汗,有些粘膩,很不舒服。

“……你還要跟我說什麽嗎”

“嗯”

溫瑩吞吞吐吐說: “我,我要洗澡……”

溫嘉逸笑一聲: “介意我聽見啊”

她扭扭捏捏地“嗯”一聲。

“那這樣,你洗的時候我也去洗澡,我這邊也都是水聲,我就聽不見你的了。”

真是個好主意!

溫瑩同意了, “好啊好啊。”

“我現在先去刷牙,洗澡的時候跟你說。”

“好。”

溫瑩把手機放洗漱臺邊上,擰開水龍頭接水,忽然聽見一道很舒緩的樂聲, “溫嘉逸。”

“嗯”

“你是在放歌嗎”

“在放音樂,酒店有臺留聲機。”

溫瑩仔細聽, “感覺和手機裏聽的不太一樣嗳。”

“喜歡嗎”

“聲音有點沙沙的,很喜歡。”

“那我帶一臺回去好不好”

“你喜歡聽這個嗎”

“一起聽。”

“好啊。”

溫瑩刷完牙洗過臉,非常正式地向他宣布: “我要洗澡了。”

“我也進浴室了。”

溫瑩回到房間,脫光衣服,穿上涼拖進衛生間,一腳踏過門下那條線,潛意識裏知道和溫嘉逸通話的手機在這裏,就好像他能透過手機親眼看見她沒穿衣服的樣子一樣,渾身都緊張起來,怕冷一樣雙手抱臂,緊張地盯著洗漱臺上黑漆漆的屏幕。

她聲線輕顫: “我,我要洗了。”

她說完,手機那頭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溫嘉逸的聲音被水聲淡化模糊, “我也洗了。”

擔心溫嘉逸洗的太快,溫瑩小跑著去淋浴下,擰開開關,一下擰大了,熱水嘩嘩往下澆,浴室房頂光線明亮,照到澆在白皙脊背的熱水上,水汽氤氳上升,她的脊背亮的像是在林霧中發光。

沒過兩秒,白皙脊背被燙得泛紅,她也疼地叫一聲。

隨即聽見溫嘉逸緊張問: “怎麽了”

“沒事,沒事。”溫瑩趕緊把水量調小,水溫調低。

“真沒事”

“沒有,沒事,就是被燙到了,現在已經好了。”

溫瑩彎頭攏住頭發,打濕徹底之後往手裏擠泡沫。

溫嘉逸站在燈光明亮的空曠浴室裏,將水聲關小,仔細聽著手機裏響起的泠泠水聲,腦海裏循環往覆地播放她剛才驚呼的一聲嬌叫。

他想攆出去,但控制不住。

將手機放墻邊架子上,單手從領口往下解扣子,叫她: “溫瑩”

“嗳”

襯衣掛在旁邊的架子上,溫嘉逸解開皮帶,褪個幹凈,站到淋浴下。

熱水自肩頭滾落,滑過緊致流暢的肌肉,匯成細細的水流淌過小腿,在腳底積出水灘,他的身體很快濕個透,又叫一聲: “溫瑩。”

“嗳”

溫瑩不太明白他怎麽老是叫她也不說事, “怎麽了呀”

她的手機放在洗漱臺上,離的有些遠,又有水聲阻擋,聲音傳到溫嘉逸這,有些小,貓叫一樣,撓得人心癢癢。

溫嘉逸一手舉撐在被水燙熱的墻壁上,頭顱壓低,咬緊牙關,熱水從下頜線流向急速起伏的喉結,一側肩窩很快蓄滿熱水。

溫瑩始終沒聽見他的回應,奇怪叫他: “溫嘉逸”

“溫嘉逸”

……

不知道是不是溫瑩的錯覺,她越叫,他那頭越有偏重的呼吸聲,她關了淋浴,呼吸聲更清晰了,像是在氧氣稀薄的高原,在拼命呼吸奪取空氣中的氧氣。

她走過去,緊張問: “溫嘉逸,你怎麽了,你有哮喘嗎”

她都這樣問了,溫嘉逸還是一聲不吭,溫瑩嚇得又要哭了, “你住哪,我現在怎麽辦,怎麽幫你打急救電話”

溫嘉逸的沖刺破功,緩緩松開手,笑出聲來,對著手機說: “我沒事。”

“你真沒事啊”

“沒有,你洗好了”

“沒呢。”溫瑩才剛洗完頭, “我還沒搓澡呢。”

“你開始搓的時候和我說一聲。”

“啊”這也要說啊。

兩個人都打著電話一起洗澡了,溫瑩覺得搓澡也還好,還算能接受, “好哦。”

溫瑩用的不是超市裏賣的那種普通搓澡巾,她的皮膚很嫩,那種搓澡巾很容易搓出血,她都是用搓澡綿,擰得幹一些,用力一些,同樣可以搓很的幹凈。

她很喜歡搓澡,搓完皮膚就像是活過來一樣,會呼吸了,全身都特別清爽。

關了淋浴說: “我要搓了。”

“嗯。”

溫嘉逸低頭伏在墻邊,腦中想象著她搓澡的速度,她沒多少力氣,速度應該是很慢,慢得有些磨人。沈沈喘出一口氣。

她搓澡有個規律,要從上往下,從脖根到手臂,身子,大腿,小腿,最後到腳踝,先左邊,再按這個順序來右邊,溫嘉逸想象著,和她保持同樣的順序和速度,咬牙用勁,胸腔起伏,溺水一樣急速喘息,身上的汗與熱水相融,不分彼此,再被熱水沖洗下去,毫無蹤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她輕松說: “我搓好了。”

溫嘉逸看著地板上順著水流離開的痕跡,緩緩吐出一口氣,身體和心裏都和她一樣輕松舒爽。

他擠一泵沐浴露塗抹身體,沖洗幹凈,聽見一聲溫溫軟軟的“我洗好了”,關了淋浴,抽條毛巾從脖根開始往下擦,去拿手機看一眼的時間,她洗了半個小時。

和上回差不多的時間。

“我也洗好了。”

“哇,那好巧啊。”

溫嘉逸擦著頭發出去,對著手機笑說: “是很巧。”

溫瑩擦幹身體,回房間穿上衣服,吹幹頭發,快速躺進被窩裏,舉高拍個躺好的照片發給他, “我已經睡覺啦,你快把照片發給我呀。”

溫嘉逸毛巾搭在脖子上,點開溫瑩發過來的照片,乖乖巧巧躺在嫩綠色的床褥裏,小臉原本就被熱水熏的透紅,又被吹風機的熱氣熏蒸,剛剛綻放的粉百合一樣嬌嫩清麗,臉上彎出笑,黑眼珠格外明亮。

從上往下拍的角度,就像是他伏在她身上望著她。

溫嘉逸喉頭突然一滾,迅速攥緊拳頭,按捺下身體裏的躁-動。

他聲音微喑, “我現在就去拍。”

“好啊好啊。”

溫嘉逸把手機放床上,打開背包,今晚一回來他就裝了進去,以防忘了,一個正方形盒子,打開就能看見裏面鉆石反射屋頂燈光的耀眼光芒。

非常純凈的粉色鉆石,歐洲十七世紀的皇家切割鑲嵌工藝,十九世紀被人盜走,漂洋過海來到當時還是英屬殖民地的澳大利亞,在這裏被當時的政府高價買下準備進獻給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碰上本地反殖民浪潮,沒送出去,便徹底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兩個月前它的百歲主人去世,重新流向拍賣市場。

時隔四百年的漫長歲月,幾無破損,依舊光芒奪目,切割技藝也因為失傳而愈加珍貴。

溫嘉逸拍了照片,發給溫瑩。

“發過去了。”

幾乎在他音落的第三秒,聽到一聲驚喜尖叫: “哇——”

溫嘉逸唇角輕輕揚起。

她興奮叫: “好漂亮!”

“喜歡嗎”

“喜歡喜歡喜歡!”

她連說三個喜歡,可見是喜歡到極點了。

隨即著急又期待問: “你明天什麽時候回來呀”

溫嘉逸笑, “現在定的是明晚的飛機,大概後天早上六點到平城,如果有意外會再改簽。”

“那你明天確定了,一定要告訴我啊。”

“好,我告訴你,現在呢,你要閉上眼睛睡覺了。”

溫瑩躺在被窩裏,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粉鉆項鏈,喜歡的不得了,手指放大圖片來回看,循環往覆地看, “我睡不著了。”

不一會兒,手機裏又傳出舒緩的純音樂,帶著點沙沙的雜音,溫瑩問他: “你又放音樂啦還是那個大喇叭嗎”

溫嘉逸知道她說的大喇叭指什麽, “來點催眠曲怎麽樣”

“好啊。”

溫瑩手機放在枕邊,聽著從裏面傳出來的音樂聲。

“這音樂是不是比較老了感覺和現在的都不太一樣,和電視劇裏放的有點像。”

他笑, “瑩瑩好聰明,這是二十世紀的碟片。”

溫瑩對於別人的誇讚還不太習慣,臉上漾開蜜笑,閉上眼睛。

過了會兒,溫嘉逸從手機裏聽見輕鼾。

聲音很小,他關了留聲機,手機放在枕邊,也有了催眠的白噪音。

但越聽越是輾轉難眠。

雙手墊在腦後平躺,想起來以前在姥姥院子裏住著,溫瑩剛過來時還不足五歲,是個連他腰都不到的小不點,一點不像現在的安靜,喜歡爬上爬下,一累就困,困了就爬他的床睡覺。

他有時候在午睡,醒來床上就多了個在打輕鼾的小家夥,一身的汗往他懷裏拱。

他把人揪下床,她就一個勁地扒著他的身體不下去,八爪魚一樣纏緊他,一說話,嘴巴就甜津津的: “嘉逸哥哥的床最香了,瑩瑩就喜歡嘉逸哥哥的床。”

一別經年,別說還能認出他的長相,連每天不離嘴的名字也忘得幹幹凈凈,和她重新認識,還要靠他設計。

沒良心。

溫嘉逸指尖點點出鼾聲的手機屏幕,睡的這麽香,可能什麽關於他夢也沒做,著實沒良心。

溫瑩一覺睡到日頭高升,但屋子裏拉著厚厚的窗簾,一點光也沒有,拿起手機想看一眼時間,發現按不亮了,再長時間一按,直接是開機界面。

茫然幾秒才想起來,昨晚是聽著溫嘉逸那邊的音樂睡著的。

隨即想起來那條項鏈,不知道溫嘉逸會幾點回來,她現在剛醒,已經開始期待了。

溫瑩在家裏守了一天手機,直到晚上,才收到溫嘉逸消息。

「改航班了,改成明晚的,後天早上六點到家」

看到第一句,溫瑩沮喪地垂下眼瞼,讀到最後,快樂地簡直要飛起來。

由不確定消息換成確定消息,按姑姑臨終前給她說的,其實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不需要再忐忑地等待了。

心可以落回肚子裏了。

溫瑩去衣櫃裏挑衣服,她要挑一個最配那條項鏈的裙子,挑來挑去,還是溫嘉逸給她買的那條和溫嘉逸知道是唐晝給她買的那條最合適。因為她所有的衣服中,這兩條裙子最有廣寒宮的仙氣,其他衣服要麽是比較便宜和廉價,配不上那條項鏈,要麽是衣服風格和那條項鏈不搭。

唐晝買的這條,溫瑩是不打算再在溫嘉逸面前穿了,他那天都說了不能穿去見他爸媽,那就說明他自己是非常介意的,她可以藏起來,等以後和溫嘉逸離婚了再穿,她還是非常喜歡這條的,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僅次於溫嘉逸給她買的這條。

挑來挑去,還是溫嘉逸給她買的這條。

但溫瑩自己覺得,這件衣服最近穿的次數有點多了,上周剛穿過,才過了一周又穿,會不會給他一種錯覺——自己特沒出息特腌臜,喜歡一件衣服就頻繁往覆地穿。

溫瑩憂桑地和林悠悠打視頻。

林悠悠從視頻裏看一遍溫瑩的衣櫃,點頭: “確實就那條最合適了。”

溫瑩更憂桑了。

林悠悠哎呀一聲, “擔心什麽,你就說你今天特意為這條項鏈穿的這條裙子,配它的裙子有點少,只能穿這一件,還能暗示溫老板再給你多買幾條。”

溫瑩恍然大悟,對哦,一句話直接把她的心思和她其實很幹凈的事實說明白了, “悠悠,你好聰明!”

林悠悠特別受用地擺擺手, “沒有啦,明天戴上項鏈給我拍個照發過來哈。”

“肯定的。”

知道溫嘉逸六點的飛機,到家估計七點半再多點,溫瑩訂了六點半的鬧鐘,醒來發現溫嘉逸六點十分給她發微信說下飛機了,趕緊起床洗漱,快速做好一個三明治,對角切開成兩份,吃完自己的那份,回屋敷面膜化妝。

她化好妝,正在梳頭發,突然聽見門外響起敲門聲。

可能是溫嘉逸敲門非常有規律,就敲了幾次,溫瑩就感覺自己已經知道他的規律了,先是聲音比較輕的兩下,聲音再偏重的三下,然後又是比較輕的兩下。

聽見他叫: “溫瑩,醒了嗎”

溫瑩趕緊應一聲: “來啦。”放下梳子,找個亮亮的發卡別在耳朵上方,快步去門口開門。

溫嘉逸著一件淺杏色的襯衣,領口解開,露出鎖骨邊,看起來比較顯嫩,袖子半挽在小臂上,就是雙手空空。

溫瑩擡頭去看他的臉,坐了一夜的飛機,但精神頭好像還不錯,頭發也梳了造型。

“你回來啦!”

“嗯。”溫嘉逸看她裝扮一新的模樣,頭發前幾天都是編起來或挽起來,今天是散在肩上, “你收拾好了麽”

“差不多啦。”

溫瑩雙眼異常期待地望著他, “項鏈呢項鏈在哪裏”

“在桌上。”

溫嘉逸側開身,讓出她看向客廳茶幾的視線,上面擺著一個歐式風格的方盒子,盒身都精美的鑲嵌著白色和粉色鉆石。

她興奮叫一聲,撒腿朝茶幾跑。

溫嘉逸臉上溢著笑,慢步跟在她後頭。

溫瑩蹲在茶幾下,一手握住盒子底,一手小心打開盒蓋,項鏈嵌在盒內,客廳頂上的花型大燈照射著客廳的每一個角落,項鏈最中間的粉色鉆石反射的光芒像是能閃瞎她的眼。

好亮,好水,好粉,好漂亮!好喜歡!

除了中間是一顆大鉆,項鏈的整個鏈條嵌的也都是同水色的粉,像是由同一顆大粉鉆切割打磨出的。

溫瑩擡臉問站在她旁邊的溫嘉逸: “我可以戴嗎”

“當然。”

她小心地將項鏈從盒子裏扣出來,摸在手裏,涼涼的,連接和托底鉆石的銀色金屬也非常的涼。

把散在肩上的頭發攏到一側肩頭,項鏈掛到脖子前,旁邊溫嘉逸主動彎腰,接走項鏈兩頭, “我幫你扣上。”

“哦哦,好。”

溫瑩松開手,溫嘉逸將幾根碎發撥開,在她白皙的後頸扣上。

聞見她頭發上的香味,和他的不是一個味道, “你沒用我給你準備的洗發水”

溫瑩回頭看他, “啊”

“頭發的香味,不是我給你準備的那個。”

“我用了。”溫嘉逸準備的洗發水比她自己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個檔次,她又不傻,當然會用了,而且用了幾天,現在感覺發質都比之前的潤亮了。

“應該是我抹的精油,玫瑰調的精油,把洗發水的香味壓下去了,精油很香的。”溫瑩自己撈一縷頭發放鼻子下嗅一嗅。

“嗯,應該是。”溫嘉逸站起來, “扣好了。”

溫瑩起身,穿著拖鞋,小碎步跑去房間的全身鏡前,手指在項鏈上來回摸,喜歡的不能行。

又覺得只是上半身可以,跑去玄關鞋櫃處掏一雙白色細跟鞋,走在地板上噠噠響。

她大學不論是出去做模特還是做主持人兼職,或是暑假在電視臺實習,都要穿八厘米以上的高跟鞋,對高跟鞋的掌控力很強,能快步跑回屋,重新在全身鏡前來回轉。

溫嘉逸就靠在溫瑩房門口,看她風風火火地來回跑,在鏡子前來回轉著臭美,恍惚間,又想起以前在姥姥家住著時生龍活虎的小家夥,現在看著總算有點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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