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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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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仙門會武◎

對於妖族和魔族來說,雙修是十分尋常的,有些獸族對雙修的對象也沒有那麽看重,只要有進益,那就是誰都可以。

這是葉飛音以前的認知,然而眼下,她怪異地看了閻徊一眼,道:“你不是說,這件事不可隨便嗎?”

“我那是以為你體內的魔氣可以被洗滌才跟你那麽說的,但是眼下既然只剩下雙修引渡這一個法子,你除了我,還能選誰?”閻徊說話的時候有些咬著牙根,他真是後悔,話說那麽早,要是沒跟她這麽說,她是不是立刻就同意了?

葉飛音搖了搖頭。

閻徊正要發怒,就聽她感嘆道:“我真是慚愧位列仙門這麽多載,這種事若換成是我,勢必要反覆猶豫衡量一番,魔尊卻如此慷慨心善,難不成你才是仙?那些小弟子們,真該來魔界好好上上課。”

她口吻素來平靜波瀾不驚,也不知這句話是打趣還是發自內心,只是聽在閻徊耳中卻是滿滿的挖苦,他後知後覺,自己怎麽這麽上趕著?

救她也就罷了,如今還想要自損救她,若說去極寒之境是他對自己的實力格外自信,那現在上趕著幫她引渡魔氣算什麽?

那等汙濁穢物,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為自己煉化,搞不好也是要為它所困的。

看來,這只魔猶豫了,葉飛音覺得好笑,只是她天生就不會笑的,也只是瞇了瞇眼。

兩個人之間僵持了一瞬,在閻徊暫時還沒想通自己究竟憑什麽的時候,他看著葉飛音,問:“那你眼下有什麽打算?”

葉飛音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道:“我想去天劍山看看今年的仙門會武。”

她的悠哉與閑適簡直讓閻徊無從理解,她都這樣了,疼得連覺都睡不好,還想著要去看那種小兒科的比試,閻徊盯了她半晌,妥協了。

“行,我帶你去。”

“偷偷看一眼就好。”葉飛音補充,“我已經仙解了。”

“……”閻徊抿唇,這種詞她倒是很樂於放在自己身上。

快要天亮了,閻徊便直接帶著葉飛音返回了天劍山,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修為能與閻徊比肩的,他設的障眼法自然無人能夠看破。

葉飛音衷心讚了一句:“好強。”

她都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在這麽近的距離觀看會武,這位置簡直要比諸位長老所在的席位還要好。

天劍山死了個宗主這件事對別的門派來說並沒有憾然到連仙門會武都要推遲的地步,只是許是還在默哀著葉飛音的仙解,今年的仙門會武並沒有往年那樣熱鬧,甚至透露著一絲蕭條。

作為天劍山掌門,拓成不可能缺席,只是他形容憔悴,甚至白了幾縷頭發的模樣,讓看見他的人都不免震撼。

“掌門節哀。”拓成身邊的一個弟子上前說了一句,“仙門會武還要繼續,魔族又蠢蠢欲動,我派不能掉以輕心。”

“嗯,我知道。”拓成回了一句卻是氣息艱難。

閻徊找的這個位置不錯,葉飛音連下面人在說什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她雙目落在拓成身上,不由想起很久以前,兩人也曾是好友,只是自從拓成走火入魔廢了半身修為之後,他們幾乎就再也沒有過什麽交集了。

莫青舟那個人性子又孤僻,葉飛音在仙門為數不多的兩個好友就這樣一拍幾散了。

仙門會武都是小弟子們的比試,閻徊沒有任何興趣,他的註意力都放在葉飛音身上,見她雙目一直盯著一個相貌清俊的男人看,心頭漫上一股子糟心來。

“在看什麽?”他出了聲,宣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葉飛音卻沒有回頭,仍是盯著那個男的,還更加入神了。

閻徊咬了下牙,“怎麽?這是你從前的相好?這麽放不下,怎麽不見他尋過你?”

以葉飛音現在的境界很難一心多用,她太過專註了,只聽見閻徊在說話,卻沒有聽清閻徊在說什麽話,她回過頭來看了閻徊一眼,自語了一聲:“拓成似乎有所突破,看不大清。”

她竟然理都不理自己!閻徊更憋悶了,他磨了下牙根,盯著那個男人道:“不過是個合體期的修士罷了,你的眼光還真夠差的。”

“合體期?”葉飛音微滯,緊跟著又滿意地點點頭,拓成自從境界大跌之後都卡在出竅期多少年了,“看來他的確是解開了心結。”

往昔的友人修為終於有所進益,卻是在她死後。

葉飛音一時心頭微妙,不知如何評價。

“他是誰?”閻徊又問了一句,在問話的檔口,還動用了幾分力氣,把葉飛音拽回了自己身邊。

葉飛音不明白他好好的怎麽動怒了,如實道:“天劍山掌門。”

“你們天劍山居然讓一個合體期的當掌門?”閻徊擰眉,“不是說百年一次鬥法大選嗎?掌門為何不是你?”

“拓成以前很厲害,一步化神。”葉飛音道,只是在他將至化神的那個晚上,走火入魔了,境界一路掉到了出竅,說實話,若不是拓成天資過高,沒死都是萬幸。

閻徊在她身邊待了一整天都不見她對自己有半點親近,現在卻聽她這樣誇另外一個男人,心頭碾過一陣不快。

“我也很厲害。”他小聲又認真地說了一句,“我都大乘了。”

說起這件事,葉飛音倒是真的好奇,她看著閻徊,眼神裏頭回出現了一絲微微閃動的浮光,閻徊被她看得心裏發癢,連呼吸都遲緩了。

“你大乘期,用了多久?”葉飛音卻是問。

“……四百一十九年。”閻徊索然無味得答道,他答得信心滿滿,因為他清楚,六界沒有比他快的,只是不知……

“那你用了多久?”閻徊問。

很奇怪,六界中葉飛音的傳聞一向很少,她總是格外神秘,格外鮮為人知,是連喜好都打聽不到的。

“三百年。”葉飛音答了,她又瞇起雙眼來,一瞬之間恢覆如常。

這一次,閻徊終於發現了什麽,她瞇眼就是在笑的意思!她竟然因為修至大乘期快他一百多年而笑?!真是……

只是拋開這個不談,三百年這個數字的確讓閻徊喉間一哽,這個修煉速度,即便是他也有些難以望其項背,他也是突然在這三個字裏意識到,葉飛音本是怎樣一位天縱奇才,若無今日之跌落,他恐怕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與她親近的機會。

只因他是魔。

一聲悠長的號角吹響,仙門會武已然開始,這些新人弟子都已經提前抽過簽了,第一場比試便是與自己抽中的對手比試,然後各大派的掌門再通過觀察他們的機敏與身手、天賦等等,來決定要不要將之納入自己座下。

天才之輩,自然是人人都想搶著要的。

閻徊想起一事,問她:“你為何從不收徒?”

葉飛音沈默片刻,輕微嘆息一聲:“我自己都困於夢境不得進益,如何收徒?”

閻徊抿了下唇,想說那又不一樣,她本就已是大乘期的水平,教個弟子綽綽有餘。但轉念又想到她就是力求盡善的,自己勘不破,生怕對徒弟的教導也有了差錯。

幾場比試下來,都是資質平平之輩,閻徊覺得無趣,便索性向後一靠,專註看著葉飛音。

縱然潦倒至此,她身上也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氣質,宛如生來便是居於雲端的,每一絲都透著極致的冰冷,閻徊幾乎沒有從她身上看到過尋常女子會有的柔軟神態。

可惜好景不長,葉飛音那一身傷痛很快發作,她看得漸漸吃力起來,不免用手撐了一下地。

真是不爭氣啊,只是看了一會兒低階弟子們的比武罷了,她的眼睛就生出些刺痛之感,連身子也跟著不濟了。

“又疼了?”閻徊一頓,上前小心地將她圈住,好讓她無處支撐的時候可以靠在自己懷裏,只是雙手下意識避諱著,沒有去碰她。

葉飛音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惋惜,被閻徊看懂了。

“還想看?”他一邊問著,已經在葉飛音答覆之前往她體內灌註了一股靈力進去,葉飛音霎時便覺得眼睛好受多了。

“縱然你是魔界之主,也沒有這樣浪費修為的道理。”葉飛音道,她只是眼睛略有不適,閉一會兒也就好了,魔元要轉換靈力那是以十換一,這一點葉飛音還是知道的。

閻徊不置可否,他自己的東西自己最清楚,這點程度的耗費還算不上什麽。

不過他見葉飛音似乎好有心眷戀下面那場不入流的比試,嗤道:“折了自己一身修為,險些搭上一條命,你就救下這麽一群人,他們還不照樣歡欣鼓舞大辦鬥法,未見有一人為你傷神。”

葉飛音卻淡然,她道:“我自己的選擇,魔尊倒也不必說得這麽大義凜然,既是修仙者,就該看淡生死,不論是自己的生死,還是別人的生死。”

見縫插針詆毀了仙門一句,顯然不太成功,閻徊嘖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安心看比試,我先替你溫養一邊經絡。”

靈氣溫養,除了通身舒暢倒也沒有什麽別的感受。

不過,葉飛音知曉,既然都說是溫養了,那一次下來需要耗費的靈力就不會少,更何況閻徊還須用魔元轉換一遍。

“用魔元吧。”葉飛音深思熟慮,道出了這樣一聲。

“什麽?”閻徊懷疑自己聽錯了。

“用魔元試試。”葉飛音深吸了口氣,“既然那些魔氣能在我體內四處流竄這麽許久,許是有法子契合的,我們試試。”

畢竟極陰之體尤為罕見,也確實深不可測。

閻徊本要拒絕的,可又因為她那一句“我們”而心尖一軟,沈聲道:“好,受不住就告訴我。”

葉飛音凝神屏息,已然準備好了承受。

魔元如火,順著她的經脈流入時便霸道非常,葉飛音皺緊了眉心,下意識就往後一靠,然後便靠上一個炙熱的胸膛,本來空落落的心思突然就落到了實處,接下來便強忍著歸於識海來試圖融合那些魔元。

她生了千年的冰靈根,本就已經長成,而今雖然破損但也生得牢固非常,被閻徊的魔火一經侵襲,不散反而宛如藤蔓一般盤踞擰成一股。

葉飛音凝神驅散疏解,閻徊也在徐徐圖之,根本不敢妄動怕傷了她。

只是在靈根漸漸疏解開後,魔元有了突破之口,一股沖破深探了進去,激得葉飛音微吟一聲,猛地抓緊了閻徊的袖子。

閻徊一震,緊張道:“怎麽了?是不是疼了?”

卻見懷裏的人薄汗涔涔,那雙宛如冰雪的雙目卻染上幾分淺淡的薄紅,如同霜雪裏開出的梅花一般。

“不算疼。”葉飛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就是有些…太刺激了。”

……這是什麽話?

閻徊一時沒應上聲來,憋了半天只好問:“那還要繼續嗎?”

葉飛音這下連閉眼的動作都十分緩慢了,她生得實在太過昳麗,便是什麽也不做也宛如一幅畫似的,過了好一會兒,她似乎終於休息好了,點了點頭道:“繼續。”

閻徊再探她的識海時竟發現,他的魔元在她的體內……融合了!

作者有話說:

葉飛音(恍惚):難道他才是仙?我才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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