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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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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怕我吃了你嗎?我的未婚妻。”他淡淡說著,而後話鋒一轉,用類似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對她說:“你這樣,真要跟我結婚了,看樣子也是不會給我睡了,對嗎?”

梁嘉莉眉頭不由地皺了下,這男人講話跳躍性是不是太大,明明剛剛還在講坐位置的事,怎麽一眨眼就能跳到上床這件事了?

“寧澤,可以不說這些嗎?”

“呲……害羞嗎?你又不是沒跟我大哥做過……再說了……現在是你死活都要跟我結婚,結婚這種事,對我這種男人而言,說白了就只是多了個晚上可以操的老婆而已。”

果然是流氓,沒素質……

而且怎麽又扯到寧振晅身上了?還有他從哪裏聽到她跟寧振晅上床的事?

不過,想想這事也不需要聽到,現在談戀愛的男女不上床的幾乎沒有了。

寧澤這麽說,她可以理解。

但事實,她真的沒有。

跟寧振晅交往的那三年,他們親過也摸過,差不多該做得都做過了。

唯獨沒有真正發生過關系。

她雖然個性悶但也不是老古董,知道男女談戀愛總要發生點什麽,之前在國外念書的時候,跟她同室的室友是一個法國女孩,她時常晚上帶著男友回來住。

然後毫不避諱她就睡在旁邊,就在她隔壁床,裹著床單開始做。

一做,就動靜特別大,她強迫自己不去聽,但多多少少還是聽見了。

所以,對這種事,她是知道怎麽回事。

只是,寧振晅自己說要等結婚後再做,現在他忍著。

當時她聽了,覺得特感動。

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但分手那天,她才知道,寧振晅不碰她不是什麽等到結婚後這種虛偽的鬼話,而是怕一旦睡了她,覺得以她的性格一定會徹底黏上他,到時候想甩都甩不掉了。

加上當時梁家還沒徹底垮掉,他還是有所忌憚,所以那三年他沒有真正跟她發生關系。

但實際,她並不是這種人,在她看來,肉體的失去不可怕,可怕的心和精神。

她是個性悶,但也不是那種失去了貞潔就會要死要活的女人。

不過,她跟寧振晅在一起三年,任何人都會覺得他們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所以也難怪寧澤會把她貼上‘被他大哥睡過的女人’這種標簽。

那麽,他這麽討厭這樁婚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梁嘉莉頓時抿住嘴巴,忍耐著,整個人很不自然地僵硬地靠在座椅上,然後,說道:“寧澤,你可以不說這種事嗎?”

“不習慣我講話這麽粗魯呀?那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你要不習慣呢……就退婚……要不然……只能忍受。”寧澤邊說,邊敲著方向盤,目光通過後視鏡觀察坐在車後的女人。

臉色很難看。

頓時,輕輕低呵了一聲,他才耍點流氓話,她臉上就掛不住了,到底哪來的膽子非要跟著他?

就因為梁寇文欠下的那筆爛賬?

就乖乖拿著自己手上的專利技術和後半生,來跟他們寧家換?

說到底自己已經是30歲的女人了,真是讀書讀傻了的傻女人。

“寧澤,我不會退婚的,以後,我會慢慢適應。”這個婚……她肯定不會退的,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強迫自己慢慢磨合和接受他的各種壞習慣和流氓行為。

呵……

“你確定你要適應?”

“我確定,只要你別故意刁難我就行,結婚以後,我不會幹涉你任何事的。”

“那現在坐到前面來。”

梁嘉莉頓時:“……”

在後座,緩了緩,硬著頭皮拉開車門,下車,然後重新坐到副駕駛位。

系完安全帶,她回頭看他,“我們可以走了嗎?”他們剛剛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

不過,她剛問完這句話,那個坐在駕駛位的男人,突然朝她傾身過來,此刻,因為他‘襲擊’太突然,梁嘉莉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兩人瞬間鼻尖相碰,姿勢暧昧,只差一點點距離,他就能親上她的唇,不過,鼻尖相碰後他卻沒有做進一步動作。

就這樣,現在變成她一動不動看著這張近在咫尺,放大了無數倍的臉。

這張放大無數倍的臉上有很密很長的睫毛,有很深邃的眼睛,有薄薄的嘴唇……

然後……梁嘉莉明顯感覺自己呼吸突然間變得紊亂。

不應該的,真的不應該的,一定是錯覺,就算她兩年沒有談男友也不可能對寧澤這種暴力男會產生類似呼吸紊亂的錯覺,手指用力摳進自己的掌心,想讓自己快速清醒起來。只是,等她掐疼自己的時候,‘嘩’他突然擡手將她頭發上的皮筋一把扯下,瞬間一頭烏黑的長發散下,遮住她大半張臉。

發絲淩亂中,她驚訝又驚慌地望著他的臉,手撐在他胸口,防止他再靠近,“寧澤,你幹什麽?”

他則面色無瀾地盯著她,一字一頓說:“不是說要適應我嗎?我現在只是拉了你的皮筋,你就這樣驚慌失措,我要是再做點別的,是不是該跳起來打我一巴掌了?嗯?”

“明明不喜歡還要強迫自己來接受,你這種女人……真是無可救藥。”說完這句話,寧澤收回身,發動車子,駛離研究所。

不過剛剛最末那句【真是無可救藥】,他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他在說她無可救藥?

明明這個傍晚,鋪在天際的晚霞無限好,車外的微風還在拂動,甚至還有呼吸在舌尖跳躍,然後一盆冷水澆頭,跟之前在游艇一樣。

果然,別指望這個男人的嘴裏會說出什麽好話來!

梁嘉莉將被他弄亂的頭發別到耳後,而後平覆好情緒,坐直身體,保持沈默。

被他耍,她還不能拿他怎樣,當然她也沒本事拿他怎樣,只能吃啞巴虧。

這種心情很不舒服。

別過頭,不去看他,看車窗。

其實她也不是懦弱的人,只是她個性內向,不善於跟別的女孩子那樣用特別誇張的語言和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之後,去寧家的路上,兩人便再也說過一句話。

這種時時刻刻盤踞在兩人之間類似‘沒有話題可聊’的冗長又沈悶的沈默,壓抑窒息的令她恨不得馬上就想下車。

但她又不能下車,這樣忍耐著,一直到車子終於駛入寧家老宅這條路。

寧家老宅位於北灣道寶家路112號,這裏的住宅風格還保留著民國時期的建築風格,當年國內戰事頻、繁時局不穩,寶家路因靠近碼頭和商業區,曾作為法租界長達8年之久。

而後在歷經百年滄桑和戰亂跌宕後,這一帶租界區的房子被寧家全部收購,保留原貌進行環境大改造,最終寶家路便成了上城最著名的豪宅區。

寧家的別墅就在這些別墅群中最靠海的位置,褐色磚塊砌成的2米高圍墻,黑色的雕花鐵門,通往鐵門的灰色水泥路。

水泥路兩旁是兩排枝繁葉茂形成一道天然拱門的法國梧桐。

拋開寧澤這件事。

梁嘉莉很喜歡寧家別墅外面的這兩排法國梧桐。

因為這兩排法國梧桐的由來,有一個非常浪漫的故事。

故事的開端源自一段50年前的異國之旅,當年,只有19歲的寧老爺子抱著振興家業的理想背著行囊獨自前往法國留學,在素有浪漫之都的巴黎,年輕的寧博臣遇到了來自香港的女留學生方佳蓉。

一見傾心。

方佳蓉祖籍蘇州,在時局動蕩的年代,年幼的方佳蓉隨父母背井離鄉逃到香港避難,隨後長期定居香港。

方佳蓉長相摻和了江南水鄉女子的精致和溫柔,但生性靦腆,又不怎麽愛講話,在當時一眾漂亮開朗的女留學生中,方佳蓉其實並不起眼,甚至因為悶悶的性格被歸納不善交際、木納的一類,但這些都不妨礙寧博臣對她的愛慕之心。

於是在一次次故意制造的‘邂逅’中,寧博臣成功跟方佳蓉搭上話。

從杜樂麗花園兩人淺步的背影到塞納河河畔並肩看落日,春去冬來,感情漸漸萌芽,在法國的最後一年,7月14日,法國國慶,這一天,鐵塔燃放煙火表演。

寧博臣帶著方佳蓉來到埃菲爾鐵塔下面,他們坐在鐵塔一側的草坪上,看著日頭落下,煙火在夜巴黎天空開滿絢麗的花朵。

這一刻,他們在彼此眼裏看到了比煙火更美的東西,而後,寧博臣對方佳蓉說:跟我回中國吧?

因為一句,跟我回去。

方佳蓉毅然放棄留在法國的機會,跟著寧博臣回到了物資匱乏、一切都是赤貧的中國。

在往後的歲月流河裏,她與他一起見證了寧家一步步走向輝煌。

而這兩排法國梧桐便是寧博臣親手為方佳蓉種下的。

他說,你喜歡梧桐,我就讓這裏種滿你喜歡的梧桐。

這個故事,還是她奶奶告訴她的。

奶奶當年也是跟寧博臣一起赴法留學的最早一批留學生。

關於,愛情,梁嘉莉想應該就是這種。

不過,這樣,美好的愛情也只能存在那種純真的年代,現在應該沒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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