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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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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往年的慣例,晚會的海報都由宣傳部承包下。前幾任部長都是甩鍋的一把好手,能拖則拖,到最後才交出一張勉強能看的圖。

楊以帆比以往提早很多著手準備,全身透露出一種要搞大事的氣場。一周部門例會的開始,她說:“我們最近拍個片子,元旦晚會籌備的紀錄片。”全場靜默五秒,沒有一人敢和部長叫板,只能在心裏默默哀嚎。花三四周時間去準備一段紀錄片並不算太久,可能這最多只能算是晚會的宣傳片,但對於一個萎靡許久,最近才零零散散上道的部門來說,難抽出那麽多精力追蹤晚會籌備,完全無法稱作是件簡單的事情。

這之後部員中稱病請假人數達到了一學期的高峰,只有陸啟天還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地做著楊以帆的小跟班。

某天陸啟天持續籠罩在一種不清道不明的不詳預感中,正在餐廳吃晚餐,果然手機一震,收到楊以帆的短信:“晚上節目一審,七點宿舍樓下等。”他掐著時間過去,遠遠已經看到楊以帆站在樓下,僅手上提了一個相機包,腳架的長袋被她背在背上,走近後問她:“就帶這個?”

楊以帆點頭。

陸啟天舒了一口氣,暗自想:“幸好不帶搖臂了。”

緊接著聽見楊以帆說:“影響到他們表演節目就不好了,拍彩排時候再用搖臂。”

陸啟天說:“彩排也別用搖臂,一樣會影響。”

楊以帆最近剛拿一些影片給他做拍攝的範本,問他看了多少,陸啟天說:“看完了。”

楊以帆點頭:“那就交給你錄了。機位的選擇,還有怎麽回去怎麽剪輯都由你負責,過會調試機器和後期不懂可以問我。”

陸啟天心裏一驚:“你放心?”

楊以帆瞥了他一眼:“以後還不是要你們來做。”

兩人現在走的這條小路因為沒有路燈,到了晚上少有人走,今夜恰是好天氣,月光足夠照亮小路,為了快點到審節目的公共教室,他倆就往這邊走了。陸啟天維持著步速前進,卻發現楊以帆突然杵在原地,直直地盯著前方小橋石欄邊一對糾纏的身影,男生抱著女生坐上石欄,女生俯身環抱住男生,瞇著眼淺笑,輕輕落下一記親吻。陸啟天和楊以帆走來的細微聲響驚擾了那對情侶,女生像小兔子般緊緊貼住男生,驚恐地與楊以帆對視。楊以帆一向遲鈍,還楞在原地出神,陸啟天急匆匆地拉起她的手繼續向前趕路,跌跌撞撞走了一小段路,楊以帆才甩開了陸啟天,有些生氣:“你幹嘛?”

陸啟天極力安撫自己盡量忽視逐漸發燙的耳尖,同時笨拙地找著借口向楊以帆道歉。

楊以帆說:“剛才那個地方取景很好,走太快太可惜了。”

她獨自回味好一會兒,才記起時間這回事,才對陸啟天說:“走吧,遲到了。”

08

陸啟天在寬敞的教室選了個位置架起相機,調試完後叫來楊以帆問:“你看下?”楊以帆拿他試錄的一小段看了看,點頭表示可以。一審開始時便坐在了節目評審位置,把陸啟天獨自丟在後方機器旁邊。

他覺得真不能把楊以帆當做一般人來看待,她的腦回路和常人不一樣。

有一周楊以帆給他傳了一個壓縮包的影片,同時留言給他:“周六和我去趟古鎮掃街,可能會留宿一晚。”陸啟天疑惑萬分,打開壓縮包,發現裏面還有一個命名空鏡的文件夾,查看幾段後耳根通紅,匆忙關閉了視頻。他不免反覆忖度,難道楊以帆是在邀請他?輾轉反側失眠一夜後,次日陸啟天守時到達約定地點,看到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沒錯,一大批老年人,個個帶著小紅帽,停車點已經停靠一輛裝飾成大紅色的旅游大巴。他以為自己看錯地點,剛要打開手機再確認一遍,背後就遭受一掌重擊。

楊以帆說:“我在這。”

陸啟天問:“這是什麽?”

楊以帆答道:“校裏給老教師辦的紅色旅行。”

陸啟天問:“那我們來幹嘛?”

楊以帆得意地說:“接了跟拍的活啊,報酬我們平分,不會少你的。”

陸啟天扶額:“不用帶機器?”

楊以帆指指車下打開的存放行李那處,說:“在那,他們提供。”

見陸啟天仍舊幾分消沈,她再拍了拍他的肩:“安心,就當出來玩一趟,還有酬勞拿,多好。”

在車上的時候,兩人坐在一起,陸啟天突然記起,問她:“你昨晚給我傳的壓縮包是什麽?”

楊以帆說:“你看完沒?我挑了幾個比較好的空鏡,你講講看每段的亮點,拍攝時候的註意點,還有能怎麽用。”

陸啟天說:“我有點暈車,想睡一會。”

09

才晃了一會神,就又聽見前面楊以帆叫他。陸啟天下意識去看了看機器有沒有出什麽故障,很好,電還有,存儲卡還夠錄。

他問:“什麽事?”

楊以帆說:“這組演員不太行,你來試試看。”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10

陸啟天,一個本來不過扛著相機來錄像的普通宣傳部部員,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和這組話劇演員站在一起。

對了,他想起來了,是因為這組一位參演的女生因為頻繁忘詞,連負責編導的同學也看不下去,在審節目前就吵起來了。結果那女生脾氣也硬得很,直接甩臉走人,說這表演她才不要參加。編導脾氣也倔,心想,不就是個只露一面的角色,少了你我們組哪不行了,沈著臉色說:“你走。”

可這還真不行。

這女生的角色雖然只露了一面,但相當於整臺話劇的開場白,渲染了全劇肅穆的氣氛。上哪能臨時找一個人來代替呢?楊以帆聽完大概,回頭看了一眼陸啟天。

楊以帆塞給他一張紙,還是從這組演員手上的劇本撕下來的,就是那女孩的臺詞,說:“你照著這個念一下。”

陸啟天問:“還錄嗎?”

楊以帆沒多想:“錄啊,你上,我來看著。”

於是陸啟天就走到教室前方,帶著不可抑制的悲痛語氣讀道:“我叫……瑪格麗特,死於1863年。這一天我和朋友相約去看戲,坐在車裏忽然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於是我把身子探出車窗,回頭看時,脖子上的粉色長絲巾繞在了車輪上。車輪越轉越快,最後……”

11

“……我的墓地葬在兩英裏之外,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不能把我葬在教堂,也不知道為什麽連安魂曲都沒有。”陸啟天站在舞臺黃金分割點,平靜中偶然透露著一絲哀痛地敘述著。隨著淡藍色的單束燈光緩緩熄滅,借著一片漆黑護體,他總算順利從舞臺撤離。一切都怪學生會提出的鬼主意,偏要給晚會折騰一個露天舞臺,十二月底的寒風吹得他立刻躲進舞臺後圍起來的一個簡易更衣室。他下午穿來的那件風衣此時像極了一張薄紙,根本不能擋風保暖。

還沒多為自己哀痛一秒,手中的風衣被一把拽走,他立刻伸手要拿回來,又被塞了一件厚棉衣入懷,仔細一看正是楊以帆的棉衣。她裏面僅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袖T恤,把陸啟天的風衣在空中抖了抖,甩到身上穿著了。陸啟天依舊楞在原地,這一件棉衣在他手上越來越沈,就算剛才那一瞬間他的部長楊以帆帥氣得震撼他的心靈,他也不能放任一個女孩子把棉衣丟給自己而受凍。楊以帆沒有任何征兆地走近他,捏住他的手掌試探溫度,說:“冷,快穿上吧。”從他手上抽回棉衣,試圖幫陸啟天套上,無奈迫於身高限制,棉衣僅僅掛住他的一側肩膀,停留得很尷尬。最後還是半推半就之下,陸啟天自己把棉衣穿上了。

興許是被冷風凍壞了腦子,就在他沈浸在對楊以帆的愧疚和感激交錯的覆雜情感中時,聽見她說:“我接了個私活,下一場街舞幫我出去拍一下。”

12

整場晚會最終順利地匆忙收尾,為了慶功部門決定去學校外的夜市擼串,陸啟天仔細想了想,這群人似乎除了把接私活的機子搬到場地和在各處游園會小攤吃食,今夜就沒有任何作為了,到底何來慶功一說。傅崇青捏了捏他的肩膀,試圖讓他輕松些:“別想那麽多,大家就是找個借口想吃頓夜宵。”同時為了防止陸啟天以冷作為借口離開,楊以帆提前告訴了傅崇青,他從宿舍帶來一件羽絨服。陸啟天萬分無奈之下拉上了羽絨服的拉鏈,把自己活生生包成一直充氣粽子,獨自打量一番還被他自己逗笑了。

其他人都先走了,只有楊以帆發現他還留在原地,問他在笑什麽。陸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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