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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日不宜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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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日不宜上班

招搖山,硯九捧著一個盒子,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月亮高懸時,他終於叩開山門。

硯九將盒子交予開門的男人:

“師兄,這是老頭子的骨灰。

他一身道骨,應該能夠守得招搖山數年的香火。”

語畢,硯九擡步欲走,男人叫住了硯九:

“小九,你就留在山上好了,我們還能照看著點你。

不然像你這麽大的孩子,去山下該怎麽活?”

硯九回頭笑了笑:

“師兄,我10歲的時候就這樣一個人了,再者說我現在馬上就要成年了,總不至於餓死自己。”

男人無奈:“有事給山上打電話,我派人下山幫你。”

硯九:“多謝師兄,過幾年我來接師傅骨灰回家。”

……

四年後。

苦艾酒吧,燈光迷離。

硯九今天晚班,這會兒他耷拉著眼皮,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

忽然,褲腳一陣窸窣抖動。

硯九低頭,一個白毛小團子正在拽他的褲腳。

團子看模樣是個狐貍,可身形卻比狐貍要小上很多,此時它圓溜溜的眼睛盈滿急迫。

見狀,硯九從口袋中掏出三枚銅錢,他隨意向空中拋了幾下,便下定結論:

“今日確實不宜出門,回家睡覺為佳。”

找到主管經理,硯九懶散往那一站,仿若全身骨頭被妖怪抽走了:

“張主管,我今天請假,就先走了。”

主管忙不疊的拽住硯九的手腕:

“不行,不批,硯九,你沒看今天店裏門檻都快被擠破了嗎?”

硯九撣下主管的手,哈氣連天道:

“店裏門檻有問題你換個結實點的,這不是你奴役我的理由。”

拍了拍主管的肩膀,硯九態度軟化:

“再者說,我再不走,今天就要有血光之災。”

張主管跳腳:“呸呸呸,別胡說八道。”

說著,張主管唉聲嘆氣:

“服了你了,我還不是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想你多賺些錢,未來好留著娶媳婦。”

硯九語氣也軟了下來:

“張哥,誰家好人家的姑娘能看得上我,我這輩子餓不著就成。”

語畢,硯九抄起門口的傘,順著酒吧後門走向雨幕之中。

店外小巷,燈光昏黃。

硯九趿拉著步子,對身邊經過的鬼魂視若無睹。

那貌似是個怨氣深重的魂魄,周身都是烏漆嘛黑的煙霧。

這種魂魄硯九見過很多,每次見完都會精神懨懨。

雨滴順著傘沿低落,塗鴉著硯九的視野。

忽然間,逼仄的小巷中開進一輛張揚的敞篷越野,直接將小巷堵死。

車子停下,駕駛位站起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硯九慢吞吞的朝著男人看去,無疑男人相貌是優越的。

一雙丹鳳眼狹長神秘,周身自帶貴氣,略微挑起的唇角滿是輕佻不屑。

壓迫性的氣場讓硯九有些腦殼疼,更不論男人周身彌漫著的淡淡金輝。

硯九想,原來老頭口中那種氣運登峰造極的人真的有。

但硯九自認這與自己無關,招惹麻煩的人是白癡。

這種陰冷潮濕的雨夜,就該裹著被子睡覺。

硯九攏了攏衣服,向後退去,想把路讓出來給越野車。

誰知車裏男人身體微微前傾,他一手托腮於擋風玻璃上,一手拿槍。

男人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毫不留情的扣動扳機,瞬間,硯九身後黑漆漆的靈魂消散無蹤。

硯九好似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貌似真的只能看見那黑漆漆的槍口,卻看不見消散的魂靈。

懶趴趴的舉起雙手,硯九有氣無力道:“帥哥,饒命,我沒錢。”

硯九覺得樣子隨便裝一裝就可以,眼前這個男人是抓鬼的,又不會為難自己。

甚至硯九抑制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誰知,向京歪了歪頭,他瞇著眸子看向硯九,眼神有些暧昧不清:

“你好香……”

硯九擡起袖子聞了聞,訕笑道:

“點了些線香熏廁所。”

向京從車上走下,他不疾不徐走到硯九面前。

向京要比硯九高上半個頭,先是稠密的陰影籠蓋住硯九,再是纖長手指搭在了硯九的頸動脈上。

向京慢悠悠道:“是忍冬的味道,貌似在皮肉下面。”

硯九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想擺脫掉頸間溫度:

“忍冬,忍冬是什麽?不認識。”

向京並未作答,而是繼續研究硯九的脖子:

“為什麽這麽香呢?如果……把你脖子割開,香氣是不是也就流了出來?”

硯九是真的不想說話,顯然,眼前這男人精神狀態不大健康。

可是,硯九又覺得在此刻這種瘆得慌的境況下,他應該做些什麽。

顫巍巍的從褲子口袋裏掏了掏,硯九一共掏出13塊4毛錢。

他將錢塞進向京閑著的那只手裏,語氣貌似帶著祈求:

“這是我的全部身家,能不割我脖子嗎?割我脖子沒有香氣,只有腥氣,並且……我會死。”

聞言,向京松手,笑得勾人:“這麽脆弱的嗎?”

雨勢漸大,硯九指了指塞進向京手中的錢,試探詢問:

“我……可以走了嗎?”

剛才還笑晏晏的向京臉色冷厲許多,像這才是他原本顏色:

“走吧……”嘖嘖,又是一個無趣的夜晚。

向京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會又覺得硯九屬實呆板無聊。

這會兒,硯九舉傘走到巷子口,一道刺眼白光晃過,隨即是刺耳的剎車聲。

被撞倒的一瞬硯九在想,原來今晚的血光之災應在了這裏。

擦,還真是疼。

血液汩汩,好在只是擦破了皮,骨頭沒斷。

硯九本想隨便要個藥費,便一走了之,今晚給他的感覺極為不好。

出門見鬼,見神經病,又被車撞……還是早些回家為好。

可在車上人下來之時,硯九也驗證了今晚運道確實不好,車上這貨可是比血光之災還要麻煩。

舉傘遮臉,硯九準備悄無聲息的離開。

醫藥費不要了,公道也不討了。

然而這時,傘外那人擡手,硯九的傘被迫上移,緊隨其後,他的視野中出現一張笑瞇瞇的臉。

狐貍眼,眼尾挑起,面容俊秀,硯九將此種面相定位為薄情寡義。

柳錦成笑眼彎彎道:“硯九,別來無恙。”

硯九滿臉茫然:“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您認錯了人。”

柳錦成改口:“那這位美人,能請你喝一杯酒嗎?”

硯九幹脆利落道:“不能,我家孩子還在等我回家吃飯。”

話一落,硯九感覺後頸一陣壓力。

走到近前的向京再次捏住了硯九的脖子,抓著人便往酒吧裏走:

“柳錦成,你什麽時候磨磨唧唧的了。”

柳錦成跟在後面,很是體貼:“可是他家孩子還在等他吃飯。”

向京歪頭嗤笑:“你覺得他像有孩子的人?”

柳錦成嘆息:“確實不像,清湯寡水,看著葷都沒開過。”

至於向京為什麽來,是因為剛剛硯九被車子剮蹭流了血。

向京順著血的味道而來,果然很香……沒有腥氣。

硯九的血讓人聯想不到死亡與罪惡,反而讓人覺得清冽與幹凈,淡淡清香帶著苦澀,是忍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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