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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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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日,尤枝枝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熱辣的日頭透過窗欞移到她的臉上,才不情願地睜開眼。

她是被熱醒的。

尤枝枝出了一身汗,摸來蒲扇扇了會,起床出門找水喝,正好碰見午飯送來,栓子搬著椅子,曇花乖巧地幫荷香布筷子,

聽見屋門響動,三人陸陸續續停下動作,欣喜地、憂心地、期盼地看過來,

歲月靜好,往往只在一眼。

“姑娘醒了?”

“快來吃飯,就等你了。”

再不起床,我想去撞門……

尤枝枝雙頰暈紅,假意揉著惺忪睡眼,實則在努力堵回去即將盈眶的淚珠,拖著綿軟的身子走到桌前,抓起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下,

“什麽時辰了?”

尤枝枝此話是多此一問了,因為大大的日頭正不偏不倚地掛在正中央,飯桌上的菜也已然擺得滿滿當當,

為了避免飯菜涼了,一般在東方溯吃好後,總管家才會命小廝、婢女送菜。

所以,這個時候,應該是東方溯剛用過午飯。

竟然沒人叫她去布菜?!

尤枝枝有一瞬以為這份活計不必再幹了。

荷香舀了碗熱湯遞到尤枝枝手裏,又把茶盞接下,否定了她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剛過了午時。姑娘睡好了嗎?玉樞先生特意吩咐讓我們不要打攪姑娘,說姑娘昨晚定是累了,這幾日就好好休息,過幾日再去侍候大人不遲。”

彎彎溢出笑的眼神,像是尤枝枝侍寢了般。

尤枝枝懶得解釋。

只在心裏暗暗感激著玉樞。

昨晚何其漫長,長過她孤苦掙紮的一世又一世。

因著昨晚的遭遇,夜裏她睡得極不踏實,這一世重生以來,她第一次夢見前兩世的遭遇,一遍又一遍,在腦中反覆盤旋,

東方毅送給她的釵子,她被活活打死,她躲在後院的擔驚受怕,她和栓子密謀毒害東方溯,荷香被抓去餵狼,

等終於大仇得報,尤枝枝滿心歡喜時,卻被人背後捅了一刀,

她轉過身,一次又一次,可怎麽也看不清那人的臉!

轉眼又是落於翡月湖水中,

有些埋在池塘底下的淤泥攪動著,好似下面埋著些什麽,可是她怎麽也看不清。

“姑娘,姑娘?”荷香和尤枝枝說了很多話,可見她卻一直在發呆,眉間似是擰了把鎖,圈住了沈沈的心事。

“啊?你叫我?”尤枝枝猛然回過神來,一片茫然。

荷香關切道,“姑娘,你今日怎麽心事重重的?曇花和我都很擔心你,姑娘如果有什麽難事,說給我們聽聽,如果有需要我們做的,盡管說,奴婢萬死也會竭盡全力……”

聞言,尤枝枝看向曇花,曇花幹瘦的小臉皺作一團,緊張地盯著他,那樣的關心和心疼,多的不能再多了。

八成也是這麽想的。

她猛然抓住荷香的雙手,微微滲著寒,

“荷香!以後不準再說這樣的話,沒有什麽,比你、曇花、栓子和我,大家平平安安活著更重要的了。”

荷香不知所措地看向尤枝枝,她從未見過姑娘如此厲聲說過話,懵怔地點了點頭。

如此,尤枝枝面上重又綻出梨花,

“我沒事。只是有點事一時間想不明白。”

她輕嘆了一聲,轉而又淡然笑著,“算了,先不去想了,指不定哪天忽然就想明白了呢!”

尤枝枝實在沒什麽食欲,淺淺吃了兩口,又回屋睡了,再醒來時,已是晚飯時候。

吃過晚飯,尤枝枝精神好了許多,她坐在搖椅上搖著蒲扇,看著曇花抱著那個食盒,裏面只剩下一塊荷花酥,不舍得吃,

“吃吧吃吧!趕明兒我再多做點,讓你和旺財敞開了吃。”

曇花搖搖頭,比劃著:我不想你太累。

“我知道你想讓我休息,可是我今天睡得很飽,現在正好閑得發慌,也沒別的事做,要不,先給你和旺財先做些肉幹吃吧。”

有了事消磨時光,她頓時提起了精神。

她用蒲扇指著剛好收拾完碗筷的兩人,“荷香,你和栓子去趟廚房,要塊牛肉,如果有剔下來不用的骨頭,都要來。”

“就說,就說狼狗大人最近食欲不振,要改善夥食。”

這可是東方溯的心尖狗,料他總管家也不敢不給。

“好嘞。”栓子摩拳擦掌,兩眼冒光,“又有口福了。”

兩人你推我趕的出了門,院子裏只剩下尤枝枝和曇花兩個人,

萬籟俱寂,只剩搖椅“咯吱咯吱”的響動,尤枝枝半瞇著眼,滿滿的心事就這樣溢了出來,

“曇花,你說,如果有個比你力氣大的人欺負你,你打不過他,你會怎麽辦啊?”

曇花沒多思考一刻,便在地上畫著,似是這件事他早已想了很多很多次。

“你是說,等你變厲害了再打回來?”尤枝枝神色黯然,“可是,你怎麽長,也打不過他怎麽辦?”

曇花像是知道這個答案,又迅速地畫著另一幅。

尤枝枝看到“噗嗤”笑了,“你是說找個能打過他的人打他,我們站在邊上看好戲。”看好戲的小人分明嘴巴張得大大的,得意的哈哈大笑。

曇花見尤枝枝笑了,小眉頭緩緩舒展了一半。

這和那個血人說的倒是很像。

如果東方溯和幕後主使鬥得你死我活,豈不快哉。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尤枝枝拿著蒲扇拍了下曇花的小腦袋瓜,“還是你聰明。”

搖椅“咯吱咯吱咯吱”地更加歡快,可轉念一想,

不對!

她又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怎麽看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啊?

萬一,一個不小心,像上一世一樣,又被幕後之人暗殺了……

這可又把尤枝枝難為壞了,眉心微低,略帶愁容地轉過頭又問,

“那我們去哪裏找這麽個厲害的人啊?找到了他也不一定會幫我們吶。”

曇花謔得站起來,拍拍胸脯,比劃著自己高超的武藝,對她說:我當那個厲害的人,姐姐想要教訓誰,我替你打他。

她見過東方溯練武,兩人相較之下,曇花倒有點像街頭賣藝雜耍了,足足的花架子,等著他哪日練有所成打敗東方溯,怕是自己早成一具枯骨了。

但他這份心可是十成十得惹人喜。

尤枝枝起身扶住他的雙肩,唇角微揚,扶住他的雙肩,含了絲若有似無的篤定,“我知道,你會保護姐姐,可是,姐姐不想你去冒險,姐姐想先保護你。”

曇花又想比劃什麽。栓子和荷香擡著一大籮筐牛骨和牛肉進了門。

尤枝枝招呼著栓子架起大鍋,先把骨頭煮了,煮好後肉剔下來,骨頭磨碎。

尤枝枝和荷香切牛肉,曇花從旁搭著下手。

四人擠在這個不大的小院落裏,樂意融融,只剩一片歡聲笑語,什麽陰啊謀啊,在這一刻全都拋到腦後了,

栓子又添了把柴火,像以前一樣愛說一些聽到的閑話,“方才我出去,聽見他們在說,吏部尚書要過五十大壽了。總管家正在準備賀禮呢!我看著那賀禮可貴重了。”

平素尤枝枝聽到這些閑話,眉毛挑得高高的,眼睛還會放光,遠遠地便被她的喜悅和興奮渲染,

可如今似是沒聽見,晶瑩的眸子低垂著,端端正正地切著牛肉丁。

“吏部尚書?”荷香跟著尤枝枝日子淺,沒看出端倪,只道是關乎姑娘的事,故多問了句,“未來主母的娘家?”

“是呀!”栓子提高了一度的嗓門,還以為是尤枝枝只顧著肉香,沒聽真切,“我聽說請帖已經送到了府上,還送了兩張。”

“兩張?”荷香放下刀,蹲到栓子身旁,催著他快點說,“這是怎麽個說法?”

栓子搖著手指頭,慢悠悠道,“一張是吏部尚書給大人的,另一張嘛!點了名是楚姑娘給枝枝的。”

荷香聞言,大喜,“姑娘,這可是好事,說明楚姑娘承認姑娘是大人的人呢!”

尤枝枝把刀剁到案板上,菜刀似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悅,“錚錚”作響,不鹹不淡地甩了句話,

“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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