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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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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這樣的消息無異於火山爆發, 熔巖迸裂。

江鐸下意識握住她的手,呼吸已經輕的不能再輕,覺得身體僵的要命, 可心口處卻又在不停地狂跳。

他轉過身來將人按在床邊坐下, 讓她看著自己眼睛, 認真問道:“為什麽辭職?”

嗓音已然沙啞。

握住她的手不由得反覆摩挲, 仿佛這樣才能確定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是在夢幻中與人對話。

溫漾溫柔一笑, 擡手撫摸他的臉龐, 柔聲說道:“我想這件事有必要和你認真坦白一下。”

江鐸低頭垂眸, 放緩呼吸。

面上看不出的情緒早就被溫漾握住的手識破, 男人的指尖在微微發抖。

她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告知,“江鐸,如果我選擇創業你是什麽想法?”

江鐸毫不猶豫地回答她:“當然是支持你的。”

溫漾抿了下唇, “高老師那天打電話給我,想讓我跟他合夥在青江開一家律所。”

之前在蕪海時高衛政給溫漾來過電話,邀請她來蕪海一起合夥開一家律所, 這個提議講真的很讓人心動。

一方面可以解決兩人異地的問題,另一方面從事的也是自己所擅長的工作,而唯一覺得猶豫的點便是自己在正恒這裏積累的一切。

所以她沒有很快答應下來, 而是約了韓時將這件事跟他坦白開講。

電話那頭對方沈默片刻, 深吸一口氣只說了一句話。

讓她遵從本心, 趨利避害,選擇讓自己舒心的生活去過。

這句話溫漾整整思考了一個周。

她跟幾位關系較好的其他律所朋友約了一圈, 聽了一頓他們的意見,最後下定決心回去和高衛政合夥開律所。

可這件事瞞著江鐸, 溫漾心裏也有些忐忑。

萬一自己沒有做成功,或者是律所創業失敗,那結果會是怎麽樣。

這些問題困在她的腦海中,晚上跟江鐸視頻通話時她也曾很糾結,更害怕自己是因為感情的因素影響創業的抉擇。

直到那天韓時約她出去吃飯,隨口問了一句,“溫漾,你的案子現在很多,知名度應該打開了,如果繼續待在正恒的話也不用局限在辦公室裏了,靈活上班。”

她手中的湯勺停在半空中。

半晌,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擡眸看向眼前人,溫柔堅定地開口說道:“謝謝,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韓時頓住,掀起眼皮看她。

須臾,他輕笑,“那恭喜你。”

後來便就是辭職,談話,這套流程下來耗費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因為之前的帶薪假還有很多,所以後面溫漾屬於一直休息的狀態。

既然這樣,那她幹脆回到青江提前開始籌備好了。

江鐸揚眉,嗓音沈沈,“開律所?”

溫漾點點頭,揚眉一笑,“怎麽,覺得我沒有這個本事?”

“不是,”江鐸將人攬進懷裏,吻了吻她的頭發,“只是覺得不真實,之前我已經考慮好了要去蕪海,但是沒想到你會來青江。”

“你該不會……”溫漾頓時被嚇到滿臉嚴肅,撐手推離他的懷抱,“工作重心已經轉移到蕪海了麽?”

江鐸被逗笑,擡手又將她按進懷裏,手指卷起她的一縷頭發把玩,“哪裏有那麽快,不過既然過去了那就親自盯著開拓市場的問題吧,這點還是可以的。”

新開拓市場也需要一定的精力,本來他是不打算親自盯著的,但是既然溫漾在蕪海,幹脆也就過來了。

倒是苦了這邊分公司的人,每天苦哈哈地被他親自看著匯報進度。

目前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完,他已經輕松一多半。

只是沒想到溫漾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過,這樣一來蕪海的房子怎麽辦?”溫漾輕輕蹙眉。

那套房子倒是可以一直放在那裏,可是這樣一來空置起來又覺得有些可惜。

江鐸挑了挑眉,溫聲開口,“那套房子是在你名下的,如果可以的話,讓你爸媽搬過去住吧。”

溫漾父母的那套房子算是老房子,配套設備後續也沒有跟上去,之前溫漾想過重新買一套新房,但是溫華東住慣了那邊不肯換,說來說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別墅區的那套房子空置出來,剛好如果他們回蕪海的話,二樓主臥也有地方。

她手肘撐著床思索片刻,仰頭看向男人,“你說。”

江鐸回眸瞧她。

“我們是不是進度太快了。”

“什麽意思?”

剛才江鐸自然而然地說那棟房子是她的時,溫漾心底微微一震,說不震驚是假的,畢竟之前也從沒有想過。

而他似乎未來所有的計劃裏都有她的存在。

每一步裏也都有她的痕跡。

只是。

溫漾掀起眼皮看向江鐸,“我……”

放在床上的手機震動響起來,她低頭看了眼備註,示意自己過去接聽,而後起身走到陽臺接通。

“高老師。”

江鐸見她這幅瞬間變臉投入到工作中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起身離開主臥,走的時候貼心地幫她關好門。

天氣漸暖,玫瑰洋房後面的花枝漸漸開始冒花骨朵,有些枝條需要修剪,之前心煩的時候江鐸便獨自過去修剪。

現在說不清是什麽情緒,他理不清,但是又高興。

索性就拎著剪刀出去了。

溫漾還在舉著手機聽高老師的建議和想法,目光隨意看時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樓下玫瑰園裏出現一道身影。

他彎著腰認真地修剪每一朵花枝,神情專註認真,側臉清冷溫柔。

溫漾忍不住靠近欄桿,手肘撐在上面俯身看他。

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將一根綠枝剪短,看著那雙手小心翼翼避開初生的花骨朵將旁邊的枝芽修剪掉。

那樣溫柔。

忽然在這一刻,她覺得江鐸是一個強大的人。

那麽多年裏,他們分開後的人生軌跡已經是兩條平行線,而原本以為這兩條平行線此生不會再相交。

可偏偏老天爺跟他們開了個玩笑,讓他們仍舊深愛彼此。

溫漾不得不信網絡上的那些話“相愛的人終有一日會相見的”。

高衛政在電話那頭喊她。

溫漾回神,輕笑,“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如果現在就開始大規模的招攬律師的話,可能投入的資金會更多。”

聊了幾句後高衛政便約她明天來家裏聊,溫漾說了晚安後掛斷電話,披了件外套起身走下樓。

玫瑰園的大部分花枝已經修剪的差不多,江鐸一轉身冷不丁瞧見溫漾倚在旁邊樹幹上笑盈盈地看著他,楞了下,繼而拍拍手走過去,“外面冷,怎麽出來了?”

溫漾朝他身後努了努嘴,“看見你在做這個。”

江鐸勾起唇,將修剪刀放下,洗幹凈手後才將人攬過去親了下,“剛才見你在忙,所以就下來修剪修剪。”

溫漾看他,“行了,時間不早了,回去睡覺。”

旁邊人攬著她的腰沒有動。

“怎麽了?”她扭頭看他。

江鐸笑了下,“明天聽說退潮後景色不錯,我們去看看?”

之前趙寅來蹭飯的時候聊起過這兩天可能有退潮海景,讓她有機會去看看。

蕪海的海邊有個地方退潮後的景色會比平日裏要好看,而且當地人都回去趕海撿海鮮。

這樣的場景雖然在青江之前也聽說過,但是溫漾一次也沒有親身感受過。

見她眼底湧出興奮,江鐸刮了下她的鼻尖,“那我早點下班會來接你。”

溫漾點點頭,而後又連忙搖搖頭,“我去找你,明天要去一趟高老師家裏,不知道要聊到什麽時候。”

“這麽快就開始規劃了?”江鐸佯裝驚訝逗她,“需要溫時投資麽,或者說我可以個人投資。”

“哇江總好財大氣粗,”溫漾瞇起眼眸,“那到時候我就不客氣了哦。”

江鐸低頭靠近,嗓音沈沈,“隨時恭候。”

第二天一早溫漾便先出門,江鐸喝完咖啡便看見她從樓上風風火火地往下沖,眉頭不由地蹙起,“過來吃點東西。”

溫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來不及了,都怪你。”

江鐸輕笑,“好端端怪我做什麽?”

“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麽心裏清楚。”溫漾來不及跟他掰扯,拎著外套往外走去,童姨連忙將早晨煮好的蓮子羹裝好遞過去,囑咐她路上喝。

溫漾抱了抱她後推門離開。

眼見她驅車離開小院,童姨轉頭看向餐廳的男人,笑瞇瞇地拍拍手,“那接下來需要我準備什麽?”

江鐸回頭瞧她,眉眼染上幾分溫柔,“一頓豐盛的晚餐。”

“哎呀,你今天的任務很繁重,但是務必完成!”說著童姨做了個加油的姿勢,而後連忙小跑著去列清單準備去買今晚的食材。

桌上手機也開始響起來,他滑動接聽。

趙寅聲音從電話那頭鉆出來,“你要的東西都給你安排好了,什麽時候才能開始?”

江鐸輕笑,“一個個比我都猴急。”

聽到他這麽說,趙寅冷笑兩聲,“不知道是誰三更半夜給我發了二十多條微信。”

害得他晚上楞生生被震醒,後半夜幾乎沒睡。

江鐸懶得聽他說這些,說了句見面再聊後便掛斷電話。

他穿好外套起身朝外走去,拉開門時餘光瞥見旁邊沙發上的那雙護腳襪子,似乎是昨天晚上溫漾覺得太熱,看電影時脫掉隨手放在那裏的。

江鐸站定,忍不住擡眸環視一圈。

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關於她的生活痕跡,前兩天心血來潮買的百合淡雅清香地擺放在櫥窗前,一對小擺件擱在壁櫃上。

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問題。

原來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有溫漾存在的生活。

溫漾和高衛政已經初步選定了將律所開在市中心的寫字大樓裏,樓層不算高,租的空間寬敞明亮,也算是跑過幾個地方後選的比較滿意的。

辦公基礎設備已經訂購好了,前期他們招聘的人員並不算多,學校本科的實習生也會過來,所以還算能夠正常運營起來。

等考察結束後已經是下午五點,溫漾跟高老師打了招呼先走,便開車直接去了溫時酒莊。

喻理正在接待一樓的客戶,見她來微微一笑頷首示意。

她擺擺手示意自己上去就好,而後站在電梯前靜靜等著。

兩人在一起後溫漾很少來酒莊這邊,偶爾有情況的話也是盡量線上會議,實在解決不了的才會線下碰頭,所以公司裏認識她的人很少,知道江鐸和她在一起的更是少之又少。

進電梯時,兩個女生抱著文件夾一同進來,掛牌上是實習生崗位。

溫漾瞥了眼便別看眼。

“江總真的好帥啊,什麽時候能和他一起上下班就好了。”旁邊一個小女生率先開口,語氣充滿期待。

溫漾眉頭微微一挑。

“你別想了,我聽說江總有老婆了,而且他老婆超級厲害。”另一個女生拐了拐她的胳膊,聲音壓低,“就是好像還沒結婚領證。”

“那我就還有希望!”

“有次我在江總手機上看見過他老婆照片,長得特別漂亮,工作能力又強,聽說兩人大學就在一起了。”

到了兩人所在樓層,兩人一路低語出門。

溫漾眨了眨眼睛,在電梯門關閉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收到她要過來的微信,江鐸便已經等在門口,看見她笑盈盈地出來,問道:“什麽事這麽開心?”

溫漾仰頭認真打量他一番,點點頭,“是有點帥。”

面前男人神情疑惑。

“剛才有員工誇你長的帥,順便誇我長得好看。”她抱著手一本正經的說道。

江鐸輕笑,俯身勾住她的後脖拉到自己面前,微微壓低嗓音,“那溫律賞臉今晚的約會嗎?”

溫漾擡手環住他的腰,“當然!”

距離潮汐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開車過去時間剛剛好。

溫漾喜歡看海,剛好今天穿的也適合拍照,索性讓江鐸幫自己拍幾張照片。

夕陽灑落餘暉,海浪一點點退至深處,露出深深淺淺的波紋細沙,上面的貝殼被餘光照亮,灼灼閃耀。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靜靜沈浸在這樣的美景中。

這樣的景色讓人心情放松,溫漾挽著江鐸胳膊在海邊散步,輕聲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江鐸認真聽著,偶爾提兩句問題。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被無限拉長,直到聽見一聲“砰”的聲響。

絢爛煙花在空中綻放,那一瞬將夜空照亮,江鐸垂眸看著面前人的臉龐,煙花綻放那一刻的璀璨倒映在她的眼眸中,那樣明亮。

他從背後擁住她,輕輕抱住。

“溫漾。”

“我在呢。”她溫柔地回應他。

可心跳卻仿佛受到什麽召喚不由自主地加速起來。

“分開這些年,我很想你。”他的氣息落在她的臉頰旁,溫柔低沈,與海浪聲似乎融合在一起,“直到重新在一起,我還恍如做夢一般。”

“溫漾,人生的路太短,我們已經認識了那麽多年,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想和你一起品嘗更多的葡萄酒,想種滿園的玫瑰贈與你,想和你一起守歲,想和你一起做更多的事。”

“所以。”

江鐸松開她,退後兩步,單膝跪下。

男人身後是不斷騰空亮起的煙火,他將手裏的戒指舉起,眼眸溫柔,“溫漾,你願意嫁給我嗎?”

“嫁給他!”

忽的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趙寅和童姨,還有嚴歡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兩人身後,笑著看他們。

見她回過頭來,嚴歡連忙揮揮手,示意她趕緊答應。

溫漾揚起微笑,轉身微微俯身將手遞過去,笑著說道:“我願意。”

眼眶滾燙,眼角驟然落下一滴淚。

還沒等她擡手擦拭,一只大手比她更快的撫摸過她的臉龐,輕柔地將那滴淚拭去。

海浪滾滾,夜空璀璨,似乎一切都在祝福。

溫漾靠近一步,貼近男人,仰起頭看著那雙眼眸,輕聲開口,“江鐸,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男人配合地低下頭顱,“你說。”

下一刻,她墊腳靠近,唇瓣落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

沒有任何情|欲,只關於她愛他這件事,很愛很愛。

還沒等抽離,男人大手攬住她的腰化被動為主動,低頭湊近,將這個吻加深。

夜風輕吹,她的頭發被吹落到他的大衣上,高光路燈下兩人身影緊緊靠在一起。

“我愛你。”

“我也愛你。”

“那我多愛你一點。”

“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是了,他愛她,真的很愛。

山河歲月都曾做過見證,時光也曾想過淡化他的感情,可沒有。

*

訂婚宴訂在四月二十那天。

天氣明朗,諸事皆宜。

訂婚宴溫漾選擇在玫瑰洋房辦,邀請的也是比較親近的人來參加,江鐸也只邀請了趙寅。

嚴歡和趙寅一前一後來的。

溫漾還在廚房跟童姨準備今天的甜品,前兩天她剛學了一個可露麗的配方,昨天實驗還算不錯,今天便準備再覆刻一下給他們品嘗。

“溫漾,童姨烤的什麽那麽香?”嚴歡推門進去將外套脫下掛到旁邊衣架上,但外套有些滑,剛一松手便從上面滑落下來。

一只手從她身後越過抓住外套掛在頂上的鉤子上。

那只手骨節分明,修長好看,食指上戴著一枚款式普通的男戒。

她頓了頓,沒回頭。

溫漾聽見聲音探頭瞧過來,看了眼外面頓時笑起來,“你們兩個一起來的嗎?”

嚴歡挑了下眉,淡淡開口,“不是。”

說完側身從趙寅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身後趙寅挑了下眉,抄著手跟在她後面過來,不緊不慢地站在餐桌前瞧了眼,而後又擡眸看了嚴歡一眼。

可惜後者在跟溫漾聊天,壓根沒想著跟他有什麽交集。

江鐸從樓上下來,拍拍他的肩膀,“看什麽呢?”

趙寅冷笑兩聲,收回視線,掏出煙盒抽出根煙銜在嘴裏,“沒什麽。”

江鐸擡眸瞧了眼廚房的幾個人,也不拆穿他,“那你和我去院子裏看看布置的怎麽樣。”

“成。”

等兩人出去後,溫漾和嚴歡把烤箱裏最後一盤東西端出來,摘掉手套,溫漾歪頭看向嚴歡,悄聲問道:“你們兩個怎麽樣呀?”

嚴歡頭也沒擡地專心擺盤,“沒怎麽樣呀。”

“那跟趙寅什麽情況。”

“不知道。”

溫漾無奈搖搖頭,見說不通幹脆就不說了,認真在一旁幫她遞鑷子插葉。

溫華東和潘蓉提前兩天來的,這會兒已經在院子裏和童姨聊天,聊到江鐸的事,童姨更是說的津津有味,幾個長輩聽得連茶都顧不上喝了。

聽到外面歡笑聲,嚴歡瞥了眼窗外,拐了拐溫漾胳膊,“黎姨沒來?”

溫漾搖搖頭,“聽說回國了,但是住在哪裏不知道。”

“那訂婚宴她都不來,江鐸應該會很傷心吧。”

畢竟不是父母雙亡,而是還有母親在的,可偏偏又是那樣的親情。

他會傷心吧。

這點溫漾不得不承認是真的。

她知曉那天晚上他失眠到黎明,看見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和撥打過幾次的電話後臉上落寞的神情。

所有一切她都看見,但是卻又無能為力。

“你沒偷偷跟黎姨聯系?”嚴歡低頭看她,小聲問道。

溫漾抿了下唇,輕輕點頭。

前兩天她打過電話給黎梅,邀請她今天來參加兩人訂婚宴,但是黎梅沒有答應。

昨天晚上她發了信息給她,說了舉辦訂婚宴的地方是在玫瑰洋房。

可惜對方到現在也沒有回信。

看來是不會來了。

小院裏江鐸已經把東西都擺好,童姨煲的湯得到潘蓉的稱讚,幾個人吃的不亦樂乎,嚴歡更是抄著要在這裏住上幾天,多嘗嘗童姨的手藝。

而兩個人定好的日子潘蓉也是笑呵呵的點頭答應。

準備好的禮金和首飾禮物也擺在臺上,不同的是今天早晨起來江鐸特意從外面趕回來拿到一份聘書。

還找人特意打造的一對珠寶發簪。

發簪通體用金子做成,上面鑲嵌的紅藍寶石是之前去法國拍賣會上得來的收藏品,剛好合適便被江鐸用來給她打了一對發簪。

他見她穿旗袍好看,配簪子一定也很好看。

只是因為手工做法覆雜,所以拖到現在才讓來取,萬象算是趕上了他們的訂婚宴。

打開盒子那一霎那,嚴歡誇張地倒吸一口氣。

溫漾眼前一亮,擡眸看向旁邊男人,語氣裏帶著幾分驚喜,“從哪裏得來的?”

江鐸攬著她的腰輕笑,“找人做的,覺得你會喜歡。”

“我很喜歡。”

“可以傳家了。”她笑著說道,作勢就要關上盒子。

江鐸擡手攔住,“不打算戴?”

溫漾有些肉疼,搖搖頭,“怕弄壞了,特別喜歡到舍不得戴。”

旁邊潘蓉看著兩個年輕人有些欣慰,眼尾泛紅,童姨見狀拍了拍她的手背,“嫂子,你看兩個孩子多好呀,你們就享福吧。”

潘蓉笑起來,“是呀,兩個人能走到一起真不容易。”

當初她那樣堅決不同意,但是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更是覺得自己當初怎麽就狠心為難起這兩個孩子。

一時間心裏五味陳雜。

轉念又想到黎梅,今天按理應該是來的,但是到現在也沒見她人影。

童姨見她看了眼四周,知道她在找人,挨過去低聲說道:“不用找了,沒來。”

潘蓉挑了下眉,“怎麽……”

“她和江鐸關系不親,訂婚宴不能來,結婚更是不能來了。”

兩人來往低語幾句也就不再說了,專心看著江鐸將那對發簪同款耳墜給溫漾換上。

翠綠小墜在頸線與耳垂間輕輕搖晃,襯得膚色越發白皙細嫩。

他勾起唇,“好看。”

溫漾仰頭看他,湊進一步踮腳,主動吻了吻他的唇,聲音只有兩人聽得見,“謝謝老公。”

眼神狡黠可愛。

江鐸黑眸微微瞇起,攬著她的腰的指腹微微摩挲腰間細肉,見她後退用了力道不放她,薄唇靠近,“喊我什麽?”

“沒什麽。”

江鐸笑起來,“好,先放過你。”

潘蓉明天一早有事情要辦,吃完後下午早早便跟溫華東開車返回蕪海。

嚴歡接了電話臨時有事先回了趟單位,趙寅說要送她一並跟了出去。

小院內一時間又只剩下他們。

江鐸坐在一旁喝了口水,擡手將凳子拖過來,溫漾回神看他,“怎麽了?”

“沒。”溫漾搖搖頭。

“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他直截了當指出她的問題。

被他看穿,溫漾笑了笑,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不遠處開始冒芽的樹枝,輕聲開口,“其實我邀請過黎姨。”

江鐸歪頭看她,只瞧見她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他的心底慢慢柔軟起來,語氣格外輕柔,“嗯。”

“但是今天她沒來。”溫漾語氣低沈,手指摳著放在一旁的圍裙,心裏有些惋惜和心疼。

這樣的場合,江鐸還是希望能看見黎姨的吧。

江鐸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下,“沒關系,已經無所謂了。”

他語氣淡淡,仿佛真的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溫漾卻感覺到他的呼吸,低緩沈重。

她張了張口,終究什麽也沒說出來。

晚上的時候童姨來問兩個人想吃點什麽。

溫漾還窩在沙發上看律所的部分資料,中午吃的也比較多,她擺擺手示意不要做自己的那份。

江鐸早就已經出門去談業務了,也已經說了晚飯不過來吃。

童姨便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去一趟,剛開門便看見有人推開小院的門進來了。

走的近了,她驚訝一下,拉開門,“您怎麽……”

“我來不是找江鐸的,溫漾在麽?”黎梅摘下帽子,擡眼看向客廳,紅唇微啟,語氣更是冷冰冰的。

童姨側了側身,向客廳那邊瞧了眼,低聲開口,“她是在,但是您……”

黎梅淡淡一笑,“她約的我。”

聽到她這麽說,童姨側身讓出路,說了句去沏茶,而後朝廚房走去。

溫漾聽見玄關處有人講話,以為是童姨在講電話,可餘光裏卻看見黎梅從外面走進來,她楞怔下,連忙站起來。

黎梅視線落在她前面的茶幾上,看見上面淩亂擺放的資料和筆記本,神情微微柔和幾分,放下包,在旁邊的沙發坐下。

“您來了。”溫漾笑了下,擡手挽了下頭發,順勢在一側坐下。

黎梅點點頭,“今天你們兩個訂婚,講實在的我很開心。”

溫漾抿了下唇,沒有作聲。

黎梅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後挪開,落在一旁的掛鐘擺件上,淡淡開口,“江鐸本來性格沈悶,但是跟你在一起那兩年,性格開朗了不少,這點還是要謝謝你的。”

“現在你們兩個選擇又在一起,我替江鐸感到高興,無論你信不信。”

“我和他爸分居的早,結婚的時候也只給過我這麽一個翡翠鐲子,”黎梅伸出手腕摘下鐲子遞過去,“成色算不錯的,就送給你吧。”

她沒說這鐲子的意義,可溫漾卻能感覺到。

鐲子質地溫潤,透綠明亮,是個非常好看的翡翠打造而成的,也象征著當年兩人的感情。

現在黎梅將這鐲子給她的意思沒有明說,可大概也是想要兩人能夠幸福下去。

溫漾起身雙手接過來,柔聲說道:“謝謝。”

頓了頓,她擡眸看向黎梅,“結婚的時候,您能來嗎?”

黎梅喝了口茶,指甲上的顏色翠綠淡雅,跟她今天的穿搭很配,聽到這句話時勾住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繼而回覆正常。

“溫漾,我和江鐸感情不和已經很多年了,這件事不會改變。”

“哪怕他是我的孩子。”

她語氣平和卻又帶著幾分冷漠。

溫漾點了點頭,須臾,擡眼看向黎梅,“黎姨,其實江鐸心裏很愛您。”

在黎梅說出那樣的話時,溫漾大可不用說出這句話,可她又想讓黎梅知道江鐸的想法,哪怕做不出什麽改變。

黎梅淡淡一笑,“孩子愛父母,父母愛孩子,從來都是相互的,論起來的話我也愛他。”

說完站起身來。

“好了,我該走了,有時間去找我玩。”

溫漾跟著站起來,“您還是要在國外待著麽?”

黎梅搖搖頭,輕笑,“不好說,心情好了可能也就不走了。”

說完起身離開,拉開門時,她頓住,回眸看向溫漾,“不管我們這輩怎麽樣,你們只管好好過你們的日子去。”

小院外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見她出門,司機從車上下來打開後車門,擡手護住將她送進車內,而後驅車離開。

溫漾站在門口看著那道車影漸漸消失不見。

童姨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嘆了口氣,“她不是不喜歡江鐸,只不過比起孩子,她更愛自己。”

溫漾收回視線,轉了轉手腕上的鐲子,輕輕抿住唇。

晚上江鐸回來時已經是半夜,只是喝了茶,這會兒有些精神。

推門進臥室時,床邊的燈還亮著,溫漾手邊放著一本翻開的書,而她早歪頭睡了過去。

溫漾迷迷糊糊間聽見動靜,費力睜開眼睛看過去,只瞧見男人寬厚的肩膀和後背,頭發潮濕,水珠沿著脊梁滑下。

她咬了下唇,坐起來。

“江鐸。”

聽見聲音,江鐸轉身看向她,系好扣子邁步過來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吵醒你了。”

溫漾搖搖頭,臉貼在他的大手上無意識地蹭了蹭,剛睡醒的嗓音微微有些啞,“沒有,本來也沒睡沈。”

她心裏想著黎梅的事,睡得醒一陣昏一陣的。

江鐸勾起唇,捧住她的臉親了親,將人攬進懷裏,“有心事?”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臺燈柔黃昏暗,她怕這樣的燈光氣氛有些不好,索性打開一部分射燈,主臥裏光線瞬間亮起來。

溫漾抿了下唇,看向男人清冷的眼眸,“下午黎姨來過了。”

江鐸垂下眼,輕嗯了聲。

“她把這個送給我了。”說著溫漾擡起手腕輕輕晃了晃,碧綠翡翠在燈光下閃爍著光,江鐸看了眼,神情微怔。

“這手鐲是他們結婚時我爸專門找人訂做的,聽說原來是祖上傳下來的一塊翡翠石頭,爺爺當初想給奶奶做個鐲子的,種種原因沒做成,後來給了我爸,我爸找人做了一個鐲子和一對耳墜。”

溫漾楞怔住。

父母這一輩的愛情沒有一個“愛”字是從口中說出的,但他們卻又實打實的讓人感受到了愛。

江呈欽不是不愛黎梅,而是家風肅嚴的他口拙嘴笨,講不出對愛妻的一番纏綿情意,更是羞澀那股浪漫。

可黎梅卻是骨子裏就愛浪漫氣息的人,她渴望愛情,渴望世俗眼中的那份炙熱的愛。

一個渴望,一個羞於展露。

最後的結局就是心灰意冷,愈離愈遠。

不知過了多久,江鐸起身摸摸她的腦袋,溫聲說道:“我去打個電話,你先睡。”

衣角被人扯住,他垂眸瞧了眼,“怎麽了?”

溫漾輕嘆口氣,“明天再打好嗎?”

江鐸頓了頓,轉身握住她的手擁著人躺下,臺燈熄滅,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溫漾環著他的腰指尖微顫,手指穿過睡袍沒入,再想要繼續卻被按住手。

“別碰,乖。”頭頂男人嗓音沙啞。

溫漾沒動,半晌,她聲音很輕,“黎姨說天底下沒有不愛小孩的父母,只是他們愛小孩的方式不同。”

“嗯。”

“所以她是愛你的。”

“我知道。”

江鐸抱緊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輕蹭了兩下,嗓音沈沈,“小的時候他們還很恩愛,我爸下班回家的時候她無論在做什麽都會給他一個擁抱,當時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但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開始爭吵,冷戰,後來分房住,直到我爸去世。”

寂靜的房間裏只聽見兩人低聲交流著,他剖開心房一點點的將傷疤指給她看。

溫漾心疼地要命,只能抱著他再用力一些,眼尾禁不住掉下眼淚。

“但是幸好老天爺倒是對我不薄,讓我遇見了你。”

江鐸吻了吻她的額頭,溫柔地望著她,“所以我很感激,感激你來到我身邊。”

本以為此生不再有幸福可言,可更沒想到他還能再一次重新擁有她。

“我也是。”

溫漾擡頭主動親親他的唇,溫柔一笑,“愛你,江先生。”

江鐸輕笑,擡手拉上被子,被下的手環住她的腰,指腹摩挲著腰間的細肉,一下一下的,看著懷裏人眼尾慢慢泛紅,呼吸一點點沈重。

他勾起唇,欺身封住她的唇,氣音在兩人之間,“我也是,溫小姐。”

半晌,溫度驟起。

溫漾探身想要逃離,小聲抱怨道:“別鬧,明天要去試婚紗的。”

這樣被折騰下去,她還怎麽去試婚紗。

手腕被人按住,男人嗓音早已沙啞低沈,“那輕點,不給你留痕跡。”

溫漾嘗試掰開他的手,“不行,不行……”

可哪裏爭得過他的力氣,折騰到最後她連下去洗澡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讓江鐸抱著去。

溫漾氣不過擡手想要打他,江鐸咬住她的手指,黑眸染上一層懶散,語氣也跟著散漫清冷,“乖,打得手疼我還要哄你。”

溫漾懶得跟他貧嘴,等洗完時候早就已經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她擡起胳膊搭在眼前,憤憤咬住唇,四肢像灌了鉛似的酸疼。

江鐸一貫起得早,這會兒肯定在客廳喝咖啡。

等她下樓,昨晚要處理的文件剛好也處理完,他起身過去,挑眉沖她一笑,“吃點東西,陪你去試婚紗。”

溫漾瞪了他一眼,沒作聲。

“大早晨生什麽氣?”江鐸拉住她的手腕。

溫漾擡眼,“你說呢。”

說好的不留痕跡,結果早晨沖澡的時候還是在胸前看見一塊兒吻痕。

果然床上說的話一句不能當真。

婚紗的設計還是在之前定旗袍的周記,新年之前江鐸打電話問過一次,說是家裏量裁的那位小師傅病了,暫時不開張定制婚紗。

隔了一段時間後溫漾打電話過去說通,定了時間量了尺寸選好款式。

那天打電話過來說可以去試試看婚紗,做最後的修改,讓溫漾和江鐸一並過來。

兩人到的時候九點半。

婚紗的面料是綢緞面料,簡約大方,好在溫漾身材沒有明顯變化,換上那一刻身姿妙曼,曲線動人。

白色絲綢在光下閃耀著,她淡妝素雅,杏眸望過來時仿佛盛著月光,清冷溫婉。

江鐸楞怔下。

須臾,他走到她面前站定,輕笑,“今天格外好看。”

溫漾抿了下唇,心跳因為這句話而歡快跳躍,明明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很久,可聽到他這樣說話還是會有些心動。

她垂眸輕笑,張開手臂在他面前轉了圈,“好看嗎?”

“好看。”

“溫小姐身材比例好,這件婚紗還就要你來穿才能襯托出氣質來。”旁邊周師傅拿著卷尺笑著說道。

溫漾擡手挽了下頭發,翠綠手鐲從蔥白細嫩手臂上滑落一段與前面的鐲子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江鐸掀起眼眸瞧了眼,眼底露出幾分寵溺溫柔。

他的新郎服是中式新做,料子選用的是跟溫漾同款布料,顏色用的墨黑色,男人身材挺拔,穿這樣的正式衣裳更是氣質矜貴。

另外六套的款式依照溫漾之前挑的一一做了一件。

唯獨敬酒服是用的中國紅色,圖的喜慶。

等他們看完後,周師傅讓人把衣服架推走,笑著問道:“婚禮日子定在什麽時候啊?”

江鐸輕笑,“定在八月十二。”

蕪海和青江沿海,陰歷的八月份氣溫已經不算太熱,適宜結婚。

周師傅點點頭,“是找那位看過的吧?好日子。”

江鐸點點頭,“是。”

之前有位先生看卦算日子算是青江比較有名望的,訂婚宴前幾天他帶著溫漾專門跑了一趟,挑了個適合的日子。

“到時候給您發請帖。”溫漾簽好字後,擡頭笑著說道。

周師傅連連擺手,“我們這種小門小戶的去了倒是給你們添麻煩,回頭討個喜糖吃就行了。”

溫漾溫柔一笑,“我的婚紗都是您做的,最美的一天功勞有您一份,到時候一定要帶著小冉過來。”

之前聽說周師傅的外孫女是北城大學的高材生,服裝設計畢業後又出國留學了好久,前不久才回來。

本來是她要給溫漾量裁的,但是病了好久,最後只能換人來量。

周師傅笑著嘆了口氣,“最近跑到山裏去了,性子冷得很,不像溫小姐你待人親近。”

幾個人聊了會兒後,溫漾便被電話叫走,高老師那邊已經開始有客戶,想讓她跟著一起去看看。

這樣的機會她自然答應。

這案子是青江本地的公司,也是一個企業並購涉及到各種問題,溫漾和高衛政十分看重第一個案子,經常忙的早出晚歸,以至於婚禮後面的安排都是江鐸抽空來做的。

甚至最後兩周的時間裏,兩人幾乎沒有見面的時間。

陰歷八月的天氣夜晚已經涼爽。

溫漾好容易結束這個案子,剛下車便接到江鐸的電話,她沒急著進門,依靠在院子裏的秋千架上笑著接通,“晚上好,江總。”

“晚上好,溫律師。”江鐸溫柔嗓音從電話裏傳出來,“你到哪裏了?”

溫漾護住脖頸轉了轉脖子,“剛到院子。”

江鐸挑了下眉,起身拉開客廳窗簾,外面燈光昏暗柔黃,朦朧裏她坐在秋千上,一身正裝,半身裙下的小腿纖細白凈,高跟鞋被放在一旁,露出纖細腳踝。

見他望過來,她歪頭一笑,眉眼彎彎。

江鐸勾起唇,“不進來?”

“走不動了。”

“等著。”

掛掉電話,溫漾晃了晃腳,聽見內門有聲響,男人抄著手走出來,走到她面前。

她仰頭看去。

見他彎下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而後手臂穩穩穿過她的膝蓋窩,徑直將人橫抱起來。

月光冷柔,溫漾環住他的脖子,輕輕靠過去。

感受到她的靠近,江鐸將人往上擡了擡,嗓音低柔哄著,“怎麽了?”

“就是今天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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