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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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溫漾一直覺得江鐸很會哄人。
他會追求人, 但從不會卑微低頭，更不會屈膝索求，他只是靜悄悄做事, 然後說著真誠的話，用他的方式來打動人。
是最優雅不惹人討厭的。
讓人忍不住為他沈淪, 再次心動。
他看出她的為難，最開始並沒有直接挑明，但是只要她露出一點點為難的表情，他就會立刻開口詢問。
從來不會視而不見。
不過勸說父母接受兩人關系這件事, 溫漾暫時不打算交給江鐸，畢竟現在時機算起來並不是很好。
她搖搖頭，溫柔拒絕男人, “不，這件事我來做。”
由她來說, 是最好的選擇。
江鐸自然是尊重她的，只是讓她暫時不要提起, 畢竟溫華東的病情才剛剛穩定下來。
“那早點休息？”
隔得屏幕很近，溫漾看見他眼眸裏的紅血絲，頓時有些心疼, 戳戳屏幕，“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江鐸微微挑眉, “還算好。”
溫漾：“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江鐸輕笑, 起身舉著手機離開書房, 鏡頭有些晃動，溫漾忍不住湊近想要看清, 男人身高跟她差距大，手機被擡高, 恍惚間有種第一視角的離地感。
她禁不住有些眼暈。
忽的光線亮起來，鏡頭裏一閃而過那張大床，溫漾問道：“回臥室了？”
江鐸嗯了聲，“今天有些累，想去洗個澡就睡下了。”
溫漾點點頭，“好，晚安。”
鏡頭轉換，手機被放置在床上，房間內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看著鏡頭發呆，忽的眼前一晃，男人赤，裸上身，雙手撐著床，低頭垂眸看向屏幕裏的她。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視覺沖擊到，下意識挪開手機。
“溫漾？”男人嗓音低沈，輕聲喊她。
“你……”溫漾清了清嗓子，視線落在屏幕上，飛快挪開眼，咬了下唇，“江鐸，衣服。”
江鐸低頭瞧了眼自己，頓時輕笑出聲。
“好了，不逗你了，早點去睡，晚安。”
掛斷電話，溫漾靠在床頭枕上有些出神，想到剛定的動車票也沒有告訴江鐸，索性就當做一個驚喜好了。
早晨醒來時客廳隱約聽見動靜。
溫漾洗漱好後推門出去，便看見韓時做在沙發上陪溫華東聊天，潘蓉在廚房切水果。
聽見動靜，韓時轉頭過來，見她穿著休閑慵懶的模樣頓時笑了，“早。”
順頭發的動作還在繼續，溫漾頓了頓，“早。”
溫華東指了指韓時，神情欣慰，“韓時聽說我病了特意過來看看，倒是你今天起的這麽晚，昨天晚上指定又熬夜了。”
“沒有，有些失眠。”溫漾擡手隨意紮了個丸子頭，趿拉著拖鞋走到水臺倒了杯溫水，一口口慢慢喝著。
卷翹睫毛遮擋住她的眼神，看不到什麽情緒。
只是食指不耐地輕輕敲著桌面。
韓時瞥了眼她，目光落在敲擊桌面的纖細手指上，他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噙著笑陪溫華東聊天。
“韓時說你今年手裏的案子挺多的，”潘蓉端著果盤從廚房出來，瞪了眼溫漾，“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跑來跑去做什麽。”
溫漾眉頭微蹙，“媽。”
見她有些不高興，潘蓉連忙改口，“行行行，說不過你們這些當律師的。”
說著她轉身將果盤遞到韓時手邊，笑盈盈地說道：“韓時，吃水果。”
韓時擡手推了推眼鏡，禮貌道謝後吃了塊水果，轉頭看向溫漾，語氣溫和，“出去聊聊？”
潘蓉自然是樂意兩個年輕人單獨聊天，連忙說陽臺最近新種的蝴蝶蘭都開花了，讓溫漾過去幫忙澆澆水。
溫華東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女兒，清了清嗓子，說道：“她剛醒，你就不要讓她去陽臺吹風了。”
潘蓉眨眨眼，目光在幾個人身上轉了圈，最後又落在溫華東臉上，倒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杯子裏的水已經喝完了，溫漾放下水杯站起身，抿了下唇，往陽臺走去。
韓時跟了上去。
他站在她一旁，看著她彎腰拿起水壺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側臉清冷白凈，跟三年前初遇一般，又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我媽一直想撮合我和你。”她微微側身背對著他，一縷頭發落下來，在側臉旁微微勾起一個小弧度，將她的臉龐修整地更加溫婉明艷。
他沒有接話，只是抄著手站在旁邊靜靜瞧著她。
溫漾也沒有看他，視線跟著手中的澆水壺移動，嗓音輕輕，“如果等下回去我跟她講明白我們之間的問題，你還會留下來吃午飯嗎？”
韓時輕嗤，“溫漾，你把跟客戶的談判現在用到我的身上。”
他清楚她一向喜歡直來直去解決問題。
就好像現在，明知道婉拒就可以，但是她偏偏跟他挑明了講，一點兒餘地也不留。
“只是不想鬧的難看，”溫漾微微一笑，將水壺放下，擡眼看向他，“畢竟你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夥伴。”
她不想被說既要拒絕，還想要留住人這種聽起來很不像話的話。
可事實就是如此。
溫漾抿了下唇，認真望著他說道：“我不想換工作夥伴，但是我也不想給你造成困擾。”
但眼下她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韓時輕蹙眉頭，半晌，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她沒再繼續說話。
反倒是韓時拿起手邊的水壺將旁邊遺漏的幾顆花草淋上水，開口問道：“他們還不知道你和江鐸的事。”
不然也不會這樣撮合兩個人。
溫漾點點頭。
韓時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沒有再遇見江鐸……”
面前人那雙杏眸清冷幹凈，就這樣幹幹凈凈，不存在一點別樣情緒地望著他，神情溫和平靜。
他忽的想起那晚溫時酒莊出事時她的模樣。
那般著急，緊張，擔心，所有一切關於在乎的神情都能在這雙眼睛裏找到。
而不是現在這般。
他垂眸輕笑，擺擺手，餘下的話沒有繼續說出來。
畢竟人還是要給自己留面子的。
兩人推開門走出去，潘蓉已經開始訂菜準備午飯，韓時接過溫漾遞來的棋盤，笑著說道：“伯父，我陪您殺一局？”
溫華東笑呵呵地應下。
溫漾端著水杯到廚房沖洗，潘蓉胳膊拐了她一下，輕聲問道：“聊得怎麽樣了？”
“媽，我和韓時不可能在一起，如果你再這樣的話，以後我就少回來一些，免得我們會起爭吵。”
她的語氣有些嚴肅，引得潘蓉楞怔幾秒，再沒有作聲。
須臾，輕輕嘆了口氣，“那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
溫漾抿緊嘴唇，腦海中劃過男人清冷面容，她垂下眼，聲音很輕，卻又帶著一絲堅定，“想要一個堅韌穩重，情緒穩定，長相好看的男人。”
這話聽起來像是誇人的。
潘蓉舉著鏟子回眸瞥了她一眼，剛想打趣她在做夢，卻不知怎麽想到那天在醫院門口碰見的男人。
他就那樣站在車旁，氣質矜貴，雖然戴著墨鏡可依舊能感覺到他的氣場。
是瞧著有些眼熟，但是因為沒有看清面容，又不敢確定。
“那天我去幫你爸拿換洗衣服，在樓下碰見一個人。”
溫漾心頭一跳，指尖微微顫抖，“是誰？”
喉嚨驟然發緊，引得她咳嗽幾聲。
潘蓉背對著她炒菜，聲音裏聽不出什麽特殊的，淡淡的語氣，“不認識，但是總覺得哪裏見過，他戴著墨鏡沒認出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比劃男人身高，“很高，氣質出眾。”
溫漾松了口氣，視線隨著她的動作移動，又想到江鐸確實比較高，她笑起來，嗓音裏是不自覺地溫柔，“好了，您別想了，他要是真的入你眼了，等下我就去醫院門口蹲人，爭取拿下。”
“你這孩子，收拾收拾準備吃飯！”
/
正月初七，溫時酒莊正式對外開放。
溫漾尋了個借口要出去散心收拾了幾件衣服便走了。
等到玫瑰洋房的時候，家裏自然沒有人，童姨見她回來高興地迎上來，笑著跟她道過年好。
她站在小院裏看著臘梅樹和新年剛買的綠植，內心溫柔平靜。
童姨將行李箱拎進去，看她站在門口笑著說道：“溫小姐，你和江鐸是不是好事要近了？”
溫漾楞怔下，搖搖頭，“童姨，您喊我溫漾就行。”
“好的，我就是覺得你現在回來真的很好，江鐸他需要有個人陪伴著。”
“其實我早就見過你。”
“見過我？”
童姨點點頭，“在書房的相冊裏，有一本相冊都是你。”
耳邊響起鳴聲，溫漾心臟砰砰砰跳動起來，她不由得跟著去樓上書房，推開門，簡約清冷的風格，窗簾只開了一半，餘下那寸黑暗隔檔在書櫃上。
童姨將書櫃上層一個黑色封皮相冊拿下來遞給她。
溫漾翻開。
裏面都是她大學時候的照片。
只有尾頁是最近的，而且是一張打印照片，那張照片裏她穿著黑色西裝，微笑看著前方。
是剛升執業時拍的，用來放在律所網頁。
這人，真的好會惹人掉眼淚。
她合上相冊放回原來位置，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頭笑著問道：“酒莊地址，童姨您知道嗎？”
“我知道，司機今天剛好空閑，讓他送你去吧。”
“好。”
溫時酒莊的選址之前案子喻理跟她講過，剛開始的選址是在周邊的一個鎮子上，可因為考慮到交通問題和後續環境問題便又在鎮子旁邊的空地選址。
廢了一些力氣才將周圍修整好。
現在對外開放的名額有限，就是為了吸引明年更多的人來進行參觀。
車子駛出洋房朝著城郊方向去，溫漾靠窗倚著胳膊看向外面，春節已過，外面依舊燈籠高掛，沿街兩旁還有小孩在戲耍。
積雪慢慢融化露出原來的道路，兩旁環衛工人已經開始清掃汙垢，車速很快，所有事物都在向後移動。
溫漾緩緩眨了下眼睛，慢慢看著。
直到眼前景色變成兩旁高大的梧桐樹，光禿禿的樹幹在初春倒是有一番別讓景色。
前面司機側頭對她說前面就要到了。
前面停車場已經停了幾輛車，溫漾沒讓司機等她，下車後便自己往裏走去。
喻理眼尖，站在臺階上看見她進來，小跑步過來笑著說道：“溫律，趙總說您今天能來，沒想到真的來了。”
溫漾輕笑，豎起食指放在唇上，“能帶我進去嗎？”
“這是自然。”
她跟隨喻理進入酒莊，整個酒莊設計屬於歐式風格，外圍的葡萄支架剛剛做好，枝幹保護的很好。
喻理指了指旁邊側門，低聲說道：“裏面有個小小座談會，江總也在。”
溫漾點點頭。
她輕輕推開門，男人清冷嗓音通過話筒傳來，講述著關於溫時酒莊的發展起源和契機，不算是枯燥，他站在臺上，一身深藍西裝，雙腿筆直修長，愈發顯得人矜貴高冷。
後排還有空座，溫漾坐在後面角落位置，靜靜地看著臺上的人。
臺下有人調侃江鐸，說他把葡萄酒做的好喝又浪漫，是不是內心也是個浪漫的人。
江鐸輕笑，低沈有磁性的聲音傳到角落，傳到溫漾耳內，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說道：“其實我並不浪漫，喜歡上的倒是一個浪漫的人。”
臺下哄笑一片。
“最大的缺點就是愛喝葡萄酒。”語氣裏是顯而易見的玩笑腔調。
好端端的愛好被他說成缺點。
旁邊趙寅嘖嘖嘴，插上一句說道：“所以江總就給寵著，自己幹脆開個品牌好了。”
溫漾忍不住掩嘴輕笑。
提到關於她的事，男人眉宇間的清冷淡了許多，視線看向臺下，不經意間與她的碰撞在一起。
四目相對。
他微微眨了眼睛，嘴角慢慢上揚。
有人差距到他的神情有變化，跟隨著他的視線往後看去，後排坐了幾個溫時的工作人員。
旁邊趙寅開始講溫時今年的計劃和新出產品，江鐸站在一旁。
忽的手機震動兩下，溫漾低頭查看。
江鐸：沒想到你會回來，算是驚喜？
溫漾：那驚喜到了嗎？
江鐸：萬分驚喜。
她輕笑，鎖屏不再回覆消息，專心看著他在臺上侃侃而談，聊著對溫時未來的規劃和每款葡萄酒的制作初心。
分享會議結束後便是一次參觀葡萄園和釀酒區。
溫漾跟著人群慢慢往前走動，聽著男人講解企業文化的清冽嗓音，聽著他說這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酒莊的一樓。
整個大廳布置簡單溫暖，不同於其他酒莊的奢華，反而多了絲溫暖貼合，仿佛真的置身於酒莊中，是這座古城堡的一部分。
喻理已經去忙別的，溫漾轉頭去看剛才比較喜歡的幾幅油畫，忽的腰間落下一只手，她嚇了一跳，擡眸瞧去。
男人黑眸溫柔寵溺，還沒等她開口，薄唇便落在她的臉頰上。
輕輕一吻。
淡淡木檀香味混合著冷冽的薄荷味包裹住她的周身，仿佛一切都置身在單獨的環境中。
溫漾擡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註意到他們，江鐸擡起她的下巴輕啄，壓低嗓音，“他們都去聚餐了。”
她這才放下心來，擡手環住他的腰，踮起腳尖，一個吻落在男人唇上。
江鐸眼神驟然一暗。
他鎖住她的腰壓向自己，俯身吻住她的唇，溫熱氣息撲撒在她的臉上，微微熏染雙頰。
“想你了。”男人嗓音沈沈，仿佛古琴般。
溫漾輕笑，稍稍推開他一些距離，仰頭問道：“那你想過我能來嗎？”
抵住胸膛的手被捉住，江鐸低頭吻了吻，反問她：“伯父身體好點了嗎？”
“已經可以跟韓時下棋了。”她隨口說道。
江鐸哦了聲，緩緩直起身。
溫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哄人，“兩方家庭都是舊識，聽說我爸病了肯定要過來看望的，你別吃醋。”
江鐸點了點頭，一手推著她的腰往前走，一手抄進兜裏，慢條斯理地說道：“行，其實我棋藝也算可以。”
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茶裏茶氣。
溫漾抿唇輕笑，擡手戳他，“這酒莊你怎麽沒有給自己留一間房間？”
看她不接茬反而岔開話題，江鐸眉頭輕挑，指了指不遠處那扇門，“那間就是，要不要過去看看。”
“好。”
房間門材質用的上好的木頭，覆古鍍銅手藝做的雕刻，推開有些許用力，推開門那一霎那，溫漾站在原地有些楞。
這間房間不是歐式風格，反而是中式。
翠竹屏風在前。
旁邊梨花木家具做底，旁邊櫃子上看起來是按照擺放規矩放置的物件。
四方沙發前是擺著一整套完整茶具。
另一邊是生機勃勃的翠竹和龜背竹，迎面院外的小陽光房裏仿佛是一座秘密森林花園，裏面綠植生機盎然，矮一些的是各種花朵。
她著實被驚訝到。
“不是酒莊麽？怎麽……”
江鐸牽著她的手往裏走，聲音溫潤輕淡，“酒莊也有自己的空間，個人喜好不同而已。”
“愛喝葡萄酒，不代表不愛喝茶。”
溫漾點點頭，側眸看他，“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難得見她語氣認真，江鐸拉著她的手坐下，挑了塊茶餅給她煮茶喝，“你慢慢說，我聽一聽。”
她語氣嚴肅，他就配合著嚴肅。
溫漾笑起來，心底那點點緊張徹底消弭不見，“我跟我爸坦白了我和你的事。”
男人倒水的手一頓，掀起眼皮望向她，視線在她臉上環視一圈後落下，茶水慢慢倒出，他輕嗯了聲，“然後呢？”
好似一點不驚訝。
這種反應讓溫漾有些忐忑，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抿了下唇繼續說道：“他不同意，也不反對。”
江鐸點了點頭，“中立。”
“嗯。”
“我媽那邊還沒有跟她說。”
茶水洗茶杯後再次斟滿推過來，溫漾垂眸瞧了眼，頓了下，再度開口：“江鐸。”
江鐸擡眼。
他輕嘆口氣，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托著腮望向她，“溫漾，雖然我很想公開，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但是如果這些的前提是讓你不舒服，那就不對了。”
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她開心才是正確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夾在中間。
男人黑眸凝望著她，溫柔一笑，繼續說道：“雖然這樣說很羞恥，但是我的確在吃醋。”
溫漾眉毛輕輕一挑，有些不解。
江鐸冷哼聲，把茶杯端起來遞到她手裏，語氣冷冷，“韓時可以隨時出入你家，而我只能躲在小小角落裏。”
“溫漾，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他越說越像是手中的這碗茶，茶的很。
知道他是在故意這樣逗自己開心，溫漾卸了力氣接過茶，抿了口，茶香醇厚，是上好的茶。
“果然是好茶。”她故意打趣道。
江鐸掀眼看她，寵溺一笑。
“對了，明天我要去鄰縣那個葡萄村看看，要不要一起？”
溫漾眨眨眼，“葡萄村？”
江鐸點點頭，“很早之前就叫葡萄村，村裏家家戶戶種植葡萄，我們最初定點采購地方也在那裏。”
“不過這兩年的葡萄質量有點問題，趁現在有空想過去了解了解。”
一旦開年後他就要去蕪海和另外一個城市開拓市場，到時候肯定是分身乏術，派其他人去了解江鐸還有些不放心。
畢竟早先第一批葡萄就是從這裏采買的，品質很好，釀造的那款葡萄酒反饋不錯，所以意義非凡。
正恒律所的開工時間之前延後了幾天，溫漾算了算時間，點點頭應下。
“今天晚上想不想住這邊？”
溫漾搖搖頭，“不想。”
雖然這裏陳設比玫瑰洋房更好，但是似乎是先入為主，玫瑰洋房更讓她覺得舒適。
說了不想，江鐸自然是隨她的意思。
幾盞茶喝完，溫漾咬了下唇，偷瞥一眼面前男人，西裝外套被脫下搭在旁邊木椅上，黑色襯衫上兩顆紐扣被解開，露出白皙鎖骨。
手臂上袖子挽起到小臂處，隨著動作手臂上青筋隱隱可見。
她頓了頓，輕聲開口，“江鐸，為什麽不生氣？”
明明很想兩個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他也不是見不得人，反而是那個散發光芒的溫時酒莊總裁，官博上關於他的那張公開照片評論都在尖叫。
可跟她在一起後，他斂去光芒，心甘情願地陪在她身邊。
甚至除了親近幾個人，無人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男人思索幾秒，放下手中的茶壺。
嗓音是溫柔的，“不生氣。”
“溫漾，別擔心我，因為這件事原本就不是你的問題，反而是我，應該好好考慮怎麽讓你父母能安心接納我。”
“如果他們一直不能接受你呢？”
“那我就一直努力，直到他們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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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漾一直覺得江鐸很會哄人。
他會追求人, 但從不會卑微低頭，更不會屈膝索求，他只是靜悄悄做事, 然後說著真誠的話，用他的方式來打動人。
是最優雅不惹人討厭的。
讓人忍不住為他沈淪, 再次心動。
他看出她的為難，最開始並沒有直接挑明，但是只要她露出一點點為難的表情，他就會立刻開口詢問。
從來不會視而不見。
不過勸說父母接受兩人關系這件事, 溫漾暫時不打算交給江鐸，畢竟現在時機算起來並不是很好。
她搖搖頭，溫柔拒絕男人, “不，這件事我來做。”
由她來說, 是最好的選擇。
江鐸自然是尊重她的，只是讓她暫時不要提起, 畢竟溫華東的病情才剛剛穩定下來。
“那早點休息？”
隔得屏幕很近，溫漾看見他眼眸裏的紅血絲，頓時有些心疼, 戳戳屏幕，“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江鐸微微挑眉, “還算好。”
溫漾：“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江鐸輕笑, 起身舉著手機離開書房, 鏡頭有些晃動，溫漾忍不住湊近想要看清, 男人身高跟她差距大，手機被擡高, 恍惚間有種第一視角的離地感。
她禁不住有些眼暈。
忽的光線亮起來，鏡頭裏一閃而過那張大床，溫漾問道：“回臥室了？”
江鐸嗯了聲，“今天有些累，想去洗個澡就睡下了。”
溫漾點點頭，“好，晚安。”
鏡頭轉換，手機被放置在床上，房間內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看著鏡頭發呆，忽的眼前一晃，男人赤，裸上身，雙手撐著床，低頭垂眸看向屏幕裏的她。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視覺沖擊到，下意識挪開手機。
“溫漾？”男人嗓音低沈，輕聲喊她。
“你……”溫漾清了清嗓子，視線落在屏幕上，飛快挪開眼，咬了下唇，“江鐸，衣服。”
江鐸低頭瞧了眼自己，頓時輕笑出聲。
“好了，不逗你了，早點去睡，晚安。”
掛斷電話，溫漾靠在床頭枕上有些出神，想到剛定的動車票也沒有告訴江鐸，索性就當做一個驚喜好了。
早晨醒來時客廳隱約聽見動靜。
溫漾洗漱好後推門出去，便看見韓時做在沙發上陪溫華東聊天，潘蓉在廚房切水果。
聽見動靜，韓時轉頭過來，見她穿著休閑慵懶的模樣頓時笑了，“早。”
順頭發的動作還在繼續，溫漾頓了頓，“早。”
溫華東指了指韓時，神情欣慰，“韓時聽說我病了特意過來看看，倒是你今天起的這麽晚，昨天晚上指定又熬夜了。”
“沒有，有些失眠。”溫漾擡手隨意紮了個丸子頭，趿拉著拖鞋走到水臺倒了杯溫水，一口口慢慢喝著。
卷翹睫毛遮擋住她的眼神，看不到什麽情緒。
只是食指不耐地輕輕敲著桌面。
韓時瞥了眼她，目光落在敲擊桌面的纖細手指上，他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噙著笑陪溫華東聊天。
“韓時說你今年手裏的案子挺多的，”潘蓉端著果盤從廚房出來，瞪了眼溫漾，“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跑來跑去做什麽。”
溫漾眉頭微蹙，“媽。”
見她有些不高興，潘蓉連忙改口，“行行行，說不過你們這些當律師的。”
說著她轉身將果盤遞到韓時手邊，笑盈盈地說道：“韓時，吃水果。”
韓時擡手推了推眼鏡，禮貌道謝後吃了塊水果，轉頭看向溫漾，語氣溫和，“出去聊聊？”
潘蓉自然是樂意兩個年輕人單獨聊天，連忙說陽臺最近新種的蝴蝶蘭都開花了，讓溫漾過去幫忙澆澆水。
溫華東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女兒，清了清嗓子，說道：“她剛醒，你就不要讓她去陽臺吹風了。”
潘蓉眨眨眼，目光在幾個人身上轉了圈，最後又落在溫華東臉上，倒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杯子裏的水已經喝完了，溫漾放下水杯站起身，抿了下唇，往陽臺走去。
韓時跟了上去。
他站在她一旁，看著她彎腰拿起水壺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側臉清冷白凈，跟三年前初遇一般，又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我媽一直想撮合我和你。”她微微側身背對著他，一縷頭發落下來，在側臉旁微微勾起一個小弧度，將她的臉龐修整地更加溫婉明艷。
他沒有接話，只是抄著手站在旁邊靜靜瞧著她。
溫漾也沒有看他，視線跟著手中的澆水壺移動，嗓音輕輕，“如果等下回去我跟她講明白我們之間的問題，你還會留下來吃午飯嗎？”
韓時輕嗤，“溫漾，你把跟客戶的談判現在用到我的身上。”
他清楚她一向喜歡直來直去解決問題。
就好像現在，明知道婉拒就可以，但是她偏偏跟他挑明了講，一點兒餘地也不留。
“只是不想鬧的難看，”溫漾微微一笑，將水壺放下，擡眼看向他，“畢竟你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夥伴。”
她不想被說既要拒絕，還想要留住人這種聽起來很不像話的話。
可事實就是如此。
溫漾抿了下唇，認真望著他說道：“我不想換工作夥伴，但是我也不想給你造成困擾。”
但眼下她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韓時輕蹙眉頭，半晌，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她沒再繼續說話。
反倒是韓時拿起手邊的水壺將旁邊遺漏的幾顆花草淋上水，開口問道：“他們還不知道你和江鐸的事。”
不然也不會這樣撮合兩個人。
溫漾點點頭。
韓時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沒有再遇見江鐸……”
面前人那雙杏眸清冷幹凈，就這樣幹幹凈凈，不存在一點別樣情緒地望著他，神情溫和平靜。
他忽的想起那晚溫時酒莊出事時她的模樣。
那般著急，緊張，擔心，所有一切關於在乎的神情都能在這雙眼睛裏找到。
而不是現在這般。
他垂眸輕笑，擺擺手，餘下的話沒有繼續說出來。
畢竟人還是要給自己留面子的。
兩人推開門走出去，潘蓉已經開始訂菜準備午飯，韓時接過溫漾遞來的棋盤，笑著說道：“伯父，我陪您殺一局？”
溫華東笑呵呵地應下。
溫漾端著水杯到廚房沖洗，潘蓉胳膊拐了她一下，輕聲問道：“聊得怎麽樣了？”
“媽，我和韓時不可能在一起，如果你再這樣的話，以後我就少回來一些，免得我們會起爭吵。”
她的語氣有些嚴肅，引得潘蓉楞怔幾秒，再沒有作聲。
須臾，輕輕嘆了口氣，“那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
溫漾抿緊嘴唇，腦海中劃過男人清冷面容，她垂下眼，聲音很輕，卻又帶著一絲堅定，“想要一個堅韌穩重，情緒穩定，長相好看的男人。”
這話聽起來像是誇人的。
潘蓉舉著鏟子回眸瞥了她一眼，剛想打趣她在做夢，卻不知怎麽想到那天在醫院門口碰見的男人。
他就那樣站在車旁，氣質矜貴，雖然戴著墨鏡可依舊能感覺到他的氣場。
是瞧著有些眼熟，但是因為沒有看清面容，又不敢確定。
“那天我去幫你爸拿換洗衣服，在樓下碰見一個人。”
溫漾心頭一跳，指尖微微顫抖，“是誰？”
喉嚨驟然發緊，引得她咳嗽幾聲。
潘蓉背對著她炒菜，聲音裏聽不出什麽特殊的，淡淡的語氣，“不認識，但是總覺得哪裏見過，他戴著墨鏡沒認出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比劃男人身高，“很高，氣質出眾。”
溫漾松了口氣，視線隨著她的動作移動，又想到江鐸確實比較高，她笑起來，嗓音裏是不自覺地溫柔，“好了，您別想了，他要是真的入你眼了，等下我就去醫院門口蹲人，爭取拿下。”
“你這孩子，收拾收拾準備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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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溫時酒莊正式對外開放。
溫漾尋了個借口要出去散心收拾了幾件衣服便走了。
等到玫瑰洋房的時候，家裏自然沒有人，童姨見她回來高興地迎上來，笑著跟她道過年好。
她站在小院裏看著臘梅樹和新年剛買的綠植，內心溫柔平靜。
童姨將行李箱拎進去，看她站在門口笑著說道：“溫小姐，你和江鐸是不是好事要近了？”
溫漾楞怔下，搖搖頭，“童姨，您喊我溫漾就行。”
“好的，我就是覺得你現在回來真的很好，江鐸他需要有個人陪伴著。”
“其實我早就見過你。”
“見過我？”
童姨點點頭，“在書房的相冊裏，有一本相冊都是你。”
耳邊響起鳴聲，溫漾心臟砰砰砰跳動起來，她不由得跟著去樓上書房，推開門，簡約清冷的風格，窗簾只開了一半，餘下那寸黑暗隔檔在書櫃上。
童姨將書櫃上層一個黑色封皮相冊拿下來遞給她。
溫漾翻開。
裏面都是她大學時候的照片。
只有尾頁是最近的，而且是一張打印照片，那張照片裏她穿著黑色西裝，微笑看著前方。
是剛升執業時拍的，用來放在律所網頁。
這人，真的好會惹人掉眼淚。
她合上相冊放回原來位置，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頭笑著問道：“酒莊地址，童姨您知道嗎？”
“我知道，司機今天剛好空閑，讓他送你去吧。”
“好。”
溫時酒莊的選址之前案子喻理跟她講過，剛開始的選址是在周邊的一個鎮子上，可因為考慮到交通問題和後續環境問題便又在鎮子旁邊的空地選址。
廢了一些力氣才將周圍修整好。
現在對外開放的名額有限，就是為了吸引明年更多的人來進行參觀。
車子駛出洋房朝著城郊方向去，溫漾靠窗倚著胳膊看向外面，春節已過，外面依舊燈籠高掛，沿街兩旁還有小孩在戲耍。
積雪慢慢融化露出原來的道路，兩旁環衛工人已經開始清掃汙垢，車速很快，所有事物都在向後移動。
溫漾緩緩眨了下眼睛，慢慢看著。
直到眼前景色變成兩旁高大的梧桐樹，光禿禿的樹幹在初春倒是有一番別讓景色。
前面司機側頭對她說前面就要到了。
前面停車場已經停了幾輛車，溫漾沒讓司機等她，下車後便自己往裏走去。
喻理眼尖，站在臺階上看見她進來，小跑步過來笑著說道：“溫律，趙總說您今天能來，沒想到真的來了。”
溫漾輕笑，豎起食指放在唇上，“能帶我進去嗎？”
“這是自然。”
她跟隨喻理進入酒莊，整個酒莊設計屬於歐式風格，外圍的葡萄支架剛剛做好，枝幹保護的很好。
喻理指了指旁邊側門，低聲說道：“裏面有個小小座談會，江總也在。”
溫漾點點頭。
她輕輕推開門，男人清冷嗓音通過話筒傳來，講述著關於溫時酒莊的發展起源和契機，不算是枯燥，他站在臺上，一身深藍西裝，雙腿筆直修長，愈發顯得人矜貴高冷。
後排還有空座，溫漾坐在後面角落位置，靜靜地看著臺上的人。
臺下有人調侃江鐸，說他把葡萄酒做的好喝又浪漫，是不是內心也是個浪漫的人。
江鐸輕笑，低沈有磁性的聲音傳到角落，傳到溫漾耳內，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說道：“其實我並不浪漫，喜歡上的倒是一個浪漫的人。”
臺下哄笑一片。
“最大的缺點就是愛喝葡萄酒。”語氣裏是顯而易見的玩笑腔調。
好端端的愛好被他說成缺點。
旁邊趙寅嘖嘖嘴，插上一句說道：“所以江總就給寵著，自己幹脆開個品牌好了。”
溫漾忍不住掩嘴輕笑。
提到關於她的事，男人眉宇間的清冷淡了許多，視線看向臺下，不經意間與她的碰撞在一起。
四目相對。
他微微眨了眼睛，嘴角慢慢上揚。
有人差距到他的神情有變化，跟隨著他的視線往後看去，後排坐了幾個溫時的工作人員。
旁邊趙寅開始講溫時今年的計劃和新出產品，江鐸站在一旁。
忽的手機震動兩下，溫漾低頭查看。
江鐸：沒想到你會回來，算是驚喜？
溫漾：那驚喜到了嗎？
江鐸：萬分驚喜。
她輕笑，鎖屏不再回覆消息，專心看著他在臺上侃侃而談，聊著對溫時未來的規劃和每款葡萄酒的制作初心。
分享會議結束後便是一次參觀葡萄園和釀酒區。
溫漾跟著人群慢慢往前走動，聽著男人講解企業文化的清冽嗓音，聽著他說這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酒莊的一樓。
整個大廳布置簡單溫暖，不同於其他酒莊的奢華，反而多了絲溫暖貼合，仿佛真的置身於酒莊中，是這座古城堡的一部分。
喻理已經去忙別的，溫漾轉頭去看剛才比較喜歡的幾幅油畫，忽的腰間落下一只手，她嚇了一跳，擡眸瞧去。
男人黑眸溫柔寵溺，還沒等她開口，薄唇便落在她的臉頰上。
輕輕一吻。
淡淡木檀香味混合著冷冽的薄荷味包裹住她的周身，仿佛一切都置身在單獨的環境中。
溫漾擡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註意到他們，江鐸擡起她的下巴輕啄，壓低嗓音，“他們都去聚餐了。”
她這才放下心來，擡手環住他的腰，踮起腳尖，一個吻落在男人唇上。
江鐸眼神驟然一暗。
他鎖住她的腰壓向自己，俯身吻住她的唇，溫熱氣息撲撒在她的臉上，微微熏染雙頰。
“想你了。”男人嗓音沈沈，仿佛古琴般。
溫漾輕笑，稍稍推開他一些距離，仰頭問道：“那你想過我能來嗎？”
抵住胸膛的手被捉住，江鐸低頭吻了吻，反問她：“伯父身體好點了嗎？”
“已經可以跟韓時下棋了。”她隨口說道。
江鐸哦了聲，緩緩直起身。
溫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哄人，“兩方家庭都是舊識，聽說我爸病了肯定要過來看望的，你別吃醋。”
江鐸點了點頭，一手推著她的腰往前走，一手抄進兜裏，慢條斯理地說道：“行，其實我棋藝也算可以。”
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茶裏茶氣。
溫漾抿唇輕笑，擡手戳他，“這酒莊你怎麽沒有給自己留一間房間？”
看她不接茬反而岔開話題，江鐸眉頭輕挑，指了指不遠處那扇門，“那間就是，要不要過去看看。”
“好。”
房間門材質用的上好的木頭，覆古鍍銅手藝做的雕刻，推開有些許用力，推開門那一霎那，溫漾站在原地有些楞。
這間房間不是歐式風格，反而是中式。
翠竹屏風在前。
旁邊梨花木家具做底，旁邊櫃子上看起來是按照擺放規矩放置的物件。
四方沙發前是擺著一整套完整茶具。
另一邊是生機勃勃的翠竹和龜背竹，迎面院外的小陽光房裏仿佛是一座秘密森林花園，裏面綠植生機盎然，矮一些的是各種花朵。
她著實被驚訝到。
“不是酒莊麽？怎麽……”
江鐸牽著她的手往裏走，聲音溫潤輕淡，“酒莊也有自己的空間，個人喜好不同而已。”
“愛喝葡萄酒，不代表不愛喝茶。”
溫漾點點頭，側眸看他，“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難得見她語氣認真，江鐸拉著她的手坐下，挑了塊茶餅給她煮茶喝，“你慢慢說，我聽一聽。”
她語氣嚴肅，他就配合著嚴肅。
溫漾笑起來，心底那點點緊張徹底消弭不見，“我跟我爸坦白了我和你的事。”
男人倒水的手一頓，掀起眼皮望向她，視線在她臉上環視一圈後落下，茶水慢慢倒出，他輕嗯了聲，“然後呢？”
好似一點不驚訝。
這種反應讓溫漾有些忐忑，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抿了下唇繼續說道：“他不同意，也不反對。”
江鐸點了點頭，“中立。”
“嗯。”
“我媽那邊還沒有跟她說。”
茶水洗茶杯後再次斟滿推過來，溫漾垂眸瞧了眼，頓了下，再度開口：“江鐸。”
江鐸擡眼。
他輕嘆口氣，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托著腮望向她，“溫漾，雖然我很想公開，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但是如果這些的前提是讓你不舒服，那就不對了。”
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她開心才是正確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夾在中間。
男人黑眸凝望著她，溫柔一笑，繼續說道：“雖然這樣說很羞恥，但是我的確在吃醋。”
溫漾眉毛輕輕一挑，有些不解。
江鐸冷哼聲，把茶杯端起來遞到她手裏，語氣冷冷，“韓時可以隨時出入你家，而我只能躲在小小角落裏。”
“溫漾，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他越說越像是手中的這碗茶，茶的很。
知道他是在故意這樣逗自己開心，溫漾卸了力氣接過茶，抿了口，茶香醇厚，是上好的茶。
“果然是好茶。”她故意打趣道。
江鐸掀眼看她，寵溺一笑。
“對了，明天我要去鄰縣那個葡萄村看看，要不要一起？”
溫漾眨眨眼，“葡萄村？”
江鐸點點頭，“很早之前就叫葡萄村，村裏家家戶戶種植葡萄，我們最初定點采購地方也在那裏。”
“不過這兩年的葡萄質量有點問題，趁現在有空想過去了解了解。”
一旦開年後他就要去蕪海和另外一個城市開拓市場，到時候肯定是分身乏術，派其他人去了解江鐸還有些不放心。
畢竟早先第一批葡萄就是從這裏采買的，品質很好，釀造的那款葡萄酒反饋不錯，所以意義非凡。
正恒律所的開工時間之前延後了幾天，溫漾算了算時間，點點頭應下。
“今天晚上想不想住這邊？”
溫漾搖搖頭，“不想。”
雖然這裏陳設比玫瑰洋房更好，但是似乎是先入為主，玫瑰洋房更讓她覺得舒適。
說了不想，江鐸自然是隨她的意思。
幾盞茶喝完，溫漾咬了下唇，偷瞥一眼面前男人，西裝外套被脫下搭在旁邊木椅上，黑色襯衫上兩顆紐扣被解開，露出白皙鎖骨。
手臂上袖子挽起到小臂處，隨著動作手臂上青筋隱隱可見。
她頓了頓，輕聲開口，“江鐸，為什麽不生氣？”
明明很想兩個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他也不是見不得人，反而是那個散發光芒的溫時酒莊總裁，官博上關於他的那張公開照片評論都在尖叫。
可跟她在一起後，他斂去光芒，心甘情願地陪在她身邊。
甚至除了親近幾個人，無人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男人思索幾秒，放下手中的茶壺。
嗓音是溫柔的，“不生氣。”
“溫漾，別擔心我，因為這件事原本就不是你的問題，反而是我，應該好好考慮怎麽讓你父母能安心接納我。”
“如果他們一直不能接受你呢？”
“那我就一直努力，直到他們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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