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頭坐在凳子上抽煙袋，李秋果坐在旁邊縫補衣裳，牛犢沒了倆人心裏都不好受，於氏“噔噔、噔噔”跑進屋子用眼睛掃了一圈，點心呢？水果呢？不會這麽快就吃沒了吧！

“爹，娘，盛哥說嘴裏苦，想吃甜甜的水果……”於氏目光灼灼看著公婆。

老顧頭因為剛才的事正生氣呢！轉過頭不願意搭理兒媳婦，李秋果把老伴拿回東西的事給忘了，沒領會兒媳婦是什麽意思，手裏的針停頓一下接著在衣服上游走。

於氏磨磨牙厚著臉皮又說了句：“盛哥想吃蘋果和點心。”

“哼！”老顧頭也是個倔脾氣，既然剛才沒給，現在也就不想再往外拿了，他站起來往外走，在自己家裏也不得清凈，還不如去大石家，那裏人多，有老夥計陪著嘮會嗑，心裏也許就不那麽憋悶了。

見公公走了，於氏自己動手在屋子裏翻找起來。

“你翻箱倒櫃的找什麽呢！哪家的兒媳婦像你這麽沒規矩跑到公婆屋裏翻東西。”李秋果數落兒媳婦。

“那也沒有哪家老人像公公這樣的，有好東西自己藏起來吃獨食，都不想著晚輩些。”還好意思說自己，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把話說清楚，我們藏什麽了？”

“公公從大哥家回來拿的東西呢！您別說沒看見啊！”

李秋果放下手裏衣服，經兒媳婦一提醒她也想起來了，丈夫回來的時候好像是拿著東西，婆媳倆一起找起來，最後發現東西就明晃晃擺在櫃子上面。

於氏撲過去把那包東西摟在懷裏，使勁吸著點心和蘋果散發出來的香味。

“饞婆娘你起開，我看看都有什麽，別忘了這些東西可是那房送給你公公的。”李秋果因為田氏和顧文奎一家對丈夫意見很大是不假，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對老顧頭還是有感情的，她自己嫌棄老伴可以，別人要是這樣做她會不高興的。

於氏不情不願挪開身子，李秋果打開布包，裏面有一包沒打開的點心，四個蘋果，四個橘子，還有一些炸好的果子。

點心和果子被李秋果拿了出去，她還留下兩個橘子一個蘋果，剩下的東西讓於氏拿回去給孫女和孫子還有兒子分了。

老太婆，眼裏只有她孫子、孫女和兒子，根本沒有自己這個兒媳婦，於氏恨恨咬著牙抱著東西回去了，別以為她把點心拿走就能獨自享受了，一會兒讓幾個孩子盯著這院，只要公公一回來，就讓孩子們一起過去，就不信他們好意思不分給孫子孫女吃。

兩個橘子，三個蘋果，家裏五口人正好每人能分到一個。顧若雨咬著蘋果口齒不清地形容著大伯家院子裏飄出來的味道，有肉味、有魚味還有鹵蛋的香味。

“他們家那個丫頭不會是攀上什麽有錢人家的少爺了吧！”於氏扒開橘子吃完一瓣，舔著嘴唇道。

“那丫頭長得是不錯，可她才多大啊！哪家少爺會喜歡一個還沒長開的孩子。”顧文東不信。

“那位倪公子就經常來大伯家送東西啊！”顧若雪吃完自己手裏蘋果，眼睛瞟向弟弟和妹妹手裏，堂姐去了縣城就是不一樣，回來經常帶東西已經夠讓人羨慕的了，現在居然連蘋果、橘子這樣稀罕的水果都能拿回來。

要是將來再學會了繡花……肯定能嫁到有錢人家，自己呢？只比她小一歲，不管做什麽都被她壓了一頭，想想就覺得別扭。

“什麽倪公子，他又來東光村了嗎？”顧小蘭過完年已經十四了，本村知根知底的人家都不願意和李秋果結親家，不願意讓兒子娶刁蠻不講理的顧小蘭做媳婦。

外村有來打聽的，不等李秋果發話，顧小蘭打盤問完對方家世就把人趕走了，那些家裏只是普通農戶，男方只會種地的，根本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

按照她的想法，對方家裏至少也要做點小買賣（像大姐夫那樣），或者當個小官（比如村長），當然了買賣大，官位高的就更好了。

選來選去，她瞄上了倪楓，倆人年紀相當，對方是醫館少東家，正好符合自己選擇未來夫婿的標準。

於氏和丈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嫌棄之意，於氏搶在小姑子沒進裏屋之前，把自己和小閨女手裏沒吃完的水果塞進櫃子裏，顧盛的東西在這個家沒人敢搶，就連顧小蘭都不行。

“你們家哪裏來的蘋果！”顧小蘭不敢搶，不代表她不敢問。

“咱娘肯定給你留著呢！你回去管娘要吧！”他們那院留下的水果也是正好一人一個。

“先說倪公子的事。”顧小蘭吞咽了一下口水，還是終身大事重要，水果一會再回去吃。

不是於氏瞧不起小姑子，她想攀上那位公子恐怕有點難，要是有家寶那死丫頭的模樣還有點希望，不過……於氏轉轉眼珠道：“這事你該去問家寶啊！我看他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相處的好像不錯。”

“你什麽時候看見家寶那死丫頭纏著倪公子了，他們什麽時候見的面。”顧小蘭一臉的不高興，好像自己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於氏掩著嘴“咯咯”笑了起來：“他們都在縣城裏，那還不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嗎？”

“大哥大嫂也不管管家寶那丫頭。”顧小蘭撅嘴發洩自己不滿。

“哎呦！怎麽管啊！我還聽說那個叫什麽堂的醫館，就在繡坊對面呢？你說他們能少見面了嗎？”於氏繼續煽風點火。

顧小蘭氣鼓鼓跑出去，於氏掀開櫃子拿蘋果，結果發現只剩下一個了，丈夫正捂著嘴像松鼠一樣偷吃呢！

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已經比家裏人多吃了一個蘋果還不算完，現在偷到自己頭上來了。於氏抄起桌上的針線笸籮砸丈夫，就聽見顧文東“哎喲”一聲，左手捂住脖子，鮮紅的血順著指縫往下淌。

“死婆娘，你想殺人啊！”顧文東跳起來扇了於氏一個嘴巴，於氏也不是好惹的，舉起雙手撓顧文東，倆人很快打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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