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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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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夜深沈,廊下的燈被下人一一點燃。

外出打獵游玩回來的永昌侯李懷林把獵物交給管家,自己擡腳向秋水閣旁邊的偏院行去。

剛到院門口發現偏院門口守著幾個婆子,那幾個婆子見到李懷林後臉色有些慌張,你看我我看你一會兒後紛紛跪下給李懷林磕頭。

偏院裏頭突然傳出了一個女子的嗚咽聲,李懷林眉頭一皺,勾了勾手,管家小跑到他身側,給他說了一下傍晚院子裏面發生的事情。

聽著聽著李懷林臉色沈了下來,他對著守在門口的婆子們叫了一聲:“胡鬧,都散了。”

幾個婆子做鳥獸散。

李懷林上前走了幾步又退了出來,吩咐管家給沈姨娘去帶話,自己則腳一偏向秋水閣走去。

進了正屋,顧氏帶著丫鬟們迎了上來,她上前準備給李懷林解下外衣時,李懷林冷哼了一聲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顧氏手停在半空收了回來,臉色已經鐵青,楊嬤嬤在旁邊見狀連忙悄悄退下去請大小姐去了。

顧氏忍著心中的不快給李懷林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道:“老爺,沈姨娘拿藥陷害阿螢,證據確鑿,還請老爺給阿螢做主。”

李懷林聽完臉色更不好了:“沈姨娘如何有這樣的膽子去害阿螢,你不過從一個丫鬟房中搜出藥物,怎麽就說成是沈姨娘指使的?”

顧氏冷笑道:“沈姨娘掌管中饋不是一日兩日了,她院子的丫頭誰身上有根針都清清楚楚,何況還是那樣的東西。”

李懷林自己解下外衣扣子,在屋內走了兩步,回過頭來神情已經緩和,他放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對芳君有些誤解,當初也是因為你身子不好,性子不耐煩與人周旋才讓她管家的,而且以我對她為人的了解,芳君是不會做出這等惡毒之事的。”

聽到此,顧氏心中也湧出一股委屈,她自從嫁到永昌侯府後和李懷林也有過一段甜蜜時期的,可現在沈姨娘還未洗脫罪責,李懷林便左一個芳君,又一個芳君了。

再說她堂堂一個侯府夫人還不能處置一個小妾了嗎。

顧氏冷笑道:“我知道你喜歡她,她那狐媚樣誰見了都可憐,可現在是你嫡親女兒被她害了,難道你還要包庇她?”

李懷林:“你不過搜到一包藥而已,為何就一口咬定是芳君做的。”

顧氏身體氣的發抖,她哼笑一聲:“你只管找個人去把姨娘院子的那幾個丫頭押起來拷問,是不是沈姨娘做的不就一清二楚了。”

李懷林摔袖:“胡鬧,這裏是侯府,不是衙門,動用私刑你不怕被人告到聖上那裏去嗎。”

正在這時李疏螢和李玉煙從門口走了進來。

二人給李懷林行禮後,李懷林緩了緩神色問李疏螢:“我問你,沈姨娘下藥害你可是真的?”

李疏螢點頭,和李懷林又說了一下給顧氏說的那些經過,期間李懷林細細觀察了一番女兒的神色,發現她不似作偽,其中說到了張子明,他內心開始踟躇起來。

等事情說完後李疏螢道:“此事父親若還懷疑,大可以把參與此事的所有人一一請來與我對質,包括張子明。”

話音落下,屋內的人皆看向李疏螢。

李懷林眼睛看著李疏螢半響,負手在屋內走了幾步。

下午的時候,沈姨娘確實拉著他去了一趟太常寺卿的莊子,可事後沈姨娘說是找不到浣兒了,心裏著急才拉著他過去尋的。

和阿螢又有何關系?

但大女兒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一向乖巧懂事,其才貌在長安城內也是出了名的出類拔萃,而且隨著年齡一日日變大,來永昌侯提親的媒婆就快把門檻踏爛了。

他來翠山前已和戶部尚書趙顯說好了親事,讓李疏螢嫁給他家的大公子趙林軒,只等回了長安城,趙顯便會遣媒人上門提親。

若是此刻出了紕漏,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

李懷林回想了以往種種,心跳漸漸加快,他急走了幾步,正準備讓人去把沈姨娘叫過來時,外面下人跑進來報:“沈姨娘已在外面院子裏跪著了。”

聽到此話,顧氏在旁邊冷聲問道:“哦,她是知道自己犯了錯過來認錯?”

下人低頭回道:“不是,沈姨娘說她背著天大冤枉,特意過來找老爺陳情,希望老爺不要被其他人蒙蔽了。”

顧氏聽完甩了一下袖子,朝地下呸了一聲,身旁的楊嬤嬤急忙扶住她的背,手指暗暗用了力,顧氏未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只緩了緩起伏的胸膛看向李懷林。

李懷林站在屋內沒有動,外面則響起了沈姨娘聲音沙啞的喊冤聲:“老爺,妾身確實未做過此事,若老爺不信,讓大小姐出來和妾身對質。”

還未等李懷林發話,李疏螢走了出去,看到沈姨娘披散著頭發,穿著一身青色素衣跪在院子中間,她的身後李浣和幾個丫鬟婆子也跪了一地。

李懷林和顧氏等人都跟著走了出來,李疏螢抿了一下唇道:“沈姨娘還有何可說的?”

沈姨娘見到李疏螢一行人出來後,用手絹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道:“大小姐說妾身陷害大小姐了,可妾身到現在也不知道陷害大小姐什麽了,可否請大小姐告知?”

院內黑壓壓的站著一群下人,沈姨娘就是仗著這個篤定李疏螢不敢說實話。

李疏螢看了一圈眾人,輕笑了一聲道:“姨娘餵我迷藥要把我賣給人牙子,沈姨娘你認嗎?”

姨娘發賣嫡女是要被砍頭的大罪,這比下迷藥害李疏螢清白的罪大得多了。

沈姨娘眼睛瞪圓看向李疏螢:“你胡說,我明明,明明……”

身後李浣急了,連忙拉了一下沈姨娘的衣角。

沈姨娘清醒過來,她哭道:“老爺,大小姐這是刻意誣陷,請老爺給妾身做主啊。”

李懷林也呵斥了一下李疏螢:“不得胡說。”

李疏螢心一沈看了一眼沈姨娘又看了看身側的父親,輕聲對李懷林道:“姨娘想當著眾人面敗壞我聲譽,爹爹難道也不管一管嗎?”

李懷林想了想,讓管家把下人散了,院內只留下顧氏母女三人,還有沈姨娘和李浣。

李懷林上前去扶沈姨娘,沈姨娘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哭訴道:“老爺不信妾身,妾身何必起來。”

顧氏冷笑道:“姨娘讓自己丫鬟買藥害我女兒的清白,人證物證俱在,何冤之有。”

沈姨娘轉頭看向顧氏,她低聲哭道:“大夫人口口聲聲說我害了大小姐,可誰看到了?”

李玉煙站了出來:“我,我看到姐姐昏迷後二姐姐走了過來把我支了出去。”

沈姨娘辯解道:“浣兒回來和妾身說過替你去照顧大姐姐,等她出去找大夫過來後發現你大姐姐已經不見了,後來她便帶人去尋,找了許久也沒回來,妾身聽到下人說浣兒去了太常寺卿家的莊子,妾身怕自己單獨去尋惹了別人的不快,便拉著老爺去尋,誰知卻被老爺誤會,難道這也要怪妾身?”

李玉煙急了:“那碗消暑湯怎麽解釋,為何我大姐姐喝過後就昏迷了?”

沈姨娘看向李懷林:“老爺,剛才妾身也審問過了,那碗消暑湯確實是妾身丫鬟柳兒偷偷買來的,但是卻是給她相好的表哥買的,她表哥就在行宮當差,不信老爺可以去審她,只不過中間出了差錯,那碗消暑湯被三小姐帶走了,妾身可是冤枉死了。”

李玉煙臉漲紅了,她指著沈姨娘大叫道:“你騙人,你你你肯定是故意的。”

顧氏也附和道:“老爺,若其中沒有沈姨娘的指使,那丫鬟怎麽可能把加了藥的消暑湯給玉煙?”

沈姨娘跪地泣聲喊冤:“老爺,是妾身治下不嚴,請老爺責罰,可若大夫人和大小姐把陷害大小姐的罪責扣到臣妾的頭上,臣妾只能以死明志了。”

說完沈姨娘以頭搶地,磕了好幾個頭,額頭和地面撞擊得“砰砰”響,再擡頭時鮮血從頭頂流了下來。

沈姨娘正欲再磕,身邊的李浣連忙對著李懷林哭泣道:“父親,姨娘確實是冤枉的,女兒下午去尋姐姐時,聽到下人說是姐姐自己去了太常寺卿的莊上,後來我找過去發現姐姐已經走了,姐姐戀慕張公子多時了,若不是今日出了此事,怕是我們都要被蒙在鼓裏。”

李疏螢都要被氣笑了:“戀慕張公子?虧你說的出來,那樣的浪蕩公子有何可戀慕的?”

李浣瑟縮了一下,又挺起胸膛理直氣壯道:“父親若不信大可去問張子明。”

李懷林臉上烏雲密布的看向李疏螢,李疏螢上前一步道:“明明是妹妹戀慕張公子,拿我作伐,下午自己去私會張子明,是也不是?”

倒打一耙,誰不會?

李浣慌忙否認道:“當然不是,若父親不信把張子明叫過來和我們對質。”

李疏螢心道,那張子明必定和她們都串通好了,叫過來只會讓父親更加懷疑她罷了。

李浣又道:“父親,女兒還有句大逆不道的話要說,母親一直看姨娘不慣,想把管家之權奪回去,故意找了這樣的借口,若母親想要便直說就是,何必要冤枉姨娘。”

沈姨娘在旁邊也哭道:“老爺把那些賬本鑰匙都給了大夫人吧,妾身也好落了個清靜。”

那血還滴答個不停,把沈姨娘半張臉都蓋住,那蒲柳般的身姿在月光下瑟瑟發抖。

李懷林心早就軟得不行,連忙扶起沈姨娘:“那管家之權原就是大夫人甩給你的,今日誰也不可能再拿回去。”說完便讓李浣去叫大夫了。

他回頭對李疏螢道:“阿螢,此事都是誤會,姨娘也受到懲罰了你就原諒她吧。”

李疏螢不可置信道:“爹爹,姨娘想要害我的清白。”

李懷林眉頭皺道:“不說都是誤會了嗎,再說你姨娘這些年辛辛苦苦打理家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不要和你母親似的不依不饒了,還有你和張子明的事等明日我還得細細審你。”

說完把沈姨娘打橫抱了起來。

身後的顧氏尖聲叫道:“李懷林,你嫡親女兒被欺負了你都不護著她,你居然還要包庇這個女人。”

李懷林怒道:“芳君不過是治下不嚴,把那個丫鬟人打發出去就是了,你們還想要怎麽樣?”

顧氏怒道:“讓她女兒也試試那藥的滋味,把她女兒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去……”

“瘋了,你肯定瘋了,來人!”李懷林抱著沈姨娘走了幾步,管家從外面跑了過來聽令。

“讓大夫人這幾日好好在秋水閣休息,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門。”

管家詫異的看了一眼李懷林,連忙低頭道了一聲:“是!”

李疏螢不可置信的追問道:“爹爹,這事就這樣算了?”

李懷林忍怒道:“還要怎麽樣,你沒看到姨娘都受傷了嗎?”

話音落下,懷中的沈姨娘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李懷林連忙抱著她向外急匆匆走去。

李疏螢在後面一邊跑一邊喊道:“爹爹,爹爹,你為何不護護我,我是你嫡親女兒,沈姨娘她不過只是一個心思惡毒,手段毒辣的外人。”

前方李懷林聽到此話漸漸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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