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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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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

宋卿時臉上青紅交錯,一腔怒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註視下根本不敢發作,憋了又憋,雖然但是,她該怎麽解釋她和魏遠洲不是他想的那種關系

糾結一會兒,宋卿時忽然被自己氣笑了,她有什麽好跟他解釋的

可沒等多久,她冷著臉嘟囔了一句: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鄂溫輕笑了一聲,顯然不信她的說辭。

“我們得走了。”說完這話,鄂溫用手撐地,微微用力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夜晚最適合趕路,只要趕到下一處地點與接頭人匯合,便能丟棄眼前這個拖累。

他之所以選擇停留此處,一是因為身上的刀傷已經化膿不得不處理,需得暫做休整快速恢覆體力,二則是這女人竟然不知何時昏了過去,差點直楞楞摔下馬。

雖然暫時甩掉了後面跟著的一堆尾巴,但是再這麽盲目趕路,只怕真如翟敬宵所言,還未走出去多遠,就會被重新抓回去。

一想到他被抓的原因,就恨不能立馬將叛徒抓回來兩刀解決掉,多年的籌劃在一念之間毀於一旦,這種結果他難以接受。

可古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他還活著,就能東山再起。

天邊最後一縷餘暉落下,夜幕降臨,洞內徹底只剩下火堆殘存的火光,宋卿時摸了摸手臂,冷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按照鄂溫所言,天又黑了,算起來她從失去意識開始,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這期間未進一滴水一粒米,剛清醒過來不覺得餓,但是身體卻沒什麽力氣。

想依鄂溫的話站起來,虛浮的雙手卻不由她操控,身不由己地頹然跌落坐了回去。

眸色一閃,宋卿時眨了眨清透的眸子,問他: “我看你會認草藥,你能不能幫我找些治療傷寒的藥”

她的聲音綿軟無力,拖長著語調,虛弱到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鄂溫瞥過去: “別找事。”

“我不是裝的,我的身體沒你那麽好,還要跟著你長途跋涉,不吃藥會死的。”

似是為了證明她所言不假,宋卿時擡起袖子捂住唇,猛地重重咳嗽幾聲,滾動的喉嚨間艱難發出一絲嘶啞的聲音, “……真的會死的。”

聞言,鄂溫邊套外衫,邊朝她走過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她,打量這朵好看又脆弱的芙蓉花。

身材纖細的美人蜷縮成一團,做工精致的襦裙沾染上汙泥破壞了原本的貴氣,覆雜的發髻也因為長時間的奔波變得狼狽散亂,若不是那張美貌的臉,說是偷穿了貴婦人的流浪乞丐也不為過。

此刻,她低垂著眼眸不敢看他,長睫毛撲朔如同蝴蝶翅膀,一下又一下,莫名惹人心間發癢。

他知道她很大程度在裝,可耐不住她的臉色白中泛青,嘴唇都變得有些幹裂起皮,透著一股子死氣沈沈,好似下一秒就會枯萎。

他瞇眼挪開視線,低聲咒罵道: “嬌貴,麻煩。”

聽到他這麽說,宋卿時猛地仰起頭,兇巴巴地瞪向男人: “我又沒吃過苦,嬌貴一些怎麽了”

是了,若不是他臨時起意,闖進她的屋子綁架了她,她現在還是那座皇城裏高高在上,不知人間疾苦的尊貴郡主。

漂亮又柔弱的女人,很容易挑起男人的保護欲,可鄂溫就是一頭冷血的動物,絲毫不為所動,面無表情道: “你是自己起來,還是我幫你起來”

他的眸光如牢如鎖,令她分毫逃脫不得。

宋卿時還沒來得及臣服於他話裏的威壓,就被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給沖散了,強撐著精力,大著膽子與之周旋: “咳咳,我真的很難受。”

見她絲毫沒有服軟的跡象,鄂溫的語氣比之剛才更差,眼底的嫌棄毫不遮掩,他告訴她說: “別忘了,你只是個人質,別那麽多要求,聽話些才能活得長久。”

她如何不知道她的命捏在他手裏,可他動不動就拿她的性命說事,再三的威脅換做誰聽久都會有脾氣的。

尤其是她還生了病,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對他再多的害怕也暫且拋擲腦後。

宋卿時怒視著鄂溫,鼓起臉頰,憤憤表達自己的不滿: “是你挾持我的!”

“我也相當於間接救了你一命吧也算你半個救命恩人吧你都逃到這兒了,我現在對你來說也就是個累贅,嫌我麻煩,你大可丟下我就走啊。”

鄂溫死死盯著她片刻,默念兩句她還有更大的作用,硬生生將火氣給壓了下去。

未免手中的刀不長眼,直接揮向這個不知人心險惡,不怕死的女人,鄂溫轉身背對她,嗤一聲: “別拿激將法對付我,我不吃這套。”

小心思被他輕易看破,宋卿時心虛得努努唇,卻仍嘴硬抗爭: “反正你不給我藥我就不走了,早死晚死都得死,還不如死在這個山洞裏呢,至少也算個埋屍地。”

宋卿時偏過腦袋,她的嗓門倒是大,但喉嚨發顫,聲音在抖,輕而易舉就洩露了她此刻的底氣不足。

誰料,他竟爽快地答應了: “那你就死在這兒吧。”

沒多久,腳步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響,漸行漸遠。

是他離開了。

等到周圍徹底安靜以後,宋卿時這才敢轉過身去察看周圍的情況。

他臨走前將那堆火給熄滅了,水漬四濺開來,洞內黑漆漆的,但借助洞口溢進來的點點月光,也能大致看清楚,洞裏除了她,就沒有第二個人。

“鄂溫”她嘗試叫了一聲。

沒有回音。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卻懸了起來。

她怕他不走,他若是不離開,她可能真的無法脫身了;她又怕他真的走,這荒郊野外的,若是不小心遇到什麽野獸,她會被啃食的連骨頭都不剩。

可是他終究還是走了。

宋卿時縮在角落的夾縫裏一動不動,小臉埋進腿縫,終究還是不爭氣地掉了幾滴眼淚。

她不能擅自離開山洞,現在是天黑,對外面的情況她一無所知,盲目逃出去只會更快成為這密林裏野獸的盤中餐。

只能等明日天亮再另作打算。

四周安靜,慢慢地響起了女子的啜泣聲,壓抑的哭聲中藏著無止盡的委屈。

方才要打起精神應付鄂溫,還不覺得什麽,這會兒松懈下來,只覺得脖子難受,腦袋難受,胃難受,哪哪兒都難受。

“混蛋,你怎麽還不來救我……”都淪落至此了,她也顧不得形象了,拿起衣袖狠狠擦了擦流出來的鼻涕。

忽地,洞內響起另外一道聲音: “就知道哭,誰能救你”

鄂溫去而覆返,他動作很快,眨眼間來到她跟前,伸手抓起她的胳膊,用了些力道: “起來。”

“你不是走了嗎”宋卿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拎小雞似的從地上拎起來,踉蹌兩下才站穩。

鄂溫掰開她的手指,將兩塊光滑的果子還是什麽的東西塞到她手心裏, “放嘴裏嚼著。”

“什麽”

“你不是要藥嗎”鄂溫忍著脾氣道。

他憑著白日裏尋其他藥的記憶,好不容易摸黑找來的,她要是敢不識擡舉,幹脆直接一把掐死算了。

宋卿時半信半疑接過,放在鼻尖聞了聞,刺鼻的味道湧來,發現是用刀削去表皮的生姜,錯愕了一瞬,頗有些不情願: “生嚼啊”

鄂溫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一副我都如此順著你了,你還想怎麽著的樣子。

宋卿時雖看不到他的臉,但是還是能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猶豫了兩秒,還是將生姜扔進了嘴巴裏。

“跟上。”鄂溫見她終於乖乖聽話了一次,擰眉掉頭往外走去,邊走邊警告: “別想再跟我提要求。”

宋卿時含糊不清地哦了一聲,擡步跟上去。

嘴裏含著姜塊,一股子味道,想吐出來又不敢,忍不住擡眸看著離自己幾步遠的男人背影。

沒想到他的本性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冰冷無情,沒丟下她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還給她找藥,從這兩點看他似乎也有柔情的那一面。

可再怎麽柔情,也抵不過他拿刀砍過她的脖子,也抵不過他們是敵對關系。

她雖不知鄂溫的真實身份,但他是楚饒人是他親口承認的,這樣一個不懷好意潛入別國之人能是什麽善茬

她得想辦法逃走,或者盡量拖延他往北走的步伐,這樣才能留出足夠多的時間,讓魏遠洲盡快找到她,畢竟靠她一個弱女子,想要逃脫鄂溫的掌控,實屬有些天方夜譚。

在她楞神的這一會兒功夫,鄂溫突然轉身走向她。

宋卿時被嚇得當即停下了腳步,待他靠近,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這才發現他的長相雖然偏異域風情,瞳孔的顏色卻是如墨的黑色,如這夜色一般深不可測。

一陣天旋地轉,她被男子扛到了肩膀,半邊身子懸在空中,頭朝地,一頭秀發自頸邊垂落,要掃不掃地擦過地面,男子粗壯的腿在她眼前一步一步大步流星往前走,感覺下一刻就要撞到她的鼻子。

“你放開我!放開我!”

宋卿時的胃部正好抵在了男子肩膀上的骨頭,一步一晃,惡心到反胃,沒一會兒,她就被顛得直接吐了出來。

幸好她沒吃東西,除了一些酸水和姜塊,什麽都沒吐出來,可就算這樣,也足夠惡心人的。

鄂溫眉頭頓時緊皺,忍不住破口大罵: “操,老子殺了你。”

“我早就叫你放開我。”宋卿時心虛不已,用手擦了擦嘴角, “若是你的家人,你的妻子被人挾持,我看你還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嗎”

“老子沒有家人,也沒有妻子。”

宋卿時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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