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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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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覆

若真是如此,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親自報仇雪恨了?那些長久堆積在心中的心結都可以解開了?

如何做呢?

是打爆他的頭,還是直接殺了?

宋卿時有一瞬間被自己這偏激的想法給嚇到了,但是隨即想到,反正這一切都是夢,是虛幻的,她就算把他殺了,應當也不會有事吧?

“時娘?”

“時娘?你怎麽了?”

宋卿時捏著手,思索得認真,完全忽視掉了一旁的鄭商然。

鄭商然估摸著與宋二小姐約定的時間沒剩多少時辰了,他的心中是既期待又雀躍,所以哪怕覺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也並沒有多想,隨她去了。

兩人面對面坐著,各懷鬼胎。

“我再找個碗,給你煮一次藥,這次你可不能辜負我專門為你采的藥哦?”

興許是看她又沒了反應,想著女孩子嘛,還是得哄。

鄭商然頓了頓,清了清嗓子,隨即故作深沈地嘆了一口氣,苦澀道:“時娘,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罷,不管你信不信,我這麽做真的只是單純想要跟你在一起。”

宋卿時敷衍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輕蔑,眼神裏都像是裹著刀子,“呵,是嗎?”

鄭商然全然沒註意到她的表情,還以為是自己的這招起了作用,眉毛一彎,心想還真是好騙,面上卻不顯,繼續說著哄騙小姑娘的話術。

“我對你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但是兩家門第的差距擺在那兒,你又跟魏公子有婚約,我實在沒有那個底氣上門提親,便想著考過會試再說,可誰想卻落了榜……”

提起自己的傷心事,寒窗苦讀那麽多年卻沒有個好結局,不免唉聲嘆氣,帶了些真情實感。

“我是真心想要娶你,但是你卻對我的愛意視而不見,眼瞧著你與那魏遠洲的婚期將近,我又怎麽可能坐以待斃?所以才想到了帶你私奔的這個法子,我想著,只要我們在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又如何呢?”

誰稀得和你做這對破鴛鴦?

宋卿時冷眼瞧著,只覺得諷刺可笑,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忘給自己立深情好男人的人設,以此來撇清自己的罪責。

她是瞎了眼,還是黑了心,才會選擇拋棄魏遠洲,跟著他這種只會嘴上畫餅充饑的惡心綁架犯私奔?更別提,這個狗男人是和她那“好妹妹”宋秋池合著夥來設計她,真是渣到底了。

思忖著如何弄死他的宋卿時忍無可忍,掀眼瞪向他,冷笑道:“被你這麽一說,我發現我真的好慘啊,不僅被綁架受罪,還被你這麽個玩意兒喜歡。”

“時娘……”

“先是用我父親的死編造謊言,讓我與你有所往來,然後到處宣揚我與你有男女私情,汙蔑我的名聲,還和我那好妹妹密謀,將我綁到了這個破廟。”

“不就是想要借此毀了我的名聲,入贅進宋家當上門女婿嗎?”

“還參加會試?我真是好奇,你到底讀的哪門子的聖賢書?才能讓一個人如此卑鄙無恥,惡心透頂。”

向來溫順婉約的女子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思路清晰,不帶半個臟字,卻讓他無地自容。

“……”鄭商然僵在原地,臉色漲紅,被她一連串戳心窩子的話弄得惱羞成怒,還未來得及發火或是辯解,就被她其中的一句話給徹底唬住。

“你怎麽知道是我與二小姐……”

宋卿時罵得痛快,將在這個男人身上受到的所有憋屈全都罵了出來,卻忘了自己此刻的身體狀況差到極點,停嘴後不斷地咳嗽,眼淚都咳了出來,很快,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一片異常的紅潤。

“你楞著幹什麽?給我水啊。”她美眸瞪得圓鼓鼓的,儼然氣極。

鄭商然哪裏還敢招惹她,只是楞了一下,便聽話照做,找起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的水壺。

宋卿時心中不禁泛起片片冷意,無論是虛幻還是現實,他這種人都不會變,唯利是圖,為了前途和美夢,什麽都願意做,同樣的,他也不敢對她如何,若是敢對她如何,夢就碎了。

捂著胸口緩解咳嗽帶來的不適時,不經意瞥到了眼窗外的天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沒想到都耗到這個時間點了。

若是再拖下去,按照記憶裏的發展,不久後二伯母就要就要帶人趕來了。

不管是不是在夢境裏,她都得快速脫身。

捉奸這種狗血丟臉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經歷一遍。

正巧這時,她的餘光瞥到火坑旁邊遺落的石塊,計上心來。

“時娘,你先喝口水……”鄭商然拿起水壺,剛想轉過身遞給她,就感覺到脖頸後方傳來一陣鉆心的刺痛,眩暈感讓他整個人無力的向地上砸去。

宋卿時看準時機,手起石落。

一下又一下,直到“噗通”一聲,男人徹底閉上眼睛,倒地不起。

宋卿時的整顆心都懸在嗓子眼,耳邊除了風聲仿佛就只剩下她砰砰的心跳聲。

猶豫再三,她還是伸出腳踢了踢他的小腿,徹底確認他沒了生息,這才註意到手中猶如燙手山芋一般的石頭,趕忙丟下作案工具。

蹲下身搶過他手裏的水壺,不要命地往嘴裏猛灌了幾口水,來緩解因為“殺人”而迸發出的緊張和不安。

突然,廟門被人一腳踹開。

動靜之大,嚇得宋卿時一陣哆嗦,水壺掉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褲腳。

那個身影修長挺拔,逆光站著瞧不清長相,只覺他寬肩窄腰,身材極好,有幾分像她那冤種夫君。

直到他往前走了幾步,宋卿時才看清他的臉,星眸劍眉,五官深邃,神情淡漠如冰。

正午的陽光融進破窗,給他銳利的鳳眼染上了一層溫潤的光澤,中和了些其間的些許鋒利和壓迫,卻驅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宋卿時。”

遠遠傳來的嗓音冷硬無情,令人如墜冬日。

*

長安城,城西根南街,魏宅。

陣陣腳步聲,魏遠洲突然睜開了眼睛。

一夜的失眠讓他的太陽穴酸澀,頭腦發脹,微閉的雙眼一時間難以睜開。

他好看的眉峰不禁微蹙,骨節分明的手擡起,揉捏起眉心的穴位,力道時輕時重,緩和了些許不適。

昨晚發生的事,讓他始料未及。

居其位自當謀其事,他享受了簪纓世家子弟身份帶來的好處,自然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為了延續家族的榮耀,婚,遲早要結,妻子是誰,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男女之情於他而言,是負擔是累贅,所以哪怕看出時娘對他有意,他還是有心回避。

婚後兩人各過各的,互不幹擾,彼此活得舒適自在即可。

可當纖柔的女子有意示好時,他發現,他根本拒絕不了,哪怕他知曉都是母親的意思,說難聽點,是母親的壓迫。

但是或許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又或是這誘惑實在太對他的胃口,半推半就,自願沈淪於她刻意編織的溫柔鄉裏。

昨夜如往日般溫存過後,半夜醒來的他偶然撞破了侍女正在熬煮湯藥,起初他只當是什麽補身子的藥膳,並不當一回事。

可眼見事情敗露,驚慌失措的侍女為了活命,毫不猶豫將一切供了出來。

原來不止這一回,而是近半個月裏,每一回他來過,她都會煮一次這湯藥。

這湯藥並不是別的,而是用來避孕的急性藥。

震驚之餘,又覺得好笑,明明前不久她還說想生個孩子,卻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兩廂矛盾他實在弄不清哪一個才是她真實的想法。

於是他試圖追問原因,可一句“為什麽”都問不出來,而她抿緊了唇,儼然也什麽都不想說。

也罷,他沒必要因為一個不存於世的孩子對她發火,來消耗彼此好不容易和緩起來的關系,可若說沒有一絲生氣,自然是不可能。

他雖然沒有接觸過避孕藥,但是也知道能被標註上急性二字的藥藥性有多猛,可她明明知道,卻還不要命的服用了三四副,該對她的身體傷害有多大。

不想生,可以不圓房,可她寧肯作踐自己的身子,也不願與他訴說商量半個字。

他頭一回深切地感受到,她對他真的只剩下逢場作戲,沒有了往日的半分喜歡。

那一刻,理智的弦一下子崩裂。

心底翻騰而至的無邊頹喪和苦澀,令他前所未有的心煩意亂,頭腦發脹,甚至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違背本心地兇了她。

莫名的情緒來得洶湧,尋不出根源,他只好將這一切歸咎於被欺騙被隱瞞的惱怒。

他想要解釋他並非有意兇她,可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她就抽抽嗒嗒哭了起來,滿面梨花帶雨,望向他的眼神充斥著委屈和破碎,泣不成聲,惹人憐愛,對話無奈中止。

他下意識想要靠近哄她,可她卻啞著聲趕他走,讓他滾遠點。

他無措,慌亂,氣惱,根本不知道從何入手,更何況雙方的情緒激動,都不是能好好說話的狀態。

或許,彼此冷靜冷靜,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斟酌再三,他還是選擇了離開,在隔壁的偏房將就了一晚。

回憶至此,魏遠洲無聲地嘆了口氣,如此僵持著也不是辦法,得尋個時機將話說清楚,他想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麽,千錯萬錯,總歸都是他的錯,只求她別生氣了才好。

意識到這點,魏遠洲旋即緩緩睜開雙眼,可入目的花梨木桌案,讓他揉眉的動作頓住。

昨日他歇在了杳杳那處的偏房,何時來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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