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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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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現世

“快點,快點,不然趕不上參拜神女了。哎哎小心點,雞別給我掉下來了。”

一位衣著華麗的夫人,坐在轎子上飛快地往一個地方去,嘴巴還不停地念叨著。

這是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天蒙蒙亮便人來人往,做著各種營生的活計。他們見到這種亂沖亂撞的轎子已經不驚訝了,有條不紊地躲避著,依舊幹著自己手中的活計。

這一個月時不時就有這樣的轎子或者馬車順著這條大道,一路往最末端的寺廟趕去。

京華大道越往西,風景便越幽靜,在最末端有一處青磚白瓦的寺廟。

一個月前,寺廟中住進了一位神女,只要能給出她要的報酬,無論有什麽願望都能實現。

她需要的報酬因人而異,高門顯貴往往需要提供金銀細軟、金銀財寶。

但若遇上窮人,她只要一個銅板,或者一些碎布條。

坐轎子的夫人緊趕慢趕,終於在鐘鳴聲響起之前,踏進了寺廟。

但當她想往神女平常接待客人的殿中走去,門口持刀的侍衛將她攔了下來。

“魏王爺有要事處理,今日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夫人咬牙不肯離去,跺著腳在殿外花園轉了一圈,問道:“我是禦史大人的夫人,平日我家那位與魏王爺也是交好的,能不能讓我在這裏等王爺處理完再進去。”

侍衛閉嘴不言,直接抽出了手中的倒著白光的利刃。

禦史夫人拂袖而去,嘴裏振振不平地小聲道:“魏王爺位高權貴,還跟我們這種婦人爭搶這種神佛的事情,今天起了個大早,使計擺脫了那個小賤人才偷摸出來找神女的,若真讓那小賤人先懷上了孩子,就完了呀!”

隨著婦人的離去,寺廟又恢覆了幽靜。

殿中的魏王爺皺著眉喝茶,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好一會了,但是神女並未現身。

側房中走出一位青年人,衣著普通,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魏王爺在各種權謀中廝殺,向來極能察言觀色,見青年人氣勢非凡,立刻便站了起來,稍稍行了一禮。

他原來對神女還抱著存疑的心態,現在見她身邊之人竟這般沈靜難測,心中多了一份欣喜。

也許他所求之事真的有希望。

“神女今日不見客。”青年人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是大朔王朝的魏王爺,你們不要不識好歹!”魏王爺身旁的侍官說道。

青年人提高音量,冷淡地又說了一遍:“神女今日不見客。”

魏王爺身邊的侍衛全都抽出手中的大刀,青年人神色依舊。

魏王爺心中一沈,看來傳聞是真的,這神女對權貴富人,並不待見。

魏王爺擺了擺手,遣退侍從,對青年人說道:“請幫我向神女問好,我明日再來。”

第二日,魏王爺再次登門,神女依然沒有現身相見,但提出了要一日內吃到魏王爺南方農林中種的荔枝。

魏王爺派去數十匹快馬,累死了一半,當日送來了新鮮的荔枝。

這時魏王爺已經煩悶異常,卻仍然按捺著沒有動怒,只是走到房前低聲祈求道確有急事求助。

房門終於打開了,一位帶著銀制面具的曼妙女子走出來。

面具女子正是魃,她走到殿中主位桌下,陶言站在她身旁。

“側妃娘娘死得很慘。”魃對魏王爺說了一句。

魏王爺渾身一震,點頭道:“你已經知曉我要求之事?”

“死而覆生之事不容易,我不能輕易答應你。”魃說道。

三日前,魏王爺的側妃婉氏被人發現毒死在自己房中,魏王爺痛苦萬分,隱瞞此事,四處尋求起死回生之法,聽聞神女之威,急吼吼地找上門。

魃捏起一顆剝了皮,晶瑩剔透的荔枝說:“側妃娘娘,最愛吃荔枝了。”

欺瞞世人,最重要是故弄玄虛。

這些事情完全能從下人口中得知,卻鎮住了魏王爺。

魏王爺一聽這般神通廣大,立刻便行了個大禮,神情悲切地說道:“我與婉兒少年夫妻,身份限制,只能娶她為側妃,多有虧欠,多年情意我接受不了她一朝逝去,求神女娘娘救救她吧。”

“我應願是有條件的,魏王爺應該知道吧。”魃問道。

“無論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魏王爺信誓旦旦地說道。

“今日時機不對,明日你帶著側妃娘娘過來,我再考慮一下。”

魃再次拒絕了魏王爺。

魏王爺聽到又要再多考慮,立刻將手中的一疊地契遞了過去。“這是本王的幾處閑置宅院,神女娘娘收下也可多個住處。”

魃沒有拒絕,陶言接過魏王爺手中的地契,揚手示意魏王爺先行離開。

魏王爺見狀,也只好走出殿外,能收下地契,就代表有商量的餘地,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寺廟外站滿了形形色色的人,見王爺的馬車走遠立刻詢問能不能進去。

神女說過,只在京城停留一個月時間,這已經是月底了,王爺連續來了幾日,還不讓其他人進去,大家著急壞了。

陶言正想拒絕,魃的腹語傳進了他耳朵:“讓他們進來吧。”

人們擠成一團踏進寺廟,卻在魃的面前又規規矩矩地排起了長隊。

這些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他們所求的不過是生活順遂,家庭和睦,這些事情魃隨手就能做到。

長隊排到了天黑,陶言低聲勸誡道:“歇一歇魃。”

魃垂下眼,搖頭。

“還有幾十個罷了,明天之事成了,我這個‘神女’也卸任了,能幫就幫吧。”

“若你想早日事成,為何要多番拒絕王爺?”陶言問。

“魏王爺老奸巨猾,不到最緊要關頭,他不一定會答應我們所求之事,現在我們一點點退步,他在我們這裏存了念想,就不會輕易放棄了。”魃回道。

第二日天還沒亮,魏王爺的人馬便稍無聲息地將側妃婉氏的屍體運到了寺廟的後院。

屍體用玉石棺木裝著,身旁放著許多冰塊,嘴裏塞著一顆夜明珠,婉氏被裝扮過一番,面色晦暗卻很平靜,沒有被毒死的痛苦神情。

婉氏死了,但是傾城的面容依然華貴萬分,這樣的美人就算是修仙者也不多見,怪不得魏王爺死了都要覆活她。

魃屏退了所有人,獨自一人在後院施法。

過了半晌,請王爺進來一看,婉氏竟然變得面色紅潤,神色祥和。

“請將側妃娘娘搬到房中安置,王爺我們到殿外聊聊。”魃安排好一切,是時候跟他談條件了。

“婉兒是不是很快會醒了?”魏王爺激動地問道。

魃搖了搖頭:“我只是恢覆了側妃娘娘的身體機能,她的神魂還在外游蕩,要等到頭七之日,我再施法將她喚回。”

魏王爺點頭恭維道:“神女娘娘真是神通廣大,不知本王還能為你做什麽?”

都是聰明人,魃沒有直接在頭七才讓魏王爺前來,說明條件還未談妥,那些地契不是她想要的。

魏王爺也不惱,能將人死而覆生,擁有神力,無論用什麽討好她都是應該的。

況且婉氏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絕不可失去!

魃笑著說道:“我想進一個地方,只有王爺能帶我進去。”

“不知是何處?”魏王爺問道。

魃笑而不語,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面上寫上兩個字“皇陵。”

大朔王朝的皇陵建在大明寺的底下,與她所處的這個小寺廟相比,大明寺千年都是受萬人供奉的。

但是平民百姓並不知曉就在大明寺的底下,修建著一個巨大的皇陵,源源不斷地接受著人間香火。

皇陵位置選得極佳,地處山脈龍頭,還在千年寺廟之上,大隱隱於市。

“皇陵只有皇兄帶領埋葬皇帝先祖的時候才能進去,何況不曾讓王室血脈之外的人進去過。我並不知道進去的方法。”魏王爺苦惱道。

“我要進的只是皇陵門口處一個小偏殿,並不會走到龍脈所在的位置,更不會影響大朔王朝命脈,魏王爺可以放心。”魃保證道。

門口小偏殿?魏王爺低頭回想了一下,他印象中那個偏殿放著一尊佛像,並無其他。繼續進到皇陵深處還要再進幾道門,應該不會影響到龍脈。

“你能保證婉兒會起死回生,不會再出差錯?”

魃笑道:“我不但保證她會起死回生,還會保證她以後百毒不侵。如何?”

魏王爺點了點頭,答應了魃的條件。

“三更時分,請王爺貼上這符紙,只身前來寺廟。”陶言遞給了魏王爺一張隱身符。

深夜,白日裏熱鬧鼎盛的大明寺只有陣陣和尚敲擊木魚的聲音。

建造皇陵的人心思精巧,皇陵與在地面上的大明寺布局完全一致,恰好是倒影。

若要從正門進入皇陵,就必須在大明寺的正門挖下去,這樣的行動太明顯了,魃拿著羅盤和龜殼推演,找到了工匠留下來的暗道。

就在大明寺後的竹林,陶言的力氣極大,挖了幾下,一條完整的甬道就展露在他們三人面前。

陶言探頭,魃斷後,將魏王爺擠在中間,不能反悔。

在甬道中艱難前行了一刻鐘,身下終於有種闊然開朗的感覺。

三人用力一擠,掉落到皇陵的正門前。

夜明珠和人魚燭將皇陵照得金碧輝煌,皇陵所有地方都被塗了一層金漆,與青磚綠瓦的大明寺的莊嚴肅穆相比,皇陵顯得尤為浮華威嚴,透著一股龍氣。

陶言掏出一把匕首,在魏王爺的手心劃了一道口子,在血冒出來的一刻,將他的手掌按在正門右側的石板上。

皇陵只認皇族血脈之人,強行突破也可以,只是那樣就會引得軒然大波,魃這才找到魏王爺。

正門感受到血脈之力,緩緩打開,一條光華大道一路延伸至看不到的遠處。

“你們答應過我,只進正門旁的一個側殿,不會影響龍脈的。”魏王爺每次看見這樣金碧輝煌地皇陵依然會被震撼,開始擔憂魃和陶言起邪念。

魃沒有理會魏王爺,直接往旁邊的側殿走去。

魏王爺趕緊跟上,就怕看漏魃任何一個動作。

果然如魏王爺所言,這個側殿只是供奉這一尊佛像,再無其他。

但若見過這尊佛像,也到過九霄道宗,就會知道這尊佛像並不是佛,而是一個被雕刻成佛像的人——九霄道宗大長老。

魃擡頭打量著被雕刻得莊嚴寶相,慈悲肅穆的大長老,冷笑了一聲。

大長老原是大朔王朝的大皇子魏鼎,也是繼承皇位的太子。

只是他一出生便被九霄道宗的大能看出是個修煉天才,當時的老皇帝想著若有一位問道成仙的仙人照看著大朔王朝,王朝便能千秋萬代,一直統治世間。

他想得美好,便將大皇子魏鼎送去了九霄道宗,讓一母同胞的二皇子魏晉當了太子,也是如今大朔王朝的當權者的父輩。

魏鼎從小尋佛問道,明白修功德的重要性,便讓子輩在大明寺修起一座佛像,受萬人香火,卻又不想讓其他修者得知自己不入流的做法,便將佛像藏於皇陵,正對著上方大明寺的正常佛像。

美其名曰:借香火、借功德。

實則為偷!

魃站在佛像錢,閉上眼睛不語,魏王爺以為她誠心朝拜,還覺得稀奇。

魏王爺心想道:莫非她是我們大朔王朝一脈的傳人?就是為了朝拜我家的佛像,才大費周章?

這樣一想,他竟放下戒心,誠心跪拜起來。

魃閉上眼睛可不是朝拜魏鼎用來偷香火的佛像,為了能更快更好地接受到功德,增強修為,大長老在這佛像的內膽放置了自己的內膽小人。

一旦升入元嬰,就能形成與自己模樣相似的小人,到了化神期這個小人甚至可以脫離自身,成為原主的分身。

若是殺了原主,分身小人未死,還能重修,化為真人。

不得不說大長老敢將元嬰小人放在佛像內,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但是他停留在化神期已久,一直沒有突破,用元嬰小人來吸取香火,積累功德已經是下下策。

魃閉著眼睛與那化神期小人抗衡,她飛僵修為,只能算是半個化神期,但是大長老的小人分身也只能算是半個化神期,兩相均衡,勢均力敵。

魏王爺跪在蒲墊上又求又拜又磕頭,一番操作下來,魃仍站在原地不動。

他正想說話,卻被陶言下了禁制術,只能想個木頭一個呆呆地跪著。

魃與大長老小人對峙陷入了僵局,逐漸開始冒出冷汗,不過她依然堅定地對峙著。

又過了半刻鐘,魃猛地退了好幾步,臉色變得死白,嘴角卻露出解氣的笑意。

魏王爺以為她拜佛拜得癔癥發作,掙紮著嗚嗚叫了好幾聲。

魃卻看見佛像內的元嬰小人已經被她撕裂成好幾塊,化成了一股青煙,準備消散。

若是讓它逃了,又能在大長老的體內重新凝結,魃立刻將青煙吸到手中,捏成了一個圓形的小球。

做完這一切,他們順著甬道又重回地面,細細地將土重新鋪好,恢覆如初。

遠在九霄道宗的大長老原是在房中修煉,卻察覺內丹升起一股刺痛,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來。這是他步進化神期的百年來第一次有人能傷到他的根本。

大長老不斷地操控著元嬰小人與對面的人抗衡,卻因距離過於遙遠失控。再到他想遁往皇陵時,猛地跪到在地,自己的元嬰小人徹底碎了,消失了!

他感受著這一切,身體就像被割去一大半,現在隨便來個人都能將他滅殺,他趕緊躲進房中的密洞中,緊急閉關。

在閉關前,大長老忍著痛,用自己的鮮血化作秘密口諭,傳送到大朔王朝的皇帝耳邊。

他要知道究竟是誰毀了他的元嬰小人!

天亮後,大明寺被人緊急封閉了起來,侍衛人裏人外,圍成了好幾圈,蠅頭小民連一條縫都看不見。

大朔皇帝昨晚做夢夢見了先祖仙人的口諭,讓他趕緊來追查究竟是誰動了皇陵中側殿的佛像。

他一清醒便帶著軍隊,在大明寺一通翻找,也沒有發現異樣。

皇帝走進大明寺內的一處密室,扭轉一個佛像,一條密道顯現了出來,一直延伸到皇陵的正門,這條密道只有歷代皇帝知道。

魏王爺留宿在寺廟中,陪著婉氏。

“我已經在這裏停留了一日沒有回府,萬一皇上察覺到不對,抓到我身上就麻煩了。你們什麽時候才能將婉兒喚醒?”

聽到大明寺出了這麽大動靜,登時就慌了,跑來找魃,被陶言擋了回去。

魃與大長老隔空鬥法,也去虛了半身的力氣,盤腿修煉了一晚,才恢覆大半。

“東西得手了,要不我們現在就遁走?”陶言問道。

他們實際上只是往側妃身體裏輸入了靈氣,讓她的起色看起來好些,並沒有真的讓她起死回生。

魃收斂了氣息,搖頭道:“這女子還有用。而且這魏王爺踱步踱得我心煩,我再修煉兩炷香,你幫我安撫好他。”

陶言點頭,直接出去又給魏王爺套了一個禁制術。

大朔皇帝在大明寺待了一天,太陽落山後便擺駕回宮了。

佛像完好無損,也許這只是他的噩夢罷了。

魏王爺忐忑的心情終於稍稍放下,卻仍然催促魃趕緊將婉氏的魂引回來。

魃自然有讓她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她卻要婉氏變成僵,為她所用。

魃割開了婉氏的脖子,由於死亡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天,只有一些黑血流出來。魃將自己割開的手腕貼合到婉氏的脖子上,兩人的血混合在一起,仿佛命運相連。

婉氏的身上散出一陣幽光,開始吸食魃身上的血液。

魃將半身的血液都給了婉氏,還往她的嘴放進大長老元嬰小人搓成的小球。

吸入大長老的力量,婉氏身上的幽光大亮,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迷惑地轉頭看著魃,魃低頭湊近她的耳朵,細細地耳語了幾句。

婉氏從房中走出時,魏王爺都驚呆了。

婉氏比從前更多傾國傾城,奪目耀眼,宛若一顆被擦亮的寶石,再也抵擋不住貪戀的眼神。

“魏王爺,側妃娘娘已經救回來了,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待她。”魃語焉不詳地說道。

魏王爺眼中藏不住的愛慕和癡情,溫柔地摟住婉氏。

婉氏的情緒倒是平靜,朝魃一拜,跟著魏王爺回府了。

待他們走後,陶言不解地問道:“你舍了半身的血救她,還讓她吞下好不容易得來的元嬰魂體,為何又輕易地讓她跟著魏王爺回府?”

“若是她享盡榮華富貴,有癡心愛人,兒女繞膝,到時再讓她辦事就很難了,值得嗎?”

魃卻說:“她會回來的,而且會成為我的二護法,做你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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