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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丫丫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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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丫丫上臺

漢白玉石的廣場上張老三腰間插著菜譜,站在竈爐之間,彎腰拱手。

這姿態與周圍廚師相比格格不入,君肅一看,確定就是這人要將魚從自己的碗裏丟出去。

輕彈去袖上的灰,君肅鳳眼微瞇,含著細碎的冷光看向下方,輕笑道:“說出她犯的大罪,本王希望你有理有據,而不是因為嫉妒在鬧事。”

此話一出。

臺上空氣凝固,小皇帝迅速坐正身體,群臣緊隨其後坐正身體,所有人一臉正經,眼角餘光瞥向張老三,滿滿的是佩服。

攝政王一輕笑,生死自難料。

敢惹攝政王生氣,這是一個真正的勇士。

安心去吧,他們集體為他立碑!

隔的有些遠,再加上不敢擡頭,張老三不清楚攝政王的表情,聽到這話語就當得到打倒田丫丫的機會。

直起身,手指一臉茫然的田丫丫,得意洋洋地道:“回攝政王,此女對皇家不敬!”

“眾所周知,禦膳房是為皇室做飯。每次進廚房都得焚香沐浴,此次大賽我和諸位大廚三天內保持焚香沐浴。而她田丫丫!”

張老三一臉嫌棄,指著田丫丫不停轉圈。

“不光沒有沐浴,甚至頭頂稻草!可見她在稻草堆裏躺過,那可臟得很呀。在這種狀況下,她直接給諸位貴人做菜,簡直目無天子,目無皇室。這樣的人不配當禦廚!”

“只求趕走田丫丫,再賽一場!”

他越說越激動,在場廚師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有些頭腦靈活的趁機符合:“趕走田丫丫,再賽一場!”

“趕走田丫丫,再賽一場!”

一聲一聲的聲浪,如水入油鍋一般炸開。田丫丫處在聲浪之中,周圍都是趕她走的聲音,她抿唇握緊菜刀汲取力量,杏眼堅定中含有茫然地看著那攝政王。

能決定她夢想之路的人會做出什麽決定?

臺上小皇帝微側身,悄悄地道:“皇叔,那人說的有理呀,要不……”

“有理,一堆歪理,披著為皇室的皮打自己的主意。”君肅淚痣一挑,冷哼教育道:“你為皇要能分辨這些,免得被當槍使,你再加一門課。”

小皇帝欲哭無淚,他知道皇叔在意田丫丫就不該多嘴的。

君肅起身,一揮廣袖如雲蓋天,身影猶如天威,鳳眼向下一掃,沸騰的聲音瞬間停下,沒一人敢多說一字。

壓下聲浪,君肅淡淡地道:“諸位賽前應該都有看過比賽規矩,上面沒這份規矩,此罪不成立。”

張老三和一眾廚師滿臉不服,迫於攝政王之威又不敢說什麽。

一個圓滑的廚師瞥見一位年輕學徒臉上的不服,眼珠一轉低聲道:“沒人敢說話了,我們這些失了銳氣的人不敢,年輕人也不敢,這份不公只能吞下了。”

這話一激,學徒熱血上頭,行禮大喊:“我等不服,田丫丫應該被判罪。”

這破事扯了這麽久,君肅越來越不耐煩。

冷聲道:“判罪?”

“笑話!你說她不敬皇族,她帶帽凈手,態度認真並無不敬,難道非得焚香沐浴不成!”

“至於不服,賽前你們簽的協議上面可有一條最終解釋權歸本王之說,這代表什麽意思,也不需要本王再一次解說了吧!”

語氣越到後越重,張老三這個領頭人瑟瑟發抖,可總有一些年紀稍輕的人還是不服氣,認為攝政王用強權壓制,田丫丫實力不行。

他們上次沒發揮好,若再賽一場,勝的一定是他們。

一個女人只會燒些家常小菜,那裏明白什麽叫廚藝。

看明白他們的不服,君肅一笑,鳳眼微挑,眼裏滿是諷刺:“暗中還有很多人不服氣呀,本王也不是那種愛拿強權壓人的人。”

“這樣,你們誰站上來,親口對本王說要求重賽一場,本王再開一場比賽。”

這些只敢暗地裏叫囂的人,若真有這份膽子,給個機會也無妨。

君肅站在高臺之上,眼神落在人群之中。

那些不服氣的年輕人動了動身體,才剛踏出人群三步,被頭頂上那威嚴的視線單獨註視,頭上冷汗直冒,手腳冰涼,將雙手縮在衣袖之中,懦弱的不敢向前一步。

有些表現不堪的直接跑回人群之中,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的縮著頭,不敢聽其他人對他的議論。

一個人動了。

分開人群,走得堅定。頂著那威嚴的眼神,雙腿微微發抖,一步一步地踏上高臺。

廚師們以為她瘋了,有的議論紛紛,指指點點,有的羞愧低頭。

朝臣們面色不改,餘光對視之間,都是驚訝和真正的佩服,他們明白她上前的原因。

小皇帝一臉佩服,心中多了些恍然大悟,怪不得是她。

君肅看著發髻上被風吹落的稻草,圓圓的包子臉和微抖的腿,他驚訝又有些預料之中。

田丫丫上前是為了他。

強權壓人對他風評不好,她上前要求重賽是為了消弭這影響。只要她勝,那些廚師所說之話就是出於嫉妒,就沒有汙蔑他的風言風語。

雖然他不在乎。

君肅眼中落下一點溫柔,剛站到他身前的田丫丫滿眼驚艷,只覺教書先生所說的傾國色就是如此,她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

“民女田丫丫,懇請攝政王重賽一場!”

田丫丫拱手行禮,有些不倫不類,粘發髻上的稻草藏在發中隨風搖擺。

有點可愛。

這個心思冒出,他就想摸一摸稻草,壓下沖動,君肅雙手放在身後,故作正經地點頭道:“本王允了。”

廚師中有些騷動,田丫丫松了口氣,準備離開。

“先別走,為防有人再汙蔑。”君肅冷眼瞥了一眼下方,朝一位宮女招手吩咐:“帶她先去細細沐浴,換身衣裳。”

宮女領命,帶著一臉懵逼的田丫丫離開。

君肅坐回位置上,指節分明的手搭上茶碗,天青色茶碗搭如玉手指似江南煙雨風情。小皇帝舉起小肉手,羨慕地望了一眼。

過了一會,田丫丫還沒回來,比賽也還沒開始。

日頭直照整個廣場。

臺上的人吃著水果,宮人為他們撐傘,支起陰涼之地。

臺下的廚師們被曬的汗水直冒,時不時擦拭額頭,用衣袖扇風。打算拉開衣袖解解悶熱時就會有公公走到身旁,親切地提醒這樣不符合禮儀,可能被治罪。

他們只能帶著一臉笑地放下衣袖,繼續享受這布料被汗水打濕,緊貼肌膚的煩悶感。

看起來熱得要命,太折騰人了。

吃著水果的小皇帝滿臉佩服:“我說皇叔為什麽叫人帶田丫丫去沐浴,原來是為了這一幕。”

“好好吃水果,心裏明白,沒必要說出來。”君肅呷一口茶,欣賞臺下那一幕,帶著笑意溫柔地教育。

“王爺,人……來了。”十一驚訝的話傳來。

君肅好奇看去。

她雜亂的發髻變成雙丫髻,髻上繞紅繩,繩上墜金鈴,行走之間風送鈴聲。額前貼花鈿,肌膚如雪,杏眼如水,包子臉可愛再搭上鵝黃襦裙,真真一個美佳人。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古人誠不欺我!”君肅目露驚艷,讚嘆道。

就是這讚嘆的話,怎麽聽起來不太對味呀。

小皇帝琢磨再三也沒琢磨出來,哪裏不對。

田丫丫一到場就小跑著跑進廚師隊伍,周圍的廚師看到她的眼神之熱切,簡直就像見到了親娘。

禮官請示過君肅,開口:“大賽開始!”

話音剛落,所有的廚師動起手來,面目嚴肅,不敢有一絲不認真,張老三也不按照那菜譜上的來了。

打量食材和天氣,田丫丫心中有了主意,拜托宮人擡來一桶冰。

她取出彎曲的河蝦,刀尖抵住蝦背,連連劃過,蝦頭落下,蝦肉完美脫出,砧板上如水晶般的蝦肉微彎,剔透的可愛。

動作順暢,帶著節奏的美感,臺上的君肅看得津津有味。

賽事重開,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可以再吃一道。就是不知道這回田丫丫會做什麽,讓他有種開獎的快樂。

天氣太熱,應當不會做太油膩的,最有可能是冷菜。

該不會是拍黃瓜?

不對,如果是拍黃瓜很可能贏不了那幫人。

君肅單手支在下巴上,鳳眼微彎,笑得期待。

“時間到!”

宮人們再一次開始收菜,來到田丫丫,這時所有的廚師悄悄地看向這裏。

她沖宮女一笑,從冰桶中端出菜來。

升騰的白煙遮住菜的模樣,帶來一陣陣的涼爽。

有些廚師暗叫不好,這丫頭分明看天氣炎熱,特意做了冷菜,真是有心機。

宮人經過時,有廚師悄悄看一眼,看到盤中是什麽東西,露出譏諷的笑意,等宮人離開,特意高聲:“她殺蝦,冰凍了就放上去,這就是她的實力。”

“你看準確了?”

“當然,瞅得準準的,這種敷衍的水準也配成為第一,上一局是我們發揮不力才讓這個黃毛丫頭登上第一,現在真是實力顯露出來了。哈哈哈。”

這一通嘲諷,田丫丫全然不在意。

面對失敗者的叫聲,千萬不能當真,不然會傷了自己的身體。

諸位大臣一一品嘗,越吃到後面越膩,索性還有些冷菜,讓他們清爽。

等到田丫丫的那盤帶著冷氣的蝦上來,大臣們楞住了,這一看就是生蝦,怎麽吃呀?

“生蝦好腥,她這也太敷衍了。”小皇帝嘟囔。

看著這盤蝦,君肅十分驚喜。

圓潤的水晶之中倒栽著蝦肉劃開的蝦,一眼看過去就像生蝦凍在冰塊之中,卻不知道此水晶並不是冰塊,這蝦也不是生蝦。

筷子抵上水晶輕輕一夾,水晶破開,彈性十足,將這送到口中,一入就化,鮮香與冰涼的口感升騰,解了炎熱,香了口齒。

君肅眼睛一亮,筷子揮向蝦肉,又是鮮滑的口感,讓人仿佛身處雲端。

看到他這表現,朝臣和小皇帝紛紛將筷子伸出,第一口就將他們徹底征服。閉上眼細細感受,甚至有大臣忍不住高聲吟誦,辭藻華麗,通篇都在稱讚這蝦肉。

眾臣的這幅表現讓臺下的廚師瞠目結舌,他們不敢相信。

只不過是一盤生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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