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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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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楊沫的手攏在袖子裏,手心處微微出了些汗,如果她沒有猜錯,這位能叫公孫默這個少卿跟隨在側的,應當就是大理寺卿了。

剛入京都的時候,她曾在街頭小巷裏聽聞有些人家教訓孩子,說什麽,再不聽話就將他送進大理寺,管保叫大理寺卿狠狠給他長個記性。

沒想到,今天她居然有幸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理寺卿。

“你身為嫌犯,未經許可,私逃出京,可是重罪。”

大理寺卿周寧微瞇著一雙眼,代替了一旁的元叔段掌控了這處小院主場的位置,“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即便那日夜市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光憑今日這件事,我就能叫你蹲死在牢獄中。”

“大人……”

楊沫方開口,身側的沈書不著痕跡地捏了捏楊沫的手心,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青年,將手掙了出來,同周寧行了一禮,繼續說道:

“小女私逃出京,實乃無奈之舉。”

“逃出那日,小女忽想起那位被抓起的犯人似乎曾落下一件東西,但無法確定他是否真的落下了那間東西。”

“小女無法將商隊眾人的性命寄於小女一人身上,又無法保證不叫大理寺的眾位大人不白跑一趟,萬般無奈之下,只好鋌而走險,行兩全之法。”

“照你這麽說,你私逃出我們這鴻臚寺,還是為了我們好?”

元叔段聽得樂了,打斷了大理寺卿周寧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周大人,元大人,這番出京實屬無奈之舉,為了保證嫌犯不私逃,下官這才出此下策,同她一道出京尋證據。”

沈書在旁邊跟著一唱一和,叫元叔段臉上看熱鬧的神情越發明顯,原本身為上位者的壓迫感此刻已經完全消失無蹤。

“誒,你先前可是說…………唔……唔……”

元叔段話說到一半,被一旁的公孫默從身後捂住了嘴,這種場合下叫鴻臚寺卿大人在這裏亂說話,別說周寧了,沈書都能讓他們過的很難受。

周寧沖元叔段翻了一個白眼,冷笑了一聲,看向楊沫:“你不要以為鴻臚寺少卿替你開脫你就真的能逃脫罪名了。”

“你說你去找了證據,那證據呢?”

楊沫啞口無言,她的證據已經交給了東方先生,可是眼下她連東方涇在哪裏都不知道。

而沈書身上那塊屬於鎮塞北軍的白布,如今拿出來不過是給將軍他們憑添麻煩。

楊沫的小指又被一旁的沈書捏了捏,就在楊沫毫不猶豫地抽出手指時,她突然想起進京之前沈書同公孫默說的一段話。

“大人,您要的證據,難道不是已經在您手裏了嗎?”

既然公孫默在他們回京之前就已經發現了她離開了鴻臚寺,那麽城門口的出入情況,公孫默絕無可能不關註。

既然如此,那比楊沫他們要更早到京城的東方先生,應當已經被公孫默發現了,先前如公孫墨所說的,不知道東方先生的去向,是絕無可能的。

如今,公孫默連她和沈書離開京城的事情都沒瞞住,更遑論東方先生的事情呢?

周寧沈默了片刻,看著楊沫的眼神中難免透著打量,“哼,誰告訴你我有什麽證據了?”

“周寧,我已經同你說過了,你還這般欺負我的弟子,你怕不是覺著先前我同你說的那些話都是些笑話?”

“那件東西你是不想要了?”

東方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楊沫有些意外,畢竟眼下已經是子時過後了,以往她從來沒見過這麽晚了還出現在外頭的東方先生。

她的頭被人輕輕的拍了拍,隨後被東方涇拉到了身後。

周寧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東方涇,你一個無官無職的參謀,如今讓你參與此案,不過是看在當年先生的面子上,你若是識相點,將你手上的東西交出來,或許可以免去你今夜擅闖鴻臚寺的罪過!”

東方涇聽到周寧的話也不惱,他輕笑了一聲,“既然大人這般看不上在下,那麽……”

“誒,老周,話不可說的太滿……”

一旁的元叔段笑著拉了拉周寧,打斷了東方涇,“東方先生可是於大周有功之人,即便尚無官職,如今也不過是將軍一紙文書的事情,如今也是為了幫我等破案,你又何必為難人家。”

“將軍?如今這所謂的將軍……”

“東方先生既然來了,說明已經將東西拿到手了,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商討一下如何從那人口中問出他背後主使之人。”

元叔段再次打斷了周寧的話,在兩方人之中打著圓場,而原本守在這處小院的其他大理寺官兵也在元叔段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在天子腳下公然刺殺突厥使臣這樣的事情,沒有人相信會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現場局勢的突然變化讓楊沫有些茫然,所以,如今這些人等在這裏,並不是想要將她這個逃出鴻臚寺的嫌犯抓起來?

頭頂的月色悄悄在雲層之後探出了頭,天空中如同薄霧一般的雲層逐漸散開,稀疏的星光也在其後逐漸露頭。

整個小院之中逐漸明亮起來,楊沫這才發現,院子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石桌,上頭還放著一壺茶水和六個茶杯。

現在的小院之中,正好只剩下了兩位少卿,兩位正卿,以及她和東方涇六個人。

元叔段隨手捏了個杯子,提起茶壺在其中倒滿七分,沖著楊沫招了招手。

“如何?”將手中的茶杯提給楊沫,元叔段問道,“小姑娘如今肯說一說,你在京城之外到底見到了什麽嗎?”

楊沫低頭看了眼杯中的茶沫,茶是好茶,只是她如今有些分不清元叔段和周寧兩人的來意了,方才周寧分明有些說漏嘴,是元叔段將他的話堵了起來。

這兩個人如今是真的相信他們才站在這裏,還是另有目的?

“大人有什麽話想問,問我也是一樣的。”

沈書站到了她的身側,開口說道,“此女在京外的所作所為下官都有所目睹,只不過僅憑我們如今手上的證據,很難抓住那些人的把柄,叫他們老實交代。”

“依下官只見,倒不如讓那人以為我們拿到了關鍵的證據,”沈書的目光落在楊沫身上,雖然僅僅只有一瞬,但是楊沫也察覺到了異樣,“如果讓他隨口攀咬,反倒會讓我們落入被動之地。”

“你倒是同東方先生想法一致。”

元叔段重新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而他口中的東方先生,已經隨意在院子裏找了個臺階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在這裏討論該如何破局。

“只是就算你成功詐到了他,他也不見得會跟你說實話,如今離使者給我們的時間僅僅只有一夜了,他可還在琴立苑等著這件事情的結果呢。”

說是這麽說,可元叔段喝那一口茶的樣子可一點不像是著急的樣子。

“而且,你怎麽知道,興許人家說的就是真話呢?要知道,如今人家可是一口咬定,他的東家就是楊姑娘,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東家啊。”

元叔段笑瞇瞇地看向了楊沫。

“元大人,你可知道,明明是我同沈大人先尋到的證據,為何比東方先生比我二人先到進城整整一日?”

楊沫心裏暗嘆,該來的就是躲不過,她就知道,那人一定會死咬著這件事就是她指使他去做的,而她背後是誰,自然是塞北的將軍府。

畢竟她同林將軍相識這件事情,是完全經不起調查的,怎麽看,這件事都是沖著將軍府去的。

“哦?姑娘仔細說說?”

說來元叔段也很好奇,那日東方涇騎著一匹快馬,身後還帶著一個穿著信客樣式衣服的大漢,徑直沖到了元叔段的府上。

那封被燒毀的信他和周寧也看了,並不能證明什麽,而那位信客知道的更是有限,那樣的證據並不足以證明這件事情並非商隊的人做的。

只是東方涇卻沒有說,為什麽沈書他們沒有回來。

“想來大人應當已經知道那位信客的存在了吧?”

“哦,你說的若是白日裏濕著衣服闖進我府上的那位信客,我自然知道,那人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信客罷了,替人送信,無可厚非。”

“那您可知道,就是這樣一位尋常的信客,昨日兩次遭到刺殺,如果不是東方先生,我們恐怕帶回來的就是他的屍體。”

楊沫如今再仔細回想那個殺手為什麽這麽執著地跑來殺莫老五,恐怕就是因為莫老五可能是唯一一個同前一個信客有所接觸的人。

而那封信從何處寄出,除了寄信本人,也就只有信客能知曉了。

“昨天夜裏,我們本來是一道回來的,可奈何大雨,那個殺手在雨中放的冷箭,迫不得已我們才兵分兩路。”

“若我真是背後安排這一切的人,難道就不擔心那樣的黑夜大雨裏,那個殺手放出的冷箭會將我自己射殺在那裏?”

“以楊姑娘的作風,說不準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周寧冷不丁插了一句嘴,“畢竟,能以自傷的方式逃出鴻臚寺,楊姑娘也能以自傷的方式來洗脫罪名。”

楊沫的目光對上了周寧,突然覺得老百姓的眼神真是雪亮的,周寧這個大理寺卿還真不是一般的討人厭。

“若真是我做的,我又何必還冒著被冷箭射殺的風險跑回京城,且還是以嫌犯的身份回來,遭大人懷疑呢?”

“你有可能不是,那這件東西的主人呢?”

“不如楊姑娘來解釋解釋?”

不知什麽時候,周寧手中多了一塊白布,看見那塊布時,楊沫面色驟然蒼白,看向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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