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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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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全江州男子都喜歡本宮,這不是秘密◎

謝謹庭側眸看向身旁半遮掩的馬車簾,未帶喜帕的新嫁娘匆匆落下了簾子,他眸子微瞇。

“幹爹?”察覺到他心不在焉,李繼妄輕聲試探道。

許久,謝謹庭開口道:“尚書令家的嫡女。”

李繼妄不知曉,他如何突然又扯到了太子妃的身上,卻也不敢揣度他的心思,忙道:“正是。”

“今夜咱家親自去看看,能讓皇後大發雷霆的是何許人。”謝謹庭唇角微垂。

李繼妄不知這小女子方才哪裏惹到了他,但應聲道:“兒子照舊去回了皇後娘娘的話。”

謝謹庭沒再看那輛馬車,韁繩微揚馬匹便超過了花嫁。

大罵他閹狗之人,早三年前便一個不剩了。

花嫁入了太子府,街上百姓們這才舒出一口氣:“謝秉筆今日不曾動怒。”

方才那架勢,他們一度以為要在太子大婚的日子見血了。

那孩子的爹爹松了口氣,狠狠朝著那孩子的屁股來了一巴掌:“怎可當眾冒犯秉筆!”

孩子不知曉自己做錯了什麽,哭著被領回了家去。

“太子寬厚,太子妃做出此等事竟也能諒解。”街邊有人咂舌。

“沈大人能教出這等女兒,也是叫人大開眼界……”

人們感慨太子娶了個沒有名節的女人,為皇家蒙了羞,也道沈卿歡是個好命的。

太子大婚鬧得沸沸揚揚,可面上風光,其中只有沈卿歡知曉,裴辜元便是連合巹酒都未曾同她喝,自顧自去了書房。

沈卿歡喚人在美人靠上搭了張狐皮毯子,就這麽憑欄而望,看著雪又紛紛而落。

她死在了這麽一個雪夜,如今又在這麽一個雪夜裏二嫁太子。

一時竟不知該感慨造化弄人,還是老天帶她不薄。

桃之擔憂地看著她:“娘娘,殿下今夜不來了……”

她怕沈卿歡難過,正想著怎麽勸她用些飯,便聽自家娘娘道:“不等了,本宮餓了。”

窕兒本來做好了她大鬧的準備,想好了該如何攔著她,聞言也詫異了一瞬,但還是反應極快的招呼下人:“去喚膳房上菜。”

桃之見著她沒有要鬧的意思,這才舒了口氣,安撫道:“娘娘莫急,殿下定然是還有要事。”

沈卿歡不置可否,小臂輕輕搭在木欄上,看著天邊越來越陰的天色。

大婚當日將新娘子留在洞房,自己去書房過夜的,說出去怕是不知被旁人如何恥笑。

當年她為此鬧了一場,京城人盡皆知,裴辜元亦是顏面大失。

可因著先前她失了名節,裴辜元三言兩語便將外面的謠言打發了,蔻蔻裙衣無爾爾七五二八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結文外人只道是她不夠賢淑,大婚那日惹了夫君不快,裴辜元對她更是冷漠。

名滿京城的尚書令之女失足墜湖,還是當眾被男子救起,而那男子正是丞相蔣時泊。

衣料沾了水便緊緊貼在身上,孤男寡女在寒涼的湖裏如此,如何不等於赤身裸.體。

當初她年少不經事,如今才知曉失足墜湖一事,是中了他的計。

老皇帝雖殘暴,卻也是九子奪嫡裏出來的梟雄,如今上了年歲,自然也提防兒子們,生怕如他當年那般逼宮奪嫡。

是以,他為著試探太子的態度,將她賜婚與裴辜元。

裴辜元如何會答應,便有了尚書令嫡女“失足墜湖”一說,卻不想皇帝並未借此收回成命,而太子自食惡果,跟著成了京城的笑話。

“你們可知謝掌印如今在何處?”沈卿歡接過窕兒遞來的那盞熱茶,開口問道。

她這話沒來由,兩個侍女聞言都怔了怔,並沒有想通她為何要找一個太監。

“謝掌印,”窕兒細細的眉頭微蹩,“江州沒有這號人物,東廠掌印姓楊,娘娘可是說謝秉筆?”

謝秉筆這稱號在京中響當當,誰人敢上前同他攀扯關系,只怕是同他搭話都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

桃之聞言臉色微變:“臨行前老爺囑咐娘娘,切莫與宦官扯上關系……”

沈卿歡微微點頭,就聽見遠處皂靴踏在雪上的咯吱聲。

兩個丫頭只道是太子殿下來了,微微垂下了頭,卻聽那邊輕笑一聲:“太子妃當真是同旁的女子不同,大婚之夜不但不去尋太子殿下,反倒要找咱家。”

手中的熱茶氤氳,宛若一層薄霧攏在她眼前。

沈卿歡擡眸,朦朧間便見那人臉上不帶一絲笑,冷眸看著她。

“謝秉筆。”沈卿歡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出言喚道。

她知曉閹人是愛幹凈的,謝謹庭更是出了名的,今夜他新換了身暗紅金紋繡團的官服。

謝謹庭撣了撣肩頭的幾片雪,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太子妃夜安。”

他嘴上雖說著請安的話,頭都未曾低一下,沒有半分請安的模樣。

沈卿歡不同他計較這些,她在宮中多年,那時的謝謹庭已到了欽差掌印的位置,為人更是如此,請安對他來說不過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天下人他也只跪過他那位幹爹楊曙光,旁人誰敢叫他跪。

“本宮聽聞殿下還有要事,派謝秉筆出京,還當秉筆如今不在府上。”沈卿歡接過桃之手中那柄紅梅傘,起身朝著檐外走去。

謝謹庭眼尾微揚,叫人辨不出情緒:“太子竟將這般重要之事告知太子妃。”

雪紛紛揚揚而落,她心中思襯良久,撐著那把傘朝謝謹庭走了過去。

沈卿歡像是絲毫不在意他的挖苦一般,在雪地中印上幾枚腳印,只是還未走到他眼前之時,腳下便一滑,整個人朝著他撲了過去。

謝謹庭眸色一暗,順勢避開了身子,卻還算良善的留給她一個小臂。

她被那只手臂擋了一下,不至於整個人撲在雪地出洋相,踉蹌了一陣才站穩:“多謝秉筆。”

那雙白皙的手搭在謝謹庭的小臂上,隔著厚厚的衣料,沈卿歡也能察覺他的緊實。

尋常的太監只會些三腳貓功夫,他竟是實打實的習武之人。

“太子妃是要投懷送抱?”他的聲音不辯喜怒。

鼻尖是謝謹庭身上淡淡的清苦藥香,而一股冷然的香氣,仿佛雨後清竹一般將她裹住。

旁人只說他如何的黑心肝,如何的殺人不眨眼,即便如此,許是因著前世的原因,沈卿歡並不怕他。

謝謹庭不是多管閑事之人,或許……沈卿歡長睫顫了兩顫,或許他當真是個不一樣的閹狗,或許他對她心生愛慕呢。

若是這般的話,他會不會無條件與她站在一處,幫她扳倒裴辜元。

沈卿歡生的好看,嬌而不媚堪稱清絕,那雙眸子最是清透,仿佛一汪水般,再有才女名聲的加持,饒是她幾近身敗名裂,也有不少男子心悅她,是京城有名的女公子。

謝謹庭這閹狗若是心悅她,倒也不是什麽該大驚小怪之事了。

思及此,她方一擡眼,便見身旁的謝謹庭臉色越發的陰沈。

沈卿歡一頭霧水,但還是微微踮腳,體貼地將傘朝他靠了靠:“謝秉筆?”

謝謹庭不願在這邊耽擱,正想說些什麽,卻聽那道清潤的聲音道:“……閹狗,謝謹庭這閹狗。”

他沈著臉,陰戾的眸底寒光乍現,宛若化不開的濃墨。

今日他還曾想那聲音究竟從何而來,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謝謹庭眸底宛若沈水,當年折辱他的人,如今都在亂葬崗被野狗啃食幹凈了。

他身上的冷意不加掩飾,沈卿歡身上的兔絨大氅仿佛也抵不過,陣陣寒意滲透到骨子裏。

院門那頭,一個小廝提了盒子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太子妃同謝秉筆相依偎的一幕。

察覺到來人,謝謹庭冷然道:“太子殿下有何要事?”

小廝已然嚇破了膽,早已忘記今日自己前來是要做什麽,只朝著謝謹庭磕頭道:“秉筆恕罪,小的不知秉筆大人在此……”

謝謹庭皺了皺眉,不悅地道:“滾出去。”

那聒噪的小廝如蒙大赫,忙不疊地扔下了盒子,朝著院外跑去。

“這人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沈卿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出言道。

“那又如何?”謝謹庭淡聲道。

他是太監,又不能毀了堂堂太子妃的名節。

再者,他斥責皇帝身邊的人也不是一兩次了,太子的人如何不能說。

沈卿歡顯然不這麽想,她道:“謝秉筆在朝中影響深遠,我不過小小女子,若是秉筆因著我這一女子,同陛下殿下生了嫌隙,便得不償失了。”

她這話真假參半,謝謹庭在朝中的影響的確深遠,如今東廠一手遮天,無人能與東廠抗衡,而朝堂正是用人之際,皇帝逐漸力不從心,太子有野心卻無謀略。

而唯有皇家父子這一桿秤平衡,江山才能穩定,他便是穩住朝堂的重中之重。

太子忌憚他,夜夜都想除掉他。

單憑這一點,他就不會讓太子知曉,免得亂了大局。

謝謹庭眉頭微微揚起,他倒是低估了這位太子妃的心思,她只是不願叫太子知曉兩人見過,卻要將朝堂政局扯出,以此來點他。

紙傘將雪花同兩人隔絕,謝謹庭冷著眸子睨了她一眼,隨後將小臂從她手下抽回。

“太子妃好心計,該是當之無愧的賢內助。”謝謹庭驀地勾了勾唇角。

前世沈卿歡同他交集無多,卻知曉他從不輕易展露笑顏。

羅剎一笑,可是要人命的。

而今看著他勾唇,沈卿歡知道這人是含沙射影,不止在說此事。

能混跡朝堂坐到這個位置,謝謹庭如何看不穿她的意圖,不過拿出此事嘲她罷了。

沈卿歡不在乎他猜到會如何,只是那一句“賢內助”的確噎住了她。

“謝秉筆何必一身利刺示人,”沈卿歡也有些不悅,“本宮的意思再清楚不過,秉筆同殿下不合,便將本宮也推了出去嗎。”

“夫妻為一體,娘娘這又是何意。”謝謹庭漫不經心的看向她。

沈卿歡氣惱,她也是江州人人捧著的女子,倒不至於去哄一個閹人。

所謂盟友,不過也是相互庇佑,他即便不願也不至於折辱她,而今在這裏同她裝聽不懂的模樣當真氣人。

可想到前世他親自為她收斂屍骨,沈卿歡的氣焰又弱了下來,謝謹庭冷著眸子不言語,她便只能自己猜。

思及此,沈卿歡示意身後的桃之來接過這把傘,她則是去為謝謹庭端來一盞茶:“天寒,謝秉筆暖暖身子。”

她記得,前世聽著哪位宮女提起過,謝謹庭當年凈身後便一直畏寒。

“太子妃這是,在同咱家示好嗎?”謝謹庭嗤笑一聲,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沈卿歡並未解釋,只道:“今日大雪紛飛,暖暖手也是極好的。”

她方才便註意到,謝謹庭身上是及寒涼的。

“咱家是閹人,臟。”謝謹庭淡淡的道。

他笑意不達眼底,像是暗處蓄勢待發的毒蛇,抽出袖中的白帕擦了擦手。

耳邊清潤的聲音似是女子搖頭嘆息:“卻不想,這謝謹庭還是個害羞的……”

作者有話說:

謝·殺人不眨眼·秉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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