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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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杯中獨屬於白酒的味道鉆進鼻子，洛卿有點懊惱，剛才顧著慌去了，沒註意聞。
手中的杯子被抽走，宋淮時拿了幹凈的杯子給她倒了杯溫水：“喝了多少？”
“沒多少。”洛卿還沒那麽傻，就第一口，還是連喝帶嗆的，這會兒喝著真正的溫水好像怎麽都壓不下那火急火燎的感覺一樣。
她感受著，自己現在也沒有醉的感覺：“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一點點應該不會醉。】
還應該。
宋淮時拿起手機：“我先送你回去。”
洛卿搖搖頭：“不用。”
【大家都在慶功，提前離開不太好。】
她再一次保證：“我真的沒事，一點感覺都沒有。”
“真的嗎？”祁敖半信半疑，“可我覺得洛總現在好像有點老實。”
郁丘觀察著老板的臉色，覺得她沒多大問題，於是說：“就一口應該沒什麽事的，今天大家高興呀，洛總多待一會兒也好，反正她在基地有房間，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回去住基地就可以了。”
“白酒後勁大。”宋淮時沒有顧及這個，“她是公眾人物，喝醉了跟我們一群在一塊算什麽樣子。”
“真的嗎？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祁敖有點懷疑。
眼神卻明晃晃地寫著：你平時浪成那樣，這會兒就是正人君子了？
思考幾秒，他義正言辭將老板的椅子往自己那邊拉了拉：“我覺得洛總不管怎麽樣，跟我們一起好像更安全。”
宋淮時：“……”
洛卿突然就坐了次兒童車，扶著椅子擡頭：“我真的沒事兒哦。”
說話都帶語氣詞了還沒事兒。
宋淮時剛要說什麽。
【我已經開始新生活了，也是可以認識朋友的。】
男生站起來的動作頓住，他無聲嘆了口氣，將手機放下，伸出長腿將小孩的椅子勾到自己這邊：“玩你的去。”
這話是對祁敖說的。
祁敖低頭看了眼老板的狀態，臉沒紅也沒什麽出格舉動，跟來的時候沒什麽區別，還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裏，倒也沒再糾結。
包廂裏這麽多人，就算真有什麽，他們還按不住宋淮時？
不對，要包養的人不是洛總嗎？為什麽大家要按住宋淮時……
可惡，被這浪比洗腦了。
包廂裏重歸熱鬧，也沒人趕來勸宋淮時的酒，所以其他人都玩到一起去了。
宋淮時一直都在關註身邊的人，她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融入別人，眼神卻一直跟著所有人走，想看看到別人高興她也高興。
他問：“開心？”
“嗯。”
“為什麽？”
“大家開心。”洛卿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更遲鈍了，幾秒又說，“也帶著我開心，以前我……”
等了幾秒沒等到回答，宋淮時靠近她略低下頭，輕聲問：“以前你什麽？”
這個好像不能說，洛卿搖頭。
【以前我只能看著。】
她只能看著別人開心。
所以現在就算是她一直游離在所有人之外，可她並不覺得自己被排擠，就算能看著別人高興，做個不被發現的小透明，她也是高興的。
這麽想著，洛卿眼裏的光就冒出來了。
【這個世界好像真的不一樣。】
跟以前不一樣，不會讓她覺得活著很累，卻又要努力的活著。
宋淮時喉結微動，喝了一口水才咽下了胸口那股煩悶和郁氣。
隔了幾秒，小姑娘轉過頭來，端著手中的水杯遞到他面前：“宋淮時。”
“嗯？”
“你一定要拿到世界冠軍。”
“為什麽？”宋淮時啞聲問，“為什麽要我拿到世界冠軍。”
洛卿眼神有點迷茫，像是想了很久才輕聲說：“我想看看世界冠軍是什麽樣的，想看到參天大樹，我一直在等。”
宋淮時聲音更輕，像是在自言自語：“等什麽？”
“等在電視上看到。”
【想在電視上看到小樹哥哥，世界上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答應過他要一起長大的。】
宋淮時捏著水杯：“洛卿……”
話沒說完那邊喝高了的前隊長就舉著酒杯過來了：“洛總，這杯我敬你，你喝奶就行。”
洛卿懵懂地被人從椅子上拉起來，舉著自己只裝了水的杯子：“我沒有牛奶了。”
“水也行。”前隊長重重拍著她的肩膀，把這小身板拍得有些不穩。
宋淮時低罵了一聲，擡手支住了她的手肘。
“謝謝你救了我們KB，要是沒有你就沒有他們的今天，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又是一個要認爹認媽的。
前隊長喝完那一杯又覺得不夠，回頭招呼：“你們怎麽回事，還不來給幹媽敬酒？”
洛卿點頭又搖頭：“不不不，我才20歲，不是媽媽。”
一群人將她團團圍住，又是酒又是水。
敬天敬地，都要從幹媽敬到桃園了，洛卿都是來者不拒，喝的肚子有點漲，小臉發皺，喝酒沒暈，喝水卻要暈了。
“不了不了。”她捂住嘴，“我要吐水了。”
宋淮時攔住試圖要教會老板十五二十的郁丘：“夠了沒？”
小男生被一盯，立刻躲回了隊員們身後。
為了照顧大家，祁敖是唯二沒有喝多的，很快將場面穩住，坐回來看已經喝傻眼在座位上發呆的老板，樂了：“這都多久了一口酒都沒清醒嗎？還是說洛總暈水？”
宋淮時涼涼看他一眼。
祁敖卻沒在意，他有些稀奇地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老板：“洛總？”
洛卿立刻直起身子：“在。”
“喲。”祁敖笑了，“洛總醉水還挺可愛的。”
又問：“洛總喜歡KB嗎？”
“喜歡。”
“那你想繼續做老板嗎？”
“嗯…”洛卿想了想，“宋淮時準的。”
“？”祁敖頓時瞪大眼睛：“什麽意思？”
宋淮時原本還想制止這人賤兮兮的試探，聽到這話後沒忍住笑了一下：“我哪知道，可能老板覺得要先考慮我的感受吧，畢竟俱樂部裏她最先看上的人是我。”
“……別浪了。”祁敖扶著自己的腰，“我說最近怎麽總是腰疼呢，都是你浪的。”
又說：“你說她是不是有兩個人格？這會兒怎麽這麽乖。”
宋淮時彎唇，不置可否：“一直很乖。”
“那你……”
宋淮時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差不多得了，一會兒玩瘋了。”
“知道，馬上就收攤。”祁敖被轉移了註意力，又問，“對了洛總，您是跟我們回去還是回家？”
她要是回家的話應該得要人來接。
洛卿聽到有人問自己，認真想了想。
【喝酒了，哥哥會生氣。】
【喝酒了不回家，哥哥會更生氣。】
兩者一對比，她很快就選了後者：“回家。”
祁敖詢問：“那給劉珊打個電話？”
宋淮時站起身，從後面掛衣服的架子上拿起洛卿的外套：“讓司機繞一繞。”
也是，老板好像真的醉了，自己送回去也要放心一點。
祁敖招呼著大家打道回府，一轉頭就看到宋淮時讓椅子上的老板站起來，然後俯身給她穿外套：“擡手。”
老板乖乖擡手。
宋淮時像是笑了一下，像是裹娃娃一樣小心又細心，穿好衣服又給她圍上圍巾，戴好帽子，拿起口罩又問：“能呼氣嗎？”
“能。”
他這才把口罩戴上，把黑框眼鏡架在她眼睛上。
祁敖扯了扯旁邊的人：“我是不是醉了？”
郁丘驚訝：“哥你才喝了幾口，別裝了。”
“那我怎麽看到幻覺了呢？”祁敖甩甩腦袋。
又是看到洛總聽話，又是看到宋淮時鬼上身一樣那麽溫柔耐心。
那是誰，那可是宋淮時啊！
一拳能砸十個小混混的宋淮時，他什麽時候那麽溫柔過！
一路恍恍惚惚坐上了車，大家要先保證把洛卿安全送到家。
坐上車後洛卿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宋淮時那個黑色的外設包上，後者也註意到了，他笑了笑：“在看什麽？”
洛卿小心地問：“我能看看你老婆嗎？”
“？”遇到任何事都處變不驚的宋淮時難得有些楞怔，“什麽？”
“那個。”洛卿指指他的外設包，“你老婆。”
“……”宋淮時扭過頭看向罪魁禍首。
祁敖擡起手做投降狀：“我有說錯嗎，外設不就是職業選手的老婆？更何況你還寶貝成那個樣子。”
又提醒：“但是洛總好像對你這個感興趣，你躲著點，她今天醉了給你弄壞怎麽辦…”
最後一個字的語調徒然上揚，因為他看到宋淮時面不改色就將自己的外設包拿了起來，打開問：“想看哪一個？”
洛卿說：“樹。”
宋淮時輕笑：“看吧。”
因為一直記得祁敖說的職業選手老婆不能碰，所以洛卿只探著頭，借著車裏微弱的光看，只是不管是鼠標還是鍵盤都是被包好的。
她剛要把腦袋縮回來，就見宋淮時打開了鼠標的袋子，遞到她面前：“看到了嗎？”
跟在屏幕上看到的不一樣，近距離更能看清那棵小樹的樣子，洛卿有點走神。
宋淮時：“摸一摸。”
洛卿搖頭：“不能摸。”
“能。”宋淮時擡起她的手腕，將鼠標放在她手心，“你想怎麽摸都行。”
從外設被拿出來後，車廂裏安靜如雞的所有人：“……”
郁丘喉嚨裏發出一聲委屈又細微的嗚咽：“我好想也醉了，我怎麽記得上次我差點碰到隊長鼠標，就差點斷送職業生涯的了呢？”
祁敖點頭：“今夜他獨醒。”
忽然就捧著人家老婆的洛卿覺得手特別重，小心翼翼地拖了好久才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撫摸了一下那棵小樹。
是印上去的圖案，所以摸起來沒有什麽感覺。
可她卻有點眼熱：“謝謝你。”
她還是那句話：“宋淮時，你一定要拿到世界冠軍啊。”
“嗯。”宋淮時低聲應，“會的。”
祁敖和幾個喝醉了的隊員抱頭痛哭：“嗚嗚嗚，我們一定要拿到世界冠軍啊。”
很快就到了洛家私宅，這會兒洛予齊已經回到家了，知道今天妹妹不回來吃飯也沒等。
戰隊的車沒有開進停車場，是直接停在大門外的。
聽到門衛說小姐被一群男的送回來時他還沒太反應過來，又聽門衛說，還喝醉了。
喝！醉！了！
洛予齊冷笑一聲走出去，正好看到一頭白毛的宋淮時從車裏將妹妹帶下來。
兩人視線一對上，周圍的人齊刷刷就往後退了好幾步。
“臥槽。”郁丘哆哆嗦嗦，“這是洛卿哥哥啊，看起來好嚇人。”
祁敖也是第一次跟洛予齊打交道，以前那都是聽說，他吞了吞口水：“人家要管多少人，你覺得普通人能管的下來？”
郁丘又擔心地問：“他不會要打隊長吧？”
祁敖思考了幾秒，主動開口：“洛總，那個……我們隊長的手是買了保險的，那張臉也很值錢。”
洛予齊：“。”
宋淮時：“……”
僵持之間，洛卿已經主動跑了過去：“哥！”
聞到她身上的酒味，洛予齊臉色更黑：“誰給你喝的？”
“是我自己。”洛卿誠實道，“那個酒，跟水長得特別像，我就不小心喝了一口，只有一丟丟。”
還有手指比出了那一丟丟的具體量。
洛予齊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將她帶到自己身後站著，重新望向其他人。
尤其是那個小白毛：“年輕人懂點分寸，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宋淮時微微一笑：“我也年紀小，跟她沒差幾個月呢。”
洛予齊一噎。
每次看到這個小白毛，就總是會下意識忽視他的年齡。
於是他將視線移到其他人身上：“有時間就多把註意力放在訓練上，選手跟老板保持合適的距離，這點應該不用教？”
“你是經理？”他問祁敖，“經理應該做好看管自己選手的職責。”
祁敖心裏苦：這話你跟罪魁禍首說啊，跟我們做做什麽？平時又不是我們浪你妹妹的。
那個大罪人卻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還在笑瞇瞇跟老板打招呼：“洛總早點休息，再見。”
眼看著人上車離開，洛予齊才帶著小蘿蔔往裏走：“林媽給她煮碗解酒湯。”
然後把小蘿蔔按在了一頭沙發上。
洛卿像是被老師懲罰一樣，坐得很直。
洛予齊問：“你跟宋淮時，怎麽回事？”
“嗯？”洛卿不太理解，“我是他老板？”
“就這樣？”洛予齊坐下來，“那他為什麽就專跟你打游戲？”
這題她會，洛卿立刻表揚自己員工的美好品質：“因為他很敬業。”
“……”
洛予齊換了個問法：“你覺得他怎麽樣？”
“打游戲很厲害。”
哥哥臉色還沒冷下去，又聽她說：“但是話有點多。”
空氣沈默幾秒，洛予齊才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挺好，繼續這麽認為，以後離話多的人遠點。”
洛卿疑惑：“為什麽？”
洛予齊輕嗤：“因為話多的人不靠譜，花心思多。”
原來如此！
洛卿受教了。
“還有，下次不管是跟誰出門，把助理帶上，單獨的飯局記得提前跟我說，把位置先發給我。”洛予齊給她制定規則，“一定不能喝酒，要是有人逼你。”
他冷笑一聲：“我看誰敢。”
“好的。”
-
在家呆了兩天，洛卿就要去參加《聲動力》的錄制了。
因為是以檸音工作室的名義報的名，所以她跟工作室的其他人一起出發。
雖然加入了工作室，但因為合同不一樣，她不用每天跟其他工作室的配音演員一樣去上班，而且最近還沒接到什麽本子，所以好久都沒去了。
除了小五，其他人她都不認識。
小五是藝名，因為以前是做網配的，所以他就一直沒改過，一直叫自己卓小五。
節目不僅要錄配音的部分，還有平時配音演員們的準備過程也要錄，像是一個日常記錄，作為節目播出的素材。
所以大家一起上大巴時就已經錄下來了。
洛卿習慣來早一些，坐上車時其他人還沒來，她就挑了大巴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整個人陷在座位上，不是高位鏡頭根本拍不到她的正臉。
節目組：“……”
跟拍導演無言片刻，按你的特性第一個來不應該挑一個好的機位嗎？
我們現在去拍你的頭頂？
洛卿不知道工作人員們覆雜的心理活動，她在努力把這些拍節目的攝像師看做不會說話的機器人，好緩解自己的緊張。
可能是因為之前在紀童劇組裏有了那點經驗，此時洛卿看到鏡頭也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只是有點不太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上節目後不能玩手機，她只好一直盯著前面的座椅發呆。
氣氛就這麽定住，直到一起從工作室來的其他人也上了車。
“嗯？”卓小五疑惑，“我早上問了洛洛，她說她已經出發了，還沒到嗎？”
一只小手從最後排舉起來：“我在這兒。”
眾人齊齊回頭，就看到一個腦袋從最後一排探出來。
卓小五樂得不行：“你跑那麽後面做什麽？我們這才幾個人。”
一個工作室一輛車，也就十來個人，根本坐不到那麽後面。
跟拍導演這才有機會發話：“是啊，洛卿坐上前來，鏡頭不好拍了。”
洛卿鬧了個大紅臉，很快走到前面，找了個單獨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
“我們這兒還有空位呢。”卓小五拍拍自己旁邊，“你坐這兒。”
怎麽搞的自己坐在後面孤零零的。
洛卿楞了一下，卻也按照他說的坐到了前面。
前後左右都圍上了工作室的人，她輕輕合攏手。
【好像沒有被排在外面了。】
這時，又再次走上來一個人，孟裴掃了所有人一眼：“沒來的舉個手。”
所有人：“……”
“行。”孟裴徑直找了個最近的空位置坐下，“走吧。”
洛卿有些疑惑。
【不是說都是新人嗎？孟老師怎麽也在？】
可她就算好奇也不太敢問，只好默默低下頭。
忽的旁邊傳來孟裴有些困倦的聲音：“我是你們接下來的帶隊老師，節目錄制期間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
頓了頓，又說：“但我希望沒有。”
合情合理，沒有意外。
【原來是這樣，在老師面前就要更加努力了。】
洛卿自說自話，還配合自己點頭。
車裏都是新人，雖然都是剛簽進工作室的，但基本上之前不管是做網配還是其他小配音，都是稍微有點名氣，最差的也有洛卿這個沒有作品、但靠著黑紅起來的人。
跟拍導演拍拍手讓大家的註意力集中過來：“咱們現在要開始錄一個自我介紹的素材啊，用作後期，第一排開始，一個個來後面錄吧。”
洛卿坐得還算是中間，看著人家一個個過來，她也忍不住往後靠了靠。
【學一學他們怎麽自我介紹的，順便認一認人。】
卓小五沒想到洛卿會這麽安靜，就跟在她直播間時一樣，不會故意鬧出動靜來搶鏡頭，也不會沒話找話。
第二次線下見面，她似乎真的安靜得有些異常過分。
讓他這種話癆都有點不安了，趁著大家在後面自我介紹，他想找個話題來緩解一下尷尬。
轉頭時卻發現洛卿的手在好像在動，仔細一看也不知道她在空氣裏畫什麽，像是寫字，但幅度很小。
卓小五疑惑問：“你在做什麽？”
“嗯？”洛卿動作停下來，註意到他在看自己的手，指尖蜷了下輕聲說，“我打個草稿。”
“草稿？”
洛卿點頭：“自我介紹。”
她已經根據前幾個人在心裏小本子上記下了一點模版，應該不至於沒話說。
“你真是……”卓小五哭笑不得，“怎麽認真得這麽可愛啊，無非就是名字特長和自己的夢想，這有什麽好打草稿的，沒那麽嚴肅。”
洛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要是說不好，就會被人取笑呀，到時候全國都看得見了。】
很快就到了卓小五，洛卿也認真地聽著，還很羨慕。
【他好自信，一點都不會怯場，一定很討人喜歡。】
忽然，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洛卿嚇了一跳：“孟老師？”
“嗯。”孟裴手中拿著一個平板，“之前你錄的那段後期做出來了，聽一聽？”
錄音那天放在微博上的是沒有處理過的幹音，實際上要用時是要經過後期處理的。
老師有特權可以看平板嗎？
洛卿有點好奇，輕輕點頭。
孟裴就將平板上的視頻點開了。
這只是給廣播劇配的音，所以並不能看到畫面，但也因為這樣可以更加沈浸，還有其他人的部分。
跟其他人的聲音一對比起來，好像眼前就有了畫面。
“哇！”周圍那些正好閑著沒事的也湊過來，“第一次錄就這麽好？！”
“我知道孟老師導的這個劇，主役是寧姐，沒想到洛卿你跟她對戲也不遜色啊，厲害。”
洛卿紅著臉：“謝謝。”
那只有一小段而已，可洛卿還是忍不住想笑。
甚至有種自己終於做成了一件事，還被別人認同的感覺。
她眉眼稍稍展開。
【我好像，真的還可以。】
“挺好。”孟裴收好平板，“我遇到的新人裏，你算是很有潛力的。”
卓小五剛好錄完介紹回來，聽到這話更是羨慕：“我第一次聽到孟老師誇新人，我剛來工作室的時候還被他訓了好幾次不敢進他的棚。”
是這樣嗎？
洛卿回想自己錄音的時候，好像還沒被孟老師罵過。
她更高興了。
“行了。”孟裴起身回自己的作為，“去錄吧。”
經過這麽一小個插曲，洛卿走到單獨的鏡頭前時莫名有了幾分定力，她思索幾秒才溫溫開口：“大家好，我叫洛卿……”
孟裴靠在車椅上看著窗外，後面的聲音也似有若無地透了進來。
有些熟悉，卻又不願再回想。
的確挺好的，他想，都往前走走。
很快就到了電視臺，參與節目錄制的人很多，所以《聲動力》的棚也很大，這只是其中一個棚，另外表演的棚還在另一邊。
一個工作室坐在一片區域，大大的圍成一個半圓。
等在表演棚的觀眾們是可以通過鏡頭看到此時正在準備的演播廳的。
洛卿跟著大家走進去，發現裏面已經坐著一部分人了，見人過來都會互相站起來打招呼。
對比看不見臉卻只聽過聲音的其他人來說，洛卿這個看過臉卻也聽過聲音的人就更為熟悉一點，一進去不少人的視線就落到了她身上。
最近好像基本沒有看到洛卿再蹭誰熱度的熱搜了，她好像一瞬間就淡出了大家的視野。
而看著真人卻跟以前看圖片不一樣，她看起來更像是誤入了一個不熟悉環境的小孩，幹凈又清透，跟在大家後面默默等著自己被安排，也不會主動上前。
不愧是能站在鏡頭前的人，長相放在整個演播廳裏根本就沒人能比得過。
比以前那些圖片上的要好看多了。
隨著鏡頭畫面被投放到表演棚的大屏幕上，現場的觀眾們靜了一瞬。
“臥槽，洛卿居然來參加這個節目了！檸音是一點風聲都不透啊！”
“這票不虧，不管是看戲還是看臉，我都能接受。”
“這死亡鏡頭和放大倍數，她的臉居然毫無瑕疵，好心動。”
“這是算在看直播了，可她怎麽一直往後躲啊哈哈哈，這時候不是應該鏡頭在哪我在哪嗎？”
鏡頭下沒有口罩也沒有眼鏡，洛卿頂著大家的視線略有些局促地往後退了退，縮在大部隊裏裝透明人。
“你們好。”卓小五作為團隊裏最愛說話的，主動擔起了大梁，“我們是檸音工作室的。”
說著就跟大家介紹身後這些人，輪到洛卿時不用他說那些人都笑道：“我們認識啊，在網上可看到過好多關於洛卿的熱搜了。”
有人好奇地問：“你怎麽會想到來做幕後的工作呢？”
在鏡頭前做光彩照人的藝人多好啊。
洛卿如實道：“我想做擅長一點的事。”
其餘人默默心想：還以為你擅長的就是碰瓷呢。
等到所有人都來齊，節目才算是開始。
幾個工作室帶隊的老師跟學生們並不坐在一起，他們不僅是老師，更是評委。
這個節目更像是配音演員的選秀。
站在最中間的老師拿著流程卡開口：“進了這個演播廳，那大家就要先放下自己跟工作室的聯系，你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要在接下來的節目中展示最真實和最嚴謹的自我，我們也不會因為誰比較火誰的粉絲多就給你走後門，從現在開始你們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準備一段配音，我們會按照你們成果的好壞來制定你們的等級評定進行接下來的組隊。”
配音和表演不同，不需要前期的排練，所以這段跟考驗大家的臨場發揮。
每個人在拿到屬於自己的配音片段後就走來走去開始練臺詞了。
洛卿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她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裏，按照以前的習慣拿出一只隨身帶的筆開始做筆記。
一字一句，什麽地方需要停頓需要什麽情緒。
鏡頭會把每一個學員的狀態都記錄進去，對比其他人的游刃有餘，她看起來有點突出的笨拙，卻也格外沈浸。
老師們也在到處游走著看，看到趴在那的洛卿時還有些疑惑，走近一看卻發現她是在做筆記：“這是在做什麽？”
其實也就幾句話的事，可她紙上寫的那些東西卻比那幾句臺詞還好多。
洛卿被聲音喚回神，一擡頭看幾個老師把自己圍住，頓時緊張地站起來：“老師們好。”
她這樣倒是讓幾個老師都有些不自在了：“你忙你的，但是你這是在寫小作文嗎？不用練一練？”
其他人可都是在認真的出聲。
洛卿搖頭：“我在練了。”
“用筆？”
洛卿：“心裏練的。”
幾個老師頓時啞然，作為一個配音演員，你放在心裏念臺詞？
其中一個老師不讚同道：“還是要說出來才知道自己問題在哪。”
洛卿乖乖聽話：“好的。”
看著實時播放的觀眾們心情也有些覆雜。
“有一說一，她之前的錄音的確不錯，可配音不得先有音嗎？”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藝人身份才比賽的，你們不會真以為她會配音吧？以前放在網上那些都是後期處理過的也不一定。”
“閉嘴吧，你們看到她寫的小紙條了嗎？那麽認真的態度已經很好了。”
“我是真沒想到她會趴在那做筆記，真乖，她跟以前的那些形象真的差得好遠。”
“要是一直這麽下去，說不準她還真的能憑借現在的人設火一點。”
老師們繞開後，跟洛卿說話那個人轉頭去問孟裴：“我記得你要求挺高？”
“怎麽？”
“怕不符合你的要求。”那個老師說，“你們檸音什麽時候也需要藝人流量了，嘴也不張，這會不會拖垮你們的業內口碑？”
另外兩個老師自然知道這兩人一直以來都不對付，要說洛卿和紀童時藝人中的互相拉踩，那麽孟裴和這個陶子實就是配音界的互相拉踩。
兩人一個學校畢業的，分別進了兩個不同的工作室，明裏暗裏什麽都搶。
另外兩個老師出來打圓場：“孟老師當然有自己的決斷了，你操什麽心。”
孟裴在墻邊站定，回頭看了陶子實一眼：“當初你去檸音試音時是不是被我罵過？”
“……”
孟裴在學校期間就開始接觸配音，所以很早就進了工作室，畢業後陶子實也去了檸音，但卻被孟裴一句話淘汰了，這也是這些年他一直都記恨著孟裴的原因。
但他沒想到孟裴會在這個節目上說出來，他還是跟過去一樣什麽都不在乎啊。
孟裴也沒打算聽他回答，而是道：“但是她沒有。”
兩個老師頓時不敢說話。
我罵過你但沒罵過她，這不就是說當年的陶子實比不過現在的洛卿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麽脾氣，非要去惹一下。
孟裴坐下來：“你管人家怎麽練，看給你閑的。”
十五分鐘一過，老師們也離開去了舞臺，準備的演播廳漸漸安靜下來，這會就要一個個的走上去開始試音了。
洛卿長這麽大，還沒在這麽多人面前表演過，緊張得手腳都冰涼。
卓小五坐在她身邊，低聲問：“你沒事吧？”
洛卿輕輕搖頭。
卓小五在自己的衣服裏掏了好半天，掏出一顆糖來：“這個給你。”
洛卿有些疑惑。
“童童姐來不了現場。”卓小五說，“所以她昨天就給我發了消息，如果我離你近看到你緊張就給你這個，不過這個吃了能緩解緊張嗎？”
紀童？
洛卿將那顆糖接過去：“謝謝。”
旁邊另一個同工作室的小夥伴也湊過來：“你要是不夠吃，我們還有。”
“什麽？”洛卿沒反應過來，“你們也有？”
“童童姐給我們每一個人都發了消息。”另外那人說。
所以紀童並不清楚節目流程，也不知道誰離她比較近，所以才每個人都發了消息？
洛卿捏著糖也沒吃，但是好像瞬間就安定了很多：“謝謝你們。”
這種不是一個人在面對的感覺，讓她增加了好多的勇氣。
讓她更加放松的是，因為是專門為了配音演員制作的節目，所以還是以聲音為主。
學員們要先在幕布後面配音，待結果出來後才會走到觀眾和老師們的視野裏。
這樣一來就算是周圍有鏡頭，可不用面對那麽多人，洛卿也能放松很多。
那顆糖一直被她捏在手心裏，直到上場。
她戴著耳返，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音，只能聽到耳返裏的音樂聲。
手中記滿了筆記的臺詞紙被她捏得發皺，在聽到耳返裏導演說可以開始的聲音後，她才開了口。
臺下的觀眾們只能憑借這個人的身影分辨出來這是個極其纖細的女生，卻沒人能認出來這是誰。
可就在女生開了口的那一瞬間，好多人卻都瞪大了眼睛。
來看節目的肯定都是喜歡配音的，對於聲音要求也很高。
聲音類節目對設備要求也高，能將配音演員的聲音的特殊放大。
之前不管是隔著手機還是耳機聽洛卿的聲音，本身就已經很有辨識度了，如今大家發現，那些電子設備還是弱化了好多她的優勢。
“臥槽。”觀眾們低聲驚嘆，“這一瞬間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來現場聽這種節目是種什麽感覺了，她這嗓子被天使吻過吧，一聽就知道是誰了。”
有些不明白的還問：“誰啊誰啊？”
“洛卿啊，就是剛才準備室裏最好看那個小姑娘。”
這次洛卿配的角色是一個比較隱忍的小可憐，觀眾們剛沈浸進去為她的身世可憐，卻聽她語調一轉，帶著釋然又絕望的感覺：“我不需要你們同情我，因為我想看到你們跟我一樣，下地獄。”
最後三個字出來後她還笑了兩聲，直接讓所有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燈光暗下去，又重新打在了幕布後面那人的身上，光線勾勒出她的身形，現場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
好不容易等掌聲下去了，評委席上的老師們才有開口的機會。
其中一個老師問其他人：“你們聽出來這是誰了嗎？”
除了孟裴，其他人都是搖頭。
這些老師不像孟裴是檸音的，關註那麽多自己工作室的人，也不像現場的觀眾們總是活躍在沖浪的第一線。
像洛卿這種沒有任何作品的純新人，自然是聽不出來。
但孟裴拿起了話筒：“讓陶子實老師來說說看。”
得到鏡頭的陶子實求之不得，拿起話筒就說：“這個人的音色十分優越，其實一般這種音色會更難配出來好的作品，因為配音演員需要更加努力才能弱化掉自己音色的優越，從而去配出角色的代入感，但這個人做得很好，尤其是最後那句，相信現場的觀眾也沒能把她跟之前的小可憐結合在一起吧？”
說完後陶子實看向孟裴：“孟老師你說呢？”
孟裴難得沒有反駁他：“你說得對，那你想給她打什麽等級？”
難得被配合的陶子實想了想：“A吧。”
孟裴笑了。
看到他這個笑容，陶子實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後總評分出來，的確是A。
孟裴又一次問：“陶老師好奇她是誰嗎？”
陶子實：“當然好奇。”
“好。”孟裴擡頭，“那就請學員自我介紹一下吧。”
下一瞬，臺上的幕布打開。
洛卿坐在椅子上，緩緩摘下耳返，擡頭看向臺下。
女生臉上的妝容並不濃，在燈光下卻依舊美得動人心魄牽動人心。
陶子實臉色頓時一僵。
而臺下爆發出了更為熱烈的掌聲，也不知道因為這是洛卿，還是她的臉還是她的配音。
燈光太多，洛卿一時之間並不知道看向哪裏，可聽到那些震耳欲聾的掌聲後眸子卻微微閃爍，好像心跳也震耳欲聾，她最後只能虛虛地望著其中一點燈光，忍著眼中的澀意，緊攥著手心有些化了的糖，露出一個輕輕的笑：“大家好，我是檸音工作室的洛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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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獨屬於白酒的味道鉆進鼻子，洛卿有點懊惱，剛才顧著慌去了，沒註意聞。
手中的杯子被抽走，宋淮時拿了幹凈的杯子給她倒了杯溫水：“喝了多少？”
“沒多少。”洛卿還沒那麽傻，就第一口，還是連喝帶嗆的，這會兒喝著真正的溫水好像怎麽都壓不下那火急火燎的感覺一樣。
她感受著，自己現在也沒有醉的感覺：“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一點點應該不會醉。】
還應該。
宋淮時拿起手機：“我先送你回去。”
洛卿搖搖頭：“不用。”
【大家都在慶功，提前離開不太好。】
她再一次保證：“我真的沒事，一點感覺都沒有。”
“真的嗎？”祁敖半信半疑，“可我覺得洛總現在好像有點老實。”
郁丘觀察著老板的臉色，覺得她沒多大問題，於是說：“就一口應該沒什麽事的，今天大家高興呀，洛總多待一會兒也好，反正她在基地有房間，到時候跟我們一起回去住基地就可以了。”
“白酒後勁大。”宋淮時沒有顧及這個，“她是公眾人物，喝醉了跟我們一群在一塊算什麽樣子。”
“真的嗎？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祁敖有點懷疑。
眼神卻明晃晃地寫著：你平時浪成那樣，這會兒就是正人君子了？
思考幾秒，他義正言辭將老板的椅子往自己那邊拉了拉：“我覺得洛總不管怎麽樣，跟我們一起好像更安全。”
宋淮時：“……”
洛卿突然就坐了次兒童車，扶著椅子擡頭：“我真的沒事兒哦。”
說話都帶語氣詞了還沒事兒。
宋淮時剛要說什麽。
【我已經開始新生活了，也是可以認識朋友的。】
男生站起來的動作頓住，他無聲嘆了口氣，將手機放下，伸出長腿將小孩的椅子勾到自己這邊：“玩你的去。”
這話是對祁敖說的。
祁敖低頭看了眼老板的狀態，臉沒紅也沒什麽出格舉動，跟來的時候沒什麽區別，還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裏，倒也沒再糾結。
包廂裏這麽多人，就算真有什麽，他們還按不住宋淮時？
不對，要包養的人不是洛總嗎？為什麽大家要按住宋淮時……
可惡，被這浪比洗腦了。
包廂裏重歸熱鬧，也沒人趕來勸宋淮時的酒，所以其他人都玩到一起去了。
宋淮時一直都在關註身邊的人，她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融入別人，眼神卻一直跟著所有人走，想看看到別人高興她也高興。
他問：“開心？”
“嗯。”
“為什麽？”
“大家開心。”洛卿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更遲鈍了，幾秒又說，“也帶著我開心，以前我……”
等了幾秒沒等到回答，宋淮時靠近她略低下頭，輕聲問：“以前你什麽？”
這個好像不能說，洛卿搖頭。
【以前我只能看著。】
她只能看著別人開心。
所以現在就算是她一直游離在所有人之外，可她並不覺得自己被排擠，就算能看著別人高興，做個不被發現的小透明，她也是高興的。
這麽想著，洛卿眼裏的光就冒出來了。
【這個世界好像真的不一樣。】
跟以前不一樣，不會讓她覺得活著很累，卻又要努力的活著。
宋淮時喉結微動，喝了一口水才咽下了胸口那股煩悶和郁氣。
隔了幾秒，小姑娘轉過頭來，端著手中的水杯遞到他面前：“宋淮時。”
“嗯？”
“你一定要拿到世界冠軍。”
“為什麽？”宋淮時啞聲問，“為什麽要我拿到世界冠軍。”
洛卿眼神有點迷茫，像是想了很久才輕聲說：“我想看看世界冠軍是什麽樣的，想看到參天大樹，我一直在等。”
宋淮時聲音更輕，像是在自言自語：“等什麽？”
“等在電視上看到。”
【想在電視上看到小樹哥哥，世界上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答應過他要一起長大的。】
宋淮時捏著水杯：“洛卿……”
話沒說完那邊喝高了的前隊長就舉著酒杯過來了：“洛總，這杯我敬你，你喝奶就行。”
洛卿懵懂地被人從椅子上拉起來，舉著自己只裝了水的杯子：“我沒有牛奶了。”
“水也行。”前隊長重重拍著她的肩膀，把這小身板拍得有些不穩。
宋淮時低罵了一聲，擡手支住了她的手肘。
“謝謝你救了我們KB，要是沒有你就沒有他們的今天，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又是一個要認爹認媽的。
前隊長喝完那一杯又覺得不夠，回頭招呼：“你們怎麽回事，還不來給幹媽敬酒？”
洛卿點頭又搖頭：“不不不，我才20歲，不是媽媽。”
一群人將她團團圍住，又是酒又是水。
敬天敬地，都要從幹媽敬到桃園了，洛卿都是來者不拒，喝的肚子有點漲，小臉發皺，喝酒沒暈，喝水卻要暈了。
“不了不了。”她捂住嘴，“我要吐水了。”
宋淮時攔住試圖要教會老板十五二十的郁丘：“夠了沒？”
小男生被一盯，立刻躲回了隊員們身後。
為了照顧大家，祁敖是唯二沒有喝多的，很快將場面穩住，坐回來看已經喝傻眼在座位上發呆的老板，樂了：“這都多久了一口酒都沒清醒嗎？還是說洛總暈水？”
宋淮時涼涼看他一眼。
祁敖卻沒在意，他有些稀奇地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老板：“洛總？”
洛卿立刻直起身子：“在。”
“喲。”祁敖笑了，“洛總醉水還挺可愛的。”
又問：“洛總喜歡KB嗎？”
“喜歡。”
“那你想繼續做老板嗎？”
“嗯…”洛卿想了想，“宋淮時準的。”
“？”祁敖頓時瞪大眼睛：“什麽意思？”
宋淮時原本還想制止這人賤兮兮的試探，聽到這話後沒忍住笑了一下：“我哪知道，可能老板覺得要先考慮我的感受吧，畢竟俱樂部裏她最先看上的人是我。”
“……別浪了。”祁敖扶著自己的腰，“我說最近怎麽總是腰疼呢，都是你浪的。”
又說：“你說她是不是有兩個人格？這會兒怎麽這麽乖。”
宋淮時彎唇，不置可否：“一直很乖。”
“那你……”
宋淮時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差不多得了，一會兒玩瘋了。”
“知道，馬上就收攤。”祁敖被轉移了註意力，又問，“對了洛總，您是跟我們回去還是回家？”
她要是回家的話應該得要人來接。
洛卿聽到有人問自己，認真想了想。
【喝酒了，哥哥會生氣。】
【喝酒了不回家，哥哥會更生氣。】
兩者一對比，她很快就選了後者：“回家。”
祁敖詢問：“那給劉珊打個電話？”
宋淮時站起身，從後面掛衣服的架子上拿起洛卿的外套：“讓司機繞一繞。”
也是，老板好像真的醉了，自己送回去也要放心一點。
祁敖招呼著大家打道回府，一轉頭就看到宋淮時讓椅子上的老板站起來，然後俯身給她穿外套：“擡手。”
老板乖乖擡手。
宋淮時像是笑了一下，像是裹娃娃一樣小心又細心，穿好衣服又給她圍上圍巾，戴好帽子，拿起口罩又問：“能呼氣嗎？”
“能。”
他這才把口罩戴上，把黑框眼鏡架在她眼睛上。
祁敖扯了扯旁邊的人：“我是不是醉了？”
郁丘驚訝：“哥你才喝了幾口，別裝了。”
“那我怎麽看到幻覺了呢？”祁敖甩甩腦袋。
又是看到洛總聽話，又是看到宋淮時鬼上身一樣那麽溫柔耐心。
那是誰，那可是宋淮時啊！
一拳能砸十個小混混的宋淮時，他什麽時候那麽溫柔過！
一路恍恍惚惚坐上了車，大家要先保證把洛卿安全送到家。
坐上車後洛卿的視線就一直落在宋淮時那個黑色的外設包上，後者也註意到了，他笑了笑：“在看什麽？”
洛卿小心地問：“我能看看你老婆嗎？”
“？”遇到任何事都處變不驚的宋淮時難得有些楞怔，“什麽？”
“那個。”洛卿指指他的外設包，“你老婆。”
“……”宋淮時扭過頭看向罪魁禍首。
祁敖擡起手做投降狀：“我有說錯嗎，外設不就是職業選手的老婆？更何況你還寶貝成那個樣子。”
又提醒：“但是洛總好像對你這個感興趣，你躲著點，她今天醉了給你弄壞怎麽辦…”
最後一個字的語調徒然上揚，因為他看到宋淮時面不改色就將自己的外設包拿了起來，打開問：“想看哪一個？”
洛卿說：“樹。”
宋淮時輕笑：“看吧。”
因為一直記得祁敖說的職業選手老婆不能碰，所以洛卿只探著頭，借著車裏微弱的光看，只是不管是鼠標還是鍵盤都是被包好的。
她剛要把腦袋縮回來，就見宋淮時打開了鼠標的袋子，遞到她面前：“看到了嗎？”
跟在屏幕上看到的不一樣，近距離更能看清那棵小樹的樣子，洛卿有點走神。
宋淮時：“摸一摸。”
洛卿搖頭：“不能摸。”
“能。”宋淮時擡起她的手腕，將鼠標放在她手心，“你想怎麽摸都行。”
從外設被拿出來後，車廂裏安靜如雞的所有人：“……”
郁丘喉嚨裏發出一聲委屈又細微的嗚咽：“我好想也醉了，我怎麽記得上次我差點碰到隊長鼠標，就差點斷送職業生涯的了呢？”
祁敖點頭：“今夜他獨醒。”
忽然就捧著人家老婆的洛卿覺得手特別重，小心翼翼地拖了好久才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撫摸了一下那棵小樹。
是印上去的圖案，所以摸起來沒有什麽感覺。
可她卻有點眼熱：“謝謝你。”
她還是那句話：“宋淮時，你一定要拿到世界冠軍啊。”
“嗯。”宋淮時低聲應，“會的。”
祁敖和幾個喝醉了的隊員抱頭痛哭：“嗚嗚嗚，我們一定要拿到世界冠軍啊。”
很快就到了洛家私宅，這會兒洛予齊已經回到家了，知道今天妹妹不回來吃飯也沒等。
戰隊的車沒有開進停車場，是直接停在大門外的。
聽到門衛說小姐被一群男的送回來時他還沒太反應過來，又聽門衛說，還喝醉了。
喝！醉！了！
洛予齊冷笑一聲走出去，正好看到一頭白毛的宋淮時從車裏將妹妹帶下來。
兩人視線一對上，周圍的人齊刷刷就往後退了好幾步。
“臥槽。”郁丘哆哆嗦嗦，“這是洛卿哥哥啊，看起來好嚇人。”
祁敖也是第一次跟洛予齊打交道，以前那都是聽說，他吞了吞口水：“人家要管多少人，你覺得普通人能管的下來？”
郁丘又擔心地問：“他不會要打隊長吧？”
祁敖思考了幾秒，主動開口：“洛總，那個……我們隊長的手是買了保險的，那張臉也很值錢。”
洛予齊：“。”
宋淮時：“……”
僵持之間，洛卿已經主動跑了過去：“哥！”
聞到她身上的酒味，洛予齊臉色更黑：“誰給你喝的？”
“是我自己。”洛卿誠實道，“那個酒，跟水長得特別像，我就不小心喝了一口，只有一丟丟。”
還有手指比出了那一丟丟的具體量。
洛予齊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將她帶到自己身後站著，重新望向其他人。
尤其是那個小白毛：“年輕人懂點分寸，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宋淮時微微一笑：“我也年紀小，跟她沒差幾個月呢。”
洛予齊一噎。
每次看到這個小白毛，就總是會下意識忽視他的年齡。
於是他將視線移到其他人身上：“有時間就多把註意力放在訓練上，選手跟老板保持合適的距離，這點應該不用教？”
“你是經理？”他問祁敖，“經理應該做好看管自己選手的職責。”
祁敖心裏苦：這話你跟罪魁禍首說啊，跟我們做做什麽？平時又不是我們浪你妹妹的。
那個大罪人卻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還在笑瞇瞇跟老板打招呼：“洛總早點休息，再見。”
眼看著人上車離開，洛予齊才帶著小蘿蔔往裏走：“林媽給她煮碗解酒湯。”
然後把小蘿蔔按在了一頭沙發上。
洛卿像是被老師懲罰一樣，坐得很直。
洛予齊問：“你跟宋淮時，怎麽回事？”
“嗯？”洛卿不太理解，“我是他老板？”
“就這樣？”洛予齊坐下來，“那他為什麽就專跟你打游戲？”
這題她會，洛卿立刻表揚自己員工的美好品質：“因為他很敬業。”
“……”
洛予齊換了個問法：“你覺得他怎麽樣？”
“打游戲很厲害。”
哥哥臉色還沒冷下去，又聽她說：“但是話有點多。”
空氣沈默幾秒，洛予齊才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挺好，繼續這麽認為，以後離話多的人遠點。”
洛卿疑惑：“為什麽？”
洛予齊輕嗤：“因為話多的人不靠譜，花心思多。”
原來如此！
洛卿受教了。
“還有，下次不管是跟誰出門，把助理帶上，單獨的飯局記得提前跟我說，把位置先發給我。”洛予齊給她制定規則，“一定不能喝酒，要是有人逼你。”
他冷笑一聲：“我看誰敢。”
“好的。”
-
在家呆了兩天，洛卿就要去參加《聲動力》的錄制了。
因為是以檸音工作室的名義報的名，所以她跟工作室的其他人一起出發。
雖然加入了工作室，但因為合同不一樣，她不用每天跟其他工作室的配音演員一樣去上班，而且最近還沒接到什麽本子，所以好久都沒去了。
除了小五，其他人她都不認識。
小五是藝名，因為以前是做網配的，所以他就一直沒改過，一直叫自己卓小五。
節目不僅要錄配音的部分，還有平時配音演員們的準備過程也要錄，像是一個日常記錄，作為節目播出的素材。
所以大家一起上大巴時就已經錄下來了。
洛卿習慣來早一些，坐上車時其他人還沒來，她就挑了大巴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整個人陷在座位上，不是高位鏡頭根本拍不到她的正臉。
節目組：“……”
跟拍導演無言片刻，按你的特性第一個來不應該挑一個好的機位嗎？
我們現在去拍你的頭頂？
洛卿不知道工作人員們覆雜的心理活動，她在努力把這些拍節目的攝像師看做不會說話的機器人，好緩解自己的緊張。
可能是因為之前在紀童劇組裏有了那點經驗，此時洛卿看到鏡頭也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只是有點不太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上節目後不能玩手機，她只好一直盯著前面的座椅發呆。
氣氛就這麽定住，直到一起從工作室來的其他人也上了車。
“嗯？”卓小五疑惑，“我早上問了洛洛，她說她已經出發了，還沒到嗎？”
一只小手從最後排舉起來：“我在這兒。”
眾人齊齊回頭，就看到一個腦袋從最後一排探出來。
卓小五樂得不行：“你跑那麽後面做什麽？我們這才幾個人。”
一個工作室一輛車，也就十來個人，根本坐不到那麽後面。
跟拍導演這才有機會發話：“是啊，洛卿坐上前來，鏡頭不好拍了。”
洛卿鬧了個大紅臉，很快走到前面，找了個單獨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
“我們這兒還有空位呢。”卓小五拍拍自己旁邊，“你坐這兒。”
怎麽搞的自己坐在後面孤零零的。
洛卿楞了一下，卻也按照他說的坐到了前面。
前後左右都圍上了工作室的人，她輕輕合攏手。
【好像沒有被排在外面了。】
這時，又再次走上來一個人，孟裴掃了所有人一眼：“沒來的舉個手。”
所有人：“……”
“行。”孟裴徑直找了個最近的空位置坐下，“走吧。”
洛卿有些疑惑。
【不是說都是新人嗎？孟老師怎麽也在？】
可她就算好奇也不太敢問，只好默默低下頭。
忽的旁邊傳來孟裴有些困倦的聲音：“我是你們接下來的帶隊老師，節目錄制期間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
頓了頓，又說：“但我希望沒有。”
合情合理，沒有意外。
【原來是這樣，在老師面前就要更加努力了。】
洛卿自說自話，還配合自己點頭。
車裏都是新人，雖然都是剛簽進工作室的，但基本上之前不管是做網配還是其他小配音，都是稍微有點名氣，最差的也有洛卿這個沒有作品、但靠著黑紅起來的人。
跟拍導演拍拍手讓大家的註意力集中過來：“咱們現在要開始錄一個自我介紹的素材啊，用作後期，第一排開始，一個個來後面錄吧。”
洛卿坐得還算是中間，看著人家一個個過來，她也忍不住往後靠了靠。
【學一學他們怎麽自我介紹的，順便認一認人。】
卓小五沒想到洛卿會這麽安靜，就跟在她直播間時一樣，不會故意鬧出動靜來搶鏡頭，也不會沒話找話。
第二次線下見面，她似乎真的安靜得有些異常過分。
讓他這種話癆都有點不安了，趁著大家在後面自我介紹，他想找個話題來緩解一下尷尬。
轉頭時卻發現洛卿的手在好像在動，仔細一看也不知道她在空氣裏畫什麽，像是寫字，但幅度很小。
卓小五疑惑問：“你在做什麽？”
“嗯？”洛卿動作停下來，註意到他在看自己的手，指尖蜷了下輕聲說，“我打個草稿。”
“草稿？”
洛卿點頭：“自我介紹。”
她已經根據前幾個人在心裏小本子上記下了一點模版，應該不至於沒話說。
“你真是……”卓小五哭笑不得，“怎麽認真得這麽可愛啊，無非就是名字特長和自己的夢想，這有什麽好打草稿的，沒那麽嚴肅。”
洛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要是說不好，就會被人取笑呀，到時候全國都看得見了。】
很快就到了卓小五，洛卿也認真地聽著，還很羨慕。
【他好自信，一點都不會怯場，一定很討人喜歡。】
忽然，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洛卿嚇了一跳：“孟老師？”
“嗯。”孟裴手中拿著一個平板，“之前你錄的那段後期做出來了，聽一聽？”
錄音那天放在微博上的是沒有處理過的幹音，實際上要用時是要經過後期處理的。
老師有特權可以看平板嗎？
洛卿有點好奇，輕輕點頭。
孟裴就將平板上的視頻點開了。
這只是給廣播劇配的音，所以並不能看到畫面，但也因為這樣可以更加沈浸，還有其他人的部分。
跟其他人的聲音一對比起來，好像眼前就有了畫面。
“哇！”周圍那些正好閑著沒事的也湊過來，“第一次錄就這麽好？！”
“我知道孟老師導的這個劇，主役是寧姐，沒想到洛卿你跟她對戲也不遜色啊，厲害。”
洛卿紅著臉：“謝謝。”
那只有一小段而已，可洛卿還是忍不住想笑。
甚至有種自己終於做成了一件事，還被別人認同的感覺。
她眉眼稍稍展開。
【我好像，真的還可以。】
“挺好。”孟裴收好平板，“我遇到的新人裏，你算是很有潛力的。”
卓小五剛好錄完介紹回來，聽到這話更是羨慕：“我第一次聽到孟老師誇新人，我剛來工作室的時候還被他訓了好幾次不敢進他的棚。”
是這樣嗎？
洛卿回想自己錄音的時候，好像還沒被孟老師罵過。
她更高興了。
“行了。”孟裴起身回自己的作為，“去錄吧。”
經過這麽一小個插曲，洛卿走到單獨的鏡頭前時莫名有了幾分定力，她思索幾秒才溫溫開口：“大家好，我叫洛卿……”
孟裴靠在車椅上看著窗外，後面的聲音也似有若無地透了進來。
有些熟悉，卻又不願再回想。
的確挺好的，他想，都往前走走。
很快就到了電視臺，參與節目錄制的人很多，所以《聲動力》的棚也很大，這只是其中一個棚，另外表演的棚還在另一邊。
一個工作室坐在一片區域，大大的圍成一個半圓。
等在表演棚的觀眾們是可以通過鏡頭看到此時正在準備的演播廳的。
洛卿跟著大家走進去，發現裏面已經坐著一部分人了，見人過來都會互相站起來打招呼。
對比看不見臉卻只聽過聲音的其他人來說，洛卿這個看過臉卻也聽過聲音的人就更為熟悉一點，一進去不少人的視線就落到了她身上。
最近好像基本沒有看到洛卿再蹭誰熱度的熱搜了，她好像一瞬間就淡出了大家的視野。
而看著真人卻跟以前看圖片不一樣，她看起來更像是誤入了一個不熟悉環境的小孩，幹凈又清透，跟在大家後面默默等著自己被安排，也不會主動上前。
不愧是能站在鏡頭前的人，長相放在整個演播廳裏根本就沒人能比得過。
比以前那些圖片上的要好看多了。
隨著鏡頭畫面被投放到表演棚的大屏幕上，現場的觀眾們靜了一瞬。
“臥槽，洛卿居然來參加這個節目了！檸音是一點風聲都不透啊！”
“這票不虧，不管是看戲還是看臉，我都能接受。”
“這死亡鏡頭和放大倍數，她的臉居然毫無瑕疵，好心動。”
“這是算在看直播了，可她怎麽一直往後躲啊哈哈哈，這時候不是應該鏡頭在哪我在哪嗎？”
鏡頭下沒有口罩也沒有眼鏡，洛卿頂著大家的視線略有些局促地往後退了退，縮在大部隊裏裝透明人。
“你們好。”卓小五作為團隊裏最愛說話的，主動擔起了大梁，“我們是檸音工作室的。”
說著就跟大家介紹身後這些人，輪到洛卿時不用他說那些人都笑道：“我們認識啊，在網上可看到過好多關於洛卿的熱搜了。”
有人好奇地問：“你怎麽會想到來做幕後的工作呢？”
在鏡頭前做光彩照人的藝人多好啊。
洛卿如實道：“我想做擅長一點的事。”
其餘人默默心想：還以為你擅長的就是碰瓷呢。
等到所有人都來齊，節目才算是開始。
幾個工作室帶隊的老師跟學生們並不坐在一起，他們不僅是老師，更是評委。
這個節目更像是配音演員的選秀。
站在最中間的老師拿著流程卡開口：“進了這個演播廳，那大家就要先放下自己跟工作室的聯系，你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要在接下來的節目中展示最真實和最嚴謹的自我，我們也不會因為誰比較火誰的粉絲多就給你走後門，從現在開始你們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準備一段配音，我們會按照你們成果的好壞來制定你們的等級評定進行接下來的組隊。”
配音和表演不同，不需要前期的排練，所以這段跟考驗大家的臨場發揮。
每個人在拿到屬於自己的配音片段後就走來走去開始練臺詞了。
洛卿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她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裏，按照以前的習慣拿出一只隨身帶的筆開始做筆記。
一字一句，什麽地方需要停頓需要什麽情緒。
鏡頭會把每一個學員的狀態都記錄進去，對比其他人的游刃有餘，她看起來有點突出的笨拙，卻也格外沈浸。
老師們也在到處游走著看，看到趴在那的洛卿時還有些疑惑，走近一看卻發現她是在做筆記：“這是在做什麽？”
其實也就幾句話的事，可她紙上寫的那些東西卻比那幾句臺詞還好多。
洛卿被聲音喚回神，一擡頭看幾個老師把自己圍住，頓時緊張地站起來：“老師們好。”
她這樣倒是讓幾個老師都有些不自在了：“你忙你的，但是你這是在寫小作文嗎？不用練一練？”
其他人可都是在認真的出聲。
洛卿搖頭：“我在練了。”
“用筆？”
洛卿：“心裏練的。”
幾個老師頓時啞然，作為一個配音演員，你放在心裏念臺詞？
其中一個老師不讚同道：“還是要說出來才知道自己問題在哪。”
洛卿乖乖聽話：“好的。”
看著實時播放的觀眾們心情也有些覆雜。
“有一說一，她之前的錄音的確不錯，可配音不得先有音嗎？”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藝人身份才比賽的，你們不會真以為她會配音吧？以前放在網上那些都是後期處理過的也不一定。”
“閉嘴吧，你們看到她寫的小紙條了嗎？那麽認真的態度已經很好了。”
“我是真沒想到她會趴在那做筆記，真乖，她跟以前的那些形象真的差得好遠。”
“要是一直這麽下去，說不準她還真的能憑借現在的人設火一點。”
老師們繞開後，跟洛卿說話那個人轉頭去問孟裴：“我記得你要求挺高？”
“怎麽？”
“怕不符合你的要求。”那個老師說，“你們檸音什麽時候也需要藝人流量了，嘴也不張，這會不會拖垮你們的業內口碑？”
另外兩個老師自然知道這兩人一直以來都不對付，要說洛卿和紀童時藝人中的互相拉踩，那麽孟裴和這個陶子實就是配音界的互相拉踩。
兩人一個學校畢業的，分別進了兩個不同的工作室，明裏暗裏什麽都搶。
另外兩個老師出來打圓場：“孟老師當然有自己的決斷了，你操什麽心。”
孟裴在墻邊站定，回頭看了陶子實一眼：“當初你去檸音試音時是不是被我罵過？”
“……”
孟裴在學校期間就開始接觸配音，所以很早就進了工作室，畢業後陶子實也去了檸音，但卻被孟裴一句話淘汰了，這也是這些年他一直都記恨著孟裴的原因。
但他沒想到孟裴會在這個節目上說出來，他還是跟過去一樣什麽都不在乎啊。
孟裴也沒打算聽他回答，而是道：“但是她沒有。”
兩個老師頓時不敢說話。
我罵過你但沒罵過她，這不就是說當年的陶子實比不過現在的洛卿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麽脾氣，非要去惹一下。
孟裴坐下來：“你管人家怎麽練，看給你閑的。”
十五分鐘一過，老師們也離開去了舞臺，準備的演播廳漸漸安靜下來，這會就要一個個的走上去開始試音了。
洛卿長這麽大，還沒在這麽多人面前表演過，緊張得手腳都冰涼。
卓小五坐在她身邊，低聲問：“你沒事吧？”
洛卿輕輕搖頭。
卓小五在自己的衣服裏掏了好半天，掏出一顆糖來：“這個給你。”
洛卿有些疑惑。
“童童姐來不了現場。”卓小五說，“所以她昨天就給我發了消息，如果我離你近看到你緊張就給你這個，不過這個吃了能緩解緊張嗎？”
紀童？
洛卿將那顆糖接過去：“謝謝。”
旁邊另一個同工作室的小夥伴也湊過來：“你要是不夠吃，我們還有。”
“什麽？”洛卿沒反應過來，“你們也有？”
“童童姐給我們每一個人都發了消息。”另外那人說。
所以紀童並不清楚節目流程，也不知道誰離她比較近，所以才每個人都發了消息？
洛卿捏著糖也沒吃，但是好像瞬間就安定了很多：“謝謝你們。”
這種不是一個人在面對的感覺，讓她增加了好多的勇氣。
讓她更加放松的是，因為是專門為了配音演員制作的節目，所以還是以聲音為主。
學員們要先在幕布後面配音，待結果出來後才會走到觀眾和老師們的視野裏。
這樣一來就算是周圍有鏡頭，可不用面對那麽多人，洛卿也能放松很多。
那顆糖一直被她捏在手心裏，直到上場。
她戴著耳返，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音，只能聽到耳返裏的音樂聲。
手中記滿了筆記的臺詞紙被她捏得發皺，在聽到耳返裏導演說可以開始的聲音後，她才開了口。
臺下的觀眾們只能憑借這個人的身影分辨出來這是個極其纖細的女生，卻沒人能認出來這是誰。
可就在女生開了口的那一瞬間，好多人卻都瞪大了眼睛。
來看節目的肯定都是喜歡配音的，對於聲音要求也很高。
聲音類節目對設備要求也高，能將配音演員的聲音的特殊放大。
之前不管是隔著手機還是耳機聽洛卿的聲音，本身就已經很有辨識度了，如今大家發現，那些電子設備還是弱化了好多她的優勢。
“臥槽。”觀眾們低聲驚嘆，“這一瞬間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來現場聽這種節目是種什麽感覺了，她這嗓子被天使吻過吧，一聽就知道是誰了。”
有些不明白的還問：“誰啊誰啊？”
“洛卿啊，就是剛才準備室裏最好看那個小姑娘。”
這次洛卿配的角色是一個比較隱忍的小可憐，觀眾們剛沈浸進去為她的身世可憐，卻聽她語調一轉，帶著釋然又絕望的感覺：“我不需要你們同情我，因為我想看到你們跟我一樣，下地獄。”
最後三個字出來後她還笑了兩聲，直接讓所有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燈光暗下去，又重新打在了幕布後面那人的身上，光線勾勒出她的身形，現場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
好不容易等掌聲下去了，評委席上的老師們才有開口的機會。
其中一個老師問其他人：“你們聽出來這是誰了嗎？”
除了孟裴，其他人都是搖頭。
這些老師不像孟裴是檸音的，關註那麽多自己工作室的人，也不像現場的觀眾們總是活躍在沖浪的第一線。
像洛卿這種沒有任何作品的純新人，自然是聽不出來。
但孟裴拿起了話筒：“讓陶子實老師來說說看。”
得到鏡頭的陶子實求之不得，拿起話筒就說：“這個人的音色十分優越，其實一般這種音色會更難配出來好的作品，因為配音演員需要更加努力才能弱化掉自己音色的優越，從而去配出角色的代入感，但這個人做得很好，尤其是最後那句，相信現場的觀眾也沒能把她跟之前的小可憐結合在一起吧？”
說完後陶子實看向孟裴：“孟老師你說呢？”
孟裴難得沒有反駁他：“你說得對，那你想給她打什麽等級？”
難得被配合的陶子實想了想：“A吧。”
孟裴笑了。
看到他這個笑容，陶子實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後總評分出來，的確是A。
孟裴又一次問：“陶老師好奇她是誰嗎？”
陶子實：“當然好奇。”
“好。”孟裴擡頭，“那就請學員自我介紹一下吧。”
下一瞬，臺上的幕布打開。
洛卿坐在椅子上，緩緩摘下耳返，擡頭看向臺下。
女生臉上的妝容並不濃，在燈光下卻依舊美得動人心魄牽動人心。
陶子實臉色頓時一僵。
而臺下爆發出了更為熱烈的掌聲，也不知道因為這是洛卿，還是她的臉還是她的配音。
燈光太多，洛卿一時之間並不知道看向哪裏，可聽到那些震耳欲聾的掌聲後眸子卻微微閃爍，好像心跳也震耳欲聾，她最後只能虛虛地望著其中一點燈光，忍著眼中的澀意，緊攥著手心有些化了的糖，露出一個輕輕的笑：“大家好，我是檸音工作室的洛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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