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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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紀童介紹：“這是我們的導演，竇雙。”
“好的。”洛卿點頭又搖頭，有問有答，“竇老師，我沒有演過戲。”
這讓竇雙有些意外：“那你臺詞可比這個天天演戲的好多了。”
某個天天演戲的倒也不覺得生氣，畢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短板，坦率地點頭：“您不知道吧，柴老師還把她給簽進工作室了，以後說不準還有合作，啊對了，這次洛洛是去祖樂天老師劇組裏聊合作的。”
祖樂天？
竇雙也合作過，那是個戲癡，對自己的作品要求高得很，拍戲的時候要是較真起來，都得跟導演掰扯很久，能被竇雙認可的人看來的確還不錯。
只是祖樂天那人只在意拍戲，對藝人背調都會少一點。
在圈裏混久了，怎麽會不知道藝人們這麽介紹自己來探班的親友都是為什麽，雖然有些意外這兩人詭異的談和速度，但也沒落了紀童的面子，畢竟還是自己的女主角：“我知道了，趕緊去化妝開工，不然又要熬大夜了。”
紀童是有心讓自己認可的一些圈裏人多帶帶洛卿，只是工作不能馬虎，很快就被化妝師帶走化妝了。
見自己的朋友走了，洛卿就有些坐立不安，她不太習慣於在這種周圍都是陌生人的環境下。
可是老師還在這裏坐著，她也不好離開，於是扯扯口罩低著頭乖乖坐著。
只要別人不跟自己說話，她就能待著。
竇雙知道紀童把人留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所以也做好了打官腔的準備，卻沒想到這個洛卿楞是一句話都不說。
現在的藝人來打通關系都要關系自己主動開口了？
跟誰比派頭大呢？
兩人較起勁來，你不說我也不說，竇雙品著咖啡指使這個指使那個，讓片場的人都動起來。
拍完自己戲份的男主這時也捧著咖啡湊過來：“洛卿，謝謝你的咖啡啊，是我的口味誒，你還挺細心。”
洛卿條件反射地直起身子：“不，不用謝。”
也不居功：“是童童說的。”
男主和竇雙對視一眼，含笑坐下來：“那也是你買來的啊，一個人坐在這兒還挺無聊吧，劇組就是這樣的。”
“不、不無聊。”洛卿輕聲說，“你們忙，不用管我的。”
這下男主是真樂了，這人怎麽回事，自己是跟紀童一起搭戲的男主角，咖位也不比紀童低啊，她怎麽都不多看幾眼，還真是跟網上說的那樣，只碰瓷紀童一個人？
他問：“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洛卿搖搖頭：“不好意思。”
“……”
還踏馬真不知道？
男主指了一下自己的臉，望向竇雙：“竇導，我是過氣了嗎？不應該啊，代拍都把劇組外面的樹爬彎了。”
再一次升入娛樂圈的洛卿不明覺厲，她下意識看了眼外面，自言自語道：“那很危險吧。”
小病秧子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感。
“噗。”男主挑眉，“你沒遇到過代拍嗎？”
洛卿猶豫著搖頭：“我沒有粉絲的。”
嘶，好誠實。
竇雙原本對這個話癆、見誰都要撩一句閑的男主都習以為常了，別說來的是洛卿，就算來的是要給他潛規則的金主，他都能不動聲色聊幾句。
可現在聽到兩人說話，他卻忍不住側目。
這個洛卿是不是有點過於乖巧了？跟網上不太一樣啊。
男主也是這麽覺得的，目前覺得還能再繼續聊下去，於是伸手：“我叫狄昊空。”
“我叫洛卿。”
“……”
“…………”
這一句讓一左一右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洛卿被笑得有些無措，自己說錯話了嗎？
“我們知道你叫洛卿，咖啡都喝了。”狄昊空說，“要四處看看嗎？既然紀童不在，竇導還忙，我就招待一下你。”
“不用不用。”感知到這些人沒有惡意，洛卿也沒有太抗拒人家，更不會麻煩別人，她搖頭說，“我等等童童就好了，一會兒就走。”
狄昊空給竇雙遞了個眼神，這樣子真不像是來打通人脈的。
狄昊空疑惑：“你不知道紀童把你留在這兒做什麽嗎？”
“啊？”洛卿眨眨眼，“她要工作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換做別人，這會兒怕是整個劇組主創的聯系方式都加上了。
竇雙有些看不下去：“萬一以後有機會合作呢？”
洛卿依舊停留在自己的認知裏，輕輕搖頭：“我不會演戲的。”
狄昊空將自己的凳子拉進了一些，壓低聲音：“這種東西哪裏有什麽會不會的，你看那些電視劇裏不也有些演員沒有演技嗎？每個劇組都可以塞一兩個，也算是露臉。”
【什麽？還有這種說法？！那不是對觀眾不負責嗎？】
洛卿輕輕皺眉：“我不行的。”
“為什麽。”
“我做不好。”洛卿說，“不想讓觀眾失望。”
“哎喲。”狄昊空差點把手裏的咖啡給捏碎，稀奇道，“你跟網上說的差別好大，怎麽這麽有意思，圈裏還有這麽單純的人？我跟你說……”
才說完就被竇雙卷著劇本敲了一下腦袋：“說什麽說，什麽都往外透。”
“我這不是教教新人怎麽適應圈子嘛。”狄昊空揉了一下腦袋，見洛卿還有些懵懂，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剛才那些是瞎說的，你的思想挺好，繼續保持，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洛卿點頭：“嗯。”
“你為什麽只跟紀童綁定啊？”
這都問得很委婉了。
對此洛卿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隱瞞，以後自己要面對解釋的場合還有很多，於是認真地說：“她很厲害，長得好看還努力，人也特別好，那麽多人喜歡她，我也很喜歡她。”
要不是不熟，竇雙的劇本這會兒已經打到她頭上去了。
這是碰瓷嗎？這是粉絲真心告白吧。
“合著你是她粉絲啊。”
粉絲？那也算吧。
“嗯。”
狄昊空一知半解，現在的粉絲追星都這麽奇怪了？
但轉念一想紀童拿著個空餃子盒都能每天炫，好像又覺得這兩人腦回路都合到一起，合情合理了。
“挺好的。”
有那麽一瞬間狄昊空居然生出一種自己沒被碰瓷還是魅力不夠沒能讓人家喜歡的遺憾來。
隔了一會兒紀童才畫好了妝出來，她看了這邊一眼，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盯著狄昊空：“別帶壞小孩。”
狄昊空：“？？？”
他說什麽了就帶壞小孩了？這哪裏有小孩？！
“都安靜。”既然人家沒有要來攀關系的想法，竇雙也沒有了任何負擔，重新拿起擴音器，“各部門準備！紀童你臺詞都準備好了？”
紀童站在場裏點頭。
只要一忙起來，其他人哪裏還管這裏有什麽男主紀童，現在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要放到紀童身上。
洛卿肩膀忽然松了下來，將自己躲在小椅子裏，存在感降到最低。
坐在他旁邊的狄昊空自然也發現了，所以這人剛才一直都在緊張？
說起來好像也是，她不主動說話，別人問什麽就回答什麽，其他時候就特別安靜，而且從開始到現在手機根本就沒拿出來過。
這是她們公司重新經營的人設？對噢，聽說洛卿公司老板換人了，從那以後她就沒再蹭過別人了。
嘖，現在這些急功近利的小公司啊。
洛卿第一次看人拍戲，一直都在看著紀童。
【這些鏡頭好像沒那麽可怕。】
【這些人不會說話。】
【紀童真的很厲害。】
“嘶。”
聽到身旁傳來的聲音，她的思路被打斷，扭頭一看，旁邊一小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
竇雙也被打斷了思路，黑著臉回頭：“你們怎麽回事？”
副導演從人群裏擠出來：“導演，這邊有個群演身體不太舒服。”
按理群演少一個倒是沒什麽問題，只是這是在拍主角的少年期，課室裏的人一個都不能少，還都是些世家小姐。
竇雙眼睛都綠了，這會兒還得出去重新找個合適的人來化妝換衣服？
狄昊空指了指還坐在小椅子上的洛卿：“這裏不是有個現成的嗎？雖然臉不適合做群演，但是年紀合適啊……遮一遮，友情出演？”
突然被點名的洛卿：“！”
她更加往後縮了縮：“我不行的。”
紀童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你可以的。”
“我有……”
紀童走到她面前，輕聲說：“他們都是工作人員，不會說什麽話，更不會把這些東西流露出去。”
洛卿一怔。
“就一秒的鏡頭，閃過就沒有了，而且大家的主要鏡頭是我。”紀童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樣可以試一試嗎？”
原本知道洛卿有鏡頭恐懼癥，紀童也沒想讓她出鏡，可回憶著自己聽到的那句話，她又覺得洛卿的鏡頭恐懼癥似乎來源不太對勁，這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社恐了。
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但狄昊空以為洛卿是在擔心自己不能把戲演好的事，解釋道：“沒臺詞，只要不做誇張的表情動作，就像你剛才那樣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就行，鏡頭都不會拍到你的正臉。”
“洛洛。”紀童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就當是幫我們一個忙，好嗎？”
幫忙……
【童童是我朋友，我該幫她的。】
遲疑了幾秒，她緩緩點頭。
竇雙這才安排人來帶她去換衣服，心下還奇怪，別人都是上趕著露臉，怎麽換作洛卿倒是其他人在勸她露臉了，哦，很可能還拍不到臉。
群演的妝造要簡單很多，洛卿只是簡單換了一套衣服出來。
所有人轉頭看去，頓時有些怔住。
來時洛卿穿得很低調也很保暖，整個人都窩在羽絨服裏，看著軟綿綿的。
此時換了柯子裙後卻給她襯得精致嬌氣，像是世家裏嬌生慣養磕不得碰不得的大小姐。
“難怪…過去營銷說適合這種角色。”狄昊空輕嘆，“長了一張適合在圈裏吃飯的臉啊。”
竇雙到時沒想那麽多，喊來化妝師：“再遮遮，太白了。”
有點過於一眼驚艷。
化妝師心想，這都是遮過的了。
“其實也不用那麽小心。”紀童看著卻很滿意，“到時候要是有觀眾看出來了，就說是洛洛來探我的班，所以臨時來客串一下群演就好啦。”
“……”
竇雙面無表情：“我怎麽覺得你是有點期待你們同框呢。”
紀童承認：“是啊，這不是彩蛋嗎？”
狄昊空哧哧笑道：“不知道還以為你真的沒朋友呢，逮到一個就這麽謔謔。”
“沒事兒就去看臺詞，別在這兒絆手絆腳。”竇雙把人都趕走，“快點！”
紀童作為主演離洛卿當然是很遠的，在準備時看著老實坐在角落真就一動不動的洛卿，笑了下。
她雖然朋友不多，但也還沒到真的沒朋友的地步，說不上來為什麽就能輕易把洛卿看這麽重。
或許是因為其他人不像洛卿，能聽到她心裏的所有想法，卻依舊永遠是真誠的。
沒有人能拒絕被人真誠以待，尤其是在娛樂圈這種名利場中。
開拍前，她仰起頭喊了聲：“小鵪鶉。”
所有人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個縮在角落的“鵪鶉”，眾人心裏覆雜，你們好朋友這稱呼還挺有意思的。
洛卿正在努力克服鏡頭的恐懼，想著這是給朋友幫忙，所以一直都在忍著。
聽到紀童喊自己，她擡起頭。
下一瞬卻見紀童轉向了其他人，是場外的每一個工作人員，然後微微低下頭去：“不好意思，洛洛第一次拍戲面對鏡頭有點緊張，她膽子小，麻煩大家給她打個氣，辛苦大家了。”
洛卿微微睜大眼睛。
其他人也沒反應過來，一個群演臺詞都沒沒有需要打什麽氣？
還是捧場王狄昊空最先吹了聲口哨：“美死了，洛卿加油，咖啡很好喝！”
有了這聲提醒，大家也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喝了人家帶來的奶茶和咖啡呢，一句話有什麽說不得的，於是一個個也跟著揚聲喊：“加油！”
“我會把你拍好看的！”
“對，坐著就很厲害啦。”
竇雙視線掃著整個片場，突然有點想笑。
在圈裏這麽多年，好像很久都沒見到過這麽純粹的畫面了。
紀童笑著轉過頭去：“看吧，我都說大家挺好的。”
洛卿第一次面對這麽多人，卻全都是來自四面八方的善意，她局促地站起來：“謝謝大家，我會努力的。”
竇雙拿起擴音器：“剛才那樣就行，做得不錯，準備好開拍了。”
所有人回歸到自己的崗位。
洛卿全程就坐在原地看著面前的道具，導演一遍又一遍地喊哢都沒動過，而周圍的所有人都是匆匆去為主角服務，她好像被忽視了一樣。
可這樣卻讓她十分舒適，因為自己不是那個被註視的主角，也沒有任何人對自己另眼相待。
見導演在那邊說詞，離她最近的一個攝像師笑問：“還緊張嗎？”
洛卿點點頭：“一點。”
“來。”攝像師從兜裏掏了顆糖出來，“吃了緩緩，放心，拍不到的。”
看著人家掌心的那顆糖，洛卿眼中有些模糊，但想著自己是在拍戲，楞是忍著，把那顆糖接了過去：“謝謝你。”
攝像師是真的能看出來她的緊張，劇組裏經常能靠近演員的人都會隨身放一些糖，一是為了應付一些突發狀況補充自己的能量，而是有時候劇組有小孩還可以哄哄。
攝像師一直都拍洛卿這邊的機位，她的狀態都被一一看了進去，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些初初入組的小孩，這才忍不住拿出了哄孩子那套：“你做得很好了。”
洛卿再一次重覆：“謝謝、謝謝你。”
【謝謝你們。】
攝像師一楞，這聲音怎麽聽起來像是要哭了。
可還沒等他仔細看，這邊又要馬上開拍，只好先把疑惑咽了下去。
一場戲拍了小半個小時才結束，洛卿終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感覺腿有些無力，只是還沒走一步就被紀童一把拉住了，顧及著身上的造型，她動作不太大，只是輕輕把洛卿拉進懷裏：“太厲害了小鵪鶉，要變成小百靈了。”
一會兒是小蘿蔔，一會兒是小鵪鶉。
洛卿卻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什麽難聽的綽號，她現在腦子木木的：“謝謝你，童童。”
“這有什麽的。”紀童不在意道，“臉都沒露。”
【不是的，已經很重要了，我好像才覺得自己在一個新的世界裏。】
紀童吸了口氣：“我還要拍戲，你別胡思亂想。”
“嗯嗯。”洛卿擡頭問，“你還吃餃子嗎？”
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你那點餃子。
紀童失笑：“換點其他的我也吃，少點碳水。”
不想打擾大家的拍攝進度，洛卿進去換衣服卸妝，出來時正好看到自己取代了的那個群演還坐在角落裏，捧著一杯熱水，此時正怯怯地看著她。
那眼神讓洛卿心裏一角像是被刺了一下。
所有人都在忙，她頓了頓，走過去蹲下來：“你不去看醫生嗎？”
這個群演也沒想到洛卿會朝著自己走過來，群演跟群演是不一樣的，洛卿做群演有主角替她撐腰，有圈劇組的人為她加油，可是自己做群演，身體不舒服都不敢走，一會兒好了還能再上，因為還有一天的工錢。
跟站在鏡頭前還需要化妝遮擋容貌的洛卿來說，自己實在太灰撲撲了。
她沒想到洛卿會蹲下來跟自己說話，幾秒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一會兒就好了。”
她有點怕洛卿問自己為什麽不去看醫生，可沒想到洛卿忽然問：“你哪裏不舒服？”
“啊？”群演楞楞地說，“一點胃疼。”
那就不是一點的事了，畢竟都不能上場。
洛卿心裏有了個大概，正好劉珊走了過來，她仰起頭：“珊姐，能幫我去車裏取點東西嗎？還有那件備用的外套。”
劉珊疑惑：“什麽？”
“許醫生準備的藥箱裏有個分類是胃藥，都拿來。”
群演還沒反應過來：“你……”
“我不知道你具體是什麽原因，那些藥分類很多，你可以對癥吃一點。”洛卿輕聲說，“多註意身體。”
劉珊很快就取了藥來，洛卿全都遞給了那個群演，又將那件外套遞給她：“加油。”
劉珊眼睛驀然睜大，小祖宗，你知道你那件外套多少錢嗎！就這麽隨便給人了？
顯然群演也是這麽想的，慌張的站起來：“這，我不能要。”
“身體很重要。”洛卿第一次做這種事，可還是認真地說，“我現在有衣服穿的，你不用擔心，身體好了以後才能好好工作。”
劉珊手機忽然響了，看了一眼後也沒再說什麽要勸她的話，這一件衣服對人家來說也不算什麽，只道：“洛洛，是祖老師。”
“好。”洛卿站直身子，對坐著的女孩子道，“我也要去工作啦，再見。”
她拉上口罩，做了個再見的動作就轉身離開了。
臨走前她要去給劇組的人打個招呼，人家對自己這麽好，要有禮貌。
得知她要去工作，狄昊空拿出手機：“誒，洛洛，我們加個微信吧？萬一以後有機會合作呢？”
怕她不答應，又說：“萬一劇組需要群演，還有配音什麽的。”
配音啊，那應該是自己的業務了。
竇雙看了一眼，去問旁邊的助理：“我手機呢？”
“這兒呢這兒呢！”導演助理立刻把手機遞上來，“掃這裏。”
嗯？
導演也要加嗎？
哦對，導演也需要配音的。
洛卿將每個人都加了，這才道：“那我先走了，今天謝謝大家的照顧。”
等人離開後，狄昊空才從手機屏幕擡起頭來：“老頭你看到了嗎？”
那個群演這會兒還抱著洛卿給的衣服發呆呢，哪能看不到。
竇雙點頭。
狄昊空正在翻洛卿的朋友圈，她沒有設置什麽權限，一眼就能看到，讓人出乎預料的，朋友圈裏沒有任何藝人的痕跡，更像是一個普通女生分享自己的日常。
“她好奇怪。”狄昊空說，“但好像又挺可愛的。”
紀童才把人送出去，這會兒走回來說：“把好像去掉。”
“欸。”狄昊空實在好奇，“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啊？”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說的是之前洛卿做群演的事，做主演第一次開機也就算了，進圈不是一天兩天，做個群演怎麽還緊張呢。
紀童笑意微淡：“她有點怕鏡頭。”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紀童看了眼角落裏的群演，“今天這個群演的工資照發吧，算我頭上。”
另外一邊帶著洛卿去另一個劇組的劉珊忍不住問：“平時別人跟你說句話你都要醞釀半天，剛才怎麽還不怕了呢。”
洛卿抿抿唇：“她很眼熟。”
“眼熟？你認識？”
洛卿搖頭。
就是有點像以前的自己。
劉珊隨口道：“那怎麽不幫人幫到底，直接把人送去醫院呢。”
“她不會去的。”
“你又知道了？”
洛卿別開了頭，這次沒再說話。
沒有成為別人，不知道別人在經歷什麽，她並不能替誰做決定，只能尊重別人的選擇。
誰生病會不想去醫院呢。
祖樂天這邊是全部收了工再談的，也不用面對那麽多人。
因為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所以也沒什麽彎彎繞繞，休息室裏就把所有的要求說了。
這倒是讓洛卿松了口氣，因為人家只是讓自己去試試，並不是就一定說定下來了。
導演也聽了洛卿拿來的那些片段，有些驚訝：“這都是你配的？”
洛卿點頭。
導演又再聽了一遍，然後拿來劇本：“你試試這段呢？”
洛卿將那一段劇本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旁邊還有祖樂天跟她說這段戲的背景，所以並不難代入。
她也總算明白了祖老師為什麽會找自己，這個角色並不是主角，戲份也不算多，但卻很出彩，只是在劇中就死了，而之前上節目時她配的那段臺詞恰好跟這個情緒很符合。
對她來說難度並不是很大。
果然，聽完她的配音後導演頓時就拍了板：“不錯，難怪樂天會推薦你，留個聯系方式，合同擬好了就拿去找你們。”
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接到屬於自己的工作，洛卿迫不及待就發給了媽媽和哥哥，很快便得到了回覆。
媽媽：“很棒，下次回來給你補上慶功飯。”
哥哥：“這下相信了？你真的很好。”
我真的很好…
洛卿不由得想起了在劇組時，那些圍繞著自己的聲音，從影視基地飛回北城後又忍不住在吃飯的時候跟哥哥說了一遍。
洛予齊放下餐具擡頭：“感覺怎麽樣？”
“嗯？”洛卿回憶著，“應該沒問題的，而且主要是拍主角。”
洛予齊觀察著她的表情，確定沒什麽情緒上的問題，無奈笑道：“我是問，在鏡頭前感覺怎麽樣？”
鏡頭前……
洛卿捏著筷子：“有點緊張，後來有個攝像師給了我一顆糖。”
“他們跟我說加油。”
頓了頓，又說：“我還是緊張，但我不害怕。”
洛予齊嗯了聲，自己拿起勺子給她盛了碗清淡的湯，遞過去後像是隨口一問：“以前會害怕？”
洛卿望著自己眼前的湯，輕輕點頭：“嗯。”
“為什麽？”
【因為那些人會拿著鏡頭對著我，而是我大家口中那個不能反抗的小醜，會給很多很多人看，太狼狽了。】
洛予齊眉心皺了起來，緩緩擡起頭去看面前人的表情。
像是陷入了過去的回憶裏，臉色十分不好看。
他收斂了眸色：“喝湯，一會兒涼了。”
沒有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洛卿松了口氣，她不太願意回想過去的那些事情，只是覺得現在就很好，沒有誰一定要活在痛苦裏的，她都已經開啟了新的生活了。
洛卿喝著湯說：“哥哥，我特別高興。”
“嗯？”
“大家看著我的時候。”洛卿擡起頭，“我能看到每一個人的眼睛，所以我很高興。”
沒有什麽大的願望，單純聽到那麽幾聲加油，就已經很高興了。
洛予齊挑眉：“都是些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聽幾句話你就高興了。”
他慢條斯理地說：“是我這個哥哥當得失職？”
“當然不是。”洛卿忙搖頭，“哥哥不是陌生人，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林媽就走了過來，臉色有點奇怪。
洛予齊問：“怎麽？”
林媽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洛卿，壓低聲音：“門口來了個孩子。”
“什麽孩子？”
“她說……“林媽頓了頓，“說是您的妹妹。”
霎時間洛予齊的臉頓時就沈了下去。
雖然坐得遠，可洛卿還是聽到了幾個字，以為是在說自己：“在說我嗎？”
“沒事。”洛予齊站起身來，“坐了這麽久飛機，吃了飯就回房裏休息。”
察覺到哥哥有點不高興，洛卿忙點頭：“好的。”
洛予齊直接就出了門，從大門進來有安保系統，那人只能站在鐵門外。
他一走過去就聽到一聲很清脆的：“哥哥！”
洛予齊沒說話，走近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看起來跟洛卿差不多大，樣貌看著有點眼熟，他淡淡撩起眼，沒說話卻也沒讓人開門。
站在門口的女生見他冷臉也沒有什麽氣餒的，扒著鐵門，剛要說什麽，卻見面前高大的男人不知在警衛室拿了什麽東西，眼睛一亮：“哥哥，快給我開門，外面好冷哦。”
洛予齊沒看她，而是看著手裏的遙控器：“這鐵門通電。”
“我數到三。”他淡淡道，“不放手，按私闖民宅自食惡果處理。”
女生一驚：“哥哥你……”
“三。”
“是爸爸讓我過來的，你不讓我進去嗎？”
“二。”
“我還沒吃飯……”
眼看著男人真的要按下去，女生趕緊把手撒開，下一瞬整個鐵門隱隱傳來滋啦的聲音。
女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要是自己晚放手一秒，洛予齊是真的能幹得出來。
她剎時臉色變得有些白：“哥哥，都這麽晚了……”
洛予齊打斷她：“誰是你哥哥？”
“爸爸說的。”女生低下頭，“我叫洛蕓蕓，媽媽才過世沒多久，爸爸把我接過來，說哥哥心好，會好好對待我的。”
聽到這話洛予齊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麽短時間洛寬就能找到這麽大的一個孩子，看來是真的急了。
他把玩著遙控：“誰讓你來的就去找誰，那你該叫他爸，不該叫我哥。”
他扯扯唇：“全北城的人都知道我跟洛寬不合，怎麽，他沒告訴你？”
“哥哥怎麽能這麽說呢，他好歹是我們爸爸。”
“既然你這麽喜歡他，好走，不送。”洛予齊將那遙控扔到警衛的桌上，“我這不是收容所，別來煩我。”
又對警衛道：“她往前一步就按擅闖處理。”
洛蕓蕓：“？？？”
她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真的沒有再回頭一次，好像外面站著的就是個普通人。
見人真的進了家門，洛蕓蕓忙給洛寬打去了電話：“爸爸，哥哥沒讓我進去，還把我當成小偷要電我。”
那頭的人聽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洛卿自己找上門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他把人趕走？
可這小子那點性格他也是清楚的，思考片刻，洛寬說：“你去找洛卿。”
洛蕓蕓楞了下：“洛卿？”
洛寬：“你們都是一樣的身份，她當初怎麽進的門，你自然也能怎麽進門，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電話掛斷後，洛蕓蕓手機上很快就收到了新的聯系方式和地址，她眸色微暗，捏著手機離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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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賽的國內預選賽馬上開始，洛卿抽著這個時間又去跟郜深見了一面。
郜深將賽制流程都遞給她：“前幾場我們碰不到一起，但八進四是不可避免的，要麽是之前，要麽是當場。”
WD的這些人都是郜深從各個戰隊挖去的職業選手，打普通隊伍都沒什麽問題，再不濟前面幾場他們也安排了人打假賽。
可KB現在甚至算是一個新戰隊，有個宋淮時在那堵著他們摸不準，為了能保證沖進世界賽，只能找上洛卿。
洛卿看了眼時間。
【世界賽我應該沒工作吧，可以先定一張去現場的票。】
“洛總？”
“嗯。”洛卿將流程收起來，“我知道了。”
郜深意味深長：“那就等著洛總的好消息了。”
又說：“最近洛總在網上風頭還挺盛的，希望咱們能合作愉快。”
這是在赤裸裸的威脅自己？
放在以往洛卿做完任務就脫離了世界，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可現在世界一融合，她身份變得多了。
【他在用我娛樂圈的名聲威脅我嗎？】
洛卿頓時有點同情他。
先不說宋淮時沒有答應她的要求，那俱樂部都要易主了，自己就什麽都不是。
宋淮時買了俱樂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WD給搞垮，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自己在網上都是些看戲的人多，真沒幾個粉絲。
她站起身來：“我要走了。”
離開私房菜館，她正要攔車，面前卻忽然停了一輛紅色的小跑車。
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有些眼熟的臉：“洛卿。”
洛卿戴著口罩和帽子，沒想到這也會被人認出來，她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好。”車裏的人笑道，“我叫洛蕓蕓，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是同一家，或許以後都要坐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要聊一聊嗎？”
十分鐘後，洛卿和洛蕓蕓坐在了咖啡館裏。
洛蕓蕓從開始到心在一直都在觀察眼前的人，在洛寬的口中洛卿應該是個為了進家門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心機女，網上的洛卿也應該是個滿腦子歪門邪道的人。
但面前的人不太像。
看起來像是涉世未深，這是遇到對手了？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洛蕓蕓喝了口咖啡，微微一笑，“我叫洛蕓蕓，前幾天因為媽媽過世才被爸爸接回來的，他知道你住在哥哥家裏，所以想讓我跟你見一見，以後做個伴兒。”
說完後她在等著洛卿的反應，按照洛寬所說，洛卿為了能在家裏落腳一直都裝得很好，在洛予齊面前也會裝成一個懂事的好妹妹，所以不會拒絕的。
三秒，十秒，半分鐘過去了，面前的人還沒反應。
洛蕓蕓有些控制不住表情：“洛卿？”
“啊？”洛卿回神，“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麽？”
“……”洛蕓蕓問，“你在想什麽？”
【想這裏應該是我跟宋淮時決裂的地方，就這個位置，還被他潑了咖啡。】
洛卿從自己慢半拍的思緒裏好像找到了一點回憶：“你要跟我住在一起？”
洛蕓蕓點頭：“是呀。”
洛卿終於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按照原劇情，洛寬在外面的確不止自己一個私生子，在自己被趕走後也有不少人找上門來。
因為知道洛予齊心裏有數，所以洛寬遇到一些難纏的覺得煩就會丟給洛予齊處理。
洛蕓蕓算是這當中唯一一個時間比較長的，因為她能哄洛寬開心，就算是被洛予齊下了面子，卻還是被洛寬放在老宅那邊養著。
他想養一個能抗衡洛予齊的人。
但洛蕓蕓想要的可不只只是進洛家的門，她要洛寬的遺產，要公司的股份，比劇本裏的自己都要野心勃勃，她進公司做了一個小職員，從內部一步步做起。
甚至還利用了上層，給洛予齊制造了不少麻煩。
洛蕓蕓一直在等洛卿的反應，沒想到這個人說一句話就要走好久的神，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笑著問：“不可以嗎？”
“嗯。”
猝不及防聽到這麽一聲，洛蕓蕓沒太反應過來：“什麽？”
“不可以。”洛卿搖頭，“我不想讓你跟我住在一起。”
“……”洛蕓蕓臉色僵了一下，“為什麽？我們都有同一個爸爸，同一個哥哥。”
洛卿搖頭：“我沒有爸爸，那只是你的爸爸。”
“至於哥哥。”洛卿輕輕皺眉，“你昨晚就來過家裏了是嗎？如果哥哥讓你進門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洛蕓蕓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讓我進門？只是我想先跟你說一聲比較禮貌，我們差不多大，一樣的來歷，都流著一半相同的血，你為什麽就能肯定哥哥就讓你進門，卻不讓我進門呢？”
洛卿捧著自己的杯子：“因為哥哥不需要妹妹。”
“什麽？”
洛卿擡起眼，認真地重覆：“哥哥說過，是因為我，他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妹妹，而不是需要妹妹才接納我的。”
“還有，那是我哥哥。”她糾正，“你叫洛寬爸爸就可以了，不要叫隨便叫我哥哥。”
洛蕓蕓氣笑了：“說到底咱們都是一樣的，就準你一個人霸占著這個位置？誰比誰高貴？你才來幾天就覺得自己是這個家的主人了，哪來的底氣。”
哪來的底氣？
洛卿想到哥哥說的那些話，溫溫道：“哥哥給的，他說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會兜底。”
話音才落，就聽到身後落下一聲淺笑。
洛蕓蕓看到她身後突然出現的人，一時楞住：“哥哥。”
洛予齊一只手搭在洛卿後面的沙發靠背上，也沒看另外一邊：“沒聽我妹妹說麽？不要隨便叫她哥哥。“
又緩緩說：“我是她哥哥，也只會是她哥哥。”
洛卿驚訝地擡起頭：“哥，你怎麽來了？”
洛予齊彎唇：“來給小蘿蔔兜底。”
他另一只手揉了一下小蘿蔔的腦袋：“小蘿蔔今天出土冒頭了，哥哥很高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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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童介紹：“這是我們的導演，竇雙。”
“好的。”洛卿點頭又搖頭，有問有答，“竇老師，我沒有演過戲。”
這讓竇雙有些意外：“那你臺詞可比這個天天演戲的好多了。”
某個天天演戲的倒也不覺得生氣，畢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短板，坦率地點頭：“您不知道吧，柴老師還把她給簽進工作室了，以後說不準還有合作，啊對了，這次洛洛是去祖樂天老師劇組裏聊合作的。”
祖樂天？
竇雙也合作過，那是個戲癡，對自己的作品要求高得很，拍戲的時候要是較真起來，都得跟導演掰扯很久，能被竇雙認可的人看來的確還不錯。
只是祖樂天那人只在意拍戲，對藝人背調都會少一點。
在圈裏混久了，怎麽會不知道藝人們這麽介紹自己來探班的親友都是為什麽，雖然有些意外這兩人詭異的談和速度，但也沒落了紀童的面子，畢竟還是自己的女主角：“我知道了，趕緊去化妝開工，不然又要熬大夜了。”
紀童是有心讓自己認可的一些圈裏人多帶帶洛卿，只是工作不能馬虎，很快就被化妝師帶走化妝了。
見自己的朋友走了，洛卿就有些坐立不安，她不太習慣於在這種周圍都是陌生人的環境下。
可是老師還在這裏坐著，她也不好離開，於是扯扯口罩低著頭乖乖坐著。
只要別人不跟自己說話，她就能待著。
竇雙知道紀童把人留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所以也做好了打官腔的準備，卻沒想到這個洛卿楞是一句話都不說。
現在的藝人來打通關系都要關系自己主動開口了？
跟誰比派頭大呢？
兩人較起勁來，你不說我也不說，竇雙品著咖啡指使這個指使那個，讓片場的人都動起來。
拍完自己戲份的男主這時也捧著咖啡湊過來：“洛卿，謝謝你的咖啡啊，是我的口味誒，你還挺細心。”
洛卿條件反射地直起身子：“不，不用謝。”
也不居功：“是童童說的。”
男主和竇雙對視一眼，含笑坐下來：“那也是你買來的啊，一個人坐在這兒還挺無聊吧，劇組就是這樣的。”
“不、不無聊。”洛卿輕聲說，“你們忙，不用管我的。”
這下男主是真樂了，這人怎麽回事，自己是跟紀童一起搭戲的男主角，咖位也不比紀童低啊，她怎麽都不多看幾眼，還真是跟網上說的那樣，只碰瓷紀童一個人？
他問：“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洛卿搖搖頭：“不好意思。”
“……”
還踏馬真不知道？
男主指了一下自己的臉，望向竇雙：“竇導，我是過氣了嗎？不應該啊，代拍都把劇組外面的樹爬彎了。”
再一次升入娛樂圈的洛卿不明覺厲，她下意識看了眼外面，自言自語道：“那很危險吧。”
小病秧子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感。
“噗。”男主挑眉，“你沒遇到過代拍嗎？”
洛卿猶豫著搖頭：“我沒有粉絲的。”
嘶，好誠實。
竇雙原本對這個話癆、見誰都要撩一句閑的男主都習以為常了，別說來的是洛卿，就算來的是要給他潛規則的金主，他都能不動聲色聊幾句。
可現在聽到兩人說話，他卻忍不住側目。
這個洛卿是不是有點過於乖巧了？跟網上不太一樣啊。
男主也是這麽覺得的，目前覺得還能再繼續聊下去，於是伸手：“我叫狄昊空。”
“我叫洛卿。”
“……”
“…………”
這一句讓一左一右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洛卿被笑得有些無措，自己說錯話了嗎？
“我們知道你叫洛卿，咖啡都喝了。”狄昊空說，“要四處看看嗎？既然紀童不在，竇導還忙，我就招待一下你。”
“不用不用。”感知到這些人沒有惡意，洛卿也沒有太抗拒人家，更不會麻煩別人，她搖頭說，“我等等童童就好了，一會兒就走。”
狄昊空給竇雙遞了個眼神，這樣子真不像是來打通人脈的。
狄昊空疑惑：“你不知道紀童把你留在這兒做什麽嗎？”
“啊？”洛卿眨眨眼，“她要工作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換做別人，這會兒怕是整個劇組主創的聯系方式都加上了。
竇雙有些看不下去：“萬一以後有機會合作呢？”
洛卿依舊停留在自己的認知裏，輕輕搖頭：“我不會演戲的。”
狄昊空將自己的凳子拉進了一些，壓低聲音：“這種東西哪裏有什麽會不會的，你看那些電視劇裏不也有些演員沒有演技嗎？每個劇組都可以塞一兩個，也算是露臉。”
【什麽？還有這種說法？！那不是對觀眾不負責嗎？】
洛卿輕輕皺眉：“我不行的。”
“為什麽。”
“我做不好。”洛卿說，“不想讓觀眾失望。”
“哎喲。”狄昊空差點把手裏的咖啡給捏碎，稀奇道，“你跟網上說的差別好大，怎麽這麽有意思，圈裏還有這麽單純的人？我跟你說……”
才說完就被竇雙卷著劇本敲了一下腦袋：“說什麽說，什麽都往外透。”
“我這不是教教新人怎麽適應圈子嘛。”狄昊空揉了一下腦袋，見洛卿還有些懵懂，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剛才那些是瞎說的，你的思想挺好，繼續保持，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洛卿點頭：“嗯。”
“你為什麽只跟紀童綁定啊？”
這都問得很委婉了。
對此洛卿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隱瞞，以後自己要面對解釋的場合還有很多，於是認真地說：“她很厲害，長得好看還努力，人也特別好，那麽多人喜歡她，我也很喜歡她。”
要不是不熟，竇雙的劇本這會兒已經打到她頭上去了。
這是碰瓷嗎？這是粉絲真心告白吧。
“合著你是她粉絲啊。”
粉絲？那也算吧。
“嗯。”
狄昊空一知半解，現在的粉絲追星都這麽奇怪了？
但轉念一想紀童拿著個空餃子盒都能每天炫，好像又覺得這兩人腦回路都合到一起，合情合理了。
“挺好的。”
有那麽一瞬間狄昊空居然生出一種自己沒被碰瓷還是魅力不夠沒能讓人家喜歡的遺憾來。
隔了一會兒紀童才畫好了妝出來，她看了這邊一眼，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聲音，盯著狄昊空：“別帶壞小孩。”
狄昊空：“？？？”
他說什麽了就帶壞小孩了？這哪裏有小孩？！
“都安靜。”既然人家沒有要來攀關系的想法，竇雙也沒有了任何負擔，重新拿起擴音器，“各部門準備！紀童你臺詞都準備好了？”
紀童站在場裏點頭。
只要一忙起來，其他人哪裏還管這裏有什麽男主紀童，現在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要放到紀童身上。
洛卿肩膀忽然松了下來，將自己躲在小椅子裏，存在感降到最低。
坐在他旁邊的狄昊空自然也發現了，所以這人剛才一直都在緊張？
說起來好像也是，她不主動說話，別人問什麽就回答什麽，其他時候就特別安靜，而且從開始到現在手機根本就沒拿出來過。
這是她們公司重新經營的人設？對噢，聽說洛卿公司老板換人了，從那以後她就沒再蹭過別人了。
嘖，現在這些急功近利的小公司啊。
洛卿第一次看人拍戲，一直都在看著紀童。
【這些鏡頭好像沒那麽可怕。】
【這些人不會說話。】
【紀童真的很厲害。】
“嘶。”
聽到身旁傳來的聲音，她的思路被打斷，扭頭一看，旁邊一小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
竇雙也被打斷了思路，黑著臉回頭：“你們怎麽回事？”
副導演從人群裏擠出來：“導演，這邊有個群演身體不太舒服。”
按理群演少一個倒是沒什麽問題，只是這是在拍主角的少年期，課室裏的人一個都不能少，還都是些世家小姐。
竇雙眼睛都綠了，這會兒還得出去重新找個合適的人來化妝換衣服？
狄昊空指了指還坐在小椅子上的洛卿：“這裏不是有個現成的嗎？雖然臉不適合做群演，但是年紀合適啊……遮一遮，友情出演？”
突然被點名的洛卿：“！”
她更加往後縮了縮：“我不行的。”
紀童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你可以的。”
“我有……”
紀童走到她面前，輕聲說：“他們都是工作人員，不會說什麽話，更不會把這些東西流露出去。”
洛卿一怔。
“就一秒的鏡頭，閃過就沒有了，而且大家的主要鏡頭是我。”紀童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樣可以試一試嗎？”
原本知道洛卿有鏡頭恐懼癥，紀童也沒想讓她出鏡，可回憶著自己聽到的那句話，她又覺得洛卿的鏡頭恐懼癥似乎來源不太對勁，這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社恐了。
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但狄昊空以為洛卿是在擔心自己不能把戲演好的事，解釋道：“沒臺詞，只要不做誇張的表情動作，就像你剛才那樣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就行，鏡頭都不會拍到你的正臉。”
“洛洛。”紀童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就當是幫我們一個忙，好嗎？”
幫忙……
【童童是我朋友，我該幫她的。】
遲疑了幾秒，她緩緩點頭。
竇雙這才安排人來帶她去換衣服，心下還奇怪，別人都是上趕著露臉，怎麽換作洛卿倒是其他人在勸她露臉了，哦，很可能還拍不到臉。
群演的妝造要簡單很多，洛卿只是簡單換了一套衣服出來。
所有人轉頭看去，頓時有些怔住。
來時洛卿穿得很低調也很保暖，整個人都窩在羽絨服裏，看著軟綿綿的。
此時換了柯子裙後卻給她襯得精致嬌氣，像是世家裏嬌生慣養磕不得碰不得的大小姐。
“難怪…過去營銷說適合這種角色。”狄昊空輕嘆，“長了一張適合在圈裏吃飯的臉啊。”
竇雙到時沒想那麽多，喊來化妝師：“再遮遮，太白了。”
有點過於一眼驚艷。
化妝師心想，這都是遮過的了。
“其實也不用那麽小心。”紀童看著卻很滿意，“到時候要是有觀眾看出來了，就說是洛洛來探我的班，所以臨時來客串一下群演就好啦。”
“……”
竇雙面無表情：“我怎麽覺得你是有點期待你們同框呢。”
紀童承認：“是啊，這不是彩蛋嗎？”
狄昊空哧哧笑道：“不知道還以為你真的沒朋友呢，逮到一個就這麽謔謔。”
“沒事兒就去看臺詞，別在這兒絆手絆腳。”竇雙把人都趕走，“快點！”
紀童作為主演離洛卿當然是很遠的，在準備時看著老實坐在角落真就一動不動的洛卿，笑了下。
她雖然朋友不多，但也還沒到真的沒朋友的地步，說不上來為什麽就能輕易把洛卿看這麽重。
或許是因為其他人不像洛卿，能聽到她心裏的所有想法，卻依舊永遠是真誠的。
沒有人能拒絕被人真誠以待，尤其是在娛樂圈這種名利場中。
開拍前，她仰起頭喊了聲：“小鵪鶉。”
所有人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個縮在角落的“鵪鶉”，眾人心裏覆雜，你們好朋友這稱呼還挺有意思的。
洛卿正在努力克服鏡頭的恐懼，想著這是給朋友幫忙，所以一直都在忍著。
聽到紀童喊自己，她擡起頭。
下一瞬卻見紀童轉向了其他人，是場外的每一個工作人員，然後微微低下頭去：“不好意思，洛洛第一次拍戲面對鏡頭有點緊張，她膽子小，麻煩大家給她打個氣，辛苦大家了。”
洛卿微微睜大眼睛。
其他人也沒反應過來，一個群演臺詞都沒沒有需要打什麽氣？
還是捧場王狄昊空最先吹了聲口哨：“美死了，洛卿加油，咖啡很好喝！”
有了這聲提醒，大家也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喝了人家帶來的奶茶和咖啡呢，一句話有什麽說不得的，於是一個個也跟著揚聲喊：“加油！”
“我會把你拍好看的！”
“對，坐著就很厲害啦。”
竇雙視線掃著整個片場，突然有點想笑。
在圈裏這麽多年，好像很久都沒見到過這麽純粹的畫面了。
紀童笑著轉過頭去：“看吧，我都說大家挺好的。”
洛卿第一次面對這麽多人，卻全都是來自四面八方的善意，她局促地站起來：“謝謝大家，我會努力的。”
竇雙拿起擴音器：“剛才那樣就行，做得不錯，準備好開拍了。”
所有人回歸到自己的崗位。
洛卿全程就坐在原地看著面前的道具，導演一遍又一遍地喊哢都沒動過，而周圍的所有人都是匆匆去為主角服務，她好像被忽視了一樣。
可這樣卻讓她十分舒適，因為自己不是那個被註視的主角，也沒有任何人對自己另眼相待。
見導演在那邊說詞，離她最近的一個攝像師笑問：“還緊張嗎？”
洛卿點點頭：“一點。”
“來。”攝像師從兜裏掏了顆糖出來，“吃了緩緩，放心，拍不到的。”
看著人家掌心的那顆糖，洛卿眼中有些模糊，但想著自己是在拍戲，楞是忍著，把那顆糖接了過去：“謝謝你。”
攝像師是真的能看出來她的緊張，劇組裏經常能靠近演員的人都會隨身放一些糖，一是為了應付一些突發狀況補充自己的能量，而是有時候劇組有小孩還可以哄哄。
攝像師一直都拍洛卿這邊的機位，她的狀態都被一一看了進去，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些初初入組的小孩，這才忍不住拿出了哄孩子那套：“你做得很好了。”
洛卿再一次重覆：“謝謝、謝謝你。”
【謝謝你們。】
攝像師一楞，這聲音怎麽聽起來像是要哭了。
可還沒等他仔細看，這邊又要馬上開拍，只好先把疑惑咽了下去。
一場戲拍了小半個小時才結束，洛卿終於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感覺腿有些無力，只是還沒走一步就被紀童一把拉住了，顧及著身上的造型，她動作不太大，只是輕輕把洛卿拉進懷裏：“太厲害了小鵪鶉，要變成小百靈了。”
一會兒是小蘿蔔，一會兒是小鵪鶉。
洛卿卻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什麽難聽的綽號，她現在腦子木木的：“謝謝你，童童。”
“這有什麽的。”紀童不在意道，“臉都沒露。”
【不是的，已經很重要了，我好像才覺得自己在一個新的世界裏。】
紀童吸了口氣：“我還要拍戲，你別胡思亂想。”
“嗯嗯。”洛卿擡頭問，“你還吃餃子嗎？”
都什麽時候了還記得你那點餃子。
紀童失笑：“換點其他的我也吃，少點碳水。”
不想打擾大家的拍攝進度，洛卿進去換衣服卸妝，出來時正好看到自己取代了的那個群演還坐在角落裏，捧著一杯熱水，此時正怯怯地看著她。
那眼神讓洛卿心裏一角像是被刺了一下。
所有人都在忙，她頓了頓，走過去蹲下來：“你不去看醫生嗎？”
這個群演也沒想到洛卿會朝著自己走過來，群演跟群演是不一樣的，洛卿做群演有主角替她撐腰，有圈劇組的人為她加油，可是自己做群演，身體不舒服都不敢走，一會兒好了還能再上，因為還有一天的工錢。
跟站在鏡頭前還需要化妝遮擋容貌的洛卿來說，自己實在太灰撲撲了。
她沒想到洛卿會蹲下來跟自己說話，幾秒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一會兒就好了。”
她有點怕洛卿問自己為什麽不去看醫生，可沒想到洛卿忽然問：“你哪裏不舒服？”
“啊？”群演楞楞地說，“一點胃疼。”
那就不是一點的事了，畢竟都不能上場。
洛卿心裏有了個大概，正好劉珊走了過來，她仰起頭：“珊姐，能幫我去車裏取點東西嗎？還有那件備用的外套。”
劉珊疑惑：“什麽？”
“許醫生準備的藥箱裏有個分類是胃藥，都拿來。”
群演還沒反應過來：“你……”
“我不知道你具體是什麽原因，那些藥分類很多，你可以對癥吃一點。”洛卿輕聲說，“多註意身體。”
劉珊很快就取了藥來，洛卿全都遞給了那個群演，又將那件外套遞給她：“加油。”
劉珊眼睛驀然睜大，小祖宗，你知道你那件外套多少錢嗎！就這麽隨便給人了？
顯然群演也是這麽想的，慌張的站起來：“這，我不能要。”
“身體很重要。”洛卿第一次做這種事，可還是認真地說，“我現在有衣服穿的，你不用擔心，身體好了以後才能好好工作。”
劉珊手機忽然響了，看了一眼後也沒再說什麽要勸她的話，這一件衣服對人家來說也不算什麽，只道：“洛洛，是祖老師。”
“好。”洛卿站直身子，對坐著的女孩子道，“我也要去工作啦，再見。”
她拉上口罩，做了個再見的動作就轉身離開了。
臨走前她要去給劇組的人打個招呼，人家對自己這麽好，要有禮貌。
得知她要去工作，狄昊空拿出手機：“誒，洛洛，我們加個微信吧？萬一以後有機會合作呢？”
怕她不答應，又說：“萬一劇組需要群演，還有配音什麽的。”
配音啊，那應該是自己的業務了。
竇雙看了一眼，去問旁邊的助理：“我手機呢？”
“這兒呢這兒呢！”導演助理立刻把手機遞上來，“掃這裏。”
嗯？
導演也要加嗎？
哦對，導演也需要配音的。
洛卿將每個人都加了，這才道：“那我先走了，今天謝謝大家的照顧。”
等人離開後，狄昊空才從手機屏幕擡起頭來：“老頭你看到了嗎？”
那個群演這會兒還抱著洛卿給的衣服發呆呢，哪能看不到。
竇雙點頭。
狄昊空正在翻洛卿的朋友圈，她沒有設置什麽權限，一眼就能看到，讓人出乎預料的，朋友圈裏沒有任何藝人的痕跡，更像是一個普通女生分享自己的日常。
“她好奇怪。”狄昊空說，“但好像又挺可愛的。”
紀童才把人送出去，這會兒走回來說：“把好像去掉。”
“欸。”狄昊空實在好奇，“你剛才那話什麽意思啊？”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說的是之前洛卿做群演的事，做主演第一次開機也就算了，進圈不是一天兩天，做個群演怎麽還緊張呢。
紀童笑意微淡：“她有點怕鏡頭。”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紀童看了眼角落裏的群演，“今天這個群演的工資照發吧，算我頭上。”
另外一邊帶著洛卿去另一個劇組的劉珊忍不住問：“平時別人跟你說句話你都要醞釀半天，剛才怎麽還不怕了呢。”
洛卿抿抿唇：“她很眼熟。”
“眼熟？你認識？”
洛卿搖頭。
就是有點像以前的自己。
劉珊隨口道：“那怎麽不幫人幫到底，直接把人送去醫院呢。”
“她不會去的。”
“你又知道了？”
洛卿別開了頭，這次沒再說話。
沒有成為別人，不知道別人在經歷什麽，她並不能替誰做決定，只能尊重別人的選擇。
誰生病會不想去醫院呢。
祖樂天這邊是全部收了工再談的，也不用面對那麽多人。
因為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所以也沒什麽彎彎繞繞，休息室裏就把所有的要求說了。
這倒是讓洛卿松了口氣，因為人家只是讓自己去試試，並不是就一定說定下來了。
導演也聽了洛卿拿來的那些片段，有些驚訝：“這都是你配的？”
洛卿點頭。
導演又再聽了一遍，然後拿來劇本：“你試試這段呢？”
洛卿將那一段劇本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旁邊還有祖樂天跟她說這段戲的背景，所以並不難代入。
她也總算明白了祖老師為什麽會找自己，這個角色並不是主角，戲份也不算多，但卻很出彩，只是在劇中就死了，而之前上節目時她配的那段臺詞恰好跟這個情緒很符合。
對她來說難度並不是很大。
果然，聽完她的配音後導演頓時就拍了板：“不錯，難怪樂天會推薦你，留個聯系方式，合同擬好了就拿去找你們。”
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接到屬於自己的工作，洛卿迫不及待就發給了媽媽和哥哥，很快便得到了回覆。
媽媽：“很棒，下次回來給你補上慶功飯。”
哥哥：“這下相信了？你真的很好。”
我真的很好…
洛卿不由得想起了在劇組時，那些圍繞著自己的聲音，從影視基地飛回北城後又忍不住在吃飯的時候跟哥哥說了一遍。
洛予齊放下餐具擡頭：“感覺怎麽樣？”
“嗯？”洛卿回憶著，“應該沒問題的，而且主要是拍主角。”
洛予齊觀察著她的表情，確定沒什麽情緒上的問題，無奈笑道：“我是問，在鏡頭前感覺怎麽樣？”
鏡頭前……
洛卿捏著筷子：“有點緊張，後來有個攝像師給了我一顆糖。”
“他們跟我說加油。”
頓了頓，又說：“我還是緊張，但我不害怕。”
洛予齊嗯了聲，自己拿起勺子給她盛了碗清淡的湯，遞過去後像是隨口一問：“以前會害怕？”
洛卿望著自己眼前的湯，輕輕點頭：“嗯。”
“為什麽？”
【因為那些人會拿著鏡頭對著我，而是我大家口中那個不能反抗的小醜，會給很多很多人看，太狼狽了。】
洛予齊眉心皺了起來，緩緩擡起頭去看面前人的表情。
像是陷入了過去的回憶裏，臉色十分不好看。
他收斂了眸色：“喝湯，一會兒涼了。”
沒有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洛卿松了口氣，她不太願意回想過去的那些事情，只是覺得現在就很好，沒有誰一定要活在痛苦裏的，她都已經開啟了新的生活了。
洛卿喝著湯說：“哥哥，我特別高興。”
“嗯？”
“大家看著我的時候。”洛卿擡起頭，“我能看到每一個人的眼睛，所以我很高興。”
沒有什麽大的願望，單純聽到那麽幾聲加油，就已經很高興了。
洛予齊挑眉：“都是些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聽幾句話你就高興了。”
他慢條斯理地說：“是我這個哥哥當得失職？”
“當然不是。”洛卿忙搖頭，“哥哥不是陌生人，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林媽就走了過來，臉色有點奇怪。
洛予齊問：“怎麽？”
林媽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洛卿，壓低聲音：“門口來了個孩子。”
“什麽孩子？”
“她說……“林媽頓了頓，“說是您的妹妹。”
霎時間洛予齊的臉頓時就沈了下去。
雖然坐得遠，可洛卿還是聽到了幾個字，以為是在說自己：“在說我嗎？”
“沒事。”洛予齊站起身來，“坐了這麽久飛機，吃了飯就回房裏休息。”
察覺到哥哥有點不高興，洛卿忙點頭：“好的。”
洛予齊直接就出了門，從大門進來有安保系統，那人只能站在鐵門外。
他一走過去就聽到一聲很清脆的：“哥哥！”
洛予齊沒說話，走近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看起來跟洛卿差不多大，樣貌看著有點眼熟，他淡淡撩起眼，沒說話卻也沒讓人開門。
站在門口的女生見他冷臉也沒有什麽氣餒的，扒著鐵門，剛要說什麽，卻見面前高大的男人不知在警衛室拿了什麽東西，眼睛一亮：“哥哥，快給我開門，外面好冷哦。”
洛予齊沒看她，而是看著手裏的遙控器：“這鐵門通電。”
“我數到三。”他淡淡道，“不放手，按私闖民宅自食惡果處理。”
女生一驚：“哥哥你……”
“三。”
“是爸爸讓我過來的，你不讓我進去嗎？”
“二。”
“我還沒吃飯……”
眼看著男人真的要按下去，女生趕緊把手撒開，下一瞬整個鐵門隱隱傳來滋啦的聲音。
女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要是自己晚放手一秒，洛予齊是真的能幹得出來。
她剎時臉色變得有些白：“哥哥，都這麽晚了……”
洛予齊打斷她：“誰是你哥哥？”
“爸爸說的。”女生低下頭，“我叫洛蕓蕓，媽媽才過世沒多久，爸爸把我接過來，說哥哥心好，會好好對待我的。”
聽到這話洛予齊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麽短時間洛寬就能找到這麽大的一個孩子，看來是真的急了。
他把玩著遙控：“誰讓你來的就去找誰，那你該叫他爸，不該叫我哥。”
他扯扯唇：“全北城的人都知道我跟洛寬不合，怎麽，他沒告訴你？”
“哥哥怎麽能這麽說呢，他好歹是我們爸爸。”
“既然你這麽喜歡他，好走，不送。”洛予齊將那遙控扔到警衛的桌上，“我這不是收容所，別來煩我。”
又對警衛道：“她往前一步就按擅闖處理。”
洛蕓蕓：“？？？”
她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真的沒有再回頭一次，好像外面站著的就是個普通人。
見人真的進了家門，洛蕓蕓忙給洛寬打去了電話：“爸爸，哥哥沒讓我進去，還把我當成小偷要電我。”
那頭的人聽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洛卿自己找上門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他把人趕走？
可這小子那點性格他也是清楚的，思考片刻，洛寬說：“你去找洛卿。”
洛蕓蕓楞了下：“洛卿？”
洛寬：“你們都是一樣的身份，她當初怎麽進的門，你自然也能怎麽進門，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電話掛斷後，洛蕓蕓手機上很快就收到了新的聯系方式和地址，她眸色微暗，捏著手機離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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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賽的國內預選賽馬上開始，洛卿抽著這個時間又去跟郜深見了一面。
郜深將賽制流程都遞給她：“前幾場我們碰不到一起，但八進四是不可避免的，要麽是之前，要麽是當場。”
WD的這些人都是郜深從各個戰隊挖去的職業選手，打普通隊伍都沒什麽問題，再不濟前面幾場他們也安排了人打假賽。
可KB現在甚至算是一個新戰隊，有個宋淮時在那堵著他們摸不準，為了能保證沖進世界賽，只能找上洛卿。
洛卿看了眼時間。
【世界賽我應該沒工作吧，可以先定一張去現場的票。】
“洛總？”
“嗯。”洛卿將流程收起來，“我知道了。”
郜深意味深長：“那就等著洛總的好消息了。”
又說：“最近洛總在網上風頭還挺盛的，希望咱們能合作愉快。”
這是在赤裸裸的威脅自己？
放在以往洛卿做完任務就脫離了世界，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可現在世界一融合，她身份變得多了。
【他在用我娛樂圈的名聲威脅我嗎？】
洛卿頓時有點同情他。
先不說宋淮時沒有答應她的要求，那俱樂部都要易主了，自己就什麽都不是。
宋淮時買了俱樂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WD給搞垮，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自己在網上都是些看戲的人多，真沒幾個粉絲。
她站起身來：“我要走了。”
離開私房菜館，她正要攔車，面前卻忽然停了一輛紅色的小跑車。
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有些眼熟的臉：“洛卿。”
洛卿戴著口罩和帽子，沒想到這也會被人認出來，她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好。”車裏的人笑道，“我叫洛蕓蕓，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是同一家，或許以後都要坐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要聊一聊嗎？”
十分鐘後，洛卿和洛蕓蕓坐在了咖啡館裏。
洛蕓蕓從開始到心在一直都在觀察眼前的人，在洛寬的口中洛卿應該是個為了進家門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心機女，網上的洛卿也應該是個滿腦子歪門邪道的人。
但面前的人不太像。
看起來像是涉世未深，這是遇到對手了？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洛蕓蕓喝了口咖啡，微微一笑，“我叫洛蕓蕓，前幾天因為媽媽過世才被爸爸接回來的，他知道你住在哥哥家裏，所以想讓我跟你見一見，以後做個伴兒。”
說完後她在等著洛卿的反應，按照洛寬所說，洛卿為了能在家裏落腳一直都裝得很好，在洛予齊面前也會裝成一個懂事的好妹妹，所以不會拒絕的。
三秒，十秒，半分鐘過去了，面前的人還沒反應。
洛蕓蕓有些控制不住表情：“洛卿？”
“啊？”洛卿回神，“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麽？”
“……”洛蕓蕓問，“你在想什麽？”
【想這裏應該是我跟宋淮時決裂的地方，就這個位置，還被他潑了咖啡。】
洛卿從自己慢半拍的思緒裏好像找到了一點回憶：“你要跟我住在一起？”
洛蕓蕓點頭：“是呀。”
洛卿終於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按照原劇情，洛寬在外面的確不止自己一個私生子，在自己被趕走後也有不少人找上門來。
因為知道洛予齊心裏有數，所以洛寬遇到一些難纏的覺得煩就會丟給洛予齊處理。
洛蕓蕓算是這當中唯一一個時間比較長的，因為她能哄洛寬開心，就算是被洛予齊下了面子，卻還是被洛寬放在老宅那邊養著。
他想養一個能抗衡洛予齊的人。
但洛蕓蕓想要的可不只只是進洛家的門，她要洛寬的遺產，要公司的股份，比劇本裏的自己都要野心勃勃，她進公司做了一個小職員，從內部一步步做起。
甚至還利用了上層，給洛予齊制造了不少麻煩。
洛蕓蕓一直在等洛卿的反應，沒想到這個人說一句話就要走好久的神，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笑著問：“不可以嗎？”
“嗯。”
猝不及防聽到這麽一聲，洛蕓蕓沒太反應過來：“什麽？”
“不可以。”洛卿搖頭，“我不想讓你跟我住在一起。”
“……”洛蕓蕓臉色僵了一下，“為什麽？我們都有同一個爸爸，同一個哥哥。”
洛卿搖頭：“我沒有爸爸，那只是你的爸爸。”
“至於哥哥。”洛卿輕輕皺眉，“你昨晚就來過家裏了是嗎？如果哥哥讓你進門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洛蕓蕓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讓我進門？只是我想先跟你說一聲比較禮貌，我們差不多大，一樣的來歷，都流著一半相同的血，你為什麽就能肯定哥哥就讓你進門，卻不讓我進門呢？”
洛卿捧著自己的杯子：“因為哥哥不需要妹妹。”
“什麽？”
洛卿擡起眼，認真地重覆：“哥哥說過，是因為我，他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妹妹，而不是需要妹妹才接納我的。”
“還有，那是我哥哥。”她糾正，“你叫洛寬爸爸就可以了，不要叫隨便叫我哥哥。”
洛蕓蕓氣笑了：“說到底咱們都是一樣的，就準你一個人霸占著這個位置？誰比誰高貴？你才來幾天就覺得自己是這個家的主人了，哪來的底氣。”
哪來的底氣？
洛卿想到哥哥說的那些話，溫溫道：“哥哥給的，他說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會兜底。”
話音才落，就聽到身後落下一聲淺笑。
洛蕓蕓看到她身後突然出現的人，一時楞住：“哥哥。”
洛予齊一只手搭在洛卿後面的沙發靠背上，也沒看另外一邊：“沒聽我妹妹說麽？不要隨便叫她哥哥。“
又緩緩說：“我是她哥哥，也只會是她哥哥。”
洛卿驚訝地擡起頭：“哥，你怎麽來了？”
洛予齊彎唇：“來給小蘿蔔兜底。”
他另一只手揉了一下小蘿蔔的腦袋：“小蘿蔔今天出土冒頭了，哥哥很高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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