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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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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溪

孟令文和唐蘊約了一大早便出發,到了時辰,唐蘊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門口等。

沒過一會兒,隔壁孟家的門開了,白露提著孟令文的藥箱,見到他一個人,往他後頭看了看,微瞪大眼睛: “青岑怎麽沒來送你”

這下連孟令文也看了過來。

唐蘊和夫郎感情甚篤,平日同周青岑一貫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今日倒真是怪事。

唐蘊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總不能說是昨晚夫郎太乖巧太聽話,對著軟萌夫郎沒忍住,這樣那樣一下子沒收住,折騰了大半夜,導致周青岑今早實在沒起得來吧。

“咳,天氣漸漸冷了,叫青岑多休息會兒。”唐蘊道。

日子一天冷過一天,再過一兩個月,就該過年了。

孟令文看著白露,似是想到了什麽,溫聲道: “以後你也不要送我了,多睡會兒。”

“孟大哥,我可以的,我不愛睡覺,早早就起來了。”白露小臉皺在一起,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孟令文看了唐蘊一眼,唐蘊識趣地避開了。

他把白露拉到一邊,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白露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臉頰變得紅彤彤的,低著頭不住絞弄自己的手指,結結巴巴道: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多休息的。”

孟令文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白露看到唐蘊站在遠處,膽子也大一些,他踮起腳尖學孟令文的樣子,小聲說: “孟大哥,我,我聽你的話,我是乖小露。”

“誒呦,一大早的在這裏膩歪歪幹啥呢,小露,你給我死過來,昨天讓你每天吃一個雞蛋你又不聽話,把雞蛋都給大郎了是不是!”孟嬸的叫聲從遠處傳來。

白露臉頰紅撲撲的,笑著跑開了。

孟令文無奈地搖搖頭。

直到唐蘊撞了撞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

唐蘊打趣道: “孟大哥,什麽時候把小露娶回家”

說到這件事情,孟令文的眼睛又彎了,聲音裏帶著笑: “快了,娘說下個月日子不錯,到時候便把事情辦了。”

唐蘊滿臉喜色: “恭喜啊孟大哥,哈哈,到時候我們一定上一份厚禮!”

這些天,在周青岑和其他人的感染下,白露變得越來越開朗,也因為周青岑給白露找了份工,孟嬸對白露總算是看順眼了。

現在兩人的關系已經融洽了很多,孟嬸也終於接受了白露這個“兒媳婦”。

孟令文向唐蘊道謝: “還得多虧了你們,要不是有你們,有青岑給小露找了份事兒做,要我娘接受小露,估計……”

只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唐蘊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不多說了,到時候我們一定來喝酒。”

兩人也不多耽擱,直接去了杏源堂。

跟他們同行的人已經到了。

孟令文帶唐蘊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面前,老頭留著山羊須,人倒是看著很和氣: “這是我的師傅,張大夫。”

“張大夫,這一次麻煩了。”唐蘊連忙作揖。

張大夫呵呵笑著,擺擺手: “不妨事。小唐,你的情況令文跟我說過了,話說在前頭,我只負責帶你過去認人,選貨,談價,你得自己來。”

這就是暗示唐蘊,他不能以醫館的名義找藥農拿貨了,自然也不可能享受到藥農給醫館供貨的價格。

唐蘊低眉順眼地點頭: “您放心,能給個機會讓我認識藥農,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張大夫笑了兩聲,揚手,道: “咱們這便出發吧。”

這邊唐蘊跟著孟令文他們出發去江源村選藥材,那邊,周青岑也已動身,到了鋪子了。

馬車剛剛在鋪子門口停下來,就見到鋪子門口坐著個老太,懷裏抱著兩個打滿補丁的包袱。

不遠處,馮春溪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個笤帚在掃地,不僅把門口掃得幹幹凈凈的,一直到街口他都掃幹凈了。

老太看到一個天仙似的哥兒,猜到是鋪子的東家,忙從地上起來。

大概是坐久了,老人家腿腳沒力氣,差點沒起得來,周青岑忙快走兩步伸手扶住了那老太,溫聲道: “您慢點。”

“娘,您沒事吧!”馮春溪聽到動靜,忙把笤帚放好,趕到馮老太旁邊。

“我沒事。”馮老太拍拍他的手,望著周青岑: “謝謝東家。”

周青岑溫和地笑著。

昨天下午給馮春溪放了假,讓他先回去把東西收拾好,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帶著馮老太過來了,也不知道是幾點到的。

周青岑目光從被掃得幹幹凈凈的長街上收回來,在心裏嘆口氣,怕是天沒亮就趕路了。

“莫在外頭說了,讓嬸子先進去歇歇。”

不用周青岑吩咐,柱子和韓嬸麻利的拆門板。

很快就拆出個容人過身的通道,周青岑走在前頭領路。

馮春溪一手扶著馮老太,另一手抓著兩個大包袱跟在周青岑後面,竟然也一點不顯得吃力。

柱子望著馮春溪的背影,滿是憧憬: “這個哥哥力氣好大,我長大了也要跟他一樣,做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哎——韓媽你打我幹啥!”

他小手捂著腦袋,委屈地望著韓嬸。

“笨蛋柱子,人家是個哥兒。你說人家力氣大,當心他聽到揍你。”小桃幸災樂禍地沖著他擠了擠眼睛。

柱子望著馮春溪走過的方向,目瞪口呆: “這,這麽厲害的哥兒啊……”

周青岑他們自然不知道外頭的小插曲,他把馮春溪馮老太帶到鋪子後頭的宅子裏,走到最裏頭那間,推開房門: “馮嬸,您和春溪就安心在這裏住著,有什麽不方便的,再跟我說,我盡量幫你們解決。”

昨天晚上周青岑已經叫韓嬸置辦好了被褥行頭,以及簡單的生活用具。

馮家家貧,馮春溪長到這麽大,睡得一直是舊絮,被面也是打滿了補丁,用得時間久了,裏頭的棉絮板結在一起,到冬天冷的厲害。

在他記憶中,只有在姐姐春娟出嫁的時候,家裏咬牙賣了糧食,準備一床新棉被,從被面到內襯都沒一個補丁。

那一天,他看著姐姐的新棉絮哭了。

他摸著嶄新的被子發誓,等他攢到錢,一定要給從沒睡過新棉絮的娘買一床新被子。

而現在……

望著嶄新的被褥,馮春溪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馮老婆子也是一臉惶恐, “東家,這被子太好了,莫不是放錯了”

周青岑走到床邊,把折好的被子平鋪到床上, “沒有放錯,就是給你們準備的。之前溪哥兒說過要接您過來住,我想著天氣也要冷了,老人家受不得凍,便準備了厚些的被子。”

說著,他又指了指房間裏頭那個大櫃子: “溪哥兒,裏頭還有一床被子,等到再冷一些,便把兩床摞在一起蓋著睡。”

“撲通——”

周青岑臉色一變,快步走到馮春溪面前去扯他的胳膊,急聲道: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馮春溪使力氣撥開周青岑的手,聲音裏帶著哽咽: “東家,您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說著就要去磕頭。

周青岑扯不住他,只好側過身避過這一跪。

在馮春溪又要磕頭的時候,周青岑忙喝住他: “春溪!你起來!再這樣我生氣了!”

馮春溪眼眶通紅,卻也被周青岑厲聲嚇到,忙從地上起來了,不解地望著周青岑。

周青岑柳眉豎起,因為情緒波動,白瓷一般的臉染上一層霞紅。

“人們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咱們哥兒,女人難道就能隨便磕磕跪跪嗎春溪,你是我請來的幫手,不是我的奴才,你和我本是平等,向我磕頭,我非但不感到愉悅,反而讓我看輕了你。”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馮春溪連忙擺手,高大的身形縮作一團,手足無措地看向他,滿是茫然。

周青岑嘆了口氣,彎下腰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放緩了聲音: “春溪,我們是跪著還是站著,取決於我們自己。雖然是個哥兒,但我們的脊梁要立著。”

在很久之前,周青岑一直在想,為什麽女人和哥兒的地位一定要比男人低下為什麽男人可以在外頭做生意,他們卻要在家相夫教子

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人都是吃一口飯長大,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人不自賤,自然也不會被看輕;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才能有自立的底氣。

馮春溪雖然沒讀過什麽書,可道理是懂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周青岑的意思,嗚咽了一聲,擡起手臂飛快在眼睛上抹過: “我知道了,東家,我會努力做事,不辜負東家對我的信任。”

周青岑露出個欣慰的笑容,放柔了聲音: “我給你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等以後你能賺到錢,我希望你也可以在別人有需要的時候,施以援手。”

“我知道的,東家,我知道的。”馮春溪握著拳,用力點頭。

“我們也知道的!”兩個稚嫩的童聲異口同聲。

柱子和小桃不知道在門口聽了多久,韓嬸站在他們後頭,白露跟著用力點頭。

馮老婆子在一旁抹眼淚: “東家,您真是菩薩心腸,老婆子一定天天跟菩薩祈福,保佑您長命百歲。”

“莫要這樣說,您就安心住下便是。只是這一日三餐,你們得自己在小廚房做了。”

“我們曉得的。”馮春溪連連點頭。

望著幹凈整潔的房間,厚實溫暖的被褥,陽光從窗戶外頭探進來,空中浮塵飛舞。馮春溪環視四周,心裏頭沈甸甸的,他要帶著娘,在這裏尋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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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的除了有小唐和青岑的成長,還白露,春溪等等……

只是筆力不足,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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