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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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好一會兒，楊語卓才反應過來楊語歡口中的“罵人”是指什麽。
她“哈哈”幹笑兩聲，大大方方地說，“是啊，你都不知道你錯過了多少。”
這個年代大家的提防意識都很強，不少間諜都是群眾抓出來的，楊語歡警惕性高一點也實屬正常。
但楊語卓心裏一點也不虛。
就算別人意識到她和以前不一樣，也沒辦法直接抓她去定罪。
稍微查一下就知道她沒那個犯罪條件：一，她的外形外貌和以前相比並無改變，不存在換人的可能性；二，她一直都住在這村裏，相個親都有長輩和媒婆跟著，根本沒有時機和別的“同黨”接觸。
來日方長，楊語歡也沒再繼續多問。
晚間，楊現和吳慧英都從地裏回來了，楊語卓把事兒一提，果不其然在兩口子臉上看見了非常為難的表情。
“這……”楊現是個仁慈的父親，他不忍心打擊孩子的積極性，但是也不想一大把年紀了還和孩子玩扮家家酒，“這是你們小朋友的事業，我們大人就不參與了吧？”
吳慧英本來就覺得這不是一件能做成的事兒，比楊現更不願意去，“別找我，我可是從一開始就不讚同你這個想法的，當然，你要是去鎮上相親，媽肯定陪你去。”
楊語歡同情地看了楊語卓一眼，心裏一陣無言。
語卓不過只比她大兩歲，二十歲都沒滿，她不懂她媽為什麽這麽著急給語卓相看對象。
但是吧……她也無意插手這樁事兒。
她只是護城河裏的一條小魚，這火要是點起來，指定要燒她自己身上來！
楊語卓給她回了個眼神，還擠眉弄眼，示意半天。
楊語歡全裝作沒看見，還低頭細細品了一口米湯。
楊語卓：好好好，革命友誼結束於此了是吧？！
“跟語歡使眼神也幫不了你。”吳慧英再次強調結論，“除了去相親之外，不會有家長陪你去鎮上的。”
楊語卓眼睛骨碌碌地轉轉，大致有了個方向。
翌日，三人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不帶家長，我們自己去試試？”楊語歡說。
“也可以，也不是一定會失敗。”周尹想，大不了失敗了再來找別的法子。
楊語歡見楊語卓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咋說，咱們自己去？”
楊語卓回過神，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你們有聯系得上的媒人嗎？”
周尹：“！！！”
楊語歡：“？？？”
周尹下意識攥緊了掌心，“你……想相親嗎？”
楊語歡則眉頭緊皺，滿面愁容，“這些都是小問題，你……別想不開。”
“聯系得上的話，讓媒人給介紹一個鎮上的人家，老楊和媽不就心甘情願陪我們去鎮上了？”楊語卓說，“到時候以買東西為由，往供銷社一進，我們自己把這事兒提上臺面，話趕話說到那兒了，我不信爸媽會一句話都不幫我們說。”
周尹聽明白了，楊語卓的意思是借相親之名，行談判之實。
“那是陪著去相親。”楊語歡可不認為把人騙到鎮上，臨時把活動替換掉楊現和吳慧英就會接受他們的安排，去供銷社幫他們談判，“說不定你掛羊頭賣狗肉，他們更加不開心，反而更不願意了。”
“誰說我要掛羊頭賣狗肉了？”楊語卓笑著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想二老幫著幹事兒，當然得滿足咱媽的需求。”
話說到這兒，周尹也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真去相親？！”
楊語歡也呆住了，頭一回以姐妹相稱，“二姐，也不必犧牲到如此地步。”
“相個親而已，到了年紀誰都要經歷的。”楊語卓真不覺得相親是什麽大事，又不是相了就一定要成，“或者，你們還有別的建議嗎？”
楊語歡和周尹想了想，齊齊搖頭。
以張結巴對周尹的討好程度來看，請他去幫忙說情八成是請得動的，只是……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周尹並不想向他開口，另外，張結巴那張嘴並不適合去談判。
“那就這麽定了！”楊語卓兀自拍板，分配任務，“你倆負責聯系媒人和持續跟進進度，到時候我負責帶咱爸咱媽去談。”
周尹抿了抿嘴唇，“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先按這個方案辦。”楊語卓手裏握著雕刻刀，在一塊木材上敲了兩下，“中途如果想到別的法子，我們再換也來得及。”
楊語歡點頭，“行。”
周尹覺得不太行，具體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太行，想了又想，只能作罷。
為了使計劃能夠順利實施，原本決定不再出工的三人當天下午就回到了地裏，原地解散後，各自去找地裏的中年女性們攀談，挨個旁敲側擊，逐一排查。
到了第三天，總算是有些收獲。
三人拄著鋤頭把湊在一起開小會。
楊語卓：“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聯系上幾個靠譜的？”
周尹搖頭，“媒人是有一個，但不太靠譜。”
“怎麽個不太靠譜法？”楊語卓說，“咱也用不著很靠譜的，差不多就行。”
周尹面露難色，“她介紹一個成一個，一個失敗的例子都沒有。”
楊語卓立刻板起臉，“那確實有點太不靠譜！”
“我這裏也有幾個。”相親只是個幌子而已，楊語歡倒是沒刻意問什麽成功率，事在人為，楊語卓要真不願意，誰也不能綁著她去嫁人，“你剛挖地的時候我已經把你指給她們看過了，都滿意得很，應該不久就會有消息。”
“行。”
三人又去地裏晃了幾天，周尹和楊語歡負責把楊語卓誇上天，然後指給媒人們看。
楊語卓則負責像一只花孔雀一樣，在地裏到處開屏，展示自己白皙的肌膚，燦爛的笑容，還有幹活時的力氣！
終於，有媒人上門了，還一連來了好幾個，把吳慧英樂得都合不攏。
但又在了解完男方背景後，一一回絕了。
這其中，大多男方都和他們一樣是農村人。
吳慧英自己作為農村裏光榮的勞動人民，沒有半點瞧不起農民的意思，只是，誰不希望自己的閨女入戶不愁吃穿，不用下地勞作的好人家？
這些個媒人離去的時候，個個說他們家眼高於頂。
“自己不也是農村人？婚姻講究個門當戶對，你們家的女兒就算是天仙，她也嫁不著什麽富貴人家啊！”
“要我說，慧英兒，咱不只得看對方家的條件，也得看看自己家的條件吶！”
都被吳慧英一一攆走，“去去去，沒有合適的就不要上門了！”
她確實很著急二女兒的人生大事，但打這些日子以來，楊語卓做的事她樁樁件件都看在眼裏。
這孩子不僅長相漂亮，腦袋也很聰明，說話做事不卑不亢，該謙讓的時候謙遜懂禮，不該讓步的事情上分毫必爭。
別人家處處都不如自己家閨女兒的都能嫁城裏去，她家這麽好，這麽優秀的孩子難道不配嫁個好人家？
又過了些日子，連小狗崽都長大了一圈，能嚼得動玉米面了，才終於又有媒人上門。
“是倒是戶好人家，男方在供銷社裏工作。”說起這個來，媒人也有些為難，“你們也知道，這種正式工作都很難請假，所以，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帶著男方來上門。”
吳慧英剛聽到對方是正式工作時還挺高興的，一聽這個，立即想到上次那個國營飯店的廚子，情緒一下就沒那麽高漲了。
倒是楊語卓，反而露出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他不能來我們可以去呀！”
吳慧英瞅了她一眼。
楊語卓“嘿嘿”一笑，“也不是所有需要女方上門的人家都不是好人家嘛，對吧？”
媒人連說三個“對”，“小夥子人品沒啥問題，人看著也踏實，沒什麽壞心眼。”
她又搓了搓手，“慧英兒，那邊我已經問過了，中午能抽出時間來談，就看你這邊了。”
上次的事兒給吳慧英氣得夠嗆，還是沒有松口，“相看哪有女方倒貼上門的道理？還是等男方有空了再來吧！”
“哎喲，慧英兒，這可等不得！”媒人急得跟自己要嫁閨女似的，“這可是好工作！每個月帶女孩兒去單位跟他相看的媒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晚了被別的人家相走了你可別後悔！”
楊語卓連連點頭：對對對，就得這麽說！
楊語歡適時接話，扮理中客，“媽，既然這麽多人都主動去相他，咱去一趟也不丟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吳慧英有些動搖，她覺得三女兒說的也有道理。
“需要我們買點什麽上門嗎？”她警惕地問道。
“相親哪有讓女方買東西的道理？！”媒人一陣發笑，“女孩子上門就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那也還不算太丟人……吳慧英想。
媒人看她有所松動，又說，“小夥子為人誠懇，做人做事都很周到，咱就去看一眼，看不上就回來，也沒什麽損失不是？”
吳慧英嘆了口氣，“好吧。”
供銷社的工作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她不想女兒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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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楊語卓才反應過來楊語歡口中的“罵人”是指什麽。
她“哈哈”幹笑兩聲，大大方方地說，“是啊，你都不知道你錯過了多少。”
這個年代大家的提防意識都很強，不少間諜都是群眾抓出來的，楊語歡警惕性高一點也實屬正常。
但楊語卓心裏一點也不虛。
就算別人意識到她和以前不一樣，也沒辦法直接抓她去定罪。
稍微查一下就知道她沒那個犯罪條件：一，她的外形外貌和以前相比並無改變，不存在換人的可能性；二，她一直都住在這村裏，相個親都有長輩和媒婆跟著，根本沒有時機和別的“同黨”接觸。
來日方長，楊語歡也沒再繼續多問。
晚間，楊現和吳慧英都從地裏回來了，楊語卓把事兒一提，果不其然在兩口子臉上看見了非常為難的表情。
“這……”楊現是個仁慈的父親，他不忍心打擊孩子的積極性，但是也不想一大把年紀了還和孩子玩扮家家酒，“這是你們小朋友的事業，我們大人就不參與了吧？”
吳慧英本來就覺得這不是一件能做成的事兒，比楊現更不願意去，“別找我，我可是從一開始就不讚同你這個想法的，當然，你要是去鎮上相親，媽肯定陪你去。”
楊語歡同情地看了楊語卓一眼，心裏一陣無言。
語卓不過只比她大兩歲，二十歲都沒滿，她不懂她媽為什麽這麽著急給語卓相看對象。
但是吧……她也無意插手這樁事兒。
她只是護城河裏的一條小魚，這火要是點起來，指定要燒她自己身上來！
楊語卓給她回了個眼神，還擠眉弄眼，示意半天。
楊語歡全裝作沒看見，還低頭細細品了一口米湯。
楊語卓：好好好，革命友誼結束於此了是吧？！
“跟語歡使眼神也幫不了你。”吳慧英再次強調結論，“除了去相親之外，不會有家長陪你去鎮上的。”
楊語卓眼睛骨碌碌地轉轉，大致有了個方向。
翌日，三人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不帶家長，我們自己去試試？”楊語歡說。
“也可以，也不是一定會失敗。”周尹想，大不了失敗了再來找別的法子。
楊語歡見楊語卓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咋說，咱們自己去？”
楊語卓回過神，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你們有聯系得上的媒人嗎？”
周尹：“！！！”
楊語歡：“？？？”
周尹下意識攥緊了掌心，“你……想相親嗎？”
楊語歡則眉頭緊皺，滿面愁容，“這些都是小問題，你……別想不開。”
“聯系得上的話，讓媒人給介紹一個鎮上的人家，老楊和媽不就心甘情願陪我們去鎮上了？”楊語卓說，“到時候以買東西為由，往供銷社一進，我們自己把這事兒提上臺面，話趕話說到那兒了，我不信爸媽會一句話都不幫我們說。”
周尹聽明白了，楊語卓的意思是借相親之名，行談判之實。
“那是陪著去相親。”楊語歡可不認為把人騙到鎮上，臨時把活動替換掉楊現和吳慧英就會接受他們的安排，去供銷社幫他們談判，“說不定你掛羊頭賣狗肉，他們更加不開心，反而更不願意了。”
“誰說我要掛羊頭賣狗肉了？”楊語卓笑著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要想二老幫著幹事兒，當然得滿足咱媽的需求。”
話說到這兒，周尹也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真去相親？！”
楊語歡也呆住了，頭一回以姐妹相稱，“二姐，也不必犧牲到如此地步。”
“相個親而已，到了年紀誰都要經歷的。”楊語卓真不覺得相親是什麽大事，又不是相了就一定要成，“或者，你們還有別的建議嗎？”
楊語歡和周尹想了想，齊齊搖頭。
以張結巴對周尹的討好程度來看，請他去幫忙說情八成是請得動的，只是……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周尹並不想向他開口，另外，張結巴那張嘴並不適合去談判。
“那就這麽定了！”楊語卓兀自拍板，分配任務，“你倆負責聯系媒人和持續跟進進度，到時候我負責帶咱爸咱媽去談。”
周尹抿了抿嘴唇，“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先按這個方案辦。”楊語卓手裏握著雕刻刀，在一塊木材上敲了兩下，“中途如果想到別的法子，我們再換也來得及。”
楊語歡點頭，“行。”
周尹覺得不太行，具體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太行，想了又想，只能作罷。
為了使計劃能夠順利實施，原本決定不再出工的三人當天下午就回到了地裏，原地解散後，各自去找地裏的中年女性們攀談，挨個旁敲側擊，逐一排查。
到了第三天，總算是有些收獲。
三人拄著鋤頭把湊在一起開小會。
楊語卓：“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聯系上幾個靠譜的？”
周尹搖頭，“媒人是有一個，但不太靠譜。”
“怎麽個不太靠譜法？”楊語卓說，“咱也用不著很靠譜的，差不多就行。”
周尹面露難色，“她介紹一個成一個，一個失敗的例子都沒有。”
楊語卓立刻板起臉，“那確實有點太不靠譜！”
“我這裏也有幾個。”相親只是個幌子而已，楊語歡倒是沒刻意問什麽成功率，事在人為，楊語卓要真不願意，誰也不能綁著她去嫁人，“你剛挖地的時候我已經把你指給她們看過了，都滿意得很，應該不久就會有消息。”
“行。”
三人又去地裏晃了幾天，周尹和楊語歡負責把楊語卓誇上天，然後指給媒人們看。
楊語卓則負責像一只花孔雀一樣，在地裏到處開屏，展示自己白皙的肌膚，燦爛的笑容，還有幹活時的力氣！
終於，有媒人上門了，還一連來了好幾個，把吳慧英樂得都合不攏。
但又在了解完男方背景後，一一回絕了。
這其中，大多男方都和他們一樣是農村人。
吳慧英自己作為農村裏光榮的勞動人民，沒有半點瞧不起農民的意思，只是，誰不希望自己的閨女入戶不愁吃穿，不用下地勞作的好人家？
這些個媒人離去的時候，個個說他們家眼高於頂。
“自己不也是農村人？婚姻講究個門當戶對，你們家的女兒就算是天仙，她也嫁不著什麽富貴人家啊！”
“要我說，慧英兒，咱不只得看對方家的條件，也得看看自己家的條件吶！”
都被吳慧英一一攆走，“去去去，沒有合適的就不要上門了！”
她確實很著急二女兒的人生大事，但打這些日子以來，楊語卓做的事她樁樁件件都看在眼裏。
這孩子不僅長相漂亮，腦袋也很聰明，說話做事不卑不亢，該謙讓的時候謙遜懂禮，不該讓步的事情上分毫必爭。
別人家處處都不如自己家閨女兒的都能嫁城裏去，她家這麽好，這麽優秀的孩子難道不配嫁個好人家？
又過了些日子，連小狗崽都長大了一圈，能嚼得動玉米面了，才終於又有媒人上門。
“是倒是戶好人家，男方在供銷社裏工作。”說起這個來，媒人也有些為難，“你們也知道，這種正式工作都很難請假，所以，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帶著男方來上門。”
吳慧英剛聽到對方是正式工作時還挺高興的，一聽這個，立即想到上次那個國營飯店的廚子，情緒一下就沒那麽高漲了。
倒是楊語卓，反而露出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他不能來我們可以去呀！”
吳慧英瞅了她一眼。
楊語卓“嘿嘿”一笑，“也不是所有需要女方上門的人家都不是好人家嘛，對吧？”
媒人連說三個“對”，“小夥子人品沒啥問題，人看著也踏實，沒什麽壞心眼。”
她又搓了搓手，“慧英兒，那邊我已經問過了，中午能抽出時間來談，就看你這邊了。”
上次的事兒給吳慧英氣得夠嗆，還是沒有松口，“相看哪有女方倒貼上門的道理？還是等男方有空了再來吧！”
“哎喲，慧英兒，這可等不得！”媒人急得跟自己要嫁閨女似的，“這可是好工作！每個月帶女孩兒去單位跟他相看的媒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晚了被別的人家相走了你可別後悔！”
楊語卓連連點頭：對對對，就得這麽說！
楊語歡適時接話，扮理中客，“媽，既然這麽多人都主動去相他，咱去一趟也不丟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吳慧英有些動搖，她覺得三女兒說的也有道理。
“需要我們買點什麽上門嗎？”她警惕地問道。
“相親哪有讓女方買東西的道理？！”媒人一陣發笑，“女孩子上門就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那也還不算太丟人……吳慧英想。
媒人看她有所松動，又說，“小夥子為人誠懇，做人做事都很周到，咱就去看一眼，看不上就回來，也沒什麽損失不是？”
吳慧英嘆了口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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