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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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
“師父，你跟小花這是要去哪兒？”昭昭仍舊以趙途途的口吻同他們說話。
張道長見到趙途途回來了，心裏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是他帶了一段時間的徒弟，相處時日也不短，都是有感情的。
“帶小花下山修行功德。”張道長簡單道。
“那什麽時候回來啊？”昭昭問。
“大概一年，大概五年，說不準。”張道長捋了一把胡須，嘆口氣。
他這幅模樣，讓昭昭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張道長也是這樣，捋著胡須，故作高深。但等相識了，卻發現他實際是個真誠寬厚的老頭子。
她想，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在第三十八年認識的這些人。
“那……”告別的話在嘴裏拐了幾拐，昭昭最後只是輕聲道：“你們多保重啊，我會想你們的。”
“嗯，知道啦，別擔心我們，照顧好自己。”張道長拍拍她的肩膀，而後扭頭對一旁一直沈默不語的小花道：“走吧，小花。”
目送著二人的離開，昭昭清晰地認知到，張知朝與花錦燁這一走，自己怕是再也見不到面了。
但人生不就是如此嗎？相聚或分別，一直在不間斷地發生著。
張道長與小花走後，小善山又只留了昭昭一個人。她坐在崖邊的大榕樹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遠處的連綿山脈。
她坐在榕樹的枝幹上，雙腳自然垂落，寒風吹起裙擺翻飛，青絲迎風飄動。她的目光是冷寂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身體單薄的好像隨時會被風卷走。
她看著近乎與山脈連成一片的天際線，忽而又看向腳下。那是一片雕零的只剩枝丫的樹林，地上的草木都枯黃了，曾經鳥啼蟲吟的地方，如今卻是連一只麻雀都看不見。
昭昭回想起，她之前不小心從這裏掉下去，以為自己會摔死。那種心即將跳出嗓子眼的害怕的感覺，如今她怕是再也體會不到了。
昭昭想著以前的事情，頭枕靠在大榕樹的樹幹上，就這麽悠悠睡著了。
昭昭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緊接著雙腳踏空，人從高處摔了下去。她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真的從樹上摔下去了。風將她的衣袍迅速往上吹去，昭昭卻懶得動，她甚至重新閉上了眼睛，想著，不如就這麽摔下去，反正她也不會死。
在身體即將接觸到地面時，有人飛奔過來接住了她。那一刻，風好像小了去。昭昭聽到耳邊傳來重重的喘息聲，像是奔跑過快導致的氣息不平。
昭昭睜開眼，就見到一臉驚惶未定的歸暮。她想起歸暮之前說過的話，他說，你掉下來，我接住你。
不僅上次，連這次居然都接住了。
“阿暮，你怎麽回來的這麽巧？”昭昭忍不住好奇道。
“哪裏巧，我剛給狐貍還完了眼睛，要是再晚一點回來，你就摔成一灘肉泥了。”歸暮想要斥責她，但是話語裏全是後怕之意。
“你糊塗了，我現在又不是凡人了，摔不死的。”昭昭不以為然地從歸暮懷裏跳了下來，後道：“上次是我怕的要死，怎麽這次是你怕的要死？明明你上次還很瞧不起我來著！”
昭昭挑眉看向歸暮，想看他怎麽解釋。等了半晌，只聽他含糊道：“是我忘了，你現在是神女。”
昭昭撇撇嘴，覺得沒勁。她轉身往山下走，頭也不回道：“我要回家了，你自便吧。”
昭昭說的“回家”，是趙途途的家。她現在畢竟還是趙途途的身份，不能直接離開，不然這平白無故消失一個大活人算怎麽回事。
昭昭回趙家陪了父母幾日，又轉去了程門山莊。
彼時，程喜歡的病已經被化身“上仙”的唐訓給治好了。昭昭不禁感慨，這唐訓歷盡了重塑仙骨之苦後，居然還記得到程門山莊來給程喜歡治個病。關鍵，他化身上仙之後，會立即受到第一重天的感召，被迫去到天上。在他飛升之前，他居然還能抽出這個時間來，屬實不易。
唐訓是愛慘了程喜歡，才會為她做到極致。而程喜歡對於唐訓是什麽樣的情感呢？昭昭不得而知，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沒了疾病的困擾，程喜歡還是從前那個嬌妍明媚的少女，只是較之從前，少了一分張揚。
從前是挨著病因，她父親沒有將唐家的事告訴她，現在她病好了，程盛便將唐家意圖謀反，最終被滿門抄斬的事說了。
程喜歡並不知道自己的病是唐訓治好的，因為那時候她已經病入膏肓了，人是糊塗的。唐訓也是悄悄來的，將她的病治好之後便被第一重天“收”了走。
她一直以為，唐訓死在了刑場上。她又以為，唐訓死了，最傷心的人該是趙途途。曾幾次上山找她，怕她一個人想不開，但都沒有找到。現在見趙途途主動來了，抱著她哭了許久。
可是明明她自己哭的最兇，嘴裏說的卻都是安慰趙途途的話。
昭昭想，這樣善良重義的姑娘，難怪會被人愛的那般深沈。
昭昭在程家住了幾日，後又回到了小善山。
她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有做。
歸暮出現在小善山的時候，昭昭正在後山的院子裏曬太陽。她躺在一張木制搖椅上，懷裏趴了一只紅色小狐貍。
“你怎麽把它捉了來？”歸暮指著昭昭懷裏的狐貍詫異道。
“阿暮你怎麽沒有回去啊？我還以為你回冥河了。”昭昭在後山見到他，同樣也吃了一驚。
歸暮對於昭昭的詫異並不理睬，拎著小狐貍的後脖子就要將它扔下山。
小狐貍嚇得顯出人形，變成了一個清俊的少年郎。少年郎被歸暮揪著後脖領，面露驚恐之色。
“你嚇他做什麽？”昭昭見狀，連忙起身上前拍開歸暮的手，將小少年護到身後。
“他，他怎麽能修出人形？！”歸暮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給了他百年修為。”趙途途淡淡道。
“那也不至於……”歸暮說著說著覺察出了不對勁，“不會是你也給了他修為吧？”
“怎麽，你能給，我就不能給啦。”趙途途揚起頭，神情不屑。
她可是給了小狐貍五百年修為，這才讓他化出人形。
“你，你這要是被張道長知道，看他不罵死你。”歸暮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昭昭對此卻是充耳不聞，只是轉身摸摸小少年的頭頂，柔聲道：“別怕呀小貍，阿暮哥哥不會傷害你的。”
歸暮在心裏冷哼一聲，連名字都起好了。他轉頭看了那小少年一眼，見他紅衣黑發，皮膚白皙，唇紅齒白，因為受了驚嚇，眼眶紅紅的，模樣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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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跟小花這是要去哪兒？”昭昭仍舊以趙途途的口吻同他們說話。
張道長見到趙途途回來了，心裏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是他帶了一段時間的徒弟，相處時日也不短，都是有感情的。
“帶小花下山修行功德。”張道長簡單道。
“那什麽時候回來啊？”昭昭問。
“大概一年，大概五年，說不準。”張道長捋了一把胡須，嘆口氣。
他這幅模樣，讓昭昭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張道長也是這樣，捋著胡須，故作高深。但等相識了，卻發現他實際是個真誠寬厚的老頭子。
她想，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在第三十八年認識的這些人。
“那……”告別的話在嘴裏拐了幾拐，昭昭最後只是輕聲道：“你們多保重啊，我會想你們的。”
“嗯，知道啦，別擔心我們，照顧好自己。”張道長拍拍她的肩膀，而後扭頭對一旁一直沈默不語的小花道：“走吧，小花。”
目送著二人的離開，昭昭清晰地認知到，張知朝與花錦燁這一走，自己怕是再也見不到面了。
但人生不就是如此嗎？相聚或分別，一直在不間斷地發生著。
張道長與小花走後，小善山又只留了昭昭一個人。她坐在崖邊的大榕樹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遠處的連綿山脈。
她坐在榕樹的枝幹上，雙腳自然垂落，寒風吹起裙擺翻飛，青絲迎風飄動。她的目光是冷寂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身體單薄的好像隨時會被風卷走。
她看著近乎與山脈連成一片的天際線，忽而又看向腳下。那是一片雕零的只剩枝丫的樹林，地上的草木都枯黃了，曾經鳥啼蟲吟的地方，如今卻是連一只麻雀都看不見。
昭昭回想起，她之前不小心從這裏掉下去，以為自己會摔死。那種心即將跳出嗓子眼的害怕的感覺，如今她怕是再也體會不到了。
昭昭想著以前的事情，頭枕靠在大榕樹的樹幹上，就這麽悠悠睡著了。
昭昭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緊接著雙腳踏空，人從高處摔了下去。她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真的從樹上摔下去了。風將她的衣袍迅速往上吹去，昭昭卻懶得動，她甚至重新閉上了眼睛，想著，不如就這麽摔下去，反正她也不會死。
在身體即將接觸到地面時，有人飛奔過來接住了她。那一刻，風好像小了去。昭昭聽到耳邊傳來重重的喘息聲，像是奔跑過快導致的氣息不平。
昭昭睜開眼，就見到一臉驚惶未定的歸暮。她想起歸暮之前說過的話，他說，你掉下來，我接住你。
不僅上次，連這次居然都接住了。
“阿暮，你怎麽回來的這麽巧？”昭昭忍不住好奇道。
“哪裏巧，我剛給狐貍還完了眼睛，要是再晚一點回來，你就摔成一灘肉泥了。”歸暮想要斥責她，但是話語裏全是後怕之意。
“你糊塗了，我現在又不是凡人了，摔不死的。”昭昭不以為然地從歸暮懷裏跳了下來，後道：“上次是我怕的要死，怎麽這次是你怕的要死？明明你上次還很瞧不起我來著！”
昭昭挑眉看向歸暮，想看他怎麽解釋。等了半晌，只聽他含糊道：“是我忘了，你現在是神女。”
昭昭撇撇嘴，覺得沒勁。她轉身往山下走，頭也不回道：“我要回家了，你自便吧。”
昭昭說的“回家”，是趙途途的家。她現在畢竟還是趙途途的身份，不能直接離開，不然這平白無故消失一個大活人算怎麽回事。
昭昭回趙家陪了父母幾日，又轉去了程門山莊。
彼時，程喜歡的病已經被化身“上仙”的唐訓給治好了。昭昭不禁感慨，這唐訓歷盡了重塑仙骨之苦後，居然還記得到程門山莊來給程喜歡治個病。關鍵，他化身上仙之後，會立即受到第一重天的感召，被迫去到天上。在他飛升之前，他居然還能抽出這個時間來，屬實不易。
唐訓是愛慘了程喜歡，才會為她做到極致。而程喜歡對於唐訓是什麽樣的情感呢？昭昭不得而知，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沒了疾病的困擾，程喜歡還是從前那個嬌妍明媚的少女，只是較之從前，少了一分張揚。
從前是挨著病因，她父親沒有將唐家的事告訴她，現在她病好了，程盛便將唐家意圖謀反，最終被滿門抄斬的事說了。
程喜歡並不知道自己的病是唐訓治好的，因為那時候她已經病入膏肓了，人是糊塗的。唐訓也是悄悄來的，將她的病治好之後便被第一重天“收”了走。
她一直以為，唐訓死在了刑場上。她又以為，唐訓死了，最傷心的人該是趙途途。曾幾次上山找她，怕她一個人想不開，但都沒有找到。現在見趙途途主動來了，抱著她哭了許久。
可是明明她自己哭的最兇，嘴裏說的卻都是安慰趙途途的話。
昭昭想，這樣善良重義的姑娘，難怪會被人愛的那般深沈。
昭昭在程家住了幾日，後又回到了小善山。
她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有做。
歸暮出現在小善山的時候，昭昭正在後山的院子裏曬太陽。她躺在一張木制搖椅上，懷裏趴了一只紅色小狐貍。
“你怎麽把它捉了來？”歸暮指著昭昭懷裏的狐貍詫異道。
“阿暮你怎麽沒有回去啊？我還以為你回冥河了。”昭昭在後山見到他，同樣也吃了一驚。
歸暮對於昭昭的詫異並不理睬，拎著小狐貍的後脖子就要將它扔下山。
小狐貍嚇得顯出人形，變成了一個清俊的少年郎。少年郎被歸暮揪著後脖領，面露驚恐之色。
“你嚇他做什麽？”昭昭見狀，連忙起身上前拍開歸暮的手，將小少年護到身後。
“他，他怎麽能修出人形？！”歸暮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給了他百年修為。”趙途途淡淡道。
“那也不至於……”歸暮說著說著覺察出了不對勁，“不會是你也給了他修為吧？”
“怎麽，你能給，我就不能給啦。”趙途途揚起頭，神情不屑。
她可是給了小狐貍五百年修為，這才讓他化出人形。
“你，你這要是被張道長知道，看他不罵死你。”歸暮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昭昭對此卻是充耳不聞，只是轉身摸摸小少年的頭頂，柔聲道：“別怕呀小貍，阿暮哥哥不會傷害你的。”
歸暮在心裏冷哼一聲，連名字都起好了。他轉頭看了那小少年一眼，見他紅衣黑發，皮膚白皙，唇紅齒白，因為受了驚嚇，眼眶紅紅的，模樣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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