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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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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把我賺的錢放裏邊,沒數過,但絕不少於十兩銀子。”

“呵,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這裏邊只有二倆銀子。”

方溯溪只覺得面上一燙,她怎麽覺得藍玉是在說她窮呢,不確定再看看。

“怎,怎麽可能。”那人楞了一瞬,而後像想到了什麽,目光直直地盯上方溯溪,準確來說是她手上的盒子。

“她,她用我的錢買了東西,那東西肯定不止八兩銀子。”

藍玉朝賬臺看了一眼,剛剛結賬的人便答道,“這位姑娘手中的發帶只需五兩銀子。”

很好,真相清楚了,但她的窮也眾所周知了。

方溯溪有些肉疼地看著手裏的盒子,罷了,花都花了,後悔也沒用。

“你還不改口嗎?其一,這個錢袋的料子是外邦進貢的,只有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家中才會有;其二,這個錢袋內壁有一個小字,你猜是什麽字;其三,你連裏邊有多少錢都不知道,還敢說是你的。而且看你剛才那樣並不像初犯啊。”

“我,我……”那人說不上來,就想跑,但剛出門便被府衙給摁住了。

人被抓走了,大家也就都散了。方溯溪將錢袋收好,跟上了前邊藍玉的腳步。

“謝謝你剛剛幫我。”

“沒事,舉手之勞罷了。你怎麽一個人出來瞎逛?”

“這怎麽能叫瞎逛呢,我這分明是有目的的逛。”

方溯溪悄悄地打量著藍玉的神色,抿唇。

“你想問便問,我又不會怪你。”

方溯溪訕訕一笑,“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原諒她剛剛在成衣店裏第一眼沒認出他,因為他這副模樣與記憶中的藍玉判若兩人。

“我,進了趟宮,看到了那個女人。”

“嗯?”

“我娘。”藍玉不知道為什麽就一個嗯字會讓他感到害怕,但他還是下意識的改口了。

“所以你的這只眼睛是被宮中的侍衛弄傷的?”

“嗯。”

“能治好嗎?”

藍玉苦笑,“沒什麽好治的,壞了就壞了吧。”

“要是韓消在,肯定不是問題。”

方溯溪就是故意的,看藍玉有那麽一瞬的怔楞,她就知道這人就是嘴硬,哼,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了。”

藍玉的眼角滲出淚水,“我娘死在了我懷裏,他也被我氣走了,現在沒人愛我了。”

這一刻,他真的成為了孤家寡人。

“誰說的,你還有你自己啊,自己才是這世上第一個愛自己的人。”

方溯溪對藍貴妃的逝世還是有點惋惜的,畢竟要不是她,她根本就不知道齊阿獨給她的藥可以治疫病,所以看藍玉這副萬念俱灰的樣子,她還是不忍心。

老天可真會安排劇情,兒子下藥母親解毒,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

“對,自己,更何況你身上還擔負著周京這麽多百姓的命呢,好好努力,為自己贖罪吧。”

“我……”藍玉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他不懂明明他是為了報仇,怎麽就做錯了呢。

方溯溪了然,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報仇沒有錯,但你錯就錯在為了自己的仇將無辜的人牽扯進去。他們不是你覆仇的工具,更不是能夠被你隨意操縱的傀儡。”

藍玉的眼睛從渾濁到清明的轉變就在一瞬之間,他看著眼前的人,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

“溯溪妹妹——”

方溯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看藍玉一臉揶揄的表情,便知道她沒聽錯。

魏觀祁的動作很快,幾乎是她聽到聲音的下一秒,他人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好巧啊溯溪妹妹,沒想到逛個街都會遇到你。這位是?”

方溯溪還沒說話,藍玉便先回答了,“我就是個過客,沒事我就先走了,你們慢聊。”

“行行行,公子慢走啊。”

方溯溪瞪著他,好的很啊這個人,剛剛自己還費心費力地開導他,現在她有麻煩了卻自己跑了,可惡,我祝他孤獨終老。

“溯溪妹妹。”

“啊?”方溯溪聞聲回頭,面上帶笑。

“我覺得你還是離他遠些為好,長的就不像好人。”

“你說的對,他就不是個人。”

“啊啊?”

魏觀祁一路都跟在方溯溪後邊,搞得方溯溪很後悔,早知道她就該去赴那個宴,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也比跟他呆在一起強。

在方溯溪第十次嘆氣時,她註意到他話中的一個端倪。

“你把你剛剛那句話再說一遍。”

“哪,哪句?”

“就英雄救美上一句。”

“哦,就是我在一家成衣店裏看到你,然後找了一個男的,想讓他去看看你買了什麽,我下次好送給你。”

“原來搶我東西還說我是小偷的人是你安排的。”方溯溪的眼中透著危險,她對這個人是真的感到厭惡了。

魏觀祁也終於察覺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麽蠢笨的事,但做也做了,也沒辦法補救了。

“溯溪妹妹,我真不是有意的,誰知道那人竟會如此行事啊,我也不知道啊。”

方溯溪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就走,但魏觀祁好不容易見到她,怎麽可能輕易放她走呢。

於是他便直接上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回帶。

“魏觀祁,你放開我。”

“溯溪妹妹,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就在方溯溪掙紮時,一道黑氣突然出現,它繞上魏觀祁的手而後魏觀祁便松手了,並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方溯溪怔住了,她看到魏觀祁的手指以一種極其奇怪的姿勢扭曲著,縷縷黑絲附在上邊,但等黑氣消失後,他的手指又恢覆如初,要不是親眼所見,方溯溪還以為魏觀祁是撞邪了。

“跟我走。”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方溯溪沒有拒絕,任由對方牽著她的手帶她跑離了這個地方。

他們穿過人群來到了河岸邊,在清風吹拂中相視而笑。

“你今天怎麽不穿黑衣服啦?”

方溯溪上下打量著齊阿獨,眉眼彎彎。

“你喜歡嗎?”

“當然,白色很襯你。”

方溯溪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拉著齊阿獨找了塊石頭坐下,而後將手上的盒子遞給他。

“打開看看。”

齊阿獨摸索著盒子,在方溯溪的註視下將蓋子推開。

一條有著金銀交織的發帶疊放整齊,靜靜地呆在裏邊。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亮色,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摸它。

“剛好你今天穿了白色,我幫你換上吧。”

齊阿獨擡頭,他看著方溯溪起身,伸手拿過那條發帶而後走到他的身後。

他偏著頭,在河面上,看著倆人的倒影。

方溯溪先理了理他其餘的頭發,然後將他束發的黑色布料給解開,她盯著這布料好一會兒,想來他是隨便在哪扯的吧,不像發帶倒像碎料。

玉指穿過黑發,一塊一塊將其梳理整齊。方溯溪將一半的長發半攏,將其固定在齊阿獨腦後,而後她一手壓著發帶的一邊,一手拉著它將發絲纏繞住。

齊阿獨,之前的日子你過的辛苦,那今後我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無憂無慮。

方溯溪將她所給與的祝福用神力附著在發帶上,將它一圈一圈送給齊阿獨。

發帶隱隱泛著金光,在風中,在他的腦後,伴著青絲,慢慢飛揚。

方溯溪註意到齊阿獨的視線,也隨著他看去。

水中的倒影,在風的吹動下微微蕩漾著。一男子安靜地坐著,他看著水,也看著他身後的女子。那女子直直地站著,手搭在男子的肩上,隨著他一起看向水面。

方溯溪有一瞬的慌神,水中的倒影與須彌座中的人慢慢融合,她的手指蜷縮起,原來是這個時候。

齊阿獨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給她冰涼的手帶來了一絲溫熱。

他握著方溯溪的手起身,正對著她,目光虔誠而濃烈。

“溯溪,我……”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不然祖母知道了會生氣的。”

方溯溪將手抽了出來,繞過齊阿獨走了。

齊阿獨看著自己的手,不明所以,但他相信來日方長。

回府後,方溯溪就將自己關在了屋子裏。她仰面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的思緒四處渙散。

原來,無論她做了什麽,那個未來都不會改變。雅閣和六說門一定會被滅,而她也一定會借著鸞玉回到這裏。

但是魔神現在就已經突破了限制,那為什麽他會選擇在那時對仙門發起進攻,而不是現在。雖然不知道這期間究竟隔了多久,但一定不會是相近的時間。

她一定還有什麽是沒想明白的。

“小姐,小姐——”

思緒回籠,方溯溪猛地起身,頭一暈整個人又坐下了,她挑眉,妥協一笑。

“來了,讓你小姐緩一下。”

“小姐,你把自己從白天關到黑夜,頭不暈就怪了。”

蓄意將吃食放下後,便過來替方溯溪揉頭。

方溯溪望了望窗外,發現天真的黑了,不由地有點心虛。

“我,沒註意,真的呆了這麽久啊?”

“嗯,老夫人派人過來了好幾趟,我不知道怎麽回就說您在休息。只能說,小姐您要是再不出來的話,老夫人就要親自過來了。”

方溯溪接住蓄意遞來的碗,勺子在粥裏攪來攪去。

“小姐。”

方溯溪慫了,連忙吃了一口。這丫頭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兇了,以前可不這樣啊?

蓄意看方溯溪將粥都吃完後,臉上才露出了笑容,她拿著東西正想走,突然想到了什麽,從外間拿出了一個信封交給方溯溪。

“小姐,這是我在你房間門口撿到的,但下午您一直沒開門,我便先收著了。”

方溯溪看著手中的東西,眉頭輕輕攏著。

無名無姓,誰這麽無聊。不過這裏邊好像不是信啊,硬硬的,石頭?

方溯溪撕了個口子,將東西倒了出來。

倆個木頭雕的小人還有一張紙條。

紙上只有倆個字“回禮”。

方溯溪一手拿著一個,看著木頭小人的模樣,她心中酸酸澀澀的。

一個是她,一個是他,是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她以為他不認識她,原來他記得。

看這雕工和著色,他應該做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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