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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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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死

“說來也奇怪,之前長公主那麽大張旗鼓地抓他,現在人回來了,卻沒有絲毫動靜,我聽長公主府中的下人說,長公主把齊阿獨當成了座上賓,也不知道他齊阿獨哪來的手段,也或許是長公主中邪了。”

雖是在自己家中,但蓄意還是謹慎地壓低了聲音,背後議論皇家可是重罪,還是小心些以防隔墻有耳。

方溯溪眼中閃過厲色,無論如何,她都要親自去會會這個“齊阿獨”。

她借祖母的名義向公主府遞了拜帖,很快便得到了應許。看著長公主府的匾額,方溯溪壓下心頭的悸動,扶著蓄意的手下了馬車。

九曲回廊後,倆人隨著引路的婢女來到了暖閣。

“問長公主安。”

方溯溪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眼神示意蓄意將手上拿著的禮物遞給一邊的下人。

長公主把玩著手裏的佛珠,面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方小姐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啊?”

“溯溪這次來主要是為了感謝上回長公主為臣女作證之恩。”

“呵,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倒是難為你還記掛著。你這臉?”

方溯溪隔著面紗碰了碰自己的臉,語氣輕輕但還是帶著悲傷,“前些時日不小心摔了一跤,留了疤。”

方溯溪今日帶面紗,一是為了遮掩臉上的傷口,二便是以免長公主認出她來。

她與長公主見面的次數不多,雖不知長公主還記不記得她,但還是小心為上。

長公主眼中帶著覆雜,其實在她第一次看到方溯溪時便驚住了,因為她與幾年前的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但年齡對不上,所以盡管她懷疑也沒有說什麽。

“那倒是可惜了,不過本宮這正好有一祛疤的膏藥,便賞你吧,女子傷了臉可是大忌啊。”

方溯溪再次拜謝,“多謝長公主。不過,臣女還想見見那日為臣女說話的公子,不知可否?”

趁此,她便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臣女想當面謝謝他。”

方溯溪註意到,在她提到齊阿獨時長公主的臉色很明顯地變了,眼中竟透著不安與恐懼,她眉頭皺起,看了眼方溯溪,而後沈聲說道:“那你去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長公主竟然會怕齊阿獨?

方溯溪現在腦中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她有很多話想問齊阿獨,但又怕她見到的不是齊阿獨。

等方溯溪來到齊阿獨住著的院子時,一旁引路的婢女早已跑的無影無蹤。

她示意蓄意在門外等她,自己一個人推門走了進去。

這個院子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雖然得到了修繕但還是殘破不堪,院子中空無一物,石板間長滿了苔蘚,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片腐爛的草地。

正中那間屋子,門虛掩著。

方溯溪走了過去,輕輕推開了門。木門發生吱呀的聲響,引得坐在床邊的人朝她看來。

“是你呀——”

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悲喜。

齊阿獨面色慘白,嘴唇青紫,雙眼無神地看著她,腦後發絲未加束縛,直至腰間,衣裳單薄,隨著風慢慢的擺動。

“齊阿獨……”方溯溪輕喚出聲,他沒有死,沒有被魔神占據身體,他還是他。

她毫不猶豫地朝齊阿獨跑去,一把抱住了他,太好了,她還有機會,還有時間。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溫暖,齊阿獨的眼神漸漸恢覆了焦距。他轉頭只能看到方溯溪的後腦,他想順從本能將她推出去,但他舍不得也做不到,就這樣靜靜地讓她抱著。

“你希望我死嗎?”齊阿獨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方溯溪清醒過來,她松開了齊阿獨,雙眼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你不能死。”

世上沒有人希望他能活著,包括他自己,但是突然間有一個人對他說,有人希望他活著,不知這對他來說是救贖還是新的黑暗。

在禁谷中的齊阿獨已經放棄了,但在最後一刻,他看到了方溯溪,看到了她眼中的絕望與懊悔,遺憾與解脫,他慌了,他忍受著從元神中傳來的劇痛,忍受著魔氣融入他血脈的重塑,與魔神作著最後的抗爭。

幸好他贏了,幸好那只是魔神小部分的力量。

他還是他,還是那個齊阿獨。

“我……”齊阿獨剛想開口,只見他眼眸明顯一縮,瞳孔的顏色瞬間被血紅色取代,他一把推開了方溯溪,面上帶著玩味。

“真是愚蠢。”

“你……”方溯溪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眼中帶著凝重。齊阿獨與魔神同時存在於一副身體裏,她若要殺魔神,齊阿獨註定也難逃一死,可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剝奪他生的權力。

從前她以為齊阿獨就是魔神,但從禁谷中出來後,她才知道,魔神不是生來便是魔神的,他帶著罪業為早已選定的軀殼編造謊言,讓他心甘情願地奉獻自己為魔神的覆生提供助力。

結合神女同她所說的,方溯溪早已打定註意要感化齊阿獨,讓他對這個世界有所顧念,這樣他便不會獻出自己的生命去成就魔神。

但現在魔神的意識在齊阿獨的身上,這無疑對她的計劃是一個重大打擊。

“可真是卑鄙。”

“哦,說來聽聽,吾卑鄙在何處啊?”

魔神的心情好像不錯,他似有若無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眼中似有不解。

“你在不解什麽?是不解為何身處這樣糟糕的境況齊阿獨仍是不放棄,還是不解他究竟是為了什麽反抗你?”

方溯溪倒是不客氣,雖說眼前這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弄死她,但她知道他不會對她動手。

“呵,就這般有信心?”

魔神若有所思地掃了眼方溯溪,而後起身背對著她,“那好,吾會給他一些時間,等到他願意奉獻給吾的那天。”

一念生,一念死,就同魔神能看穿世人之心一樣,他也看的到未來的結局,他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齊阿獨晃了晃腦袋,雙手撐在床上,他斂了斂心神,眼中被陰霾覆蓋。

他知道剛剛發生的事,也知道魔神就在他的體內,他有些不知該怎樣去面對方溯溪,索性便不去看她。

方溯溪察覺到魔神離開,頓時松了口氣,他剛剛那話可真把她嚇個不輕。不過,她看向齊阿獨,知道他心裏可能在想些什麽,便主動開口道:“你是你,他是他,你們不是同一個人,我也不會將你們認錯的。”

齊阿獨的身子明顯一僵,他松開了緊握著的手,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如釋重負地開口,“好。”

回府的路上,方溯溪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剛剛就不應該嘴快,明明他是想答應的。

“明日便是十五了,我可以約你去逛燈會嗎?要是你覺得不太方便那就算了。”

方溯溪生無可戀地靠在馬車壁上,深深地嘆了口氣,她第一次約人就是這樣的,嗚嗚。

不知道齊阿獨會不會來,但方溯溪是出門了。

她戴著蓄意從小攤上買的面具,提著個兔子燈籠,順著人流慢慢走著。

這人間的燈會可真是熱鬧,連俗稱最熱鬧的仙門大比也比不上。

初十五,享吉樂,提花燈,佑安寧,臉戴面具,悲喜自知,有喜無悲。

“小姐,前邊好像有燈車巡演,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蓄意拉住方溯溪穿過人流跑著,很快她們便擠到了前邊。

待她看到巡演的內容後頓時大失所望。

方溯溪不解,疑惑一問,“怎麽了,戲不對?”

“不是,只是這種男癡女怨的戲碼看多了,就沒什麽新意了。”

“哦,那不知這位姑娘有什麽高見啊?”

蓄意身邊一棉服男子突然轉過身來,朝二人作揖後,眼睛直直地盯著蓄意。

蓄意被他這麽一問,小臉頓時因難為情變的通紅起來,還好她戴著面具,別人看不出來。

“按我說啊,就應該講些神愛天下,庇佑蒼生這種大愛,為何一定要局限於小情小愛呢。”

被蓄意這麽一說,那男子看蓄意的目光瞬間變的灼熱起來,他興奮地從衣袖中拿出一疊書稿並將其遞給了蓄意。

一旁的方溯溪見證了全程,她還真沒想到蓄意竟能提到神愛蒼生,這世間已經許久未有神明了,連仙門中人都不一定相信會有神明的存在。

當方溯溪回神時,卻見蓄意和那名男子正盯著她看,她挑眉問道:“這中間還有我的事?”

“小姐,我這有出戲希望您能出演。”

方溯溪倒是來了興趣,“我可不會演戲,再者,這兒可沒有能演戲的地方啊?”

那男子的面具只遮過鼻子,所以方溯溪看到了他那志在必得的笑,“這好辦,只要您答應,我這就給您搞一個地方出來。”

方溯溪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不會真如她所想吧。看著那男子興奮地跑到燈車邊同一個人耳語了幾句,而後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對著方溯溪做出了請的動作。

她就知道!

方溯溪抑制不住地翻了個白眼,現在算是騎虎難下,罷了罷了,演出戲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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