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乖

“有點疼。”

林語眼眶紅紅，擡頭九十度卻只能看到少年清晰的下頜線。

柏錫對著鏡子看了她一眼，“你以後……能不能別這麽乖。”

說著，少年手中的剪刀還是放輕了不少。

內心腹誹這剪刀太鈍了。

她哪裏乖了。

林語收起委屈的神色，看了少年一眼。

接著就對準鏡子，遲遲不動地看著鏡子裏潔白如玉的女孩。

鏡外的林語微微一笑，鏡內的那個漂亮小姑娘黑色的瞳孔彎彎，還帶著水光似地閃閃發亮。

較好的發絲在少年的掌中被翻來覆去，帶著溫熱的暖風，熏得少女的耳尖有些微紅。

柏錫抿了抿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有聲音在頭頂輕輕響起：

“上次的事情謝謝你，還好你讓我報.警，否則真會被項光他們倒打一耙。”

林語沈默半晌，了然：“是那個女生嗎，他們在一起了？”

柏錫皺了皺眉頭，不太想去回憶這件事，但還是在小姑娘的追問下說出口。

“後來有個同學見義勇為，幫助那位同學，項光就趁機說那女生是他女朋友，要那同學不要多管閑事。”

“事後……”

柏錫頓了頓，“三兩句話也說不清。”

哪裏是三兩句話說不清，分明是那對小情侶又做了什麽讓人大跌眼鏡的事。

林語心想。

其實並非是她刻意防備男女主。

她又不是不知道這所謂的小說世界，於外人而言是個故事，但是對她們這些人來說，究竟原因，確是活生生的人。

她想過至少與女主井水不犯河水，那麽這所謂的“小說劇情”，也就降臨不到她們這些“炮灰”身上。

但顯然，她的盡力改變，也只不過是這個世界上男女主的又一次加害別人罷了。

柏錫看她臉色不大好，還是將校服披在她身上，語氣淡淡：“所以我給他們舉報了。”

林語還在沈思，一時也沒聽清他在說什麽。直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輕輕地“啊……”了聲。

“你給他們……舉報了？”

女孩站起身來，下巴微微上揚，兩人正在店門口處，路邊綠色的楊樹無比蔥蘢，蟬鳴夏日，躁動中卻是令人心安的寂靜。

柏錫按耐住自己想要撥弄小姑娘發梢的手指，嗓音輕輕流出：“嗯，舉報了。”

“給校長寫了份舉報信，並讓幾個見證路人去警察局當證人。”

林語平覆心中的驚訝：“那會怎麽樣？他們知道是你……”

話沒說完，被柏錫接住：“學校至少可能會對項光提出警告，那個女生應該也會被做心理疏導，而那位同學該得到應有的獎勵。”

林語默默點頭：“是應該這樣，這個年齡也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柏錫看不到女孩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想到最近家裏有點事情，笑了笑：“你早回去，我家裏有點事情，先走了。”

不過一會轉角巷口。

柏錫頓住腳步，走向電話亭：“媽，家裏事不重要吧？今天我有可能晚回去一會。”

末了，又折了腳步，轉回之前的路。

小姑娘已經走遠了。

……

柏錫應該已經走了。

林語如是想，扛起書包，撇了撇嘴，她才沒有那麽嬌弱。

轉角不幾步，又遇到個鬼鬼祟祟，穿著和自己一樣校服的男生。

八成是一個學校的。

今天運氣不太好。

林語做45度角仰望天空，將眼睛裏的濕漉漉憋了回去，正準備擡頭不見低頭也不要見走掉。

男生轉過頭，吊兒兩檔的樣子。

被林語這麽巧碰巧撞到，還略微有些驚訝，但他臉皮厚，在林語比他還要驚訝的眼神中，自信滿滿說出那句：

“林語同學，我喜歡你！”

林語：？？

項光又重覆了一遍：“林語同學，我喜歡你。”

“哦。”

林語繼續向前走。

項光著急了，忙跑上來擋住她的路，眼睛炯炯有神：“你既然認出來我，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林語歪頭，認真想了想。

“你很好，我不配。”

剛走到轉角處的柏錫，正好聽到這句話。

在一陣沈默，看清楚兩人目前情形時。

停住腳步，好一會兒，眼睛瞇了瞇，笑了。

她其實……

也沒有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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