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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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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梁洛感到萬般憋屈,瞥了眼墻角的狐貍窩,終究心有不甘。

她舔了舔自己的狐貍爪,心道:既然明的不行,那我就來暗的,趁著陸青不在或是熟睡之後,再暗悄悄地爬上床去……

第一次,梁洛被發現,陸青將她扔出了窗外。梁洛齜牙對他吼了一句表示不服。

第二次,梁洛仍舊被發現,陸青這一回不知是力氣沒使出來還是怎的,剛剛好將她扔到了窗戶沿子上。梁洛又是“嗷嗷”兩聲,從窗戶沿上直接撲跳到陸青的身旁,猛蹭了幾下他的腳踝,依舊表示不服。

第三次,梁洛還是被發現,陸青不知哪根筋搭錯,這一次沒有扔她,而是輕嘆了口氣,起身將她抱回了狐貍窩。

梁洛:……

這是機會啊!

梁洛渾身打了激靈,被放回狐貍窩後,趁著陸青再一次窩好,她小心翼翼又蹦到床前,隔著一層被子,伸出爪子輕柔地碰了碰陸青的肩。

冬日夜寒,陸青眼睛閉著,將自己窩成了一個粽子,感覺到小狐貍又在蹭之後,他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梁洛嗚咽了幾聲,又用狐貍鼻子蹭了蹭他溫暖的頸窩,見他依舊無半分動靜,悻悻然地轉過身準備離去。

身後突然伸出一雙大手抱起了她。

梁洛:……!!

未待她反應過來,那雙大手掌已將她整只狐貍都塞進了被窩裏,再然後輕輕將她拍了拍,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卻像極了在說:“快睡吧。”

可梁洛哪裏還睡得著,她簡直要興奮上天了好嘛!!!

激動地在被窩裏打了個滾,再急不可耐蹭到陸青身上,梁洛用自己的整個肚皮都緊貼著他,只覺得他暖得就像個火爐。

一通鬧騰下來,陸青終於不得不出手。他毫不客氣地揪住小狐貍的尾巴,將其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來,再然後大手一包,小狐貍四只不安分的爪子立馬沒了空間動彈。

“嗷嗚~”梁洛又淒淒慘慘地叫喚一聲表示抗議。

陸青將整只狐貍都困在了掌心裏,他側了側身子抱著她,嗓音渾厚低沈,混合著睡前的沙啞,言簡意賅道:“聽話,睡覺。”

梁洛不想睡,雖被困著,依舊努力揮了揮爪子。

陸青將她抱得更緊了些,道:“不睡,我扔你出去。”

聲音依舊是一貫的低沈沙啞,梁洛聽完,一下子沒了任何動作,乖乖趴在陸青的懷裏,被迫睡了。

第二日,陸青習慣性早起。

僅僅一晚,被窩裏便全是森林的青草香氣,陸青睜開眼睛,望了又一次趴在他肚皮上沈睡的小狐貍半晌,這才憶起昨夜是他允許小狐貍睡進被窩的。

時令已是冬至,外面的氣候一日比一日嚴寒。陸青已經盡量輕柔地掀開被窩,起身的時候,梁洛還是感受到了。

她跟著睜開了稀松的睡眼,擡頭沖著開門離去的陸青軟趴趴地叫了一聲,見其不搭理自己,她一下子又將狐貍頭栽回了被窩裏。

外面太冷了,相比之下被窩實在溫暖,縱使她再怎麽想跟著陸青,她也起不來。

她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只知道再次醒來時,空氣中盡是肉香。

烤山雞!

梁洛一下子來了精神,狐貍爪踩在軟綿的被子上,聳了聳身子,下一秒,她順著肉香傳來的方向一路尋了過去。

是陸青,他又去山內捉回了野味,按照梁洛往日最喜歡吃的味道做成了燒烤,又一次默默端去了她的寢廳。

梁洛站在門外,斜頭看著陸青將一大盤片成片的烤雞擱在案臺,緊接著他默默坐在一旁,盯著那盤烤雞看了良久,末了嘆了一口氣。

他的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木訥而又孤獨,梁洛聽了他的嘆氣聲,心在那一刻猛地被揪緊,快步走上陸青跟前,蹭了蹭他的褲腿,嗷嗚幾聲,陸青才慢半拍地垂下了頭。

他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雙手將她箍得很緊很緊,人坐在案臺旁的椅凳上,彎成了一條蝦米。

“嗷嗚~”梁洛嗚咽一聲,用頭蹭了蹭他的臉。

陸青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最後等到烤雞整盤都涼了下去,她聽到陸青隱忍的一聲哭泣。

他哭了。

青筋暴起,眼眶赤紅,極其短促的一聲悶哼。

他飛快用袖子擦了擦臉,放下小狐貍,逃離一般地離開了房間。

梁洛被放到了案臺上,與片皮烤雞隔了不到一尺的距離,可她卻一動都沒動。

陸青哭了。

所有的沈默、木訥、呆楞和哭泣,那一刻她忽地覺得,全部都是因為她。

又有畫面不斷充斥在腦海,陌生而又熟悉。

梁洛坐在案臺上,前爪痛苦地抱著頭,束手無措地任憑記憶中的碎片重新在她的腦海中拼接。

她好像看到了一條青石板路,蜿蜒至街角的最東側,那裏有一棟青磚白瓦的小樓,門匾之上赫然刻著兩個字:梁府。

她又看見了那一對男女,聲音模糊,人影模糊,卻是那麽地真切。

男人一襲麻布白衫,如墨的長發未紮,披散了整個肩頭。

他站在女子的身後,扶著女子握筆的手,在案前的宣紙上,行雲走墨只寫了兩個字:梁洛。

女子俏皮回頭看身後的人,笑著問他:“為何教我寫這二字?”

男子看著身側的女子微微一笑,眼神寵溺至極:“你說你叫洛洛,卻沒有自己的姓氏,從今往後,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你就叫梁洛,如何?”

女子開始咯咯地笑,狹長的眼眸垂下,滿意地看著紙上“梁洛”二字,最後點頭:“甚好。”

男子跟著笑得更深了些:“可依我們這邊的風俗,你若是要跟我姓,那便要嫁與我的。”

說罷,他輕輕將眼前的女子掰著轉了個身,定定地看著她,以生平最認真的語氣問她:“洛洛,我八媒六聘娶你,你嫁給我,可好?”

可好。

女子手中的筆尖直直墜落,松軟的毫毛無聲蹭在下面的宣紙之上,剛剛蓋住“梁洛”二字,暈染出了一團濃黑的墨影。

女子好似笑著和男子說了些什麽,梁洛聽不太清,痛苦地晃了晃狐貍頭,結果不但沒聽清,反倒將腦海中本就模糊的人影給晃散了。

她整只狐貍都不好了,憤憤然地癱坐在案臺之上,心中只覺得越發的空蕩起來。

她總是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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