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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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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爆炸

奄奄一息的雲謹之語不成句,顛來倒去都是“沈家”和“覃門”。

他的脖頸向後仰折,呼吸凝滯急促,穆奚見狀不由高聲大喊:“大夫!大夫——”

可偏偏二樓隔音效果好的離奇,也沒個鈴鐺給她充當急救鈴搖,她這一叫,最先驚動的還是隔壁的童明。

“你扶穩他,我去叫大夫。”

童明立即轉身向樓梯口跑去,他是跑著去的,新換過的青灰衣裳在穆奚瞳中留下翻卷流動的一抹。

穆奚擡袖子擦了擦還沒掉出眼眶的眼淚,暗罵自己太不爭氣。

緊要關頭掉鏈子不說,都人命關天了還慌得腦子轉不動。

她越想眼睛越酸,只得雙手用力一揉,與此同時童明已經引著大夫上了樓。

這次大夫可以稱得上是火速前來,也不知童明用了什麽辦法,直接拉來了醫館鎮館老大夫,放在現代那便是古董級的人物。

穆奚聽他的指示將雲謹之平放在地,胡子一溜長的老大夫直接跪坐在地上給他診治。

童明在一旁說:“到外面去,老先生的弟子隨後就會上來,莫要打擾他們。”

退到醫館二樓小廳,穆奚往椅子上一癱,童明失笑:“後怕了?”

穆奚坐了一刻鐘,差不多覺得緩回了力氣,她站起身就要往樓下走,童明叫住她:“你要去哪裏?你可知現在你該在別院避難,而不是在大街上亂晃。”

方才童明及時出手相助,即使是去幫忙喊個大夫,也足以對她有所觸動。

他們靈巫向來背著高高在上的名頭,養尊處優慣了,老百姓的性命便不放在心上,或者說是並不很放在心上。

其中以西唐國師晏鳴的見死不救為最,原書裏他就立著典型的冷漠刻薄的形象,而童明時而成熟時而玩笑的態度,總叫穆奚拿不定主意。

畢竟靈巫具備極高的洞察力,這就掩蓋了他們一些善行背後的目的。

可現下穆奚實實在在對他心存感激,她搖搖頭:“我出去透透風。”

出了醫館後穆奚沿著朱雀街後的小巷抄了條近路,眼看轉彎後就是沈家的後門。

一條黑影從拐角猛地跳出!

穆奚還沒來及躲避,迎面被撲個正著。

不久前的劫道給穆奚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沒徹底消除。

待她看清了對象,這才完全安下心。

大黑搖著尾巴支起兩條前腿,穆奚摸了一把它的頭,狗子露出迷之憨傻的微笑。

這狗是穆奚在穿書過來後來到集市上買的,原女主是個日常背鍋俠,像家裏丟了什麽東西,損壞了什麽物件,都要往她那裏碎一嘴,甚至還有人偷偷進她屋子窩藏所謂證據。

穆奚為了房門安全特意買了條狗看家,其實以原女主的財力,根本付不起大型犬的錢,穆奚逛遍了集市,這才找到一只看似很兇猛,實際除了慫還是慫的大黑狗。

“噓。”穆奚猜想它是因為早上鑼鼓喧天的大響動嚇得跑了出來,安撫著拍拍大黑的腦袋,“你在這等著好不好,我一會兒出來。”說著比出一個蹲坐的手勢。

來的路上穆奚試圖把這段時間收集的線索理清,卻發現還是一團亂麻,甚至比之前還要糟糕。

假設童明說的是真,趙家早就不覆存在,趙呈安為報滅門之仇,炸個天華臺不足為奇。

事實上他也確實成功地幹掉了十幾個靈巫。

可數十條性命,和他全家的性命比起來,似乎又不成對比。

穆奚無法阻止自己往最壞的方向想,雲謹之口中的沈家有危險,是否就是暗指沈家也會出現大量靈巫死亡的命案。

條件成立的前提,就是沈家還有趙呈安的幫手。

沈家的房屋布局穆奚早就摸清,這還得感謝沈穆兩家頻繁的串門活動。

從後院走直通女眷們的院子,穆奚不敢逗留。

卻在半路遇上了渺渺。

丫頭像是剛大哭過,臉上還有些淚痕未幹,她見穆奚明顯驚了一驚,上前來問:“六姑娘,你這是?”

“我來找沈將軍說些事,你這是怎麽了?”

渺渺抽噎道:“是……院子裏都傳是三姑娘吃味,才弄出這麽些事,可公子他……”

看來沈屹與沈老將軍已經把口風串好,穆奚並不驚訝,“別慌,你哥自有辦法。”

“那些靈巫也不是好人,院子裏沒了兩個姐姐,都是他們害的,現在還要栽公子的罪——”渺渺哭得梨花帶雨,是委屈大發了想找個人宣洩。

“嗯?這是怎麽個說法?”穆奚皺眉,竟又扯上了靈巫?

“他們一住進來就在後院吵鬧,家裏好多人都聽見了,青衣裳的說是白衣裳他們早來小半個月,私下裏去過天華臺幾次,是他們搞的鬼,要坑害自己人。”

坑害自己人……

這樣一切都說得通!

趙呈安幕後來歷不明的靈巫,也許就是在那一群人之中。

參加觀禮的靈巫不止覃門一派,他們內部早就有人心生殺意。

而路線必然是由一些人決定,來不來這場婚禮,也是他們自己人才能拿主意。

早來的一批人提前布置天華臺下的火|藥,用以殺死同行,再派趙呈安潛入沈家,以沈翮為要挾,到時候就算東窗事發,那也是沈家來擔著黑鍋。

“哦?還有這檔事?”

“誰!”

童明從石墻後走出,大黑跟在他身後熱切地搖著尾巴。

穆奚留大黑在門口也是存了它會吼叫提醒的心思,誰知完全不頂用。

童明見穆奚狠狠瞪了黑狗一眼,還頗為貼心地解釋:“動物天生親我們,靈巫的鎮術也能收服不聽訓誡的兇猛野獸。”

聯想到童明和大黑對視時的場面,自家狗子鐵定不在“兇猛野獸”的範疇,說不定還沒鎮就被收服。

“我怎麽不知道我帶的人裏面有那樣的龜孫。”

童明深深看了一眼渺渺,渺渺嚇得連連後退,躲到穆奚身後。

“大人息怒啊。”穆奚心道咋好巧不巧讓他把那些話聽了去。

童明是這一隊靈巫的頭頭,這不是就在戳他脊梁骨說他看不出自己手下的問題,妄害多條人命。

時間緊迫,在這裏停留就是耽誤事,穆奚要立即去找沈將軍說明沈府的情況。

路上偶有碰見丫頭婆子,見她都是面露驚詫。

可她既然敢來,就不怕碰上護衛或下人,畢竟謠言傳出什麽樣兒都比不上沈府的安全重要。

再不濟也有害怕做噱頭。

至於沈翮為什麽沒有回來,要麽就是說他在爆炸中受了傷,或可順水推舟,稱他被綁架,混淆時間點。

童明與他一同前往,沈老將軍與自家二兒子,“三女兒”坐在小廳議事。

他們來的突然,經過大風大浪的沈將軍和沈屹臉色都沒怎麽變,就沈二弟臉上忽一陣紅一陣白,比變戲法還溜,目光在穆奚和沈屹之間來回游轉。

沈老將軍起身迎童明,童明受了沈老將軍一禮,說:“今日之事,我等始料未及,童某謝過沈將軍援手。”

穆奚挪著小步子想離沈屹近一點,接收到沈二弟見了鬼般的眼神,又只得再挪開。

沈屹的視線從下往挑,重覆三回才移開了目光。

“童大人傷情如何?”

“無妨。”童明額頭纏著麻布,“我去看看其他人。”

童明像是並不在意穆奚過來要說些什麽,沈將軍請沈老二領著他前去靈巫暫時落腳的別院。

他們一走,穆奚立即將她所知的信息隱去透露人名姓,逐一陳述。

就算屋內兩位扛得住大招,這些亂七八糟的信息一通炸落,也不由眉頭緊鎖,陷入沈思。

“窩裏鬥便罷,牽連沈府作甚!”

沈老將軍氣不打一處來,胡子都吹直了。

沈府面臨的局面十分不利,阿翮下落不明,趙呈安逃遁,他們引狼入室。

穆奚說:“現在請走靈巫難免讓他們起疑,該從何處著手?

“就算靈巫窩裏鬥得你死我活,我們也要讓他們盡力避開沈家。”沈老將軍對靈巫的態度面上恭敬,心中到底不喜。

他上過戰場與他們這群人合作過,靈巫並沒有給這位鐵血的將軍留下什麽好印象。

“不如我先去試探一番?”

“不行。”

沈老將軍剛想回絕,率先出口的卻是穆奚,“你現在身處風口浪尖,去見靈巫太容易被倒打一耙。”

“正是我們都撇不清關系,反倒更好套話。”沈屹輕笑道:“阿奚放心,他們不敢拿我怎樣。”

放心放心,怎麽可能放心!

穆奚反駁:“他們對個眼就能把你放翻,你……”

她剛想說你差點吃了一次靈巫能力的虧,但看沈將軍大眼直瞪,舌頭繞了個彎:“你一個……一個已經許了人的姑娘家,往一群大老爺們那兒跑像什麽樣子。”

娘哎……我在說什麽,這啥自閉發言。

穆奚說到最後自己都說不下去,“你就不怕以後的,呃以後的心上人吃醋?”

沈屹意味深長:“這樣啊。”又說:“我好怕的。”

這暫時沒有商量出個結果,但沈老將軍已經吩咐人下去暗中看住那些靈巫,不論吃食還是用水都要盯緊,不給人下藥的機會。

沈屹離開後,沈老將軍堅持想要送穆奚去別院避難。

穆奚並不想離的太遠,只說自己先穆家待著,特殊情況穆府也不會太過為難她。

穆奚在院子裏撿到大黑,狗子又十分沒有尊嚴的圍著她轉圈圈。

為什麽總覺得忽視了什麽……

不安感在穆奚心中盤旋不去。

她正怪自己多心,卻聽不遠處又是幾聲驚天巨響!

轟————

轟————

“啊!”穆奚捂住耳朵,腳下土地劇烈晃動,宛如山崩地裂!

不對,不對……

穆奚的大腦隨著這聲爆炸像是打開了什麽了關卡。

而在諸多邏輯洶湧前,一個令她渾身發涼的念頭化為言語,沖口而出。

“沈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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