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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臉預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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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臉預備中

有沒有一個時刻,你會感到無比郁悶,恨自己不會畫畫或是寫文章?

既不能用畫筆描摹,也無法用文字記錄,於是那些轉瞬即逝的瞬間只能永遠停留在腦海,成為唯有一人知曉的景象,久而久之成為秘密,秘密又被慢慢遺忘。

這形容就是此時此刻穆奚的心情。

她曾讀過不下百本的小說,看過無數或爛大街,或精妙的形容,那些男角色是怎樣怎樣的風華絕代,如何如何的玉樹臨風。

浮誇的辭藻她曾經一抓一大把,書到用時方恨少與穆奚無關,可那些形容詞在沈屹推開軒窗的剎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穆奚在被眼前的畫面震撼住後,順從心意,由衷地感慨:“臥槽啊——”

沈屹男裝打扮的顏值在穆奚的意料之內,清爽而不顯女氣。

但真正觸動她的並不是他風儀樣貌,而是他一身艷色華服,翻窗而來。

他推開了朝院子的窗,冬日清晨遲來的陽光懶洋洋晃進了裏屋。

青年的臉龐被映亮了大半,挺立的鼻梁和微微抿住的雙唇,模糊在並不耀眼的晨光中,收攏於對方一雙深邃卻帶笑的眼中。

“你怎麽這一身?”

穆奚傻楞楞盯他半晌,直到沈屹將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穆奚這才覺得自己簡直是個重度花癡,登時燒了個大紅臉。

沈屹語氣嚴肅認真,眼底那抹笑意倒還留了股餘勁兒,他說:“索性都是要找人來替沈翮,與其隨便用個護衛,倒不如讓我這盟友親自參與。”

理由正得不能再正,穆奚煞有其事地點頭,沈屹卻又貼心補充:“還有就是,我穿這一身確實比穿裙子好看。”

對頭,這才是沈屹。

穆奚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平日她扮“三姑娘”穿女裝時選的衣裳多顏色清淡,今日一改尋常,喜服大俗楞是給他穿出了大雅。

身為婚禮現場本應該最為出彩的新娘,穆奚深感失敗。

“對了,有一事要提前與你說。”沈屹沈下聲,穆奚見他的神情就知曉要開始講正事了,立即收了打趣的心思。

“天華門前握花的靈巫是覃山柏的大弟子,童明。”

“童明?”

穆奚對著名字略有耳熟,此人長年跟在覃山柏身邊,在後續情節中他曾在兩國開戰時千裏送密件,於一次護城戰役中力挽狂瀾,童明和他師父的名聲也在漫長的沈寂後,再次傳唱於諸國。

“我現在深刻懷疑,沈家真的把他們都請來了?主持靈巫是覃山柏的大弟子,那可是八百年都不見得下山來溜一圈的覃門人啊。”

穆奚不可置信:“他是一個人來的?”

沈屹搖頭,就在此時他耳邊一縷不老實的頭發翹了出來,開始在穆奚視線裏晃蕩。

不同於三姑娘慢悠悠地將頭發別在耳後,沈屹猛地擡手向後一擼,其利落程度,好比男生下場後最愛的抓頭耍帥的動作,未有半點女子姿態。

他出戲入戲也太分明了。

要是換成其他人,長年累月裝成個女孩子,重新穿回了男裝,難免在細微處留有習慣。

沈屹卻是將兩種身份清楚地區分開,控制力和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強。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他能看出趙呈安在言語和行為上的富貴底子,因他原本就是高超的扮演者。

“不只一個,還有大半覃門子弟,以及三個江湖靈巫門派。”

“什麽?這麽多人?”穆奚萬萬沒想到這次婚禮會請到這般陣勢的客人,“那些人都是趙呈安點名讓你們叫來的?”

屋外漸起嘈雜,轎夫和隨行的已經到位,沈屹加快語速:“不是,這次這些人來的很蹊蹺,我令人打聽後得到的消息是,他們的真正目的地是前往西唐與大魏邊界,那裏據說近來接連有怪事發生,且與靈巫關系密切。”

“他們來沈家只是順道?”穆奚轉著手上的玉鐲子,“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趙呈安提前知道他們的行程,也確定他們一定會選擇沈家落腳。”沈屹接道。

穆奚打了個響指,“沒錯,我剛才還在想趙呈安這樣做,要承擔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但其實他幾乎有萬全的把握,才真正開始行動,但他背後的勢力未免……”

“六姑娘。”有丫頭敲響了門,“蘭姨讓六姑娘過去一趟。”

“我得走了。”沈屹起身,還不忘交代道:“趙呈安會在天華門東南面確定靈巫裏是否有他要找的人,但我們無法保證所有靈巫都會在天華門觀禮,所以我們會從天華門直接去天華臺,將第二天的儀禮提前。”

這裏聯系原書作者大開的腦洞,作者暗搓搓將西方的一些愛情景點的意向搬到了文章中。

由此便有了“天華門前問姻緣,天華臺上結同心”的歪理。

天華臺堪稱大魏5A級景點,以一棵號稱兩百年樹齡的大桃樹為中心,搭建起一方高臺。

如果新婚夫婦有意願走這個環節,他們可以交一筆錢,承包天華臺幾個時辰的使用權。

綁紅綢於樹枝,或敬香上達天意,祈求他們日後多子多福,順便還能幫家裏求一波順遂。

所有大魏待字閨中的姑娘,都希望日後丈夫能為她們包場天華臺,那可真是極有面子的事情。

對新婚夫妻而言天華臺是一個代表孝心、愛意和騏驥的地方,而對靈巫來說,因天華臺一片曾是幾代靈巫大師指定的風水關鍵,但凡天華臺有大型儀式,在本地的靈巫就要前來參禮,以表示對前輩們的尊重。

“如果從天華門到天華臺一路出了亂子,你一定跟緊我。”

“那時候就是人擠人,我們要是被沖散了怎麽辦?”穆奚被他這樣一說,心中頓時生出些許不安。

“不會。”沈屹否決,“我會抓緊你。”

上一秒他回答的斬釘截鐵,下一秒又像是想通了,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不對頭,來觀禮的老百姓定是滿街亂竄,人潮湧動,跟丟是大概率的事情。

他思索一瞬,說:“雲謹之躺著的醫館在那條路附近,我的人在他隔壁有定一間空房,要是真的散了,你就往那裏去。”

“好。”穆奚邊應答著外頭的呼喊,邊給沈屹推開窗,沈屹一條腿都站上去了,忽而想起什麽,回過頭對穆奚道:“穿紅的很襯你。”

“紅的更襯你。”穆奚勾起唇,壞壞地笑道:“你最好看。”

“恩。”

“恩?”

穆奚心裏“哦”了一聲,差點忘了沈屹這人向來不是個知道謙虛的性子。

算了算了,穆奚剛想催促他,沈屹卻飛快地說了一句:“所以想先穿過來給你看看。”話罷似一只輕盈的紅鳥,向外躍出。

他說了啥?穆奚楞了幾秒,忽而雙手拍臉,鼓了腮幫子。

真的有被撩到啊……

蘭姨叫穆奚過去也是說直接去往天華臺的事,又囑咐她在天華臺下的多為靈巫,那些人心比天高,眼裏也容不得尋常人,就喜歡挑三揀四,讓她能少說話就少說話,出了錯也不要緊張。

穆奚對靈巫的印象原本就一般般,除了冷聽荷,那些在書中有過細致描寫的靈巫們確實都高冷傲慢,不過在見過趙呈安那樣接地氣的靈巫後,她反而沒那麽忌憚這個群體。

靈巫因為天生具備精神鎮壓的能力,在與一般人單打獨鬥確實占優勢,但他們的有兩個比較要命的弱點。

如果在場有兩個以上的靈巫,他們能力互搏,就不會對普通人產生影響,純粹是個人消耗。

而也許是老天給開了一扇大門,就鬧著玩似得把窗戶都關了,靈巫普遍不經打,能比劃拳腳的不多,據說是他們身體負荷過大後,腦殼就非常疼,腦殼一疼,也就一放就倒。

當時《千載謀深》的讀者還這般評論過他們:輔助系脆的一逼。

天華臺屆時聚集大量靈巫,反而削弱了他們的個體戰力,穆奚想到這點,心裏就得到了安慰。

何況是否有危機還是未知數,先走一步看一步。

蘭姨將穆奚送上轎子後就開始默默地哭,穆奚用力與她揮手,喉嚨裏堵了一團棉花般難受,她來這個世界後,蘭姨是穆家這幾百號人裏頭,真心對她好的人。

她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但依然不可否認,她是一名好母親,沒有自己的孩子,便把穆奚當親女兒養。

穆奚以後會去往何處,雖現今無法明晰,卻知道不論哪一條路,都會有留給蘭姨的歸處,讓她不至於在多年以後,掉入冰冷的池塘,在無望的黑夜離去。

轎子晃晃悠悠到了天華門,打頭陣的是沈家的大丫頭們,穆奚看見渺渺一襲粉色絨裙,乖乖巧巧站著,忽而有一種奇怪的心態。

那是占了人家便宜,又撞見對方家裏人的感覺。

不過自己這一嫁也算是大排場了,這波穿書不虧。

等假結婚這一場完結後,她還是比較傾向去西唐,按書裏的描寫,西唐人貌似都很有錢的樣子。

同行人還是沈屹,穆奚托著下巴想,美人黃金富貴鄉,艾瑪這真是太美了。

美滋滋的穆奚忘了一句話。

——臉,總是要被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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