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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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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必須要給點補償。”

他最怕我提到戰場——他總是喜歡把我身上的傷都歸咎於自己,所以連忙截住話頭:“怎麽補償?”

“草場上的人都被我清走了。”我挑眉暗示他。

他神色一變:“不行,太失禮了!”

“無聊……嘶……”我翻身下馬剛走出幾步,突然表情痛苦地弓起腰按著胸口。

他本來已經扭頭返回了,見狀又急匆匆靠過來,十分擔心地問我是不是舊傷覆發了。

我便看準時機,迅速把他攔腰抱下馬背,用一個吻堵住了他長篇大論的說教。苦肉計真是個好東西,我有點惋惜地想,可惜只能用一次。

宗教改革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我提出要廢除國家所有禁止同性相戀的法律。宰相首先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責我這麽做是違背人倫,惘顧教義,而後支持者和反對派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爭得不可開交。等他們吵夠了,我不疾不徐地說:“我有沒有違反教義,連大主教都沒有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來告訴我了?”

宰相渾身發抖地指著我:“你……”

“如果你還想活命。”我打斷他的話,目光落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最好把你那不聽話的手指頭收起來。”

新的法律草案出臺後,街上的慶祝游行一輪接著一輪,首都的大路上到處都擠著舉著橫幅的人。大主教這個幕後主使沒有對此發表任何看法,但他總是輕聲對那些持反對意見的教徒說:“神說過,要寬容對待世人。”

漸漸地,同性的戀人們可以大大方方地在街上牽手,接吻,不再擔心有一天會因此鋃鐺入獄。

他儼然成了新的宗教領袖,各個國家的主教、神父甚至修女都以能親耳聆聽他的教誨為榮,中心教堂每天早晨都被圍的水洩不通,門前偌大的廣場擠滿了慕名而來的人,無論他走到哪,身邊都會跟著眾多的追隨者。

“仰慕你的人這麽多,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想把你關在我身邊,我的大主教閣下?”我懶洋洋地睜開雙眼,故意挑逗他。

他正在伸手替我攏襯衫的衣襟,修長柔軟的手指從我胸前的傷疤上劃過,勾起嘴角說:“您不是早就用這些鎖住我了嗎?”

我捉住他的手:“可我總擔心鎖得不牢啊。”

他沖我眨眨眼。

我一把將他壓在床上,伸手就要去解他剛穿好的衣服。他慌張地護住衣領,小聲呵斥我:“你胡鬧什麽?誤了禱告神是會發怒的!”

我大笑,手上騷擾他的動作變本加厲:“你說過,只要心中有神,在哪裏都能禱告。”

兩個小番外

一、

我的出身不好,這點我一直都記得。

我的那個酒鬼母親有著數不清的情夫,身份各不相同,從貴族到商人,或許連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我到底是誰的孩子,但這並不影響她以我的名義向她當時的男人要撫養費。

很顯然,那個人並不想承擔這筆額外的開銷,所以他在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就和諾瑪——也就是我母親,劃清了界限。諾瑪為此特地找到他的家裏,卻發現他此前留下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

諾瑪此前過慣了揮霍無度的生活,卻猛一下因為我而失去經濟來源,不得不節衣縮食地過了一年,這使她一直不怎麽喜歡我。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也都是她告訴我的。

她要求我穿上女孩子的衣服,說些甜言蜜語去討旁人——尤其是男人們的歡心。一旦他們開心了,往往會獎勵我一些零錢,數額不大,但諾瑪向來來者不拒。

“多洛莉絲,這些都是你欠我的。”她對我說。

多洛莉絲,是她給我取的名字。

大概是五歲那年,諾瑪帶了一個中年男人回家,醉醺醺地向我介紹這是安格斯先生。

安格斯看我的眼神讓我非常不舒服,我簡單向他道了聲好,準備回到自己的閣樓去。

“這是你的孩子嗎?”安格斯問。

“啊,是的,您不用在意他。”諾瑪漫不經心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卷發。

“男孩子嗎?長得真美,”安格斯說,眼睛還是緊緊盯著我看,“他一定是阿芙洛狄忒轉世。”

諾瑪咯咯笑著對我招手:“看您說的,多洛莉絲,快過來。”

我低下頭慢慢地走過去,就聽見安格斯問:“我可以抱抱他嗎?”

諾瑪十分爽快地答應了他:“多洛莉絲,你知道該怎麽辦。”

我勉強扯起嘴角說:“當然,我知道,媽媽。”

只要聽話就好了,不是嗎?

諾瑪心滿意足地去泡茶了,安格斯把我抱到他的腿上,一只手伸到了我的睡袍裏,慢慢地摸上了我的腰。他似乎感受到我在發抖,輕聲問道:“你不喜歡我這樣碰你嗎?”

“怎麽會……”我這幾年實在是被諾瑪打怕了,硬生生擠出一個笑來,“先生,如果您可以給我一些零用錢買糖果,我會更開心的。”

安格斯楞了一下,隨即吞了吞口水,手滑到了我的大腿內側:“當然可以,但是作為交換,多洛莉絲要給我一個吻。”

“沒問題……先生。”我只好仰起脖子,滿不情願地在他滿是胡茬的臉頰蹭了一下。

“不,”他搖了搖頭,“這樣不算,我是不會給錢的。”

“游戲時間到,”就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諾瑪突然端著茶盤出現了,瞇著眼諷刺道,“瞧瞧這個小家夥,才五歲就會勾搭人了。”

在那段我不想提起的記憶中,這種事發生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諾瑪都出現得恰到好處,讓他們既不會太掃興,也不至於太過火。說句不太好聽的,我懷疑等我再大些,她會毫不猶豫地把我賣到妓院去。

直到一年後的某天,諾瑪突然給我換上一身男孩的衣服,把我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飾品摘掉,然後領著我走了足足大半天的時間。

“多洛莉絲,”她往我的口袋裏塞了一把錢,“我們以後沒有任何關系了,知道嗎?”

諾瑪就這麽頭也不回地走了,我掂了掂她留給我的生活費——沒有多少,甚至無法支撐我活過接下來的一個月,但我仍舊感到歡欣,因為這代表著我終於可以擺脫那些令我我無比厭惡的事情了。

我帶著這些錢來到了附近的一個教堂,當時的克勞德大主教,我最尊敬的老師,恰好在那個教堂布道。

“孩子,你的親人呢?”他彎下腰十分親切地問我。

他的目光使我第一次懵懂地感知到了宗教存在的意義:平和、慈愛、聖潔。

我凝視著這個老人,搖搖頭道:“我沒有親人了,先生。”

沒有親人、名字、身份,也沒有來處和歸途。

他虔誠地閉上眼,畫出一個十字:“可憐的孩子,願平安和幸福歸於你。”

從那天起,我叫西瑞爾·克萊斯特。

二、

我好像惹西瑞爾生氣了。

那副畫果然和他有關系,我從沒在他臉上見過那種神情:一種下意識的排斥與發自內心的厭惡。

其實讓他反應這麽大的畫作並沒有那麽的不堪入目,只是筆觸有些潦草,色彩也不是特別協調。它之所以比王宮的其他名貴收藏更令我感興趣,純粹是因為畫中那個漂亮的小孩子。

這個叫多洛莉絲的孩子長得和西瑞爾太像了,所以出於好奇,我派人找到了在街頭賣畫的尤金。作為肖像畫的作者,他也曾是諾瑪的情人之一。從他那裏,我終於了解到了西瑞爾逃避了二十多年的童年記憶。

“西爾,你知道我沒有惡意的,我原本以為那是你的家人。”我靠在桌旁小心翼翼地說。

西瑞爾·克萊斯特閣下六歲前任大主教收養,這麽多年來一直對外界宣稱自己早已忘記了親生父母的身份。看到畫像的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可以給他一個驚喜。然而現在看來,我根本是無意間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他把自己埋在一堆書本裏,頭也不擡:“您沒必要這樣想,陛下。我沒有家人,我早就說了。”

我敢保證這是他這兩天除了工作以外對我說得最長的一句話。

“可你們長得實在太像了……”

西瑞爾終於擡起頭來,皺著眉強調:“我和這個多洛莉絲沒有任何關系。”

他現在活像一只自衛的貓,漂亮的眼睛裏布滿了警惕和惱怒,渾身上下緊繃得像根弓弦,絲毫不吝於對他人展示自己的敵意。

我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撫上他眉間那道皺痕:“說真的,你沒必要對我隱瞞這些,西爾。”

你明知我不會離開你。

壁爐裏的木柴燒得劈啪作響,他定定地凝視著那團跳動的火光,金發自他肩上滑落,將半張臉攏進陰影裏,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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