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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願吾兒愚且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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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願吾兒愚且魯

一對小兔子隨著江水的肚子變大,也更加圓潤了起來。白的那只滾的像個湯圓,灰的則,是黑芝麻口味的。

女孩子的內心總是柔軟的,眼睜睜看著這樣可愛的動物長大,內心充滿了憐憫與欣喜。除了江水。

一回星月又不緊感嘆:“等江水肚裏的小寶出生,還可以和小兔子一起玩。”想到三個小團子打成一片的場景,她心都要軟化了。

江水只得提前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你知道我買的這是肉兔吧?”

星月楞在原地,腦筋卻轉了一百八十度,肉兔?就是肉滾滾,圓乎乎的兔子嗎?

江水:“……”

罷了,最後也不是自己操刀,讓裴回去解釋吧。

肚子越來越大後,江水被禁止走出軍營,整日在床上躺著,看著星月為小兔子來回忙活,連連搖頭。

還是姑娘心性。自己有了孩子似乎立馬成熟了起來,也不考慮一下這趟遠門是誰執意出的。

西涼冬日與京中差不多溫度,只是他們住的帳篷,條件要苛刻些。裴回為了防止江水磕著,在主帳中鋪滿了絨毯,走上去悄無聲息。在中間燒了很大的爐子,一根手臂粗的管子直通帳篷頂,將燒炭火的煙氣排出。

江水在這個冬日也順利生產,在本不太平的地方,還算太平的時日,迎來了一位小姑娘,裴回取名裴征,只因是在征途中生下。

這武將的取名能力確不能相信,雖說裴回當年才華也名震京城,這麽些年遠離詩詞歌賦,窩在男人堆裏打打殺殺,才情略微下降可以理解。

“可,為什麽取這樣一個男兒化的名字?”江水文化水平也不高,只能質疑表達自己的不滿。

“男兒化怎麽了,我們的姑娘日後不比那些男子差。名字當然得大氣一些。”裴回看著錦步包裹了好幾層的女兒,滿心歡喜。

江水卻在一旁看了裴回,又看懷中的女兒,父親長得如此俊朗,自問也不差。怎的這個小家夥皺皺巴巴,和老太太一般。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有些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不過,她好像長的不咋地啊,嘖嘖嘖。”江水撇著嘴,湊過去看裴回懷中的女兒。

“誰家孩子生出來就是好看的,這已經是極佳了,你懂什麽?”裴回將懷中小寶藏在身側,不讓江水再多加評判。

江水見他如此心疼女兒,便也放心,嘆了口氣道:“惟願吾兒愚且魯,無災無病,即可。”

裴回又護著懷裏的嬰兒,兩手用錦布堵住她的耳朵:“你自己長得如此機靈,還惟願吾兒愚且魯,簡直不懷好意。”

他故意用奇怪的聲調重覆江水的話,而後又放開堵住女兒耳朵的手,故意逗弄著說:“我的女兒定會十分機靈,八面玲瓏。”

“八面玲瓏是形容人心眼多,心壞。”江水無奈。

兩夫妻有了小寶寶之後,分歧變多了些,但江水覺得更像個有煙火氣的家庭了。

坐月子的時候,兔子養肥了,團成一團都可以滾動了,肥肥的身子壓得兩條胖腿,走路都不太順暢。江水心想:是時候了。

在她和裴回推搡了幾個回合後,以自己身體虛的微弱優勢,險勝。

只不過沒能按照當初的預想來操作,廚房只噸了湯。

白嫩濃稠的湯汁,兔肉火候剛好,入口即化,鮮香自然。江水開始幾口還有些猶豫,沒想到廚房師傅手藝如此高超,一口氣順下了那碗湯。

本想趁著星月從集市上回來之前搞定,星月卻戲劇性地提前回來。後來江水怎麽算都不對,怎的今日如此快,她明明是掐了時間的。

因為星月在江水生產幾日隨身伺候,實是辛苦,遂這日江水放她去集市閑逛。本也是要一段時日的,可陸楓前腳看見星月出去,後腳就跟了出去。

上次送給星月的東西被收下了,可他常故意跑到姑娘面前獻殷勤,卻碰一鼻子灰。軍營中不甚方便,他這次倒要問個明白,星月到底是何心意。

他是個魯莽的,尾隨星月一路。若是被發現,這妥妥的變態啊。

星月在街上看得眼花繚亂,一個鋪子前逗留好久,腳相灌了鉛一般,走的極慢。不巧惹來了旁邊記名西涼男子的註意。

他們個子生的高,皮膚長時間在西涼的烈日下,成麥黃色。留著當地人特色的大胡子,遮住一半的表情,只剩下一雙眼睛兇狠地註視星月。

西涼外地人不少,多是混慣了江湖的,舉止隨意。偶有個大家氣派的,周圍左擁右呼,一幹人浩浩蕩蕩,不容近身。今日好容易看到這般長相標致,且舉手投足不俗的人。

幾個男子上去咋咋呼呼說一堆土話,星月一個字也沒聽懂,只是被這氣勢給嚇得連連後退。

陸楓正在後頭糾結該怎麽開口,是巧合偶遇呢,還是直截了當,簡單粗暴。擡頭看見星月被逼的節節後退,連忙沖了上去。

他雖也是習武之人,倒沒有這幾個肌肉大漢身材魁梧,吃了基因上的虧。陸楓在他們面前,簡直顯得瘦小,他也有些驚慌,慌亂中抽出刀劃傷了自己。

鮮血直流,但他眼神沒有絲毫閃躲。幾個大漢看傻了,這個人不僅有兇器,還不要命的樣子。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溜溜球了。

星月見他滿手的血,急急帶著回了軍營,這就發生了尷尬的一幕:星月疑惑地問兔子怎麽不見了,江水僵住夾肉的動作。

“這是什麽湯,今日廚房有福利啊,好香。”星月上前,看了眼江水手中乳白色的湯水。

“這,這,”江水也不願騙她,張口就說,“剛才小白兔吃太多,活活撐死了,正大雙將它拿出來的時候,這只小灰兔一直在劇烈地抖動,不一會兒也沒了動靜。它們之前真是情深義重,我便將它們成全為了一鍋。”

江水講完,心虛地看向星月,整個人也開始劇烈地抖動,抽泣,進而轉化為無聲的眼淚。兩行淚水滾燙,哭得梨花帶雨,江水奇道:這個姑娘與小兔子情感這麽深厚了?真是罪過罪過。

星月只是剛才遇見人刁難,又見陸楓為自己受傷,回來的時候養的兔子也沒了,陰郁聚集在胸,一下子爆發:

“夫人您別騙我了,小白撐死了,小灰不可能通人性般殉情的,定也是吃多了,嗚嗚嗚,下次養動物不能餵太飽了。”

江水訕訕地應和:“是啊是啊。”接著迅速喝光碗裏的殘渣,一點不剩,毀滅罪證。

修養好了後,這西涼的散兵還未出現,整個軍營裏都散漫了起來。將士們無事可做,在軍中打牌,賭酒樣樣玩了個遍。裴回見大家累了這許久,也默許了。

江水坐月子中一直在思考這西涼人本就豪爽,酒肉不離身,怎的偌大一個酒樓,硬生生要開倒了。

一點不合理啊。她在帳篷裏踱步,一手扶著下巴做沈思狀。果然,太久不動腦子,腦子真的會生銹。

“你在幹什麽呢?再過些日子帶你出去走一趟,這幫散兵不出現,我們只能這樣耗著。”裴回走進帳篷內,一邊卸甲,一邊抱怨軍中事物。

“你說白老板的酒樓為何偏偏在這西涼沒人光顧,去的多是些京中的老主顧。難道是酒不和胃口?可酒不都是一個烈性嗎?辣嘴的很。”

裴回拖個凳子坐在火爐旁暖手,江水在他眼前來回晃蕩,一把抓住江水的手,將她放在自己膝蓋上坐好:

“那是你不常喝酒,喝多了就知道差別。白宛的酒主要是參考京中的釀法,沒有西涼的辣。於是她在京中的酒樓多賣的適合當地人口味的醬香型,口感醇厚,回味悠長;在蜀中的茶樓也有賣些酒,卻多帶著果香和米香,入口順滑,與京中有極大差別。”

“那這裏……”

江水還沒說完,裴回接著道:“你當她不知道這西涼人的習性,迎合這裏大口吃肉的特點,酒的烈度也比其他地方高上許多。”

江水聽到此處,突然腦中轉過彎來,驚喜地看著裴回,眼中盡是崇拜。女孩這幾日養得不錯,臉上微微長回了些肉,不似途中那般憔悴,粉面含春,甚是可愛。

她激動親了一口裴回的側臉,雙手挽著他的脖子,親昵地說:“對啊,這裏人多為豪爽,不似蜀中小酌怡情,也不似京中規矩板正,酒樓裏太端正了些!”

說著就要從裴回身上下來,裴回冷不丁被親了一下。好些日子沒有與夫人溫存,可憋壞了。今日美人在懷,興致正濃,怎能草草收場。

他將江水按在膝上不讓走,俯身覆上柔軟的唇,低低說道:

“我才幫了夫人,沒有道謝夫人就要走了,可沒有這般說辭。”

說著又深情含住,流連唇齒之間。

外頭寒風呼嘯,冰雪還未消融。帳內暖燭閃爍,火光微跳,情意纏綿。

紅燭羅帳,璧人流連。

旁邊的帳篷裏,星月慰問光榮負傷的陸楓,傻姑娘和傻小子隨便因為一句話或是一個舉動便傻呵呵地樂。

鴛鴦比翼,連理並生,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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