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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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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蘆警告

那雙手十分大,手臂結實有力。見江水差點喊出聲來,一把摟著江水的腰,將她整個人翻了一圈。

另一只手實實地蓋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唇很柔軟,像是棉花糖一般,帶著溫熱。

“噓,別攪了你哥哥的好事。”裴回倒是一點沒考慮小姑娘害羞不害羞的,也可能是見慣了江水的大大咧咧,覺著今日這事在她面前也不成問題。

當看見江山正與那女子聊地投入,無暇顧及這邊時。裴回低下頭,看見面前的小丫頭已經通紅了臉。白皙的臉上粉紅色逐漸加深,手蓋住的地方微微發燙,逐漸蔓延到耳根。小姑娘是真的害羞了。

在家中裴回只埋頭兵書,出門後又是混在男人堆的軍營裏。雖說平日裏也有傾慕的姑娘時不時打探消息,都被自己娘親給堵的密不透風。要給她作兒媳婦,不是能上戰場,就是應該有出色的手段。京城姑娘們的閨中伎倆還是遠遠差了些。

江水之前雖說是跟著男孩子們在街上鬼混,但主要是和一些女街霸走得近些。

她平日裏見得最多的男人,也就是哥哥的兄弟們,一個個粗手粗腳的,說起話來唾沫橫飛,根本不願意妥協,要是有人和他們爭論,定要站上桌子破口大罵一番的。江水次次都蠢蠢欲動,想要幫腔一起罵,水越混,她越開心。

裴回的呼吸近在咫尺,可他偏偏楞住了,手臂環繞著江水不松手,驚的江水心跳加速。

“你,你,說話呀。”裴回看見一個小紅人在面前,以為自己快要憋死江水了,連忙松開手臂。

“哎呀。”江水一聲嘆息,掩蓋快速跳動的心,忙牽著裴回的袖子就往外走。

“小陸,你看我是不是要有個嫂子了?”江水絲毫沒懷疑裴回為何出現在這裏,他們倆坐在一個破敗的庭院門口階梯上。

因自己剛才也慌了神,裴回本來是想看看這姑娘鬼鬼祟祟在幹什麽,沒曾想給自己整心虛了。裴回便坐得上了一個階梯,不讓江水發現自己的破綻,還好江水本人也慌的很。

“我看沒跑了。”裴回接著說“江水,你知道你未來嫂子是誰嗎?”

“看樣子是個家境不錯的,不知道怎的看上了我哥。我們家聘禮不知道能不能把她娶回來。”江水說著長嘆一口氣,小小的人兒考慮的也真是遠。

他們兄妹倆從小到大都喜歡替彼此操心,習慣了對方的好,也習慣了對對方好。哥哥既然有了意中人,要是人是不錯的,那就幫哥哥娶回來唄。

“她是方家庶女,方憐。雖說不是嫡女,那方家的門檻也是不低的。”裴回小心翼翼地措辭,怕自己哪句話冒犯了江水家。

江水知道自己家的近況:“方家,是方將軍府嗎?”心裏直接哇塞,哥哥這輩子與戰場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見江水這麽驚訝,裴回連忙安撫道:“不過聽說方將軍不是那嫌貧愛富之人,方夫人也是個識大體的,江山與方憐應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完又偷偷看了眼下首邊的江水,希望自己的信息能讓江水滿意。

其實這方家與裴家是舊相識的,方將軍與裴將軍是一個茅坑裏上廁所,一個榻上睡過覺的過命交情。早些年方將軍每次進京都會來裴府坐上一坐,和老友幾杯淡酒,話敘當年戰場一二事,回想英姿颯爽的少年。

然後裴將軍便把自己的兒子給拉出來溜一圈,在老朋友面前炫耀一番,表演一個破陣,這是將軍們愛看的。一來二去,方將軍對裴回很是滿意,可惜家裏女兒的年齡都不太合適,便當做自家兒子一般看待。

這方將軍確如裴回所說,是個直爽之人,身上有著武將的沖勁兒,不屑於文官們推搡辭藻,說啥就是啥。至於方夫人,是早年將軍定下的娃娃親,也是大族的女子,將方家打理地頭頭是道,不論嫡庶,她都未曾偏袒。是個好人家。

“希望哥哥能遇到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江水呆呆地望著遠處玩石子的小孩。覺得自己和哥哥還是那個天真的年紀,怎麽突然之間就長大了。

哥哥眼看著就要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自己以後該如何呢,反正自己是不會離開母親的。江水悶悶的。

裴回家沒有兄弟姊妹,不懂什麽骨肉情深。看見江水如此惆悵,裴回心裏柔軟的地方,似乎透進了風,吹得酸酸的。

“一定會的。”

兩人一言不發走在回去的路上,裴回為博美人一笑,買了個糖葫蘆驚喜地拿給江水。

小姑娘平日裏是愛吃甜食的,茶室裏的果幹可沒少被她搜刮,他是知道的。

可江水卻看著眼前鮮紅的糖葫蘆,淚水一下子沒忍住湧了出來,止都止不住。抽泣地令人心碎,肩膀一個勁兒地抖動。

這麽多天了,看見糖葫蘆還是會讓她想起自己父親掛在眼前的場景。從那以後,江家江河日下,母親一個人攬了所有小廝的活計,忙不疊織著冬日的衣裳,春日到了又繡春天的繡面,一雙眼睛熬得深陷。

哥哥不情願去了肉鋪打工,每日回來身上一股肉腥味,雙手和臉上有了屠夫一半的油光水滑。

他平日裏是最註重外表的,當看著哥哥拿著一坨肉站在門口開心地望著自己和母親,江水總是忍不住心裏難受。為什麽他們什麽都沒做錯,卻要一次一次被生活壓彎了腰。

裴回出現時江家喪事的痕跡已然完全沒有了,他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事情,看著江水哭成淚人,晶瑩剔透的臉上滾下淚痕,叫人心碎。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做了,舉著糖葫蘆的手僵在半空中。

江山遠遠就看見妹妹哭成淚人,嘴巴半張著抽泣,卻沒哭出聲來。她從來都不大哭大鬧。

他急急地將裴回的手給擋了回去,雙手從背後抱住江水,向裴回使了一個快離開的眼色,邊緩緩說道:“哥哥在呢,想哭就哭出聲來吧。”

江水一轉身鉆進江山的懷裏,眼淚鼻涕都往他衣裳上擦,斷斷續續地說:“哥哥,成親之後還會和娘和我一起住嗎?我不想你離開……”

江山楞住,知道江水看到了方憐的事。自己之前還怕她們不同意,沒想到江水是舍不得自己。

雖然之前總是說著要去西涼,可總是放心不下母親和妹妹的,江山心疼地抱緊懷裏的姑娘:“我是不會離開的,你可別狠心拋下我們呀。”

江山見事情已經敗露,便和母親妹妹坦白了自己和方憐的事情,表明非她不娶的架勢,幼稚的表情讓母親和江水看了哭笑不得。

蜀中不像其他地方禮教繁瑣,男女之情註重你情我願,雖然不是完全拋棄禮教束縛,但也可以算是民風狂放了。次日那方姑娘便來了江家做客。

嫂子進門,先得過了小姑這關。

方憐生在將軍府,氣質自然不用多說,自帶著大家族的坦然與舉重若輕。人與人之間果然是不同的,她雖是大族庶女,身形卻瘦小,走起路來娉娉婷婷,腰線如楊柳枝,似風一吹就倒了。

對比之下,在家境不甚寬裕的江家長大的江水卻白白胖胖,五官是緊致的,人卻還未抽條,軟糯糯的。

江水癡癡地看著這嫂子好身段,想著那些大家子弟都是不好惹的,她這番姿態也不是個善茬的模樣,警惕心一下子就擡到了喉嚨。

誰料方憐看見江水和母親正在理菜,邊打著招呼,邊搬了個矮板凳紮緊水袖,伸手就拿起青菜開始理。嘴裏還家長裏短地問候江媽,像是隔壁家的小女娘來串門來了。

江水心想:好手段,先融入敵人內部,然後逐一擊潰是吧?

她低頭看見手裏的菜上藏了一個金龜子,裝傻著,拿起就懟在方憐的臉上,嘴裏還無辜地說:“姐姐,你看,金龜子。”

平常姑娘哪見得了這個,雞飛狗跳,摔菜而起,故作驚慌,躲進哥哥懷裏,江山已經想好了一系列的動作。

沒想到方憐頓了頓,只是因為江水拿的離她的臉太近,視線還未聚焦。等看清楚手裏的小家夥了,她臉上反而露出微笑,兩排整潔雪白的牙齒,襯得她的臉更加如玉般光潔剔透。

“好久沒看到他們了。”說著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根細線,動作熟練地捆在金龜子的腳上,然後任由金龜子起飛,像是牽了一個小風箏。

這玩法江水從沒沒有看到過,心裏癢癢的,忘記了自己想要幹什麽,可憐巴巴地湊到方憐旁邊:“好嫂嫂,我能玩一下嗎?”

己方已投敵K.O.

嫂嫂兩字叫的方憐臉上暈染出一片晚霞,江水此時可看不見這些了,拿起線就跟著金龜子到處跑。小姑娘還是好哄,第一個障礙,消除。

江媽媽從這個準兒媳進門之時起就是滿意的,長相不用說了,舉止莊重大方,又能矮的下身段摘菜,對妹妹的無禮也是盡力包容。

江母看著院子裏這三個人,江山眼睛只落在方憐身上傻笑,方憐幫著自己做事情,江水在一旁樂呵呵玩著嫂子帶來的新鮮玩意兒,這個家又要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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