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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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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3 章

從前有座山,山有上座廟,廟裏有一大堆的和尚。

過了很久,又來了一個小和尚。

小和尚俗名宋征玉,只有四歲出頭,生得玉雪可愛,十分討人喜歡。

福緣大師收為入門弟子,賜法號了琮。入門當天,了琮因為剃了頭發,只剩一個光禿禿的腦袋,盯了盆中水的倒影半天,而後蹬著剛穿上的小號僧鞋,伏在蒲團上放聲大哭。

福緣大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不過一轉眼的時間,小徒弟就哭得如此傷心。

一向嚴厲的性子,在對上只有幾歲大的小徒弟,也不由得軟和起來。蹲下身子,在了琮身邊問道: “了琮,為何發哭”

“嗚啊,師胡,我好醜……嗚嗚嗚”

小徒弟擡起頭,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人還小,話都講不清楚。

福緣有一個大弟子,名叫了淮,今天十歲。

了淮是福緣四年前下山的時候,在山腳撿到的。他家鄉發了洪災,一路逃到了紫金山,身邊已無父母親朋。福緣大師動了惻隱之心,將人帶回了廟中。

了淮從小就十分懂事,來到寺廟後,幾乎不需要福緣操心什麽。

了琮跟了淮的性子截然相反,軟軟小小的,哭起來惹人可憐得厲害。

福緣聽見了琮的話,一時間都難得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去哄小徒弟,剃光了頭發也不醜。

他本身就長得好看,身上即便再披條麻袋,也是水靈靈的。

有點笨拙地伸手拍拍小徒弟的背,福緣安慰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了琮就朝他張開了手,眼睛裏擠著眼淚道: “抱抱。”

他在家裏受了委屈,阿娘就會這麽抱著他的。

了琮一點都不需要別人特意去哄,小小的身體還伏在蒲團上,讓人又愛又憐。

“好,師父抱抱我們了琮,不哭了。”福緣將了琮抱了起來,在神像端嚴的大廳當中走了幾圈,最後還把他抱到廊下,看了會兒天上的雲彩。

“抓個大雲朵給了琮玩好不好”

“要最大的!”

“行。”

路過的弟子無意中看到福緣長老一臉笑意地哄著新入門的小師弟,臉上都沒能控制住驚訝的表情。同時看看小師弟,長得又乖又好看的。

第二天趁著福緣長老不在,他特地溜去跟小師弟說了會兒話。

了琮人小小的,說出的話卻是一套一套,稚氣得可愛。

沒多久,就儼然成為了寺中的團寵。早課念經的時候,了琮因為人太小了,經常會打瞌睡,大家都默契地替他打著掩護。

福緣大師又怎麽會看不見自家小徒弟瞌睡的樣子,不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時候早課結束,福緣大師還會專門把人帶到自己的禪房中。裏面自從了琮來了以後,每天都準備了新鮮糕點,還有一塊小棉被,讓了琮睡覺休息的。

“師胡,大師兄怎麽還不回來哇”

了琮小小年紀,吃相卻比很多大人都好。他嚼嚼嚼,把兩個比他拳頭還大的糕點都吃了,又喝了幾口水。

福緣看著他,也沒念經,等了琮吃完了,還拿著手帕給他擦了擦嘴。

“你大師兄給你拿行李去了,過兩天就回來。”

了琮跟廟裏其他弟子不同,他是俗家弟子。

按理來說,俗家弟子其實連頭發也不必剃的。只不過了琮的父親堅持,才會給他剃了。

了琮出身於大富大貴之家,出生時紫金山的方丈就給他批了命格。說他福運深澤,只是年紀尚幼,恐怕壓不住這麽貴重的命格,除非出家避世,到成年時方可再次入世。

原本了琮的父親是要讓他立刻出家的,可了琮的母親舍不得,一直將他養到了四歲。這四年間,小病小災不斷,眼看快要演變成大病大災,為了了琮著想,父母只能忍痛將人送到了紫金山。

當日就是福緣和了淮來接了琮上山的,了淮很得了琮的眼緣,因此上山兩天了,他還記得人家,天天惦記著大師兄沒回來。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師父說的話,了琮吃飽後又打了個哈欠。小孩子覺多,剛才在大殿上的瞌睡一點都不夠。

福緣知道他要睡了,把被子鋪好,讓小徒弟倚在了自己身邊。

沒過多久,了琮就把自己裹成了顆粽子,在師父身邊安詳睡著了。禪房裏不久後也傳出了低低的經文聲,這並不是福緣平時會念的經,而是為了琮祈福的。

了琮的身體還是有點弱,到了寺廟以後,盡管沒再出事,但還是要好好養著。

福緣憐惜他小小年紀就受了這麽多病苦,希望他能早早健康起來。

了琮來到紫金山的第五天,了淮也終於帶著他的一大堆行李回來了。

他的行李都是父母特意準備的,不光有給了琮的,還有給全寺僧人的。上好的檀香,經文,還有僧袍等,這些加起來,足足又雇了十幾輛馬車。

了琮年紀小,記性差,在寺廟呆了幾天後,也不怎麽想著家裏。

看了淮回來了,一把撲到他面前,稚聲地喊了聲: “大師兄!”

大師兄跟福緣師父如出一轍的冰山臉在見到了琮的時候,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嗯,這幾天在廟裏都做什麽了”

“跟師胡念經,抓小蟲子。”

廟門前因為卸貨,門派裏的師兄師弟都來了,十分熱鬧。了琮不知事,覺得歡喜,說著臉也興奮得紅紅的。

光禿禿的腦袋在了淮面前晃來晃去,了淮伸手摸了摸,還給他抱起來了。

“給你帶了很多禮物回來,你喜歡什麽樣的,回頭全部放到你的房間裏去。”十歲的小孩抱著四歲的小孩,場面看上去有點滑稽,但因為了淮遠超年齡的成熟,倒也並不違和。

了琮聽不太懂了淮話的意思,最後還是行李全部卸下來以後,了淮自己挑了幾個東西放到了了琮的房間裏。

其中一個是了琮的母親特別給他做的兔子燈,了琮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點著。

了琮的房間在福緣長老的隔壁,了淮怕他小,夜裏有事也沒人知道,暫時搬進來跟他一起住著。

這一住,就住到琮十七歲,即將下山離開寺廟的這天。

“大師兄,這邊這邊,哎呀,你好笨!”

寺廟圍墻上,騎著一個身著錦衣的少年,少年指揮著樹叢裏的人給自己摘桃子,見對方不小心弄掉了一個,嫌棄喊道。

了琮十六歲開始,就已經可以不需要再穿僧衣了。不過他一直到最近,才換上了俗家的衣服,留起了長頭發。

因為再過不久,他就要下山了。

被了琮說了好笨的人沈默無言,繼續又摘了兩個了琮指定的大桃子。

結果下來的時候,被這幾天聽說後廟裏的桃子樹總是無緣無故丟桃子的大長老抓了個現行。

“好哇,我就說這桃子樹怎麽一天少幾個桃子,原來是你們兩個!”

“大長老好!”

“別以為裝乖我就不罰你們。”

大長老一向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的,看到了琮要從圍墻上跳下來,快步走到了底下,要把人接住。

了琮來到廟裏後,生過兩場大病,廟裏的師兄師弟長老本身就對他很好,他病好了後,更是到了溺愛的程度。也多虧了琮本性淳樸,被眾人這麽疼著,除了平時會有點恃寵而驕外,也沒有什麽了。

只不過大長老並沒有接住了琮,有了淮的地方,別人都是靠近不了了琮的。

第一個發現了淮這種占有欲的,是他們的師父福緣。有時候就連他想要跟小徒弟親近點,大徒弟都會暗戳戳地把人護在身邊。

為此,福緣還特意跟了淮談過,試圖讓對方明白,了琮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雖然他還小,但也並不是他個人的所有物。

了淮當時說是知道了,不久福緣就發現了淮壓根就沒有要改的意思。最多就是做得比以前更隱晦點。

那時候兩個孩子還小,福緣也就沒有管。

只不過現在漸漸大了,了淮這個毛病竟然有增無減,福緣有時候看著大徒弟無意中望向小徒弟的眼神,都有些暗暗心驚。

大長老瞪了眼接住了了琮的了淮,最後罰了兩個人在這裏打掃半個月的地。

在這裏打掃,就不用每天偷偷摸摸過來摘桃子了——寺裏的戒律森嚴,也就只有了琮敢這麽做。半個月結束,了琮也要離開寺廟了。

想到這裏,大長老還有些傷感。

把地上那顆了淮掉了的桃子撿了起來,臨走的時候,拿袍子特意擦了擦,交給了了琮。

“拿回去削了皮再吃。”了琮嗓子眼也細,吃得講究,桃子不削皮的話,吃得刮嗓子。

他嚴厲的模樣很是唬人,但從小在廟裏長大的了琮並不害怕。

“知道了,大長老。”

“你也是,盡知道慣著他!”

最後走之前,還不忘教育一下了淮。

了淮還是那副面癱臉,任打任罵的樣子。大長老剛走,了琮就把手裏那顆桃子也遞給了他。

“大師兄,削皮。”語氣很是理所當然。

如果說廟裏有誰是最寵著了琮的話,那麽非了淮這麽大師兄莫屬。

這些年眼看著,什麽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了淮在,了琮就不需要親自動手。

了淮接過了了琮的桃子,回廟裏給他洗幹凈後讓他吃,了琮又讓他把桃子分兩半。

“你一半,我一半。”

“不用,我要吃的話重新洗一個就可以了。”

“要一半!”

他今天也不知道來了什麽興致,只要吃一半。

了淮看著手中削了皮的桃子,最終還是掰成了兩半。大一點的給了了琮,小一點的給自己。

了琮這才咬了一口,後廟結的桃子一向都是又大又甜,他眼睛都瞇了起來。

“師父說,你半個月後就要回家了。”

“嗯啊,不過我對家裏都不熟悉,母親和父親也好久沒見了,我都忘了他們長什麽樣子了。”

了琮自從進廟以後,就一直沒有看過父母。這是怕他在俗家有了牽掛,不肯待在寺廟。

他不知道,其實兩個人每個月都偷偷來看過他。他生病的那時候,兩人更是心焦得活活瘦了一圈。

了琮在山上無憂無慮,都沒有怎麽想起來過家裏。

聽大師兄說起來,才有些苦惱的樣子。

“沒事,你父母都很疼你,你回去,他們都很高興的。”

“我有時間會回來常看看你和師父,還有長老師伯們的。”

哢擦,又是一聲清脆的咬桃子的聲音。

了琮沒註意,大師兄並沒有答應他的話。

一晃就到了他下山那天,早上拜別完了師父跟廟裏眾長老,師兄師弟們後,了琮左右看看,都沒有看到大師兄。

正想問對方去哪裏了,只聽福緣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而後催著他下山去了。

了琮——已經恢覆俗家姓名的宋征玉想著,大師兄估計去哪忙了,反正他以後回來也能見到,便沒有再說什麽,背著行李下山去了。

走到山門的時候,宋征玉又回頭,朝眾長老遙遙跪地拜了一拜。福緣長老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跟他揮了揮手。

從小就養在身邊的孩子,終究是長大了。

下山的路宋征玉很熟,這十幾年來,他沒少拉著大師兄往山下跑。

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下山的路。

只不過宋征玉剛走到山腳,就看到了之前沒有在門口看到的大師兄。

對方正在那裏,像等著他一樣。

“大師兄,你來送我的嗎”

看看了淮,對方身上還背了一個很大的包裹。

“這麽多東西,我背不動。”

宋征玉一點也不懷疑,了淮帶的東西是給他的。連忙就搖了搖頭,生怕大師兄叫他帶上。

然而了淮也跟著搖了搖頭,說: “不是給你的,是我自己的行李。”

“你的行李”

“嗯,這趟下山,我陪你一起。”

“師父應允了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宋征玉才註意到大師兄身上穿的並不是僧袍,而是跟他一樣的俗家衣服,只不過更樸素一點。

還有,腦袋還是光光的。

正覺得路上無聊,大師兄要陪他一起下山的話,宋征玉自然高興。

他連自己背著的行李也一並給了對方,離開的背影頓時變得更加活潑。

了淮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宋征玉,他並不是簡單的下山。

昨天給宋征玉收拾好了行李以後,了淮就去找到了福緣,說自己要還俗。

福緣像是一點都不意外,不過還是嘆了一口氣,再三問他,真的想好了嗎

“師父,我已經想好了。”從知道小師弟要下山的那刻開始,他就在想這個問題了。

“你要還俗,為師並不攔你,只是我有一句話,你須坦誠回答我。”

“師父請問。”

“你可是對你小師弟動了心”

了淮像是沒有料到師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楞了一會兒後,才如實回稟道: “不曾。”

他跪坐在佛像面前,雙目澄明。

“小師弟是我一手帶大的,此番下山,我不放心,等日後他安頓下來,我便再回來。”

福緣在他身後搖了搖頭,並沒有再多問。

最終了淮想要還俗的請求還是被允準了,福緣送了他一套衣服。

“你明日下山,穿這套衣服。”

“多謝師父。”

了淮鄭重地磕了幾個響頭,他離開得比宋征玉要早。在山下等了半天,看人還沒下來,又擔心起來,怕是宋征玉路上扭到腳了,或者是出了別的意外,就要來找他了,宋征玉的人影子才慢悠悠晃了下來。

了淮雖說還俗了,但想著有朝一日還是會回來,因此並沒有改別的名字,平時的吃喝,也還是遵守著戒律。

他的行李裏面只有少數是自己的東西,更多的都在路上給宋征玉用了。

宋征玉家在京城,兩人走到城中,就有等待多時的宋家人過來接了。

宋征玉帶著大師兄上了馬車,車簾一關,就跟沒骨頭似的躺在了了淮身上。

“大師兄,累了。”

“累了就睡一會兒,你今天又起得比平時早。”

了淮一邊說話,一邊給宋征玉按了按腦袋。

他們這趟回程,在路上足足走了幾個月時間。

宋征玉平時待在山上,雖然也能下山,可紫金山所在的地方並沒有什麽好玩的,外面那些新鮮的東西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眼球,本來應該是一個月的行程,等到京以後,都入冬了。

了淮也是這時才知道,宋征玉是當今五王爺的嫡子。

宋赫一早得了消息,帶著王妃黎蕓生及家中下人,等在門口多時了。本來他是要去親自接宋征玉的,但前朝有事困住了腳,等要動身的時候,又聽陪在宋征玉身邊的人說小世子想在外面多玩玩,這才沒有去接人。

宋征玉剛被了淮扶下車,黎蕓生就沖了過來,將他好好看一遍,接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長高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好看,回來就好,以後再不走了。”

母親的懷抱還有愛意讓宋征玉無措,他下意識看了了淮一眼,而後才笨拙地回抱了過去。

“母親,您別哭了。”

聽他叫自己母親,黎蕓生的眼淚掉得更多了。

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她擦了擦眼淚,又感激地看了了淮一眼,牽著宋征玉一起進了家門。宋赫跟在旁邊,守著自己的妻子與兒子。

一家三口難得享受天倫之樂,了淮並沒有過去打擾。

他在自己的院子裏吃過了晚飯,不久就歇息了。

在王府的日子跟從前在廟裏的日子並沒有什麽不同,對宋征玉是,對了淮也是。

宋征玉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為了彌補他十幾年不在身邊,王妃簡直是將他寵得沒邊,王爺更是進宮,給他求了個清閑的官職,每個月只要去那裏應個卯。

聖旨下來當天,還伴隨著許多賞賜。

宋征玉恍惚記起,如今的聖上,也就是他的皇叔叔,很是寵愛他。就連皇叔叔這個稱呼,也都是對方特準的。

第二日,宋征玉隨父親一起進宮謝恩,證實了自己的朦朧記憶沒錯。

盡管已經多年不見,但皇叔叔對他的疼愛還是有增無減。宋征玉還在宮中陪對方一起吃了頓飯,又在大太監的帶領下,在宮中玩了一會了,才回的家。

回來的時候,馬車後面又跟了幾箱的賞賜。

宋赫在前面騎著馬,想到禦書房裏皇上跟自己說的話,再看看坐在馬車裏單純非常的宋征玉,一抹憂愁浮上了眉頭。

宋征玉並不是他的親生孩子,他其實是正兒八經的皇子。

當年皇上寵愛周美人,貴妃勢大,暗中加害,周美人那時還差幾天就要臨盆,臨死前請求皇上,無論無何保住她的孩子。聖上忍痛,讓人剖開了周美人的肚子,宋征玉這才得以活下來,接著被他托付給了宋赫。

宋赫跟黎蕓生一見到宋征玉,就喜歡得厲害,將人養在自己的身邊。

即便宋征玉後來去了廟中,他們也沒有再要一個孩子。

今日進宮,皇上的意思竟然是要選太子。

貴妃身後的勢力在這些年已經日薄西山,不足為患。皇上一共育有五子,但他心中總是更屬意於宋征玉,一是他乃皇上心愛之人所生,二來,宋征玉多年沒有養在自己身邊,三災六痛不斷,他不免有些愧疚,想要彌補對方。

據皇上的口風,竟是如果宋征玉有意那個位子,不日便可將人迎進宮中。

宋赫再了解不過宋征玉的性格了,他為人單純,又討厭麻煩,若是真成了皇帝,他日在朝堂中定然應付不了那些臣子,恐怕要被欺負。再者,宋征玉如果成了皇帝,就要離開家裏了,他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了,不管是他還是夫人,都舍不得讓人再走。

私心裏,宋赫是不願意宋征玉當皇帝的。

他也不想要靠著宋征玉,為自己謀取利益。他只希望一家三口可以好好的。

不過這件事他做不了主,他所料不錯的話,往後皇上還會時時傳召宋征玉進宮。

等到時機成熟,就會旁敲側擊地詢問他。

離宮之前,皇上還說阿玉也不小了,該是給他物色個世子妃了。

宋赫滿腹憂愁,到家後跟王妃說了,兩人只能暫忍難過,替他相看起來。

吃飯的時候,黎蕓生問宋征玉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宋征玉想了半天,沒想出來。

得知是要給自己找世子妃後,直接就說: “我現在還不想要世子妃。”

“只是先物色,不一定要立刻成親的。”

“可是我還不想嘛。”

少年跟母親撒嬌道,旁邊的了淮卻是在黎蕓生的提問後,遲遲都沒有再動筷。

視線看著宋征玉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管宋征玉想不想要,黎蕓生還是給他物色。

宋征玉的房間裏每天都會出現各種各樣女子的畫像,他不通情愛,覺得人家好看,還拿去給大師兄也看一看,然後誇獎一番。

在此期間,皇宮裏也時不時傳來旨意,讓宋征玉入宮。

短短幾個月,宋征玉跟皇叔叔的關系就像是相處了十幾年般親密。

宋征玉為人本就赤誠,皇上原本就喜歡他。越是接觸,對他的喜愛就越多。

到最後,甚至已經希望宋征玉可以成為他欽定的太子了。

這日天氣晴朗,宋征玉入宮跟皇上一起在禦花園裏散著步。

不知怎麽,兩人就談到了立儲的問題。

皇上試探問道: “若是你,打算立哪個皇子”

宋征玉回來這麽多天,也跟五位皇子都見過面了。

聞言想了想,將五個皇子的優點都挨個說了出來,最後道: “我喜歡二皇子當皇帝。”

這話要是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還是當著皇上的面說的,腦袋頃刻之間都得搬家。

宋征玉說了以後,皇上卻饒有興致地問道: “為什麽據你方才說的,他的能力並不是五個人裏面最出眾的。”

宋征玉有點不好意思地道: “因為二皇子對我最好。”

他真是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

皇上看著這個他一直掛在心上的孩子,哈哈大笑。過後又問: “那麽你自己呢”

“我自己”

“如果朕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也能和他們一起競爭太子之位,你願意嗎”

“不願意。”

在皇上隱秘期待的目光中,宋征玉拒絕得可謂沒有一絲猶豫。

聽到他的回答,皇上有些著急地問道: “為什麽當了皇帝,以後你就是這天下權力最大的人,說一不二,想要什麽都可以。”

“可是我現在想要什麽也可以啊。”宋征玉皺皺鼻子, “而且當皇帝好麻煩,皇叔叔你每天都有很多奏折要批,太辛苦了。”

是一個嬌氣怕苦的孩子。

皇上看了宋征玉半天,讓他回去了。

沒過多久,宋征玉又一次被叫進宮。

這次進宮,皇上問了他的婚姻大事。

“你可有喜歡的人,若是有,朕立即給你下旨賜婚。”

怎麽皇叔叔也要給他娶世子妃啊

宋征玉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了,看得皇上一樂。

“怎麽,不喜歡朕賜婚”

“沒有,我就是還沒有喜歡的人。”

“皇叔叔,您能不能下旨,讓父親跟母親先不要給我物色了”

有關宋征玉的事情,皇上雖然在宮裏,但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對方下山的時候,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那朕讓你了淮師兄一直陪在你身邊,行嗎”

大師兄

宋征玉想想,好像挺好的。可面對皇上的目光,莫名有點難以啟齒,最後只是含糊點了點頭。

他懵懂異常,皇上從龍椅上走了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

宋征玉想要安穩度過一世,他就送給他一世的幸福。

“過兩天朕會下旨,立你二皇兄為儲。”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宋征玉回到家以後,才反應過來,皇叔叔好像說錯了。

二皇子怎麽成他二皇兄了

他也沒有在意,而是跑去找大師兄了。

又快入冬了,天氣冷得厲害,宋征玉過去的時候,發現了淮正站在院子裏。

“大師兄,你在幹嘛啊”

那些竹子有什麽好看的,宋征玉也跟著探了腦袋去看。覺得沒什麽意思,又把腦袋縮回來了。

“進宮皇上跟你說什麽了”

他看宋征玉跑進來的時候,臉上很是高興。

“皇叔叔說,要給我賜婚。”

宋征玉印象深刻的只有這一件事,沒註意到自己說出來的時候,大師兄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跟紙一樣的白。

“聖旨什麽時候下來”

宋征玉聽到他問聖旨,還有些驚奇,怎麽大師兄知道皇叔叔下旨讓他陪在自己身邊了

但還是順著他的話說: “大概過一會兒就到。”

“是哪家的姑娘”

“什麽哪家的姑娘”

“你不是說,皇上要給你賜婚嗎”

“對啊,但是我已經拒絕了。皇叔叔說,要讓你以後都陪在我身邊。”

宋征玉聽不懂皇上的話,但了淮聽懂了。

他煞白的臉色在宋征玉鮮活的表情中一點點恢覆,問道: “那你答應了嗎”

“答應了。”

日光照在宋征玉的臉上,讓他渾身像是鍍了一層金光。

了淮突然想,當日他跟師父說的話錯了。他的確是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對小師弟動了心。

擡手將宋征玉一路跑過來時被風吹亂了的頭發整理好,了淮笑了起來。

“等開春了,我們回趟寺廟,看望師父跟眾長老,師兄師弟們,好嗎”

“我們前不久才去過的。”

“這次回去,我有點事要跟師父說。”

他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回去廟中,當清心寡欲的和尚了。

出來的這兩年,了淮穿上了俗世的衣服,連頭發也都養長了。

如今束起來,跟宋征玉站在一起,哪裏還有半分佛門子弟的模樣。

“好吧,那這次出去,我們在外面多玩段時間。”

“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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