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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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西門條件反射，兩只手舉起。
“我沒有，老大你可要明察啊!”
“就有!”宋征玉仗著有數據給自己撐腰，膽子老大，還敢懟著西門嗆了一聲，然後口齒清晰地繼續告狀， “我下午在園子裏玩，他一直圍著我，還罵我傻瓜蛋!”
“傻瓜蛋”這三個字被宋征玉講得異常清楚，還格外用了重音，看得出來對西門這麽說自己很不滿了。只是他說得可愛，跟在李四後面的人聽了，都有些忍俊不禁。
宋征玉說完話，眼框裏已經滿是眼淚水在轉著了，扭著腦袋就這麽看著李四。
李四手裏拎著的那堆東西都沒放下來，想要伸手去給他擦眼淚都沒辦法。
只好先哄了人跟自己進去，而後平靜的眼神看了眼西門，讓他也跟著進來，還將那十幾只看上去就有別於常的昆蟲扔給了對方拿著。
宋征玉不樂意，李四摸摸他的腦袋，說: “今天出去的時候我跟別人換了幾根甜玉米，一會兒煮給你吃吃看。”
一句話果然就將宋征玉的註意力從西門身上移開了，轉而去看了眼甜玉米。
最後指定了一根最大的，說等會兒就要吃。
西門在旁邊沖李四雙手合十，李四沒理他，陪了宋征玉一段時間，又跟顧金解了自己不在的時候對方都在做什麽以後，才把西門喊了過來。
“說吧，怎麽回事”
“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白，白天的時候，他一個人玩，怕他無聊，就想著跟他一起玩。”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讓顧金陪他了。”
宋征玉在旁邊幫腔一樣地瞪瞪人，西門想著白天鵝瞪人的樣子也挺好看的，心不在焉一下了。
“我就是想跟他交個朋友，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幾個人不是忙著做自己的實驗，就是忙著別的事情，我都無聊死了。”
西門一向就是個坐不住的性子，跟著李四出去的時候還好，讓他留在家裏，沒事也都能找出事來。
當然，找的並不是麻煩事。比如L區建立之初，西門就一個人跑出去給大家建了個基礎檔案。
這回宋征玉招人稀罕，又不愛理他，西門就偏偏想要讓對方理自己，才一直跟著他。
不過下午發生的事情真是意外，西門也是情急之下，才脫口而出的。
顧金把他從宋征玉身邊“驅逐”開去以後，對方在客廳沒有玩一會兒，就又去了外面。
即使莊園已經分攤給了許多人，但他們住的這棟樓也是L區獨立面積最大的。宋征玉一天的生活很簡單，吃飽喝足，就是開開心心地自己跟自己玩。
也不知道他在草地上能玩什麽西門一邊瞧一邊納悶。
等看到宋征玉跑到花叢裏，好奇地聞聞時，還沒有來得及感慨這幅畫面有多賞心悅目，就先看到對方把其中一朵鮮紅色的花摘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了兩眼後，就毫不猶豫地將那朵花塞進嘴裏。
“唉，那花不能吃!”
不說莊園裏的植物都是觀賞性的，就說末世裏植物都已經發生異變了，怎麽能隨便塞進嘴裏。
連顧金都沒有反應過來，西門就先從宋征玉手裏把花搶走了。
可惜宋征玉的動作太快了，花都已經被他咬掉了一半。
“快點吐出來，不能咽下去。”
顧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沒有再趕西門離開，兩個人忙活了半天，才算是讓宋征玉把吃掉的花重新吐出來了。
過後西門又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番宋征玉，讓他不要隨便摘花吃。
他劈裏啪啦，從花的種類到吃錯東西的危害，講了一大堆。
宋征玉眨眨眼睛，聽不懂。
“得，跟你這個傻瓜蛋說那麽多幹嘛，反正你記住，以後像是這種東西，還有這種——”穩妥起見，西門連附近地上的草都帶上了， “都不能吃，懂了嗎”
說完看宋征玉不說話，一臉乖相，就想摸摸他腦袋。
結果不但沒有摸著，還差點被咬了一口。
從那以後，宋征玉看見他就不高興，在門口一直蹲著。顧金怕他腿蹲麻了，給他專門拿了一個小板凳過來。
西門原本還不明白，宋征玉怎麽也不去玩了。等李四回來的時候，他總算是清楚了到底怎麽回事。
白天鵝記仇著呢，就等著要去告狀。
西門說完了前因後果，被李四訓了訓，而後讓他親自給宋征玉道了個歉。他不會一味地責怪人，也不會因為西門的初衷是為了宋征玉好，而忽視他的不正確。
宋征玉還挺拿喬，最初也不理西門，等李四說讓西門接下來替他照料昆蟲後，才轉過頭，看看西門，算是同意了。
“你不討厭我啦”
西門高興地往前躥了一下，動作有點突然，宋征玉往李四身後躲住了。
“你不要離我這麽近。”
看來白天鵝確實不是那麽容易接近的，西門往後退退，心裏也知道，老大是在有意緩和他們之間的關系。要不然的話，也不會一開始就把昆蟲交給他。
跟李四打了聲招呼，西門就先出去了，還讓宋征玉等會兒來看昆蟲。
李四的確是在幫宋征玉和西門修繕關系，他之所以這麽做，並不是偏幫西門，而是因為他知道，西門待宋征玉是一片好心。再有，他想宋征玉能在這裏高高興興的，真心被所有人接納，而不只是所有的好都是眾人畏於他的權威表現出來的。
宋征玉受到病毒影響，心智有別於常，李四卻是正常的。宋征玉不會的，不知道的，李四都會幫他，教他。
或許，這裏面還夾雜了一點私心。
李四希望，宋征玉能在這裏留下牽絆。
“西門走了，不用躲了。”
李四要把宋征玉牽到身邊來，沒想到人出來是出來了，卻直接就把他當抱枕似的抱住了，在那裏還是不高興。
溫熱的氣息隨著宋征玉整個人撲過來時，讓李四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著。
他的反應卻讓宋征玉更加不高興，直拿眼睛控訴， “你都不抱我了。”
以前數據這樣抱他的時候，最舒服了，現在數據傻呆呆的，一點都不聰明。
宋征玉好生氣，要用腦袋拿蠻勁去撞人。
李四的手掌擋住了他的動作，另一只手生疏地摟住宋征玉的腰。
講話的時候，心口上都像是有一股小小的火焰在升騰。
“你撞的是我的下巴，等會腦袋疼。”
宋征玉細皮嫩肉的，跟他不一樣。
李四說完，手同樣生疏地將宋征玉的腦袋按在自己了肩膀上的。
掌心貼住了對方的臉頰，過了會兒，也沒有挪開。
宋征玉覺得數據的手掌心熱烘烘的，他正好臉上有點涼，自己也去貼貼人家，都不知道去生氣了。
聽到數據問起咬西門的事情，他還特得意地說: “我嚇唬他的!”
竟然還會嚇唬人了，李四都有點稀罕地看看宋征玉。
瞧見他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神采飛揚，也跟著笑起來。
“真厲害，我不在的時候，今天有沒有哭”
宋征玉搖搖頭。
李四有些出乎意料，他以為西門搶了他的花的時候，宋征玉會直接哭起來。
耳邊又聽到對方說: “我哭了，他們會欺負我。”
不知道宋征玉這套邏輯是怎麽出來的，但李四還是跟他解釋道: “他們不會欺負你的，顧金，西門，還有白鯊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也是跟我同生共死過的戰友。我待你好，他們自然也會待你好，就算不喜歡你，也不會欺負你。”
當然，解釋這些並不是鼓勵宋征玉哭，而是李四希望宋征玉不要害怕西門他們。
兩個人說著說著，宋征玉窩在李四懷裏睡著了。
他白天有點困，但因為想等李四回來，第一時間跟對方告狀，一直撐著沒有睡。這會兒精神放松下來，疲倦也就跟著來了。
李四將人抱去了自己的房間，趁宋征玉睡著了，讓帶回來的那幾個人各自施展能力。
一開始他們跟外界的猜測一樣，以為是李四身邊什麽人感染了喪屍病毒。可到了房間了以後，才發現是一個在D城沒有出現過的人——宋征玉這麽好看的人，但凡在D城出現過，就不可能岌岌無名。
過了會兒，這些人又發現宋征玉身上不要說病毒了，連小一點的傷口都沒有。
他們以為是李四故意戲弄他們，偏偏又在別人的地盤，敢怒不敢言，最後連清潔異能都放出來了，給宋征玉玩了一天的衣服弄得嶄新如故，像新買來的一樣。
李四依照約定，讓人將他們送了回去，對於這個結果，失望有，但也並沒有意外。
在宋征玉醒來之前，他去將帶回來的玉米煮好了。吃過晚飯不久，白鯊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白鯊也沒有故作神秘，直接就說了出來， “壞消息是，他的確感染了喪屍病毒，並且已經侵入了大腦神經。”
所以宋征玉有時候的表現會跟小孩子一樣。
“但我們不能真的拿他當一個小孩子，他只是行事方面變得更加純白，可還是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與閱歷，經驗，甚至情感。”
宋征玉的情況很覆雜，他更像是一臺精美的機器，當中的一個小零件發生了故障。還是可以正常運行，但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
“好消息是，病毒衍化需要一定的條件，而恰好，由於他的體質比一般人差一點，導致病毒最終無法成型。”
“打個比方的話，病毒就像是花，想要最終開出來，除了光陽以外，還需要空氣，土壤，水跟肥料這些東西，可宋征玉的體內缺少的就是最關鍵的水。”
這也就形成了宋征玉現在半人半喪屍的局面。
並且出於這個原因，他就算是咬了人，也不具備一般喪屍那樣的毒性，令他人感染，異變成喪屍。
“目前來看，他只是會在某些特定時候表現出喪屍的特征，只要不去刺激他，就不會有問題。正常狀態下，他身為人類的感受也都還在。”
除此之外，宋征玉身上攜帶的病毒具有極端的穩定性。
這也就意味著對方在將來也會維持在現在的狀態，不會變得更加糟糕。
白鯊的話算是讓李四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他確認般再問了一遍。
“你確定以後不會再惡化”
“我確定。”白鯊下午做了多次檢驗，對於這個結果，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剛才說，他的身上其實並不攜帶病毒，那麽給他咬人的話，會對他造成影響嗎”
“原則上應該不會。”至少不會使他的狀態變差，白鯊已經拿自己的血做過實驗了， “但或許會讓他在短時間內變得更興奮。”
下午檢測的時候，分子的活躍性在某個時間段一直保持著極端高昂的狀態。
白鯊說完，頓了頓，又道: “老大，你是L區的領導，責任重大。如果他想要血肉的話，可以讓我提供。”
血就算了，讓宋征玉吃人肉，那麽他跟喪屍有什麽區別
李四是不可能這樣對宋征玉的。
“不用，我心裏有數，你不準私底下給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明白了，老大。”
之前是不知道宋征玉的具體情況，現在知道了，一些註意清單也被白鯊列出來交給了李四。轉身下樓的時候，白鯊看著手腕處刀子劃破的傷痕，目露遺憾。
如果宋征玉真的想要啃食他的血肉，他其實非常樂意。
談話依舊是在書房進行的，白鯊離開以後，李四看著列出來的註意事項，仿佛在思考什麽。
今天之所以到處抓擁有凈化異能和相關異能的人回來，他其實是想要試試看，能不能讓宋征玉恢覆正常。現在看來，光憑D城這些異能者，是不可能的了。
李四將白鯊寫的那張紙折好，放回到口袋裏。
手指探進去的時候，無意碰到了出門前，宋征玉給他的那顆糖。他將那顆糖拆了開來，放進了嘴裏。
好甜。
他很久都沒有吃過這麽甜的糖了。
小時候家裏所有的糖，都是歸李祁所有的。
他能擁有的，不過是從李祁的手指縫裏露出來的一兩個。
宋征玉正在樓下，跟西門擠著腦袋，湊在玻璃箱前數昆蟲。
宋征玉之前不願意理西門，一是覺得他笨，二也有跟西門不熟悉的緣故。整座莊園裏，他只熟悉數據，又是陌生的環境，西門跑上來，他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心裏當然會害怕。
李四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很好地解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
下樓的時候，李四還聽見宋征玉在挨個給西門介紹裏頭的昆蟲。
李四這次抓的都是變異得並不誇張的，至於那些長到了二層樓高的蟲子，他就算弄回來了，也擔心宋征玉玩的時候被攻擊。
或許不會——李四突然想到，那些蟲子向來都是不攻擊喪屍的。但這樣的話，或許會被有心人看出宋征玉的情況。
“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明天再來看吧。”
知道宋征玉大致上還是跟人類差不多，李四就沒有要讓他養成晚睡晚起的壞習慣。
而且宋征玉高考剛結束，外面雖然已經因為喪屍一團混亂了，但李四還是打算按照正常的時間，教宋征玉一些大學的課程。
至於能不能學會，不是很重要，李四只是希望宋征玉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裏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L區匯聚的人才眾多，一些大學知識，還是可以教宋征玉的。
不說別人，光是李四掌握的那些東西，就足夠宋征玉學很久了。他現在的理解能力比正常人差，教的時間也會更久。
不過，現在還不急。
L區雖然看上去安全，但也並不是真正的安全。
“可是我都還沒有數完。”
西門在旁邊聽著白天鵝說謊不打草稿，哪裏是沒有數完，他們都已經數了好幾遍了。
宋征玉就是不想那麽早上樓睡覺，所以才這麽說。不過他也沒有揭穿，反而還一起打了個掩護，頗有點“狼狽為奸”的意思。
李四將他倆的雙簧看在眼裏。
“最後再玩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
“我明天再來看，你照顧好它們。”下午還不想跟西門說話，被李四帶上樓的時候，宋征玉不止一次回頭沖對方揮手。
西門同樣沖他揮揮，兩個人像是失散多年好不容易見面，但又不得不分開的朋友一樣。
李四看得嘴角彎了彎，沒有打斷兩個人的交流。
上樓以後，宋征玉一時半會也沒有睡意。
李四就著這個機會，跟他說了白鯊的檢查結果。
宋征玉反應遲鈍，也沒有得知自己感染了病毒的害怕，更沒有被數據知道了這件事的恐懼。
好半天功夫，才見他皺住了眉頭問: “那要怎麽辦啊”
對李祁的嫉妒隨著對宋征玉的相處越來越多，李四沒忍住拉了宋征玉的手。
“沒關系的，白鯊說不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也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頭腦簡單的喪屍只聽到了前四個字，立刻就把才襲上來的擔憂拋到腦後。
反正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有數據在。
宋征玉因此還親密地摟摟人，李四記得下午宋征玉的眼神控訴，主動抱住了對方。
緩了緩，李四才問起來，宋征玉是怎麽感染的
“你的手當初是怎麽受的傷”
宋征玉沒能立即想起來自己做過的事，被李四捏了一下那根手指頭，又提醒了一回，才將當初發生的經過說了。
饒是李四見多識廣，聽到宋征玉說是因為害怕被喪屍咬，所以想在它們進來之前自己變成喪屍，也還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
只是他看著倚在自己身邊的人，表情一再地軟化。
宋征玉知道什麽呢他膽子那麽小，或許這已經是在那種情況下，他所能想出的唯一的辦法了。
要怪，也是怪李祁考慮不周，把宋征玉一個人丟在了屋子。
到了這個時候，李四不由得一陣慶幸，那天他趕過去的時間剛剛好。
否則的話，還不知道宋征玉會怎麽樣。
也就是一會兒沒說話，等李四回神的時候，宋征玉就又在他的脖子邊嗅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來，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宋征玉的感染就已經有所征兆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沒有察覺出來，還說宋征玉是小狗。
“數據……”
“你想咬嗎”
這一次沒有等宋征玉說出來，李四就主動問道。
“要咬。”
他沒有按照李四的問題回答，而是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宋征玉不想數據再拒絕自己了，所以直接下達了命令。
他要咬他，數據必須聽話，不可以反抗。
“好，不過要咬低一點，否則明天衣服不好遮。”
知道宋征玉應該聽不明白他這句話，李四自己把領子拉了下來，指了一個地方，讓宋征玉去咬。
當下，宋征玉就張了嘴，朝著李四手指過的部位狠狠咬去——沒有成功。
他一連咬了許多下，李四的脖子除了被咬得發紅以外，連皮都沒有破一點。
就像他的半喪屍化一樣，正常喪屍擁有的尖利牙齒，宋征玉也沒有。
加上覺醒過異能的人身體各方面指標又都比普通人強，所以宋征玉失敗了。
李四恍然間意識到，可能白天宋征玉之所以沒有咬傷他，也不單單是在跟他鬧著玩，而是壓根就沒有那個牙齒。
看著宋征玉已經變得灰白色的眼瞳，還有咬得發酸的嘴巴，李四笑笑，摟著委屈得不行的人問: “真的想咬”
宋征玉淚眼朦朧點點頭: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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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條件反射，兩只手舉起。
“我沒有，老大你可要明察啊!”
“就有!”宋征玉仗著有數據給自己撐腰，膽子老大，還敢懟著西門嗆了一聲，然後口齒清晰地繼續告狀， “我下午在園子裏玩，他一直圍著我，還罵我傻瓜蛋!”
“傻瓜蛋”這三個字被宋征玉講得異常清楚，還格外用了重音，看得出來對西門這麽說自己很不滿了。只是他說得可愛，跟在李四後面的人聽了，都有些忍俊不禁。
宋征玉說完話，眼框裏已經滿是眼淚水在轉著了，扭著腦袋就這麽看著李四。
李四手裏拎著的那堆東西都沒放下來，想要伸手去給他擦眼淚都沒辦法。
只好先哄了人跟自己進去，而後平靜的眼神看了眼西門，讓他也跟著進來，還將那十幾只看上去就有別於常的昆蟲扔給了對方拿著。
宋征玉不樂意，李四摸摸他的腦袋，說: “今天出去的時候我跟別人換了幾根甜玉米，一會兒煮給你吃吃看。”
一句話果然就將宋征玉的註意力從西門身上移開了，轉而去看了眼甜玉米。
最後指定了一根最大的，說等會兒就要吃。
西門在旁邊沖李四雙手合十，李四沒理他，陪了宋征玉一段時間，又跟顧金解了自己不在的時候對方都在做什麽以後，才把西門喊了過來。
“說吧，怎麽回事”
“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白，白天的時候，他一個人玩，怕他無聊，就想著跟他一起玩。”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讓顧金陪他了。”
宋征玉在旁邊幫腔一樣地瞪瞪人，西門想著白天鵝瞪人的樣子也挺好看的，心不在焉一下了。
“我就是想跟他交個朋友，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幾個人不是忙著做自己的實驗，就是忙著別的事情，我都無聊死了。”
西門一向就是個坐不住的性子，跟著李四出去的時候還好，讓他留在家裏，沒事也都能找出事來。
當然，找的並不是麻煩事。比如L區建立之初，西門就一個人跑出去給大家建了個基礎檔案。
這回宋征玉招人稀罕，又不愛理他，西門就偏偏想要讓對方理自己，才一直跟著他。
不過下午發生的事情真是意外，西門也是情急之下，才脫口而出的。
顧金把他從宋征玉身邊“驅逐”開去以後，對方在客廳沒有玩一會兒，就又去了外面。
即使莊園已經分攤給了許多人，但他們住的這棟樓也是L區獨立面積最大的。宋征玉一天的生活很簡單，吃飽喝足，就是開開心心地自己跟自己玩。
也不知道他在草地上能玩什麽西門一邊瞧一邊納悶。
等看到宋征玉跑到花叢裏，好奇地聞聞時，還沒有來得及感慨這幅畫面有多賞心悅目，就先看到對方把其中一朵鮮紅色的花摘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了兩眼後，就毫不猶豫地將那朵花塞進嘴裏。
“唉，那花不能吃!”
不說莊園裏的植物都是觀賞性的，就說末世裏植物都已經發生異變了，怎麽能隨便塞進嘴裏。
連顧金都沒有反應過來，西門就先從宋征玉手裏把花搶走了。
可惜宋征玉的動作太快了，花都已經被他咬掉了一半。
“快點吐出來，不能咽下去。”
顧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沒有再趕西門離開，兩個人忙活了半天，才算是讓宋征玉把吃掉的花重新吐出來了。
過後西門又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番宋征玉，讓他不要隨便摘花吃。
他劈裏啪啦，從花的種類到吃錯東西的危害，講了一大堆。
宋征玉眨眨眼睛，聽不懂。
“得，跟你這個傻瓜蛋說那麽多幹嘛，反正你記住，以後像是這種東西，還有這種——”穩妥起見，西門連附近地上的草都帶上了， “都不能吃，懂了嗎”
說完看宋征玉不說話，一臉乖相，就想摸摸他腦袋。
結果不但沒有摸著，還差點被咬了一口。
從那以後，宋征玉看見他就不高興，在門口一直蹲著。顧金怕他腿蹲麻了，給他專門拿了一個小板凳過來。
西門原本還不明白，宋征玉怎麽也不去玩了。等李四回來的時候，他總算是清楚了到底怎麽回事。
白天鵝記仇著呢，就等著要去告狀。
西門說完了前因後果，被李四訓了訓，而後讓他親自給宋征玉道了個歉。他不會一味地責怪人，也不會因為西門的初衷是為了宋征玉好，而忽視他的不正確。
宋征玉還挺拿喬，最初也不理西門，等李四說讓西門接下來替他照料昆蟲後，才轉過頭，看看西門，算是同意了。
“你不討厭我啦”
西門高興地往前躥了一下，動作有點突然，宋征玉往李四身後躲住了。
“你不要離我這麽近。”
看來白天鵝確實不是那麽容易接近的，西門往後退退，心裏也知道，老大是在有意緩和他們之間的關系。要不然的話，也不會一開始就把昆蟲交給他。
跟李四打了聲招呼，西門就先出去了，還讓宋征玉等會兒來看昆蟲。
李四的確是在幫宋征玉和西門修繕關系，他之所以這麽做，並不是偏幫西門，而是因為他知道，西門待宋征玉是一片好心。再有，他想宋征玉能在這裏高高興興的，真心被所有人接納，而不只是所有的好都是眾人畏於他的權威表現出來的。
宋征玉受到病毒影響，心智有別於常，李四卻是正常的。宋征玉不會的，不知道的，李四都會幫他，教他。
或許，這裏面還夾雜了一點私心。
李四希望，宋征玉能在這裏留下牽絆。
“西門走了，不用躲了。”
李四要把宋征玉牽到身邊來，沒想到人出來是出來了，卻直接就把他當抱枕似的抱住了，在那裏還是不高興。
溫熱的氣息隨著宋征玉整個人撲過來時，讓李四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著。
他的反應卻讓宋征玉更加不高興，直拿眼睛控訴， “你都不抱我了。”
以前數據這樣抱他的時候，最舒服了，現在數據傻呆呆的，一點都不聰明。
宋征玉好生氣，要用腦袋拿蠻勁去撞人。
李四的手掌擋住了他的動作，另一只手生疏地摟住宋征玉的腰。
講話的時候，心口上都像是有一股小小的火焰在升騰。
“你撞的是我的下巴，等會腦袋疼。”
宋征玉細皮嫩肉的，跟他不一樣。
李四說完，手同樣生疏地將宋征玉的腦袋按在自己了肩膀上的。
掌心貼住了對方的臉頰，過了會兒，也沒有挪開。
宋征玉覺得數據的手掌心熱烘烘的，他正好臉上有點涼，自己也去貼貼人家，都不知道去生氣了。
聽到數據問起咬西門的事情，他還特得意地說: “我嚇唬他的!”
竟然還會嚇唬人了，李四都有點稀罕地看看宋征玉。
瞧見他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神采飛揚，也跟著笑起來。
“真厲害，我不在的時候，今天有沒有哭”
宋征玉搖搖頭。
李四有些出乎意料，他以為西門搶了他的花的時候，宋征玉會直接哭起來。
耳邊又聽到對方說: “我哭了，他們會欺負我。”
不知道宋征玉這套邏輯是怎麽出來的，但李四還是跟他解釋道: “他們不會欺負你的，顧金，西門，還有白鯊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也是跟我同生共死過的戰友。我待你好，他們自然也會待你好，就算不喜歡你，也不會欺負你。”
當然，解釋這些並不是鼓勵宋征玉哭，而是李四希望宋征玉不要害怕西門他們。
兩個人說著說著，宋征玉窩在李四懷裏睡著了。
他白天有點困，但因為想等李四回來，第一時間跟對方告狀，一直撐著沒有睡。這會兒精神放松下來，疲倦也就跟著來了。
李四將人抱去了自己的房間，趁宋征玉睡著了，讓帶回來的那幾個人各自施展能力。
一開始他們跟外界的猜測一樣，以為是李四身邊什麽人感染了喪屍病毒。可到了房間了以後，才發現是一個在D城沒有出現過的人——宋征玉這麽好看的人，但凡在D城出現過，就不可能岌岌無名。
過了會兒，這些人又發現宋征玉身上不要說病毒了，連小一點的傷口都沒有。
他們以為是李四故意戲弄他們，偏偏又在別人的地盤，敢怒不敢言，最後連清潔異能都放出來了，給宋征玉玩了一天的衣服弄得嶄新如故，像新買來的一樣。
李四依照約定，讓人將他們送了回去，對於這個結果，失望有，但也並沒有意外。
在宋征玉醒來之前，他去將帶回來的玉米煮好了。吃過晚飯不久，白鯊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白鯊也沒有故作神秘，直接就說了出來， “壞消息是，他的確感染了喪屍病毒，並且已經侵入了大腦神經。”
所以宋征玉有時候的表現會跟小孩子一樣。
“但我們不能真的拿他當一個小孩子，他只是行事方面變得更加純白，可還是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與閱歷，經驗，甚至情感。”
宋征玉的情況很覆雜，他更像是一臺精美的機器，當中的一個小零件發生了故障。還是可以正常運行，但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
“好消息是，病毒衍化需要一定的條件，而恰好，由於他的體質比一般人差一點，導致病毒最終無法成型。”
“打個比方的話，病毒就像是花，想要最終開出來，除了光陽以外，還需要空氣，土壤，水跟肥料這些東西，可宋征玉的體內缺少的就是最關鍵的水。”
這也就形成了宋征玉現在半人半喪屍的局面。
並且出於這個原因，他就算是咬了人，也不具備一般喪屍那樣的毒性，令他人感染，異變成喪屍。
“目前來看，他只是會在某些特定時候表現出喪屍的特征，只要不去刺激他，就不會有問題。正常狀態下，他身為人類的感受也都還在。”
除此之外，宋征玉身上攜帶的病毒具有極端的穩定性。
這也就意味著對方在將來也會維持在現在的狀態，不會變得更加糟糕。
白鯊的話算是讓李四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他確認般再問了一遍。
“你確定以後不會再惡化”
“我確定。”白鯊下午做了多次檢驗，對於這個結果，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剛才說，他的身上其實並不攜帶病毒，那麽給他咬人的話，會對他造成影響嗎”
“原則上應該不會。”至少不會使他的狀態變差，白鯊已經拿自己的血做過實驗了， “但或許會讓他在短時間內變得更興奮。”
下午檢測的時候，分子的活躍性在某個時間段一直保持著極端高昂的狀態。
白鯊說完，頓了頓，又道: “老大，你是L區的領導，責任重大。如果他想要血肉的話，可以讓我提供。”
血就算了，讓宋征玉吃人肉，那麽他跟喪屍有什麽區別
李四是不可能這樣對宋征玉的。
“不用，我心裏有數，你不準私底下給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明白了，老大。”
之前是不知道宋征玉的具體情況，現在知道了，一些註意清單也被白鯊列出來交給了李四。轉身下樓的時候，白鯊看著手腕處刀子劃破的傷痕，目露遺憾。
如果宋征玉真的想要啃食他的血肉，他其實非常樂意。
談話依舊是在書房進行的，白鯊離開以後，李四看著列出來的註意事項，仿佛在思考什麽。
今天之所以到處抓擁有凈化異能和相關異能的人回來，他其實是想要試試看，能不能讓宋征玉恢覆正常。現在看來，光憑D城這些異能者，是不可能的了。
李四將白鯊寫的那張紙折好，放回到口袋裏。
手指探進去的時候，無意碰到了出門前，宋征玉給他的那顆糖。他將那顆糖拆了開來，放進了嘴裏。
好甜。
他很久都沒有吃過這麽甜的糖了。
小時候家裏所有的糖，都是歸李祁所有的。
他能擁有的，不過是從李祁的手指縫裏露出來的一兩個。
宋征玉正在樓下，跟西門擠著腦袋，湊在玻璃箱前數昆蟲。
宋征玉之前不願意理西門，一是覺得他笨，二也有跟西門不熟悉的緣故。整座莊園裏，他只熟悉數據，又是陌生的環境，西門跑上來，他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心裏當然會害怕。
李四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很好地解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
下樓的時候，李四還聽見宋征玉在挨個給西門介紹裏頭的昆蟲。
李四這次抓的都是變異得並不誇張的，至於那些長到了二層樓高的蟲子，他就算弄回來了，也擔心宋征玉玩的時候被攻擊。
或許不會——李四突然想到，那些蟲子向來都是不攻擊喪屍的。但這樣的話，或許會被有心人看出宋征玉的情況。
“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明天再來看吧。”
知道宋征玉大致上還是跟人類差不多，李四就沒有要讓他養成晚睡晚起的壞習慣。
而且宋征玉高考剛結束，外面雖然已經因為喪屍一團混亂了，但李四還是打算按照正常的時間，教宋征玉一些大學的課程。
至於能不能學會，不是很重要，李四只是希望宋征玉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裏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L區匯聚的人才眾多，一些大學知識，還是可以教宋征玉的。
不說別人，光是李四掌握的那些東西，就足夠宋征玉學很久了。他現在的理解能力比正常人差，教的時間也會更久。
不過，現在還不急。
L區雖然看上去安全，但也並不是真正的安全。
“可是我都還沒有數完。”
西門在旁邊聽著白天鵝說謊不打草稿，哪裏是沒有數完，他們都已經數了好幾遍了。
宋征玉就是不想那麽早上樓睡覺，所以才這麽說。不過他也沒有揭穿，反而還一起打了個掩護，頗有點“狼狽為奸”的意思。
李四將他倆的雙簧看在眼裏。
“最後再玩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
“我明天再來看，你照顧好它們。”下午還不想跟西門說話，被李四帶上樓的時候，宋征玉不止一次回頭沖對方揮手。
西門同樣沖他揮揮，兩個人像是失散多年好不容易見面，但又不得不分開的朋友一樣。
李四看得嘴角彎了彎，沒有打斷兩個人的交流。
上樓以後，宋征玉一時半會也沒有睡意。
李四就著這個機會，跟他說了白鯊的檢查結果。
宋征玉反應遲鈍，也沒有得知自己感染了病毒的害怕，更沒有被數據知道了這件事的恐懼。
好半天功夫，才見他皺住了眉頭問: “那要怎麽辦啊”
對李祁的嫉妒隨著對宋征玉的相處越來越多，李四沒忍住拉了宋征玉的手。
“沒關系的，白鯊說不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也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頭腦簡單的喪屍只聽到了前四個字，立刻就把才襲上來的擔憂拋到腦後。
反正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有數據在。
宋征玉因此還親密地摟摟人，李四記得下午宋征玉的眼神控訴，主動抱住了對方。
緩了緩，李四才問起來，宋征玉是怎麽感染的
“你的手當初是怎麽受的傷”
宋征玉沒能立即想起來自己做過的事，被李四捏了一下那根手指頭，又提醒了一回，才將當初發生的經過說了。
饒是李四見多識廣，聽到宋征玉說是因為害怕被喪屍咬，所以想在它們進來之前自己變成喪屍，也還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
只是他看著倚在自己身邊的人，表情一再地軟化。
宋征玉知道什麽呢他膽子那麽小，或許這已經是在那種情況下，他所能想出的唯一的辦法了。
要怪，也是怪李祁考慮不周，把宋征玉一個人丟在了屋子。
到了這個時候，李四不由得一陣慶幸，那天他趕過去的時間剛剛好。
否則的話，還不知道宋征玉會怎麽樣。
也就是一會兒沒說話，等李四回神的時候，宋征玉就又在他的脖子邊嗅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來，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宋征玉的感染就已經有所征兆了。只不過那個時候他沒有察覺出來，還說宋征玉是小狗。
“數據……”
“你想咬嗎”
這一次沒有等宋征玉說出來，李四就主動問道。
“要咬。”
他沒有按照李四的問題回答，而是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宋征玉不想數據再拒絕自己了，所以直接下達了命令。
他要咬他，數據必須聽話，不可以反抗。
“好，不過要咬低一點，否則明天衣服不好遮。”
知道宋征玉應該聽不明白他這句話，李四自己把領子拉了下來，指了一個地方，讓宋征玉去咬。
當下，宋征玉就張了嘴，朝著李四手指過的部位狠狠咬去——沒有成功。
他一連咬了許多下，李四的脖子除了被咬得發紅以外，連皮都沒有破一點。
就像他的半喪屍化一樣，正常喪屍擁有的尖利牙齒，宋征玉也沒有。
加上覺醒過異能的人身體各方面指標又都比普通人強，所以宋征玉失敗了。
李四恍然間意識到，可能白天宋征玉之所以沒有咬傷他，也不單單是在跟他鬧著玩，而是壓根就沒有那個牙齒。
看著宋征玉已經變得灰白色的眼瞳，還有咬得發酸的嘴巴，李四笑笑，摟著委屈得不行的人問: “真的想咬”
宋征玉淚眼朦朧點點頭: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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