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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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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薛直很難講清楚當他下去想要找宋征玉質問,卻被告知對方一個小時以前就睡了時是什麽心情。唯一可以確定是的,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的不爽。

更令他感到不爽的是,他下去以後都已經到了對方門口,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敲響宋征玉的房門。

帶著一肚子怨氣的人只得黑著臉去了健身室,在那裏舉了一個小時的鐵,才大汗淋漓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洗睡去了。

直播雖然停了,但節目組的錄制並沒有停,薛直的舉動都被鏡頭完整地記錄了下來。缺德的導演還特地叮囑後期,這一段要跟前面的短信互發連著剪在一起。

八個嘉賓分別住在了四間屋子,兩兩一間,每次都是跟自己的搭檔住在一起。

這也是一個可以促進彼此感情的機會,只不過當宋征玉得知自己要和岳霽住在一起時,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為了避免跟岳霽有什麽接觸,他在給白適宴發過信息以後,就把手機還給了節目組,趁著對方還沒有上樓,就先洗好澡鉆進被窩了。

等岳霽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自己收拾好的床上多了一個鼓包。宋征玉蓋著他套好的被子,摟著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兔子抱枕,睡得一臉香甜。

上午戴景住念節目流程的時候,大家就已經知道自己晚上應該住哪間房了。是以吃過晚飯,岳霽上來過一次,他自己從家裏帶了床單被套,於是就順手把節目組鋪好的給換了下來,沒想到便宜了別人。

宋征玉那會兒在發呆,還是在把手機給節目組的時候,才想起來問工作人員,自己晚上要住在哪裏。等上來以後,看見兩邊的床單顏色不一樣,也沒有多想,挑了個自己喜歡的床就睡下了。

岳霽站在床邊,低頭默不作聲地看了一陣子人。

自從弟弟生病以來,他的神經就繃得緊緊的,沒有一刻松馳過。

上節目之前,他想的是要怎麽救他的弟弟,上節目以後,他的註意力也都在項廷身上。盡管他在白天表現得長袖善舞,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多留心過旁人,尤其是這個他能察覺得出來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搭檔。

客觀地講,宋征玉長得很好看。

晚上焦遠做飯的時候,岳霽也在一旁幫忙,正好看到了宋征玉端著果盤問對方要不要吃時,焦遠看向宋征玉的神情。有點無奈,也有點好笑,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當時焦遠兩只手根本就騰不出空,他正忙著顛勺呢,可是宋征玉就是眼巴巴地看著人家,還以為焦遠拒絕了是不喜歡吃裏面的水果,轉身又去問問別人了。

岳霽在盯了一會兒宋征玉以後,終於開口喊了一聲對方。與此同時,他的手也輕輕拍了拍宋征玉的肩膀。

頭發因為低頭的動作,而垂下了幾縷,搭在了額前,破壞了原本的一絲不茍。

岳霽並沒有潔癖,帶床單被套來也只是習慣了,他出差在外都是如此。

他也沒有讓別人睡在自己床上的愛好。

“宋征玉”

或許是職業的緣故,只是很平常地在叫別人的名字,也充滿了某種嚴正的感覺。

宋征玉恍惚間聽到有人叫自己,眼睛沒有睜開地“嗯”一聲。緊接著,又聽到對方在叫自己。

好吵啊。

他有些起床脾氣地睜開眼睛, “你幹什麽啊”

說著,兔子抱枕還又被他摟緊了幾分。

宋征玉沒有反應過來對岳霽的害怕,眼睛裏透著不滿,講話聲卻又軟得可憐,叫喊醒他的人沒有預料到,一時也沒能回答他。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岳霽再想讓宋征玉起床,就見對方又已經睡著了。

他今天一天忙得都沒有停下來,面對鏡頭又很緊張,哪裏能不累

岳霽沈默半晌,終究是沒有再去叫人。拿著睡衣到衛生間沖好澡以後,去了原本宋征玉應該睡的床上。

閉上眼睛之前,岳霽的腦子裏一閃而過的,是宋征玉睡覺時連腦袋都要往被子裏鉆的樣子。

那是他的被子,就算是洗幹凈帶來的,也是他貼身蓋過的。說不出的奇怪感覺自他心中掠過,轉瞬即逝。

小屋就這麽過去了平靜的一晚,觀眾們的分析也各有各的見解。

大家的目光主要集中在焦遠,裴之賞和宋征玉身上。其實焦遠不投給薛直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對方一整天的目光都在其他人身上,只不過焦遠更換的目標也讓他跟薛直之間秒變情敵,被觀眾直呼刺激,至於裴之賞那邊也不難猜,他跟聞人鈺兩個人一整天下來連互動都沒有多少,加上彼此的性格也不太合適,趁早尋覓新的目標也是聰明之舉。

只有宋征玉,大家看來看去,還是沒有看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將短信發給聞人鈺,只好決定繼續往下看。

不過當天晚上,就有人給他們取了個“虞美人”的CP名,並且小小沖擊了一把熱搜。有熬夜的人看到這個熱搜,都好奇地點了進去,而後看到了亂七八糟的發送短信的結果,連呼好家夥。等到第二天導演開啟直播以後,發現直播間裏的觀眾又多了許多。

宋征玉沒有早起的習慣,他起來的時候岳霽已經下樓去了,床上的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的。他沒有意識到直播已經悄無聲息地開了,發了會兒呆後,下床去洗漱手裏還沒有放下兔子抱枕。

這是他來之前,跟白適宴一起出去的時候買的。他的行李都是對方收拾的,只有抱枕是宋征玉自己要放進去的,他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房間裏又多了許多跟兔子有關的東西。

【哦莫,去洗手間也要帶著抱枕,這是什麽可愛情節】

【感覺是睡迷糊了還沒有醒過來】

【實不相瞞,我甚至還覺得他可能沒有意識到直播已經開了】

【新的一天能嗑到“虞美人”的糖嗎昨天男三把短信投給男一了,今天應該會有些行動的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這張床應該是男七的吧,而且上面的床單什麽的都是對方自己帶來的,怎麽一晚上過去變成男三在睡了】

【 “正月” CP站起來啊】

樓底下,在彈幕都猜測宋征玉下樓以後有什麽行動時,就見他目不斜視地繞過了聞人鈺,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落到對方身上半點。倒是聞人鈺在焦遠拿出了一份早餐擺到對方面前的時候,擡頭看了他一眼。

盡管他跟裴之賞接觸不多,可也知道昨天那條莫名其妙的信息應該不是對方發給他的。再稍微篩選一圈,不難猜出究竟是誰。

只是,聞人鈺不明白宋征玉為什麽會把信息發給自己

見宋征玉專心吃飯,絲毫沒有理會周遭人的意思,聞人鈺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輕皺一下了,隨即展開,打算去跟裴之賞一起練習明天晚上就要表演的節目。他們定下來的雙人節目是沙畫,正好兩個人以前都有過這方面的基礎,練習一會兒也就上手了。

聞人鈺從座位上站起來時,裴之賞也剛才廚房裏走出來,手上還拿了一杯牛奶。他以為是裴之賞要喝的,準備等一會兒人,就見對方在經過宋征玉的時候,很自然地將牛奶放到了桌子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聞人鈺就得出來昨晚裴之賞的短信是發給了宋征玉的結論。

他又看了一眼宋征玉——他坐在位置上,右邊是焦遠,左邊是耐心等待他的岳霽,正前方是薛直,身側是裴之賞,如同眾星拱月一般。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也都很生動,只有宋征玉對周圍人的心思絲毫不知,擡起頭時,眼中還有著片刻的迷茫。

像一頭綿羊混進了狼群,聞人鈺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柔順無害的綿羊被殘忍兇狠的狼群撕咬吞噬的血腥場景。而他站在旁邊,溫熱的鮮血迸濺到了他的頸部動脈上,隨著跳動而逐漸凝固。

那具有艷麗色彩的圖像令他的眼瞳驟然緊縮,一直被烙印在視線之中的,只有宋征玉的身影。

聞人鈺突然覺得,宋征玉長得有些面熟。

他似乎在什麽地方看過對方。

那邊宋征玉還沒有反應過來裴之賞為什麽要給他一瓶牛奶,就聽到對方說: “剛熱好,可能有點燙,喝的時候小心一點。”

“噢。”本著禮貌的原則,宋征玉看了看牛奶後,又說, “謝謝。”

“不客氣,一會兒練習完我可以來找你嗎”

“找我幹嘛”

宋征玉沒有參加過戀綜,自然也就不太明白這種直白的攻勢。

裴之賞笑了笑,很坦白地說: “我想跟你說說話,多了解你一點。”

裴之賞的話很耳熟,宋征玉記起來,昨天晚上他收到的其中一個信息就是這樣的。但他並不能確定那是裴之賞發的,在宋征玉看來,他跟裴之賞之間還只是沒有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

而且,對方是要跟薛直在一起的。

因此當聽到裴之賞的話時,宋征玉看了薛直一眼。

這一眼被在場幾個人都註意到了。

岳霽始終在低頭看著報紙,他早上起來本來想跟項廷再拉近一下關系,沒想到被告知對方一大早就跟戴景住去外面跑步了。他沒有出去,而是在健身房跑了一會兒,薛直起得比他早,岳霽進去的時候,對方已經在那裏練了好一會兒,身上掛滿了汗,看到他進來,好幾次都朝門口看了看,最後終於沒沈住氣問宋征玉有沒有下來。

“我下來的時候他還沒有醒。”岳霽捋了一把頭發,早晨起來沒有打理,只是隨便地梳了幾下,跑步的時候不免散了下來。

他的頭發快到齊肩的位置,平時都是梳背頭,現在看起來有種松懶的倦怠感。

“現在還沒有醒嗎”薛直下意識地想要說幾句刺話,可看到岳霽還在這裏,嘴唇動了幾下,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他跟宋征玉兩個人的事情,幹嘛要讓別人知道

只是到底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心思了,薛直過了幾分鐘就跟岳霽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宋征玉的那一眼看得薛直心跳一陣加速,甚至覺得對方還在乎自己,要不然的話,為什麽偏偏在裴之賞提出這樣的請求時看他

面上雖然不顯,但薛直卻感覺自己有些坐不住。他更是不禁猜測,當初說宋征玉收下了支票,不過都是他父親的一面之詞,說不定學長根本就沒有收下這筆錢,即使學長收下了這筆錢,萬一也是被迫的呢

心裏頭的怨恨在不知不覺地退散,薛直盯著宋征玉,沒有註意到自己楞了很長時間。

覺得宋征玉在乎薛直的還有另外三個人,不過裴之賞臉上的笑容並沒有變化,焦遠甚至還又叉了塊小點心放到宋征玉的碟子裏。

聞人鈺察覺到了隱匿在眾人之間古怪的氛圍,目光又放到了宋征玉身上。

如果他聰明的話,應該會四兩撥千斤地將裴之賞的話應付過去。

就在這麽想著的時候,聞人鈺聽到宋征玉說: “隨便你。”

哦。

是個笨的。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了眼,等裴之賞過來以後就率先往練習室去了。

他們四組隊伍的練習室並不是一個地方,昨晚睡覺之前都提前定好了。裴之賞得到了宋征玉的回應,離開的時候腳步十分輕快。

薛直看著看著,又開始不爽起來了,老毛病發作,剛想要說什麽,看見宋征玉眉眼間淡淡的倦色,知道他來參加節目應該也不是很輕松,畢竟以前都沒有這樣直面鏡頭過,遂又收斂了脾氣。

至於那杯熱過的牛奶,他也沒有倒掉。

就這一次,薛直跟自己說。

今晚無論如何,就算是綁他也要把宋征玉給綁上樓,讓對方給自己解釋清楚了,究竟為什麽不打一聲招呼就消失。要是說得讓他滿意的話,他也不是不能考慮原諒對方。

裴之賞離開以後,焦遠又開始跟宋征玉說起了話。

他做飯很厲害,起得也早,今天的早餐就是他準備的。三言兩句,就摸清楚了宋征玉的口味。

焦遠很會聊天,說話又幽默,宋征玉不知不覺真就跟他交談起來了,沒有註意到對面的薛直氣壓越來越低。

“這樣啊,那西式早點你也喜歡吃嗎”

“他不喜歡。”

宋征玉還沒有回答焦遠,薛直就插嘴道。

焦遠這一早的表現,已經讓他在薛直那裏成為了繼裴之賞之後最礙眼的人了。

“嗯昨天你不是說跟小玉不認識的嗎,怎麽知道他不喜歡吃西式早點”

焦遠開玩笑地回了一句,對宋征玉的稱呼不知不覺變得親密起來。

“猜的不可以嗎”

“既然早飯吃完了,我們也該去練習了。”

【哦吼,打起來打起來】

【這才是戀綜第二天啊,就這麽精彩的嗎】

【哈哈哈笑死,焦遠那句話真不給薛直面子啊】

【薛直好沒有禮貌啊,直接就打斷別人說話】

【所以有人知道男二跟男三究竟是為什麽分手的嗎怎麽感覺看上去兩個人對彼此都還有感覺】

【沒有吧,我看男三一點都不喜歡男二】

【戴景住跟項廷第一天出門迷路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驚,他們是在哪裏拍攝的啊,場地那麽大】

薛直脾氣不好,這是幾名嘉賓都有所察覺的。到底是在錄節目,鬧得太難看也不好,焦遠沒有再追問下去,跟宋征玉打了聲招呼後,就和薛直一起離開了。

偌大的客廳一時間只剩下了宋征玉跟岳霽兩個人,他是在快吃完了,聽到岳霽跟他說話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的。

岳霽跟他說: “你昨天晚上睡的那張床是我的。”

大概是看宋征玉一臉莫名,岳霽又補充了一句。

“你沒有發現兩張床上的被套顏色不一樣嗎你蓋著的那一套是我從家裏帶來的。”

宋征玉對岳霽的印象自從知道了他在劇情裏的行徑後,就變得一落千丈。

剛才還不願意多跟人說話呢,現在聽清楚了他話裏的內容,臉騰地一下就變紅了,捏著叉子在剩下的點心裏直戳了好幾下。他怎麽連床都睡錯啊,丟臉死了。

想著,連頭都快要擡不起來了。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床,對不起。”

聲音小得可憐,羞恥得無以覆加。

大腦沒有多加思考,又說: “今天晚上我們換回來吧。”

已經睡過了的床,換回來以後似乎變得更加奇怪了。

宋征玉在說完也意識到了這點,想要補救一下,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補救。

好在岳霽不是那種會計較這點小事的人,他問了句: “早飯都吃完了嗎”

就將這件事揭過去了,至於晚上要怎麽睡,宋征玉到最後也沒有得到回答。但他已經在心裏做好決定了,今天晚上不會再睡對方的床。

至於床單和被套,他昨天晚上也是洗完澡以後才上床的,應該沒有弄臟。

大不了,等節目結束以後,他給岳霽再買一套新的賠給對方。

宋征玉一邊在心裏盤算著,一邊跟岳霽一起去了琴房。吃完的碟子都有洗碗機清洗,用不著他們多費心。

他選擇的鋼琴曲目是很經典的《梁祝》,不過是初學版本的。坐在鋼琴面前,宋征玉先試了幾個音,而後就慢慢彈奏。

由於是明天晚上要表演的節目,為了保持神秘,四組人在練習室的時候,是沒有直播的。

岳霽之前聽他跟戴景住的談話,以為宋征玉會彈得很磕絆,沒想到總體還挺流暢的,就是有一些部分銜接得不是很好。正要說話,門口就傳來了戴景住的聲音。

他是跟項廷跑步回來,無意路過聽到了。

伊凡是音樂家,戴景住為了盡可能跟對方多一點話題,在這方面也下了番功夫。

他自然也聽出了宋征玉琴音裏的不足,如果要嚴苛一點的話,宋征玉的這首曲子可練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在看到宋征玉坐在鋼琴面前彈奏的時候,戴景住的眼神恍惚了片刻。昨天他覺得宋征玉長得不像伊凡,可今天又覺得對方的側面和面對音樂時專心的樣子簡直是跟對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果這雙眼睛可以是藍色的話,就好了。

他在心裏想著,面上不但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就連出聲指點宋征玉的時候,也沒有了昨天的主動熱情。戴景住在睡覺之前才意識到,自己對宋征玉的態度有些太過了,就算知道伊凡並不會收看國內這種節目,他也不想有任何將來會被對方知道的風險。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從現在開始跟宋征玉保持距離。

戴景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參加這檔節目,也許是覺得自己喜歡伊凡太長時間,這份感情變成了一種無望。也許……是他在簽下合同的前一天晚上,對伊凡似真似假地訴說了自己的心意,卻被對方拒絕了,心灰意懶之下才答應了。

他是沒有向伊凡直接告白過,可兩個人相知相交這麽多年,一個人動了感情,另一個人又怎麽可能絲毫不會察覺

戴景住在指點完宋征玉以後,沒有多做停留便離開了。

他態度的反常與忽冷忽熱,對於一心只想著要完成任務,根本就沒有真真正正地關註過四位主角的宋征玉來說,不僅連察覺都沒有察覺到,看著對方一下子就走遠了的背影,還在奇怪,戴景住跟項廷要練習的節目很難嗎,走得好快。

他也沒有多問,轉過頭按照戴景住說的幾點改正起來。

戴景住在跟宋征玉說話的時候,岳霽也跟項廷你來我往了幾句。見對方有些緊張,也沒有逼得太過。

等兩個人離開以後,就看見宋征玉一臉認真的模樣。

畢竟還是太久沒有練習了,生疏的地方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調整過來。宋征玉練著練著就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岳霽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的後面,手指點了點一個鋼琴鍵說: “到這裏的時候,要註意速度的變化,你之前都太慢了,所以聲音才會凝滯。”

“你也會彈鋼琴嗎”

“嗯,會一點。”

隨著岳霽的話一同響起的,還有系統的吐槽。

“虛偽!宿主別相信他,他鋼琴彈得可好了!”

系統剛才還在網上沖浪,盡管練習室裏沒有直播,可客廳裏還有,只是聽不到裏面的聲音罷了。網友根據戴景住在門口的表現,看出他對宋征玉的態度似乎變了許多,不像昨天那麽熱絡,臉上掛著的從始至終也是疏離和客氣,都在討論原因。

只是別人不知道,系統難道還不知道嗎戴景住這麽做,還不是為了白月光!

哼,都一樣虛偽。

還是他們宿主好,系統乘機在裏面把宋征玉誇了個全面,末了還截了張圖做紀念。

因為系統的聲音太大了,導致宋征玉沒有聽清楚岳霽在說什麽,可是兩個人還在對話,他只好眨眨眼睛,慢吞吞地隨便應付了一聲: “這樣啊。”

有種莫名的呆意。

岳霽的目光不知怎麽就註意到了他右手無名指指根的部分,長了一粒細小的紅痣。

因為皮膚太過白皙,將那顆痣襯出了一股姝色來。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著你彈一遍。”

岳霽說完,身體就已經在鋼琴椅上落座了,宋征玉趕緊往左邊坐過去一點。饒是如此,兩個人的手還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

岳霽的手冷冰冰的,如果對方不是律師而是醫生的話,宋征玉覺得岳霽可能都會做出親手把他的腎從身體裏挖出來的舉動。想到這裏,他連身體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心底對於岳霽的靠近越發排斥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彈的。”

“……可是你剛才還是有很多地方彈錯了。”

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回岳霽可以確定,宋征玉就是不喜歡他。

可他沒有記錯的話,一開始宋征玉對自己還不是這樣的,是他做了什麽讓對方誤會嗎

念頭也就起來了剎那,就被岳霽按下去了。

宋征玉是喜歡他也好,是討厭他也好,都跟他沒有關系。他來這裏的目的只有一個,不用在別人身上多費力氣。

因此聽到宋征玉的拒絕,岳霽也沒有勉強,轉而又道: “既然如此,你可以聽我彈一遍,也許可以幫到你。”

這回宋征玉沒有拒絕了。

盡管鋼琴椅足夠容納得下他們兩個人,可彈奏之間,岳霽還是不免會碰到宋征玉。於是對方每碰到他一下,他就有些委屈地把胳膊往裏收一點,碰一下就收一點,最後也沒怎麽註意到曲子。

“好了,就這樣,上午我們就各自練習自己的節目,順便想一想跳舞要用什麽曲目。”

戴景住的個人表演也是彈鋼琴,兩組說好了,這裏上午歸他們使用,下午歸戴景住使用。

“知道了。”

岳霽的離開讓宋征玉回答的聲音都顯得活潑了許多,他一點兒也不曉得掩飾,就差把自己的心思都說出來了。岳霽身為律師,看過各形各色的人,哪裏看見過像宋征玉這樣城府全無的。

甚至於他覺得對方連喜歡都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誰騙來參加節目的。

不過這也跟他無關,岳霽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這是他在成為律師那天就註定的。

搖了搖頭,岳霽往另一個方向去了。他要唱的是一首抒情的曲子,就算是練習也不會很吵,琴房裏宋征玉的琴聲跟他偶爾的歌聲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和諧。

薛直跟焦遠練習的地方距離宋征玉這裏不遠,時常可以聽到宋征玉的琴聲傳過來,薛直聽著聽著,就總是忘詞——他跟焦遠要表演的節目是一個雙人相聲。這是焦遠提出來的,薛直當時的心思都在宋征玉身上,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等拿到了詞正式練習以後,薛直突然反應過來,他的節目明晚是要當著宋征玉的面表演出來的,到時候人家在上面跳舞,他跟焦遠在上面講相聲……薛直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頓時就有些後悔,只不過答都答應了,還已經登記匯總好了,他這邊臨時變卦也不是事。

薛直不想讓宋征玉覺得自己做事不負責任,只好捏著鼻子繼續跟焦遠對了下去。

就是一想到宋征玉不僅昨天晚上和岳霽住在一間房裏,兩人還要這樣獨處一整天後,心裏的火就燒得厲害。

如果說這兩組練習得都是如火如荼,戴景住那邊也尚佳的話,那麽聞人鈺這邊就是真的寂靜無聲了。最多是在繪制沙畫的時候,放一點音樂出來。

無論是聞人鈺和裴之賞,兩個人都是有過經驗,並且磨合期非常短的,除了一開始偶爾還交流幾句外,越是到後面,他們的交流就越少。

等感覺差不多以後,裴之賞跟聞人鈺說了一聲,就下樓去找宋征玉了。

聞人鈺也沒有反對,反正他也不喜歡有人待在自己的身邊。

裴之賞下樓的時候,宋征玉也已經練完了鋼琴,出來客廳休息了。

要不是岳霽在一旁監督,他早就想出來了,彈了一個上午,手指都彈得好痛。對方還超級嚴格,有一點錯誤都要指出來。

宋征玉正準備給自己倒一杯水,就見裴之賞朝他過來了,還快他一步,提前將杯子拿了起來,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我聽到你彈了一個上午的鋼琴,辛苦了。”

宋征玉嬌氣歸嬌氣,可聽到有人誇自己,又會覺得不好意思。

“我彈得也不好。”

“但對我這個門外漢來說已經很厲害了。”

裴之賞不吝嗇誇人,他的話剛好被也找了個借口下來的薛直聽到了。

明明也是想找機會誇誇宋征玉的,結果一開口就又是嘲諷對方的話。

“我還以為你要跟岳霽在琴房裏多呆一會兒呢,怎麽現在就出來了”

宋征玉之前聽不出來薛直對自己陰陽怪氣,可昨天晚上系統都告訴他了。

因此再聽到薛直用這種口吻開口,頓時就生氣起來。

“薛直,你太過分了!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一直在擠兌我。”

“誰擠兌你了”

“就是你!我都練了一個上午的琴了,你還要這麽說我。”

宋征玉說著,眼睛就是一紅,手指頭本來就已經夠不舒服的了,薛直還要一直針對他。他本來只有一點點的不高興,話一說出來,霎時就跟山堆似的,止都止不住了,眼淚也一串地往下掉。

薛直看見宋征玉哭,不要說再陰陽怪氣,就是正常說話都變得結巴了起來。

“你,你別哭啊,我又沒有兇你。”

“你兇了!”

“好好好,我兇了,我兇了。”他手足無措,抓耳撓腮,看宋征玉眼淚掉個不停,又見到他手指頭都紅了,分明是練了許久的,頓時心疼又懊悔,自責剛才不該那麽說對方, “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麽說你,你,你罵我,打我,只要你能消消氣,做什麽都行。”

“本來就是你不好。”

“我又沒有得罪你。”

“對對都,你沒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你。”

為了哄宋征玉,薛直也顧不上對方說什麽,一味地順著人。

只是哄了半天,還也是收效甚微。薛直對自己惱得厲害,最後蹭地一聲站起來了。

宋征玉看他的樣子,以為是沖著自己來的,哭得更兇了。

“你,我不要跟你說話了。”

於是才站起來的人就又立刻坐了下去,薛直看了裴之賞一眼,壓下心頭那股暴躁,好聲好氣地說: “可不可以讓我們單獨相處一會兒”

“沒問題,你們先聊,我去找找看冰箱裏有沒有冰袋。”宋征玉哭得這麽厲害,要是不用冰袋敷一敷的話,後面的錄制就只能腫著眼睛了。

說完,裴之賞就離開了。

薛直看到對方走了以後,又朝著四周望了望,先是把客廳裏的攝像頭都遮了,再是把他和宋征玉身上的麥分別都掐了。

“你不準碰我!”生氣的人脾氣也大,薛直無奈,他本來還想趁此機會把事情問清楚,見狀也只好放棄了。

“我沒有要碰你。”解釋的語氣幹巴巴的,見宋征玉還在哭,怕他把自己氣到了,薛直只好一再地放軟了語氣, “學長,我不是故意的。”

學長這種稱呼仿佛將兩個人從這檔節目裏帶離出來,變成了只有他們的世界。

上次聽到他這麽喊自己,還是在剛來的時候。想起那個把自己弄得暈頭轉向的吻,宋征玉更氣了。

“我不是你的學長!”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薛直嘆了口氣,沒有跟宋征玉作對,終究是見不得他難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幹嘛”

“不是練了一上午琴了嗎手痛不痛”

他不問還好,一問宋征玉的眼淚就更多了。

“痛。”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後,薛直何曾見過他哭得這麽傷心。一瞬間,他更是腦補出宋征玉消失以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於是那顆怨恨的心也跟著一軟再軟,升不起絲毫報覆的念頭。

“給你揉一下,等會裴之賞拿來冰袋,再敷一敷,應該就不痛了。”

“不準拒絕我,否則我瘋起來你是知道的。”

宋征玉並不知道薛直的意思是如果自己拒絕的話,對方就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問清楚,他單方面的分手究竟是什麽意思。而是以為薛直會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又要親他。

他們還在錄節目,他身上還別著收音話筒,就知道威脅人!宋征玉眼睛一眨,又是一顆眼淚掉下來了。

眼淚全匯集在了下巴上,有點癢癢的,宋征玉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抹掉了。

那只手還沒有放下來,就又被薛直拉了過去,拿出一張濕紙巾給他擦幹凈了。

總算是見宋征玉沒有再反對,薛直才放下了心。

他揉得確實有幾分效果,宋征玉感覺到手指頭在發燙一會兒後,真的就不痛了。於是等薛直問他,另一只手要不要也揉一揉後,宋征玉才含著點眼光的樣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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