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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賴先生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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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賴先生傳(2)

周毓林是個不管在哪裏,都足以成為焦點的人。無論是外表,家世,學識還是人品,樣樣都無可挑剔。和嘉琪嘉菲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

“媽,你跟他說我不在家!”嘉菲匆忙跑到梳妝臺,看到鏡中那副憔悴的模樣,急的團團轉。她緊貼著門,隱隱地聽到了毓林的聲音,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她大感不妙,趕緊躲到被窩裏。

“嘉菲。”毓林打開門,走到她床邊,看到她躲著自己,苦澀地說,“你是不是氣我離開太久了?”

“不是。是我現在的樣子太醜,不敢見你。”

如泉水般清醇的笑聲傳來。毓林慢慢地掀開被窩,伸出手,摸著她的頭,帶著百般疼愛地說:“一點都不醜,嘉菲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這幾年過得好嗎?”

嘉菲爬起來,激動地看著他,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抓著他的手,似乎是得到了無限的安慰,哭著說:“不好,一點都不好。你和姐姐都不在我身邊,我覺得自己好孤獨。”

“我不會再讓你孤獨了。五年了,我一直希望你能主動聯系我。我真的等不下去了,所以我回來,要你和我在一起。”毓林看著心心念念多年的人,伸出手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嘉菲渾身都不自在,輕輕地推開了他。她不安地搓著雙手,抱歉地看著毓林,又低下頭,坦白著:“毓林,對不起。我喜歡上別人了。雖然爸媽說我們不相配,禮信也說配不上我,但是我——對不起。”

毓林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很體貼地說自己不會勉強她,但會一直等到她回心轉意。輾轉打聽,找到了之前相識的惠歆,從她那裏知道了嘉菲和禮信的事。

一段悠揚悅耳的旋律之後,周毓林將十指重重地按在琴鍵上。“我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壓制住嘉菲。關鍵是嘉菲還屁顛屁顛地粘著他。”惠歆的話再次在毓林的腦海裏回蕩著。他氣極,把琴譜撕成碎片。

合唱團進行著最後一次彩排。嘉菲趁汪穎不再,偷偷地溜了出來,給小學生排練了一些動作。最後,她一個個地鼓勵過去,霸氣十足地說演出時有她罩著,一定沒問題。

胡靈在學生面前說了些客套話感謝嘉菲,等孩子們走後,她吹了吹剛剛塗好的指甲油,取笑著:“葉小姐怎麽罩不住肚子裏的孩子?悠悠都跟我說了,說禮信氣得都哭了。你一個千金大小姐,用這麽卑鄙的手段,不覺得丟臉嗎?忘了跟你說,我已經約了禮信,要去約會。”

嘉菲氣極,跑到她面前,推了她一下,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她,囂張地叫道:“我的男人你也敢搶?信不信我打你?”

兩人怒目而視,空氣中火光四濺。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扭成一團。女人打架無非是掐胳膊扯頭發,再加上一些虛張聲勢的咒罵。胡靈原以為嘉菲嬌生慣養,手無縛雞之力,但她卻像條瘋狗一樣,到處亂咬,弄得自己節節落敗。

“快說,你還敢不敢跟我搶男人?”嘉菲坐在胡靈身上,拽著她的頭發,氣勢十足地威脅著。

禮信到達琴室,看到這般混亂場面,皺了皺眉頭,拽起嘉菲。見嘉菲還不肯休戰,只好拿出手銬,又一次銬住了嘉菲的雙手。

胡靈整理著亂蓬蓬的頭發,嗚嗚地哭了起來。禮信過意不去,扶起她,要嘉菲給她道歉。

“又裝可憐!虛偽!”

“嘉菲,你不覺得自己做得很過分嗎?”禮信看到桌上的教鞭,二話不說,往她屁股打去。“道歉!”

嘉菲跳了起來,痛的哇哇大叫,最終還是極其狼狽地說了聲“對不起”。禮信陰沈著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解開她的手銬。送胡靈回到住處時,委婉地拒絕了她的愛意。

看到停放在家門口的車,他快步地爬上樓。只見嘉菲委屈地趴在床上,晾曬著她紅腫的屁股。禮信趕緊關上門,給她蓋上被單。“悠悠和小閑都在笑話你。別鬧了,回家去吧。”

“我的初戀回來了。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他。禮信,抓緊我,要不然我怕我的心會回到他身上。”

“那不是很好嗎?我沒關系的。”

嘉菲沒有想到禮信會如此無所謂地說出這話,失望極了,氣沖沖地說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要是真的愛我的話,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放手?我居然會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我真是無可救藥了!好吧,我實話實說,我只是太孤單了,想找個人好好疼我,其實我也根本就不在乎你!”

看著她憤然遠去的背影,禮信呆呆地站了好久。除了看似冷漠,實則痛苦的放手外,他已經想不出他還能為嘉菲做些什麽。

周毓林在接手家族生意前,舉辦了一場小型的鋼琴演奏會。小學文藝匯演那天,嘉菲沒有去看。她拿著周毓林給她的門票,坐在了VIP座位上。

毓林以一首肖邦的《幻想即興曲》拉開了演奏會的序幕。可能是因為母親是鋼琴家的緣故,他的音樂天賦極高,演奏技巧可以媲美鋼琴家。他的十指輕盈地在琴鍵上跳動,敲打著嘉菲那顆深藏多年的心。她想起了十八歲那年,在灑滿陽光的房間裏,毓林坐在她身邊,彈奏著他為自己寫的曲子,然後側過身,在嘉菲的心跳聲中,奪走了她的初吻。

清單上的曲目已經全部演奏完畢,人們正準備離場,卻聽到了周毓林說:“還有一首曲子,叫 My Little Cat,獻給我心裏的那個人。”

熟悉的旋律再起,嘉菲回想著她和毓林所有難忘的回憶,眼前漸漸模糊。她第一次見到他時,才八歲。教她鋼琴的莫教授因為突然生病,讓自己的得意門徒,那時才十一歲的毓林來教她。她很不服氣,想了無數惡作劇要趕他走。那段時間,姐姐嘉琪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替嘉菲向毓林道歉。春去秋來,毓林成了葉家的常客。他的耐心指導和好好脾氣,讓姐妹倆漸漸地喜歡上鋼琴,也同時喜歡上他。

一曲終畢,毓林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朵玫瑰花,慢慢地走下舞臺,在如潮的掌聲中,來到了嘉菲面前。嘉菲迎著他炙熱的眼神,站了起來,在眾人的起哄下,心情覆雜地接過他遞來的玫瑰花。

“毓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後臺。嘉菲再次拒絕了毓林。“我奪走了姐姐的一切,我不能再搶走姐姐喜歡的人。”

毓林把手按在她雙肩上,問她為什麽五年過去了,還打不開那個心結。“嘉菲,不是你的錯。你就忍心讓我一直等你嗎?”

“五年前,我就讓你不要等了。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毓林放開她,眼裏的憂傷泛濫成災。縱然他年輕有為,事業有成,卻是情場失意。“可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你,嘉菲。”

嘉菲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中不舍,走到他面前,要他再給自己一點時間。

“好。但是,嘉菲,不要再見方禮信了。”

嘉菲氣鼓鼓地回答著:“那個混蛋,我才不見他!我才不喜歡他!”

她一整天精神恍惚,直到毓林問她為何一直彈奏《跨越彩虹》這首曲子,她才回過神,感慨道鄉間的油菜花開得可好看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油菜花有什麽好看的。我有兩張電影首映會的門票,會有很多名流到場,一起去吧。”

嘉菲不想讓再度毓林失望,戴著一張假臉,應酬著來來往往的富商明星,開始懷念在方家自由自在的那段時光。

《妃同尋常》劇組正在忙碌地拍攝中。姚崢扮演的鶯歌格格要翻墻出宮,賴先森又成了被踩的小太監。下戲後,姚崢再次向賴先森道歉。看他勤勤懇懇的樣子,說自己相識的導演正在拍攝《霍去病傳奇》,她已經推薦他去當特約演員了。“偶爾會露個面,也有臺詞。但是要跟組。在橫店拍攝。大概要拍半年。去嗎?”

這對賴先森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停地感謝姚崢,說自己會盡快到劇組報到。突然想起了還在等他的惠歆,卻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明這半年的行蹤。

悠悠的合唱節目拿到了一等獎。孩子們為了感謝嘉菲的幫忙,做了張賀卡,讓禮信交給嘉菲。下班後,禮信帶著那張賀卡,來到葉家。在大門口,他讓霞姨把賀卡轉交給嘉菲,離開時,正好遇到剛開車回來的嘉菲。

“到我房間再說。”嘉菲瞪了他好幾眼,領著他來到自己的閨房。禮信看著那處處彰顯奢侈的擺設,再對比自己給嘉菲住的小房間,頓時自慚形穢。

霞姨問禮信想喝什麽,嘉菲嗆道他什麽都沒關系,什麽都不在乎,所以不要管他。看著孩子們用稚嫩的字體寫著感謝詞,她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微笑。

霞姨一邊把兩杯茶放到桌上,一邊說周先生來了,正在上樓。嘉菲有點慌張,說毓林不喜歡她見禮信,把禮信推到陽臺上,讓他先在此躲避一下。

毓林看到禮信在匆忙間落在地上的手機,問嘉菲是否有客人到訪。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模樣,心裏已經猜到七八分。他瞥見窗簾旁那一小角藍色衣袖,走到陽臺門前,嘉菲忙拉住他,說很喜歡他送的水晶加菲貓。

“那可是我專門找人定制的。世上再無第二只。”毓林笑著,右手伸到背後,鎖上了門。他一把拉住嘉菲,抱住了她。“嘉菲,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你怎麽這麽肉麻?”嘉菲連忙推開他,說要換件衣服,讓他先到樓下等她。

“不用換了,你這麽穿已經美呆了。快走吧,我在法式餐廳訂了一桌的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嘉菲離開了。嘉菲扭過頭,打了個手勢,讓禮信自行離開。

禮信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推著玻璃門,才發現門被鎖上了。他坐在地上等嘉菲回來,看著諾大的後花園,默念著:方禮信,做的好。公主就應該住在皇宮裏。

沒多久,細雨飄灑進來,然後沒有預兆地越下越大。禮信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像傻瓜一樣,由著雨水一遍又一遍地沖洗全身。

賴先森回到惠歆家,看到桌面上惠歆留的字條。“爺,臨時有訂單,我到店裏做蛋糕了。飯菜都放入微波爐,你按照我先前教你的,轉動一下就可以了。我決不會打擾你,但是爺,只要有一天你累了,轉過身,就會看到,我一直在你身後。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求你不要離開我。愛你的惠歆。”

白熾的雷光劃破天際,接著傳來轟隆隆的雷聲,氣勢磅礴,如決堤的洪水,浩浩蕩蕩。賴先森的眼淚順著臉頰滴到了便條上,他怎麽敢告訴這個笨女人,他根本就不是她愛的朱棣。他清了清喉嚨,撥打了惠歆的手機。

“爺,飯吃了沒?我在等客人來拿蛋糕——”

“歆兒,你聽我說——”賴先森盡量用輕松的語氣繼續講著,“在我面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本王想,是到了應該回去的時候了。”

“先別走!你等我一起!”

賴先森聽出她語氣裏的急切焦躁,心中更加難過,哽咽著說:“惠歆,你對我實在是太好太好了。可是,我多留一天,對你的傷害就更深。我是個無賴,流氓,人渣,爛透了。一開始,我就做錯了。我走了以後,希望你不要記掛我。對不起。再見——”賴先森在掛斷電話前,耳邊傳來惠歆大聲哭喊著的“不要”。

惠歆脫掉高跟鞋,一路狂奔。腳掌被石塊割破了好幾道口子,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她推開大門,咬著手指慌慌張張地到處尋找著朱棣。不僅他的人,還有他所有的東西,全部人間蒸發,好像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他存在過的痕跡。終於,她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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