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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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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陽

倒是一直跟在顧長安身側,身著粉色西裝的男人突兀的跳到她的眼前來。自顧自地做著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路陽。是顧長安最好的兄弟。”

他笑得眉眼彎彎,明媚恣意。宋嘉魚被他驚得回了神,慌忙站起身,伸出手與他相握。“你好!”她還是頭一回見著,有男人能將粉色西裝穿得這樣好看。

路陽的長相並不標準,但是鳳眼薄唇,尤其他這樣沖她笑的時候,平添了許多邪肆不羈的味道。

“你一個人?”路陽挑眉。

宋嘉魚搖搖頭,“我和朋友一起來的。”

“嗯?”路陽輕聲質疑。

宋嘉魚伸手指指小婧的方向,她今日穿了件粉色的裙子,很容易辨認。

“噢。”路陽應著,轉而坐到宋嘉魚身側,仿若隨意地問她,“我和長安是高二的同班同學,你呢?你是幾班的?”看宋嘉魚的樣貌,合該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尤其是這樣沈靜安穩不受驚擾的長相,他怎會全無印象呢?

長發自一側分開,長短及腰。皮膚白皙卻又不失了血色,唇紅齒白,鼻尖微挺。眼眸雖然常常微垂著,卻也瞧著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勾得人心都軟了。可謂是眉目如畫,身形窈窕。倘或當真有些不好,便是身子偏瘦了些。

路陽暗自琢磨著,怪不得顧長安怎麽都看不上她?依著顧長安的審美,確然是看不上宋嘉魚這樣身形的女人。

宋嘉魚聞言,神色有一陣的恍惚。頓了頓,方才鎮定如常的開口,“我是十班的。”

路陽何等仔細,自然將她的神色瞧得一清二楚。“那時你也是這樣漂亮嗎?”路陽彎了唇,明媚的恭維。

宋嘉魚臉頰一熱,正要開口,就聽一道冰冷入骨的嗓音在身前響起。“你在這幹什麽?”

宋嘉魚心下一緊,指尖不受控制的扣入掌心。

路陽站起身,攤開手瞧著顧長安,模樣甚是無辜。顧長安白他一眼,轉身離開。

路陽瞧一眼宋嘉魚仿佛完全不受驚擾的模樣,不由蹲下身,凝著她微卷的睫毛。“宋嘉魚,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宋嘉魚驚愕的擡起頭,路陽已是悠悠然的走開。

直到聚會結束,宋嘉魚都是默默地坐著。直到……

聚會正經結束的時候,宋嘉魚正要和小婧一道離開,兩個人再私下裏聚聚,說說話。就有一輛車停在酒店的門前,上面走下來一位中年男人。他走到宋嘉魚面前,伸出手做出恭請的姿態,“宋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宋嘉魚懵懵的,“夫人?”

卻是顧長安大步走來,眼眸微斂,嗓音一如平常的清冷。“許叔,你怎麽來了?”

“少爺,夫人請宋小姐過去一趟。”

“什麽事?”

被稱作許叔的人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顧長安也不再問,只側了身凝著宋嘉魚。他背對著光,看不清神情。宋嘉魚也沒去看,只為難的看了眼小婧,路陽立時從一旁跳出來自告奮勇,“你放心,我來送她就好!”

小婧瞧一眼路陽,果斷沖宋嘉魚眨了眨眼。這一百多人裏,她瞧著也就顧長安和路陽屬於上上之選,有關顧長安她自然不會多想。但是路陽,小婧表示,這個絕對要多想。

顧長安凝著熟悉的車牌號漸漸消失在眼前,不由冷哼,眸間充滿了鄙夷和不屑。虧他還想過,一年未見,宋嘉魚是不是改變了許多,沒想到,只是換了招數而已。

宋嘉魚上了車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竟然當著顧長安的面,就要去見他的母親。宋嘉魚不由苦笑,也不知,他會如何想她。算了!宋嘉魚深吸一口氣,反正他也從未想過她的好。

年幼時,她許自己十年一夢。如今已有九年,她終於到了快要醒的時候。

路陽原是十分樂意做護花使者,只是提車時,被顧長安截住,一句話打得他沒了半分調戲美女的心思。

顧長安說,“把當時全校學生的名單調出來。”

路陽唇角一抽,然後呢?

顧長安一雙眼愈發深不可測,說出口的話卻是瞬間擊碎了路陽的世界觀。

“一一核實!”

路陽默默咽了口口水,誠然,這也算是一個法子。

宋嘉魚坐在雲綺的對面,不知怎麽,竟覺得較之第一次來時更加緊張。明明,雲綺一身家居服,看來閑適自得,她的手心裏卻是落滿了汗。

宋嘉魚不知怎樣形容雲綺,這一次,她們兩人都坐在明亮溫暖的燈光之下。沙發溫軟,廳堂空曠,雲綺明明沒有沖她笑,她卻知道,顧長安的母親是個溫和的女人。

她並不十分漂亮,氣質也不是極出眾的。可就是給人一種過目不忘的感覺,或許,是她一眨不眨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或許,只是她漆黑的瞳仁。亦或者,是她與年齡不符姣好的皮膚。雲綺端起水杯的時候,沖她彎了彎眉眼,宋嘉魚甚至沒能看見在她眼角深刻地歲月痕跡。只是淺淺的魚尾紋,仿佛只是三十出頭的女人。

“你們見過了。”雲綺淡然的彎了唇角,大抵算是沖她笑了笑。

“嗯。”宋嘉魚點點頭。

雲綺凝著她交疊的手指,“為什麽不告訴他?”

宋嘉魚心頭微驚,整個人下意識地都緊繃起來。

雲綺見她似有為難之色,也不再追問。只仿佛突然響起久遠的往事一般,幽幽的開口,“嘉魚,你知道嗎?在很早很早之前,準確地應該說,是在我遇見長安的爸爸之前,我就想好了以後孩子的姓名。”

宋嘉魚擡起眼,驚詫的凝著她。

雲綺想著往事,面容顯得愈發慈祥和善。“我想呢,首先,孩子的名字當中一定要有一個‘安’字。其次,最好我能夠找一個姓顧的男人嫁了。最後,這孩子的名字最好就叫做‘顧長安’。”

宋嘉魚笑著附和,“是啊,最後您真的就找到了顧叔叔。”

雲綺笑彎了眼,眸中一閃而逝的苦痛,不為人知。

倒是平靜下來之後,雲綺凝著她鄭重其事的開口,“嘉魚,你要相信。人生就是一場修行,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一個人主動一些。”

“阿姨!”宋嘉魚微垂了眼,當下的不悅洩露的極是明顯。“一年前,您也是這麽說的。”

若非雲綺的鼓勵,和她自個孤註一擲的心思,只怕她怎麽也做不出來那些個死皮賴臉巴巴的往上趕的事。

她並不曾覺得自尊被踐踏,或是被拒絕的難堪。只是怕極了那樣的無望。努力過後的結果是,更加無望。倒不如寂靜無聲,騙自己也好騙得幹脆一些。

雲綺怔了怔,但也沒嗔責。只緩緩開口,“我明白你的心思。愛而不得,總是委屈。”

“我沒有委屈。”宋嘉魚下意識開口。

“傻孩子。”雲綺拍拍她的手背,洞悉一切一般開口,“沒道理委屈,可不就是最委屈。”

“……”

這世間最無奈的事,大抵就是愛而不得。

一個人喜歡著另一個人,總會有蛛絲馬跡的。宋嘉魚愛著她的寶貝兒子,這一點,根本不需費力氣察覺,雲綺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宋嘉魚悶了悶,嗓音低啞暗沈。“只是有些累了。”

雲綺見宋嘉魚如此情形,反倒舒了一口氣。仍是寬慰的握了握她的手,“累了就歇一歇。他現在不是沒事就跳到你跟前去麽?你想理他了,就陪他說兩句,不想理了,就扭臉走人。也該讓他嘗嘗挫敗的滋味。你說是不是?”

雲綺說的直截了當,宋嘉魚反倒不知該如何應聲。只默默點了點頭,恍惚著想起一年前難得開心的那件事。

顧長安和她一起,並排走向教職工宿舍。顧長安走得瀟灑如風,宋嘉魚卻是狼狽得緊。

那時,她抱了兩提衛生紙,右手拎著包,左手手臂上還搭著衣服。偏生,鞋帶不合時宜的開了。

宋嘉魚果斷邁開大大的步子,以免一個趔趄摔倒。末了,還是停在顧長安身邊賭氣一般咕噥,“誰幫我系一下鞋帶,我就嫁給他。”

顧長安看外星人似的瞟了她一眼,蹲下身給她系上鞋帶,然後站起來冷聲開口,“我是好心!”如此,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忽略了她的星星眼。

“顧長安!”宋嘉魚氣得跺腳。

顧長安頓住,回過身幫她拎了她的兩提衛生紙,照樣走得瀟灑恣意。

宋嘉魚陷進往事裏,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彎了唇。

起身意欲離開的時候,壁上的掛鐘敲了九下。

宋嘉魚頓了頓,終是開口,“阿姨,您為什麽會喜歡我?”

“已經這麽晚,就不要回去了。”雲綺不應她的話,卻是起身挽留,眸間含著真摯的笑意。“反正家裏也就我一個人,你也不用擔心他會回來。”頓了頓,又淺聲補充,“就當是陪陪我。”

“……阿姨?”

雲綺眸光微斂,面容平靜。“怎麽這麽問?”

宋嘉魚怔了怔,隨即坦白道,“我與顧……我與您的兒子,即便是不考慮外在的條件,他的身邊,也該是更好地女人。”宋嘉魚怎麽都想不出雲綺喜歡她的緣由。尤其,是在顧長安如此厭倦她的情況下。

雲綺眼眸一沈,“你在看低你自己?”

雲綺沒了先前的溫和,這會兒清清冷冷,宋嘉魚反而沈下心,清脆的開口,“阿姨,這並非看低不看低的問題。我想您應該明白的,我與顧長安並不相配。他愛的,和我想要的,總來都不契合。”

雲綺心思沈得緊,這會兒反而松弛開來,唇角勾起微涼的笑意。“你們不曾在一起,怎麽知道是否相配?”

宋嘉魚驀地無言,雲綺喚了司機送她離開。臨行前卻又叫住她,面容和藹慈祥。“嘉魚,等有一日你做了母親就會明白了。為人父母,所盼望的不過是孩子過得好,過得開心罷了!”

“是嗎?”宋嘉魚返回住處,窩在床上低低呢喃。

她沒承過母愛,但也明白雲綺的心思。只是,她能給顧長安帶來快樂嗎?

今夜過後,他也不知還會怎樣想她。

次日,宋嘉魚正常上班。前幾日還對她頗有微詞的同事,不知怎麽就突然轉了風向,一個一個攜裹著充滿艷羨和嫉妒的眼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好似要將她囫圇吞下去。

宋嘉魚一打聽才知道,她不過請了一個下午的假,她的攝影師搭檔已經順利到位。據說來人鳳眼狹長,薄唇輕啟,淺笑勾魂。宋嘉魚一聽便也明白了,多半是新來的攝影師是位帥哥,同事們才會拿這樣的眼光看她。

事實證明宋嘉魚的推斷是無比正確的。

李桐為他們做基本的介紹,“嘉魚,從今天起,路陽就是你的搭檔。”

宋嘉魚被雷擊得外焦裏嫩,酥軟的只來得及扯了扯嘴角。路陽上前一步,意味深長的凝著她,以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聲道,“我們又見面了。”

宋嘉魚伸出手與他相握,任由歷史重現。“你好!我叫宋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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