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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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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出來的那兩人正是許長恒與安川。

夏班主他們原以為有人藏在門外偷聽,其實,藏人的地方是在裏面。

在暮晚時分,他們便躲在了後面,固然安川提前安排了那個小僧人來支走那個來祈福的香客,可他們還是在後面已經藏了整整兩個時辰。

為了聽得方才的那一番話,她站得腿都麻了,最後只能坐著,而安川卻是從頭站到尾。

一直很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發出什麽聲響的許長恒此時終於放下了心來,迫不及待地跟在他後面往外走去。

好在一切都值得。

之前安川下山便是為了引誘夏班主上山來,而他的確做到了。

兩人快步往齋房的方向而去,走到膳堂前時,又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輕手輕腳地,她悄悄地推開了西跨院的大門,只見裏面一片漆黑,並無屋子的燈亮著。

隨即,她掩了門,轉過身來,對他搖了搖頭。

安川默然擡腳向東跨院而去,對她道:“過來。”

許長恒隨著他進了他的屋子,摸索著點了燈,又關了門,站在了門口附近。

坐在了桌案前,安川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後問道:“有何看法?”

她默了默後,道:“看來,穆府與夏班主私通的女子的確便是穆如夫人。”

而且,他直接喚她的閨名,與她的關系顯然極為親密。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問道:“我是問你,對真兇有何看法?”

她沈默著,欲言又止,眸底卻閃過幾絲糾結與傷懷。

這次,安川極有耐心,並未催促她,只是默然等著。

過了片刻後,她終於開口:“真兇應該不是夏班主,也並非穆如夫人。”

言至於此,其實真相已然昭然若揭了。

對她的話未與置喙,他頷首,道:“回去吧,明日還有正事要做。”

她應下,但還未開門,便又聽他道:“若是雲向迎又去打擾你,莫要理他。”

她也不想理他,可是,她哪來的膽子。

她不是背景與能力皆無可挑剔的安捕頭,若是得罪了雲府,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因什麽事或什麽人而被誣陷詆毀,然後被趕出衙門去。

可她也不敢違了安川的命令,只能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出門前,他又加上了一句:“若他有事,便讓他來找我。”

他的語氣雖然很淡,可落在耳中時,她卻覺得無比安心。

不過,這大半夜的,院子裏也不見唐壬奇或是陸寒的身影,想來雲向迎也早就入睡了。

為了不打擾旁人的睡夢,她躡手躡腳地推開了自己屋子的房門,又躡手躡腳地進去,等從裏面鎖了門後,才轉身去摸黑點燈。

記得火折子就放在桌案上,她摸索著找到了桌子,然後伸手去摸索放在上面的火折子,可是,火折子還未找到,她卻似乎摸到了什麽溫熱的東西。

旋即反應了過來,她幾乎要叫出聲來,是人的手!

縱然她已經極力在控制自己的恐懼,但在後退地時候還是忍不住低聲發出了一聲驚呼。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一個熟悉而溫和的聲音:“驚擾了許捕快,實在對不住。”

又是雲向迎。

他的話音剛落,已經有人劃亮了火折子,並點燃了桌案上的蠟燭。

屋內頓時明亮了起來,與此同時,她身後的那道門也被突然推開了。

她轉頭,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是安川。

他來得好快。

“我道是誰,在這深更半夜地闖入他人的房間。”夜色之下,安川的神情晦暗不明,他道,“原來是雲兄。”

“原來我驚擾的不僅是許捕快,還有安捕頭,”雲向迎的聲音依然平靜而溫和,“我憂心嫂嫂家的案子,故而特意在此靜候佳音,並非特意來打擾兩位的清靜。”

他的話雖是這麽說的,但語氣裏並未有半分的歉意。

而讓她驚訝的是,竟然只有他自己在這裏,而並未見到陸寒或是唐壬奇的身影,故而剛才點燈的也是他。

方才大概也是因著他要去拿火折子的緣故,她碰到了他的手。

“案子的事情,雲兄問我便可。”安川仍站在門外,道,“他畢竟是我的手下,自然沒有我知道的多。而且他膽子也小,受不得嚇。”

“這次是我的失誤,”雲向迎態度極佳,道,“原想著先點亮了燈再與許捕快說話,沒料想竟還是嚇到了他。”

許長恒被夾在中間,左右都不能得罪,便假裝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不想說。

見她一直沈默,雲向迎也不為難她,推著輪椅下門口走去,道:“既然這案子已經驚動了安捕頭,那我也不便再打聽了,免得兩位為難。”

言罷,他推著輪椅便朝隔壁房間走去,並未再做停留。

安川她微一頷首,示意他關門,隨後也轉身離去了。

總算是有驚無險。

就像是要將什麽鬼煞閻羅擋在門外一樣,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關門鎖門,直到又確認了一遍門窗都鎖著,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這個雲家二爺真是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又琢磨不透。

許是因著方才提著心吊著膽偷摸地熬了幾個時辰,躺在床上後,她覺得身心俱松,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案情,便在不知不覺中入睡了。

她再醒來的時候,並非是自然而然地睡醒了,而是被人給砸門砸醒的。

來砸門的不是旁人,而是雲家長孫雲念清,他人雖小,但是敲門的力道卻不輕,嗓子也扯得極為響亮:“捕快哥哥,快點醒來,住在隔壁的兩位夫人要打起來啦!”

穆家的兩位夫人要打起來了?

她驀地睜開了眼睛,原本混沌的神思立刻清醒了。

十分利落又匆忙的穿戴整齊,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發,她便趕緊開門。

只見天色還未大亮,院子裏除了將她喊醒的雲念清之外,其他人也幾乎都齊全了。

坐在輪椅上的雲向迎已經抱住了他的小侄子,而陸寒與唐壬奇就站在他的身後。

甚至,連安川都已經收拾妥當地在他自己的門口等著了。

她本覺得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卻沒料想其他人的動作更快。

見她出來,安川對她微一點頭,示意她隨自己過來。

她趕忙對雲向迎頷首以招呼,然後對雲念清輕輕地一招手,將他喚到了自己跟前,邊牽著他的手往西跨院而去,便問他道:“小公子,這是怎麽回事?”

雲念清仰起小腳道:“方才,阿娘把我喚醒,說是住在我們隔壁房間的兩位夫人吵架了,讓我趕緊過來叫捕快哥哥過去。阿娘說,她們說的話很重要呢。”

西跨院中,已經住了人的三間屋子裏,只有一間關著門且燃著蠟燭透著光亮,那便是穆夫人的房間。

而另外兩間,一間是穆如夫人的屋子,雖開著門裏面卻是漆黑一片,而最後一間便是李錦合的,此時她正站在門口等著雲念清將他們帶過來。

見自己的孩子帶了人來,她默然招手示意他過來,隨後默然地牽著他的手進了屋,又靜悄悄的將門關上了,顯然不想打擾他們。

穆如夫人身邊的那個小丫鬟站在穆夫人的屋門外,聽著裏面的爭執聲不停地焦急地來回走動,顯然不知所措,忽然見他們過來,又被示意要噤聲,一時間也不敢發出聲音來。

屋內,先是傳來了穆如夫人既嘶啞又憤怒的聲音:“原本,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是你殺了我的兒子,但是,這一夜我終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清楚明白了,原來你昨日那麽說並非是因著別的緣由,而是真的因為呈善是死在你手裏的!”

言罷,她頓了一頓,似是等著穆夫人為自己辯解,但是她等來的好像只有沈默。

她的聲音更是惱了:“你為何要這麽做?今日你不將話說明白,我定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的脾性你也知道,如果你不說清楚,我便要將整個飛雲寺鬧個翻天覆地,素日裏你不是最為重視穆家的名聲嗎?若是我在這裏鬧將起來,無論是你這個穆家的正房夫人,還是你聲稱要一心一意守護的穆家,終將會顏面掃地,這便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在她這番話說完後,穆夫人的聲音終於緩緩傳來:“昨日,你不是已經都聽到了嗎?我殺他,便是因著那個緣由。”

“你那兩個腹中的孩子嗎?”聽她開口,穆如夫人的聲音反而平靜了幾分,“之前那次,是你自己說此事與呈善毫無關系的,這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再說,你也說了,那是一個意外,是後廚的一個廚娘不小心將油灑在了臺階上,而且都已經將她趕出府去了……”

“府中上下人都瞞著你,是不想讓你因此分神難過而傷害了你肚子裏的孩子。其實事情早就已經查清楚了,也不是像你知道的那樣。”穆夫人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這兩次都是你的兒子做的好事,只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罷了。”

“只有我不知道?”聽起來,穆如夫人仍不相信,質問她道,“呈善是個什麽性子,難道我能不清楚嗎?他可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親生骨肉,他這個孩子外強內幹,看似張揚跋扈,實則心性軟弱,怎會做出如何此惡毒的事情來?”

“實則心性軟弱?你當真如此確定他是這樣的脾性嗎?你是將他生了下來,可是卻從未認真教養過他,故而才說出如此糊塗的一番話來。若正如你所說的那般,你對他的性情了如指掌,便不該這麽說。”穆夫人哀戚地苦笑了一聲,道,“他在六七歲的時候就已經能打死一個比他大四五歲的小姑娘了,心性軟弱的人能如此枉顧人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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