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濛惘辨色（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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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濛惘辨色（十七）
當年事發突然，守護陣不穩、葉則淵渡劫失敗近乎暴走。
彼時小葉城主年歲尚輕，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焦頭爛額，如熱鍋螞蟻。所幸在城主書房中，有一塊玉簡記載著拯救古淩城的方法。
他來不及多想，跟著記敘，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錯，急急忙忙地將瘋狂的父親與失控的封印壓制住，只盼著等父親恢覆了神智，再將其拯救出來。
“那個玉簡上的神魂刻印是父親的沒有錯，我病急亂投醫，只當是他留下的預備法子，便沒有細想。直到後來，我修為有所突破，研習的術法也日漸覆雜，終於對它稍稍參悟，才驚覺……”葉濯柳緊皺著眉頭，痛苦地說，“那個鎮壓之術太陰毒了。”
“它不是葉則淵留下的東西。”凰願道。
從此葉濯柳發了瘋似的研究怎樣才能解救父親，但收效甚微。
守護陣與封印相連，牽一發動全身，任何試圖破陣的舉動，都會讓它變得岌岌可危，無論怎麽努力最後只會是徒勞。
“我接手古淩後，從父親的筆記裏找到了一些對於封印的研究。”葉濯柳的手一揮，靈力幻化成兩座縮小的覆雜法陣，上面標出了密密麻麻的註解。
“守護陣脫離控制，葉則淵想要解決卻束手無策。他看懂了周圍輔助的小陣，但無法破解關鍵的核心。”凰願掃了一眼便知道了問題。
“封印高深而精妙，父親僅僅留下了只言片語的皮毛，”葉濯柳指著那些沒有註腳的符文道，“我對比了守護陣與封印，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相似，眾所周知，封印是靈族設下的，所以……”
“所以你懷疑守護陣也與靈族相關。”凰願抓住了重點，“靈族只剩銀氏，你去了銀氏？”
在凰願也鎮封之後，靈族徹底在世間銷聲匿跡，沒人可以尋到他們，若說哪裏還會有線索，怕是只有隱羽峰了。
“不錯，”葉濯柳點頭，“我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對不對，左右沒有更多的線索，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那時候隱羽峰上其實已經沒有人了，周圍布著結界，我花了一番力氣才找到辦法進去。”
“能過結界而不被發現，小葉城主當時的修為也不低了吧。”凰願挑眉。
許是他進入後又設下了警戒，難怪洛碧草忽然失去了同本體的聯系。
“並非修為，而是借了某個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的光。”未經允許擅自闖入了別人家，還被別人的好友抓包，這種事自然不宜多提，葉濯柳急忙轉移話題，“那裏可以找到的東西不多。”
“我知道，一片狼藉。”凰願何嘗不明白。
兇手毀去了銀冽留下的所有線索，之後又有夙情他們遍尋無果，要在隱羽峰上篩出頭緒幾乎不可能。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我發現了兩件事。”葉濯柳並不意外她知道，繼續說，“一件是在銀氏的劄記裏，我見到了父親的佩劍。”
玉簡中的塵羈虛影與葉則淵的劍形制不同，若非極為熟悉它的氣息，他根本不會意識到這是同一把劍。
“令尊手中的並非原來的塵羈。”凰願解釋，“塵羈失蹤後被人重鑄，與你父親的相遇也未必是意外。”
“原來如此，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塵羈的出處，沒想到竟是這麽大的來頭。”葉濯柳不無意外，“而另一件事情，我找到了一塊記錄陣法的玉簡，大多是我從未見過的，但其中有一個與父親書房中的法子極其相似。”
“是銀氏的族人所留？”凰願問。
他們才得知了銀冽活著的消息，就又發現了他與古淩之禍可能有關，巧合得像是故意謀劃。
“不好說，手記裏的靈流駁雜，不止一個人做過記錄，想來是銀氏歷來的研究合集。”葉濯柳想了想說，“我對比了所有靈流，大部分都是相近的，然而有一個很特殊，不像是他們的族人。”
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人來說，調查的難度可想而知，但葉濯柳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銀氏已經覆滅，這個人是我的全部希望了。”
不光是救出葉則淵，守護陣的情況雖然暫時好轉，但葉濯柳知道那不過是搖搖欲墜的假象，想要徹底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設陣之人。
“可是他不會放任你一直探索。”凰願一語中的。
“所以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門。”葉濯柳證實了她的猜測，“起先那個人並不與我見面，只是通過千裏傳音警告，我的修為有限，每每都無法追溯他的蹤跡。但我急於窺探真相，於是設計將他引來古淩。”
“引蛇出洞。”凰願不免驚嘆葉氏父子的膽識。
“凡世生靈皆有所圖。”葉濯柳笑了，作為城主的運籌帷幄第一次在他臉上展現，“想要什麽，我便將希望擺在他眼前。”
“他希望破陣。”凰願這才真正感覺到，葉濯柳不光是個溫文的修士，還是一個徹底繼承了父親才華的政|客。
“正是。”葉濯柳道，“破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制造些假象還是可以的。隱羽峰上有很多關於封印的典籍，我花費了很久仔細研讀。”
從布陣模擬到人言傳聞，葉濯柳煞費苦心，為的就是將那個知情人引來，尋求救人的方法。
“只是他一現身，很快就識破了圈套，功虧一簣，我並沒有揭露他的真實身份。那日之後，他就再沒出現過。”事後回想起來，葉濯柳也對當時的冒險之舉感到後怕，“但我很意外他沒有取我性命。”
明明傳音警告數回，威脅終止調查，但真正碰了面卻放過了他。
“許是因為時機未到，古淩還需要管理者維持日常的運作，他暫時找不到更好的代替者。”凰願猜測，“但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說起來，那時只是隱約覺得他與塵羈給我的感覺相似。”葉濯柳端詳著凰願說，“此番見到您，倒是更讓我肯定了，神女，他可能是個靈族。”
之前他沒有見過靈族無從比對，但如今凰願就在面前，的確是相似的氣息。
“此人名為溟彧，是我的族人不錯。”面對一個僅憑自己的力量就能調查到這個地步的人，凰願承認得很直接。
“竟真的是靈族？”葉濯柳十分驚訝，繼而疑惑道，“不過奇怪的是……我說不上來，起初只是覺得這個人氣息古怪，直到後來……封印破損，古淩徹底傾覆那一日，我才意識到他身上混入的是鬼氣。”
“什麽？”凰願瞳孔驟縮。
溟彧身染鬼氣，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破壞封印的理由麽？
“之後的結局你們也都知道了。”葉濯柳滿臉愧疚，“是我觸禁犯忌，思慮不周，給他們帶來了這麽大的災禍。”
引蛇出洞變為引狼入室一直是葉濯柳的心結，百年來他如履薄冰，只希望溟彧不要勘破城民藏身的秘密，如今終於可以放下重擔了。
“城主節哀。”古淩的禍事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與葉濯柳無關，但說出來不過是徒增小葉城主的痛苦。
“溟彧強過我太多，我用盡手段也就止步於此了，希望對神女與神君有所幫助。”葉濯柳長舒一口氣，靈體的顏色越發淡了。
“多謝小葉城主如實相告，那我便要將他們送至往生了，時間拖得久了對他們也不好。”凰願知道事不宜遲。
“這個自然，”葉濯柳同意。
“我會把他們暫時封印在十夢中，靠十夢的力量保全他們，再送至忘川。”凰願盡量詳細地把自己渡魂的步驟告訴葉濯柳，雖然無法目睹自己的城民轉生，但她希望可以稍安他的心。
“有勞神女。”大恩不言謝，葉濯柳不再多說虛的，鄭重地行了一個古淩的大禮，又向光點行了個禮，然後安靜地站在一旁垂首以待。
漂浮的光點乖巧地跟在城主的身後，仿佛聽得懂他的號令。
“城主客氣了。”凰願點頭示意。
“需要我來麽？”夙情站在凰願身後隱隱擔心。她方才就消耗不少，渡魂費神，稍有不慎還會連累她本身。
“不用，我自己來。”凰願的目光堅定，與華風鎮那次不同，這一次需要同時修覆近萬副殘缺的魂魄，她必須全神貫註，“這是我的責任。”
夙情不再多說什麽，靜靜地站在凰願身旁護法。
巨大的法陣隨著飛快結印的指尖在前方形成，十夢從她的手中漂浮而起，飛向法陣的中央，成為代替的陣眼。它雖然不覆從前靈氣，但依然是世間少有的作用於魂魄的神器。符文快速流動起來，耀眼的銀白色光芒順勢暴漲數倍，將夜色中的九天映照得宛如白晝。
閉眼的凰願神聖而莊重，仿佛真正的神女降臨，普渡眾生。
但光點卻猶豫著，抵擋住了法陣的誘惑。
他們似乎知道葉濯柳即將消失，停下飄向十夢的步伐，轉而繞在他的周圍跳動，像是在道別，又像是眷戀。
古淩殘魂從來不是有家歸不得的孤魂野鬼，他們聚集在此處，被困千年，卻又是被城主守護千年。
“去吧。”葉濯柳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溫和地看著自己的城民，指尖飄出最後一點魂魄之力，重新點亮了兩個微弱得幾乎要消失的光點， “快去吧，來世也要努力生活，希望別再遇劫遭難了。”
光點戀戀不舍地圍繞著他轉了幾圈。
“祝好。”葉濯柳的口型微動，是對古淩殘魂說的，也是對凰願說的。鋪天的光芒下，他的身影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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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事發突然，守護陣不穩、葉則淵渡劫失敗近乎暴走。
彼時小葉城主年歲尚輕，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焦頭爛額，如熱鍋螞蟻。所幸在城主書房中，有一塊玉簡記載著拯救古淩城的方法。
他來不及多想，跟著記敘，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錯，急急忙忙地將瘋狂的父親與失控的封印壓制住，只盼著等父親恢覆了神智，再將其拯救出來。
“那個玉簡上的神魂刻印是父親的沒有錯，我病急亂投醫，只當是他留下的預備法子，便沒有細想。直到後來，我修為有所突破，研習的術法也日漸覆雜，終於對它稍稍參悟，才驚覺……”葉濯柳緊皺著眉頭，痛苦地說，“那個鎮壓之術太陰毒了。”
“它不是葉則淵留下的東西。”凰願道。
從此葉濯柳發了瘋似的研究怎樣才能解救父親，但收效甚微。
守護陣與封印相連，牽一發動全身，任何試圖破陣的舉動，都會讓它變得岌岌可危，無論怎麽努力最後只會是徒勞。
“我接手古淩後，從父親的筆記裏找到了一些對於封印的研究。”葉濯柳的手一揮，靈力幻化成兩座縮小的覆雜法陣，上面標出了密密麻麻的註解。
“守護陣脫離控制，葉則淵想要解決卻束手無策。他看懂了周圍輔助的小陣，但無法破解關鍵的核心。”凰願掃了一眼便知道了問題。
“封印高深而精妙，父親僅僅留下了只言片語的皮毛，”葉濯柳指著那些沒有註腳的符文道，“我對比了守護陣與封印，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相似，眾所周知，封印是靈族設下的，所以……”
“所以你懷疑守護陣也與靈族相關。”凰願抓住了重點，“靈族只剩銀氏，你去了銀氏？”
在凰願也鎮封之後，靈族徹底在世間銷聲匿跡，沒人可以尋到他們，若說哪裏還會有線索，怕是只有隱羽峰了。
“不錯，”葉濯柳點頭，“我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對不對，左右沒有更多的線索，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那時候隱羽峰上其實已經沒有人了，周圍布著結界，我花了一番力氣才找到辦法進去。”
“能過結界而不被發現，小葉城主當時的修為也不低了吧。”凰願挑眉。
許是他進入後又設下了警戒，難怪洛碧草忽然失去了同本體的聯系。
“並非修為，而是借了某個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的光。”未經允許擅自闖入了別人家，還被別人的好友抓包，這種事自然不宜多提，葉濯柳急忙轉移話題，“那裏可以找到的東西不多。”
“我知道，一片狼藉。”凰願何嘗不明白。
兇手毀去了銀冽留下的所有線索，之後又有夙情他們遍尋無果，要在隱羽峰上篩出頭緒幾乎不可能。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我發現了兩件事。”葉濯柳並不意外她知道，繼續說，“一件是在銀氏的劄記裏，我見到了父親的佩劍。”
玉簡中的塵羈虛影與葉則淵的劍形制不同，若非極為熟悉它的氣息，他根本不會意識到這是同一把劍。
“令尊手中的並非原來的塵羈。”凰願解釋，“塵羈失蹤後被人重鑄，與你父親的相遇也未必是意外。”
“原來如此，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塵羈的出處，沒想到竟是這麽大的來頭。”葉濯柳不無意外，“而另一件事情，我找到了一塊記錄陣法的玉簡，大多是我從未見過的，但其中有一個與父親書房中的法子極其相似。”
“是銀氏的族人所留？”凰願問。
他們才得知了銀冽活著的消息，就又發現了他與古淩之禍可能有關，巧合得像是故意謀劃。
“不好說，手記裏的靈流駁雜，不止一個人做過記錄，想來是銀氏歷來的研究合集。”葉濯柳想了想說，“我對比了所有靈流，大部分都是相近的，然而有一個很特殊，不像是他們的族人。”
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人來說，調查的難度可想而知，但葉濯柳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銀氏已經覆滅，這個人是我的全部希望了。”
不光是救出葉則淵，守護陣的情況雖然暫時好轉，但葉濯柳知道那不過是搖搖欲墜的假象，想要徹底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設陣之人。
“可是他不會放任你一直探索。”凰願一語中的。
“所以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門。”葉濯柳證實了她的猜測，“起先那個人並不與我見面，只是通過千裏傳音警告，我的修為有限，每每都無法追溯他的蹤跡。但我急於窺探真相，於是設計將他引來古淩。”
“引蛇出洞。”凰願不免驚嘆葉氏父子的膽識。
“凡世生靈皆有所圖。”葉濯柳笑了，作為城主的運籌帷幄第一次在他臉上展現，“想要什麽，我便將希望擺在他眼前。”
“他希望破陣。”凰願這才真正感覺到，葉濯柳不光是個溫文的修士，還是一個徹底繼承了父親才華的政|客。
“正是。”葉濯柳道，“破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制造些假象還是可以的。隱羽峰上有很多關於封印的典籍，我花費了很久仔細研讀。”
從布陣模擬到人言傳聞，葉濯柳煞費苦心，為的就是將那個知情人引來，尋求救人的方法。
“只是他一現身，很快就識破了圈套，功虧一簣，我並沒有揭露他的真實身份。那日之後，他就再沒出現過。”事後回想起來，葉濯柳也對當時的冒險之舉感到後怕，“但我很意外他沒有取我性命。”
明明傳音警告數回，威脅終止調查，但真正碰了面卻放過了他。
“許是因為時機未到，古淩還需要管理者維持日常的運作，他暫時找不到更好的代替者。”凰願猜測，“但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說起來，那時只是隱約覺得他與塵羈給我的感覺相似。”葉濯柳端詳著凰願說，“此番見到您，倒是更讓我肯定了，神女，他可能是個靈族。”
之前他沒有見過靈族無從比對，但如今凰願就在面前，的確是相似的氣息。
“此人名為溟彧，是我的族人不錯。”面對一個僅憑自己的力量就能調查到這個地步的人，凰願承認得很直接。
“竟真的是靈族？”葉濯柳十分驚訝，繼而疑惑道，“不過奇怪的是……我說不上來，起初只是覺得這個人氣息古怪，直到後來……封印破損，古淩徹底傾覆那一日，我才意識到他身上混入的是鬼氣。”
“什麽？”凰願瞳孔驟縮。
溟彧身染鬼氣，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破壞封印的理由麽？
“之後的結局你們也都知道了。”葉濯柳滿臉愧疚，“是我觸禁犯忌，思慮不周，給他們帶來了這麽大的災禍。”
引蛇出洞變為引狼入室一直是葉濯柳的心結，百年來他如履薄冰，只希望溟彧不要勘破城民藏身的秘密，如今終於可以放下重擔了。
“城主節哀。”古淩的禍事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與葉濯柳無關，但說出來不過是徒增小葉城主的痛苦。
“溟彧強過我太多，我用盡手段也就止步於此了，希望對神女與神君有所幫助。”葉濯柳長舒一口氣，靈體的顏色越發淡了。
“多謝小葉城主如實相告，那我便要將他們送至往生了，時間拖得久了對他們也不好。”凰願知道事不宜遲。
“這個自然，”葉濯柳同意。
“我會把他們暫時封印在十夢中，靠十夢的力量保全他們，再送至忘川。”凰願盡量詳細地把自己渡魂的步驟告訴葉濯柳，雖然無法目睹自己的城民轉生，但她希望可以稍安他的心。
“有勞神女。”大恩不言謝，葉濯柳不再多說虛的，鄭重地行了一個古淩的大禮，又向光點行了個禮，然後安靜地站在一旁垂首以待。
漂浮的光點乖巧地跟在城主的身後，仿佛聽得懂他的號令。
“城主客氣了。”凰願點頭示意。
“需要我來麽？”夙情站在凰願身後隱隱擔心。她方才就消耗不少，渡魂費神，稍有不慎還會連累她本身。
“不用，我自己來。”凰願的目光堅定，與華風鎮那次不同，這一次需要同時修覆近萬副殘缺的魂魄，她必須全神貫註，“這是我的責任。”
夙情不再多說什麽，靜靜地站在凰願身旁護法。
巨大的法陣隨著飛快結印的指尖在前方形成，十夢從她的手中漂浮而起，飛向法陣的中央，成為代替的陣眼。它雖然不覆從前靈氣，但依然是世間少有的作用於魂魄的神器。符文快速流動起來，耀眼的銀白色光芒順勢暴漲數倍，將夜色中的九天映照得宛如白晝。
閉眼的凰願神聖而莊重，仿佛真正的神女降臨，普渡眾生。
但光點卻猶豫著，抵擋住了法陣的誘惑。
他們似乎知道葉濯柳即將消失，停下飄向十夢的步伐，轉而繞在他的周圍跳動，像是在道別，又像是眷戀。
古淩殘魂從來不是有家歸不得的孤魂野鬼，他們聚集在此處，被困千年，卻又是被城主守護千年。
“去吧。”葉濯柳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溫和地看著自己的城民，指尖飄出最後一點魂魄之力，重新點亮了兩個微弱得幾乎要消失的光點， “快去吧，來世也要努力生活，希望別再遇劫遭難了。”
光點戀戀不舍地圍繞著他轉了幾圈。
“祝好。”葉濯柳的口型微動，是對古淩殘魂說的，也是對凰願說的。鋪天的光芒下，他的身影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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