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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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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你帶我來, 是想讓我看這個?”

宴夢川訝異道。

拜師禮在即,小師叔的事情絕對不能在此時暴露出來。

宴夢川悄悄去看秦三百。

一開始的驚訝過後,他開始冷靜下來, 秦三百自重逢之後就一直表現得十分反常, 他很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

他拖到此時告訴自己, 應該不是為了單純揭露楚闌舟身份這個原因。

宴夢川等待著秦三百給自己一個回應, 秦三百伸手將密室裏的畫像取下,並著日記一起收到了儲物戒裏。

“我想不明白。”

宴夢川聽到秦三百說。

秦三百的聲音壓得極低:“楚闌舟是大魔頭。”

可楚闌舟在修真史上只有淺淺幾行字。

在當年學習這一段歷史的時候,秦三百就在思考。

為何這樣短呢?

在史書裏, 楚家滅族, 五家之亂,汴州鬼城……這百年來所有大事都與她息息相關,有關於她本人的記載卻沒有多少。

就連教習這個課程的長老都三緘其口,不願多言,就仿佛楚闌舟這三個字是某種禁忌一般。

同窗說是楚闌舟原為正道卻墮落為魔, 不忠不孝, 這才被修真界除名,大家都不願提及。

可秦三百不這樣想。

畢竟楚闌舟這三個字在正史沒怎麽看到,野史卻層出不窮。人們極度畏懼她, 甚至在恐懼中生出了崇拜, 各種傳聞猜忌隨著她的覆生而更加層出不絕。

更何況……

秦星原認真道:“可你,我,都是見過她的。”

宴夢川聽到他語氣裏的顫音, 皺起了眉。

但秦三百顯然已經瘋魔了,他扶住宴夢川的肩膀, 眼睛明亮而又認真:“這是個機會!”

楚闌舟是個什麽樣子的?

那一段修真史上被匆匆略過的百年具體又是什麽樣的?

“母親曾經說過,這世道是什麽樣, 我年歲太小,還不理解。”秦三百端著手裏的火折子,認真道,“所以我打算親眼去看。”

秦家自古以來可能都出瘋子。

秦星原是,死去的前任家主秦關月是,秦三百偶爾想,秦家老祖或許也是如此。

不然為何會想出那樣決絕的兵解之術?以七寸長釘釘入四肢關節,強留人間只求再戰一次。

“宴師兄,我這一回,想自己看一看,唔……”

宴夢川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吹熄了火折子,將他拽到了角落。

狹小的密室登時一片昏暗。

宴夢川死死捂住秦三百的嘴巴,側耳聽著外面的聲音。

“剛才這個房間裏似乎有什麽聲音?”隔著門扉,外頭傳來了兩個女子的對話聲。

“有人嗎?”

“或許是我們聽錯了吧。”

一女子聲音顫抖:“秦關月死後未歸祖陵,你說會不會……”

“慎言!虧你還是個修真者這種胡話你也敢講,我看就是這房間空置太久進了什麽耗子之類的東西。”另外一名女子聲音激烈。

這兩位女子應當是秦家負責值守的修士,看情況她們並沒有進來探查的意思,宴夢川松了一口氣。

可他剛放開捂住秦三百的手,就聽到外面又傳來了這兩個女子的聲音:

“家主!”

“參見家主。”

秦星原的聲音如同驚雷,嚇得宴夢川打了一個激靈:“你們說,這裏面有什麽?”

吱嘎,開門聲響起。

宴夢川聽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只覺得頭皮發麻。

秦三百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隔著黑暗搖了搖頭,用氣音解釋了幾句。

他們現在還在密室,母親和秦星原向來不和,這個密室也藏得隱秘,他應該找不到這裏。

宴夢川眼前一亮,也放松下來,只是還是有些緊張。

門外腳步聲逐漸清晰,宴夢川能夠腦補到他繞過玄關走過書架的場景。

宴夢川死死盯著禁閉的密室門,冷汗從額前流出。

“出去吧,這裏沒有人。”

秦星原道。

宴夢川松了一口氣。

“吱嘎——”

下一刻,密室的暗門緩緩打開,宴夢川緊張地擡起眼,正對上一雙帶了些紫色的妖異瞳孔。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秦星原。

上次見到此人時還是一個衣冠不整的瘋子,今日再見他卻已成了秦家家主。

他似乎正在宴請客人,還穿著象征秦家權位的長袍,黑色的長衫上繡著低調的鎏金雲紋,看上去又莊重又威嚴,可宴君安卻能看到他的眼眸裏帶著的陰鷙和瘋狂。

不像是人穿上衣服,反倒像是野獸披著衣服成了人。

這種被居高臨下審視著的目光實在不是很友好。都已經被發現了,宴夢川索性先站了出來,對著秦星原行禮:“秦家主,晚輩宴夢川,未經弟子通報擅自登門,實感抱歉。”

秦星原在二人身上掃過,不屑挑眉,語調譏諷:“呵……宴家的小崽子。”

秦三百只覺得後頸都要嚇得炸開來了,連忙道:“是我請他來的,母親死了,我需要幫她收斂遺物……”

秦星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做的決定和我有什麽關系?”

秦三百一噎,眼眶又紅了。

“算了算了,年輕人嘛,年輕氣盛,挺好的,挺好的。”

許是太緊張了,宴夢川這才發現他的身邊還站了一個人。

那人鶴發白眉,是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宴夢川曾經在乾明派的繼任典禮上見過他——“劍癡。”

那白發老人看著秦三百倔強的模樣,眼眸含笑:“倒是有些先掌門的影子。”

宴夢川知道這位“劍癡”一心向劍,在與人相處方面有些欠缺,卻不知道居然欠缺成這樣。

這也太不會說話了。

眾所周知秦關月與秦星原不和,而且秦關月死後,秦星原繼了她的位置,他怎麽敢當著秦星原的面這樣說話啊!

宴夢川都要窒息了,他死死盯著秦星原,生怕他氣上頭拔刀殺人。

秦星原點了點頭,看表情極其嫌棄,可宴夢川聽他的語氣卻沒聽出半點生氣的樣子:“確實如此。”

劍癡道:“不是什麽耗子咬壞了典籍就行,趕緊走吧,我還想看你把那刀法再演示一遍。”

秦星原挑眉一笑:“那結盟……”

“既然出了那樣的大事,吾輩修者豈有拒絕的道理。”劍癡不假思索,“只要你說的情況屬實,那當然是要的。”

眼看秦星原不回應,他有些焦急,接著道:“道法三千各有所長,雖然劍法和道法不同,但卻都有共通之處,老夫倒是還想與你討教一番。”

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表明了要探查清楚真相再答應,看來他只是癡,卻不是真的傻了。

不管和誰交流都很煩,想到前幾日收到楚闌舟寄來的暗信,秦星原在認真考慮要不要幹脆撕毀讓修真界一起完蛋。

可楚闌舟已經開始用劍了。

這世界也不是無可藥救,會一點點好起來的,不是嗎?

秦星原驅散腦中繁雜的思緒,面帶微笑:“那是自然,請。”

劍癡對秦星原的心理活動一無所覺,他掃了宴夢川一眼,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那樣好的春色,老夫這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一眼了。”

秦星原也跟著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會看見的。”

宴夢川不明所以,等到二人離開,他順著劍癡剛剛的視線低下頭,看到了手心裏握著那束桃枝。



一朵桃花自樹梢間落下,飄散在空中緩緩搖曳著。

天色熹微,宴君安睜開眼睛。

頭很疼。

渾身酸痛。

宿醉的惡心感湧入全身,濃烈的酒氣充斥整個房間,讓宴君安露出了罕見地迷茫表情。

他沒有昨夜的記憶,腦中的畫面像是有了斷層,只記得臨睡前抱著闌舟衣物的景象。

不該這樣做的,這不是守禮之人應當做的事情,可他實在有些想了。

這才稍微偏離了一點準繩。

但這點放縱對他而言已經是超格了,宴君安明知道此事是錯,卻又因為貪慕那點氣息不舍得放下,他有些唾棄現在的自己,揉了揉眉心,下意識緊了緊懷中的東西。

入手不是絲質的布料,而是一片滑膩的溫熱。

許是太過用力,懷中人發出一聲悶哼。

宴君安一怔,下意識低頭。

是楚闌舟。

闌舟就縮在他的懷中,睡的不是很安穩的樣子,一雙秀眉微微皺著,嘴裏嘟囔罵了幾句,卻沒有清醒的跡象。

宴君安覺得自己怕不是還未清醒。

可若這是夢,也有些太美了。

結合那點酒氣,宴君安懷疑自己又偷偷喝了那瓶返魂香釀的酒。

不然為何能夢見楚闌舟?

太浪費了,宴君安皺了皺眉。

那酒喝一點就少一點,若是喝完了就再也見不到闌舟了,為何不再忍一忍。

可……

可他見到闌舟了。

宴君安本就瘋瘋癲癲,分不清虛幻與現實,見到這種場景更是自然而然把它當成了夢境,他小心翼翼抽出手,卻終究是沒忍住,做賊似的偷偷蹭了蹭闌舟的脖頸。

楚闌舟沒有醒。

宴君安的動作又停下來了。

楚闌舟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宴君安沈吟許久,而後表情凝重,耳根通紅,又伸手勾了勾她的頭發。

楚闌舟呼吸微滯,卻沒有動作。

窸窸窣窣地聲音響起,宴君安動作極輕地將自己的一縷墨發捋了出來,將它們編在了一處。

怎麽又不動了。

楚闌舟察覺身後又沒了動靜,耐心等待了一陣。

玄月夜的懲罰才剛剛結束,楚闌舟怎麽可能睡著,剛剛也只是知曉宴君安醒了在裝睡而已。

她原本想等宴君安清醒後就也跟著離開,卻在感受到他的動作之後按耐住了睜眼的打算。

楚闌舟其實也有些好奇宴君安會趁著自己沈睡做什麽,幹脆就著場景演了下去。

現實和楚闌舟預想的顯然有一些差距。

不,是差距很大。

身後那人好像在顫抖。

楚闌舟瞇著眼睛看著宴君安小心翼翼捏住同心結的樣子,在心裏唾棄自己剛剛充滿不良思想的腦子。

宴君安對著那同心結出神許久,而後眼眶就紅了。

楚闌舟皺眉就想裝作睜眼,卻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她又被宴君安攬進了懷中。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墨色發絲蹭在敏感的皮膚上,極其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楚闌舟深吸一口氣,還未做出反應就聽到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呵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他們都該死,都去死嘿嘿嘿嘿……”

啊?

音色是好聽的,楚闌舟甚至能感受到他笑的時候胸膛的震動起伏,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剛好是背對著宴君安的,楚闌舟趁機將眼睛撐出了一條縫隙。

面前擺放了好幾個娃娃。

那些娃娃胸前貼著寫著姓名的符箓,做工十分精致,還穿著小衣服帶著小武器,很精準地抓住了人物特征,從外表看上去十分可愛。

如果忽略他們身上穿插著的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孔洞的話…

宴君安發瘋發得也很有條理,娃娃的擺放順序齊整,分門別類,裏面的人還挺多。

楚闌舟膽眼掃過,發現裏面很多都是修真界頗有名望的大前輩。

還有一個小人,胸前寫著宴……

不行,眼睛好痛。

要看不下去了。

楚闌舟狠狠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看到宴君安正從儲物戒裏拿了一個瓶子和一把銀針,然後一把將銀針塞進了瓶子裏。

浸泡片刻後,他又將銀針拿了出來。

楚闌舟眼睜睜看見銀針帶出不明成分的粘稠液體,滴落在床單上,瞬間就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嘶——

楚闌舟倒抽了一口冷氣。

從宴君安的動作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傾向,裏面有幾個人物被他重點照顧了,比旁的人偶身上多了好幾個銀針。

楚闌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卻還是默默記住了那幾個人名。

要不然……

還是找機會幹掉吧。

得再加一個人。

想起來宴君安曾經給自己下的那個情蠱,還有今日目睹的這一場巫蠱之術,楚闌舟下了決定。

——一定要把那位禍害宴君安的巫人殺了。

這都教了些什麽玩意兒?楚闌舟覺得眼睛連著腦仁都一起疼了起來。

上面的笑聲驟然停了。

楚闌舟意識到什麽,慢慢擡起頭。

頭頂,宴君安嘴角扯出誇張的弧度,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饒是楚闌舟見到此種情景都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宴君安卻一點都不為她的驚訝惱怒,他只是面帶微笑,笑著對楚闌舟道:“闌舟,早安。”

這是不想裝了嗎?

楚闌舟大抵是知道宴君安的真實個性可能不如他表露出的那般,會有些出格,卻不知道他背地裏居然是這個模樣。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是有點……新奇?

楚闌舟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看法,雖然尚未結契,但她內心還是將宴君安視作自己結契伴侶的。

楚苑雖然終其一生都並未尋得伴侶,但他性情風流,平日酷愛參與旁的修士的八卦秘聞,積攢了許多理論知識,也時常會拿它們教育幼時的楚闌舟。

就比如——“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接納那個人的全部,無論優點,還是缺點。”

稚氣未脫的楚苑一本正經教育尚在咿呀學語的楚闌舟。

楚闌舟:“咯咯,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咳咳。

雖然過程十分曲折,但好歹讓楚闌舟學會了不少與伴侶相處的道理。

楚闌舟微微掃了旁邊那些人偶一眼,試圖讓自己適應它們的存在。

但……

這怎麽把悟道子都寫上了?!

楚闌舟看著小小傀儡身上顯著多餘其他人的嶙峋瘢痕,還是覺得眼睛好痛。

宴君安不是一直掩飾的很好嗎?為何今日忽然轉了性子?

楚闌舟實在想不明白,打算悄悄呼喚系統。

沒有回應。

的確如此,宴君安如今只著了裏衫,身上還布滿了自己昨夜忍痛留下來的抓痕,按照系統的屏蔽限制,是看不到現在的場景的。

眼看宴君安看向自己,楚闌舟吞了吞口水,打算說話。

宴君安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慰:“你不要怕,你不要怕……”

他的動作極盡溫柔,楚闌舟也跟著放松下來。

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楚闌舟遍體生寒。

宴君安聲音放得很輕,手指慢慢撫開她額前的碎發:“……你很快就不會記得了。”

楚闌舟看著他拿起那個瓶子沖著自己伸來,瓶口微微搖晃,像是隨時都會傾倒在自己身上。

楚闌舟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無數回憶自腦中轟然炸開。

——“折了你的劍,我就允許你下山。”

——“師姐,你好狼狽啊,宗門裏所有人都說你是瘋子,從沒有人相信過你……”

——“楚家?現在整個楚家也就只剩下一個孤女,還成了魔修,能成什麽氣候……”

——“秦星原不會見你,看你的樣子,誰敢和你站在一處?”

——“啊呀呀,真是個悲劇,可那怎麽能怪我呢?要怪也只能怪楚家信錯了人,都是活該……啊啊啊啊啊啊!”

——“宿主,你的終局,是被宴君安穿心而死。”

舊日那些不堪的回憶席卷過她的全身,不甘和憤懣溢滿了她的心臟,等楚闌舟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騎在了宴君安的身上。

宴君安被她打的側過臉去,藥瓶也被打落在了床上,裏面的藥液灑落,腐蝕出一塊碩大的孔洞。

他的指尖接觸到藥液被燙得通紅,可他卻毫不在意,依舊盯著楚闌舟,目光略帶訝異。

楚闌舟拎著他的衣領,將額頭抵在了那裏。

如果百年來堅定相信的東西都是錯,如果那根支撐自己行走一路的柱子的假的。

她要怎麽辦?

不知名的恐慌攝住了楚闌舟的心神,她甚至有些不敢擡頭,生怕看到宴君安此時的表情。

是譏諷?還是……嘲笑?

她在害怕。

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的那個雨夜,楚苑失聯,宗門戒嚴,她央求長老下山求了三天三夜都沒能得到允許,最後只收到了那封被蓋滿章的信。

信裏說,楚苑死了,阿爹阿娘死了,族裏的弟弟妹妹們還來不及等到她給他們帶上時興的紙鳶,就一起被輕飄飄記錄在了這張薄薄的信紙裏。

楚家全族,自此之後之餘她一人。

楚闌舟站在雨夜裏,頭一回感受到了惶惑不安的滋味。

她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她是劍閣唯二的關門弟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她太年輕了。

她還來不及涉足那些利益和爭鬥,來不及了解楚家面臨的困頓窘境,她被楚苑保護的太好……所以等事情一股腦向她砸來之時,她無所適從。

如今卻不一樣了。

她已經在泥沼裏摸爬滾打了很久,她已經成了魔尊,所有人都害怕她。

楚闌舟不會哭泣,亦不會哀求。

她只會拉著他的衣領,將頭低了下去,沈聲道:“不要讓我後悔……”

不要讓我後悔相信你。

不要讓我後悔愛上你。

誰都可以把那種骯臟汙穢亂七八糟的東西潑到我的身上,我也會挨個報覆回去……可我唯獨不希望是你。

楚闌舟深呼吸著,終於讓自己冷靜下來,松開了他的衣領。

她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擡起頭——

宴君安壓根沒有看她,他正在皺眉,楚闌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的視線正落在那灘未知物上。

濃稠的液體劃過床沿,差一點就要落在她的指尖。

宴君安偷偷瞄了她一眼,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她身旁摸出了一個蓋子,蓋在了瓶口,還在收回手的時候順便用完好未沾染到藥液的手將楚闌舟快要碰到藥液的手攏到了自己的懷中。

昨晚一系列動作後,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又擺回了剛才的姿勢,嬌弱地歪倒在一邊,用二分淒楚三分可憐四分脆弱的眼光看著她。

楚闌舟:……

這裝的也太刻意了吧?!

而且她真的不是在和他玩那種羞恥的東西啊!

宴君安躺著等待了許久,對上楚闌舟驚疑不定的目光,皺了皺眉。

“你已經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宴君安皺眉強調。

楚闌舟意識到自己好像誤會了。

這廝不會酒還沒醒吧?

楚闌舟試探性地伸出兩根手指,在宴君安面前晃了晃:“這是幾?我是誰?”

宴君安認真將楚闌舟不聽話的手攏到了安全範圍內,而後才輕聲道:“你是楚闌舟。”

這不是能認出來嗎?

不行,完全分不清。

眼看他又擺好姿勢等待自己,楚闌舟忍不住提醒他:“我沒有忘記。”

“這回不一樣啊……”宴君安似是有些苦惱,咬唇嘟囔道,但好歹動作正常了起來。

他攏了攏衣衫,坐起身。

楚闌舟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言論,追問道:“什麽?”

宴君安卻沒有回答,他只是怔怔坐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他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可楚闌舟卻覺得他在難過。

“不一樣了……”宴君安重覆道,“可我又見到你了,真好。”

他既然以為他在夢中,楚闌舟也就順著他的話頭問了下去:“我每次都會對你做這種事嗎?”

宴君安搖了搖頭:“沒有,你一般不會理我。”

宴君安一字一句地計算了起來。

“這是個好夢。”宴君安強調,“上一個也是好夢。”

“上一次?”楚闌舟皺眉詢問,“你夢見了什麽?”

宴君安的臉上掛上了一抹笑:“我夢見你在我身旁,說你不想與我私奔,要把我接回去,接回去見你的家人。”

楚闌舟眉頭擰得更緊。

宴君安有些惶惑,他伸出手,盡力想要撫平楚闌舟頻起的眉頭,慌忙解釋道:“那是上一個,我知道你不願的,你不要生氣,我……”

楚闌舟都快要被他氣笑了。

感情在這個人眼裏,自己那天說的話全都是他在做夢嗎?

又可憐又可氣。

“算了,再有下次我就不會放過你了。”楚闌舟瞇起眼,沒忍住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上下點了點。

宴君安被她搖的有點懵,迷迷瞪瞪點了好幾個頭才反應過來,像是在思索這一次又是什麽劇本。

楚闌舟被自己的判斷逗笑,隨口接了一句:“仙尊休逃,霸道魔尊狠狠愛。”

這本書還是在春分送給她的那一攤雜書裏發現的,裏頭人物活動沒有邏輯,全都為了那種內容服務,皮鞭,鐐銬,蠟燭……花樣豐富到讓魔尊本尊都為之咋舌。

她也就隨口這麽一說,沒想到在她念出這個書名的下一秒,宴君安竟詭異地低下頭,臉頰上還泛起了微微薄紅。

這反應就有點出乎楚闌舟的意料了

楚闌舟捏著他的下巴不讓他低頭,幽幽開口:“你果然偷偷看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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