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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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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各個比賽在不同的場次, 若暫時沒有比賽的修士可以自行選擇場次圍觀。

林束昨日那一場賺足了眼球,是以如今圍著楚闌舟這場比賽的修士很多,想看看林束實力的人。

楚闌舟懶懶散散往在臺上走, 連演都不想演, 打算直接開口認輸:“我認......”

誰料她剛走到臺上, 對面說得比她還快:“我認輸。”

對面正是昨日那個偷偷瞧著自己的青衣修士, 那修士認輸完了後就直接往後臺下走去,步履匆匆,像是要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一般。

在眾人呵倒彩聲中, 楚闌舟隱約聽到那修士開口說了一句“今日沒看黃歷出門, 怎麽又遇見這女人實在倒黴。”

她的確嚇人,但這世間能一見自己就如同見洪水猛獸一般跑得那樣快的修士沒有幾個。

楚闌舟記起他是誰了,眼看下一個修士上臺,她匆匆也跟著說了一句認輸,就急匆匆離開。

她記得自己抽的那簽文上寫的名字, 十分陌生。

看來化名而來的不止是自己一人。

仙門大比其實每五十年就會舉辦一次, 對於修士而言也就是彈指一揮間,如今卻又那麽多大人物來訪,楚闌舟覺得新奇。

這修士逃跑速度一流, 在人群裏七拐八繞, 很快就將自己混跡在了人群中。

可惜追著他的人是楚闌舟。

“你怎麽還沒死?”那修士被楚闌舟圍堵在角落裏,好生沒好氣地問,“像你這種為天道所厭之人, 應當早就死了才對。”

這人每回問她都是同一個問題,楚闌舟習以為常的忽略掉他的話, 道:“來都來了,幫我算卦。”

那人又瞧了她一眼, 道:“你別掙紮了,像你這爛命,能活一天都是老天開恩。”

“不是讓你算這個。”楚闌舟拎著他的衣領,“幫我算一個人。”

她報出一個生辰八字,那修士越聽眼睛越亮。

“好好的命格。”他謔了一聲,驚嘆道,“你可知道這位道友名諱?”

讓我去和他做朋友,蹭掉從你身上帶來的晦氣。

眼見楚闌舟不回答,那修士掐了掐手指,直接搖頭,“算姻緣是吧,和你沒緣分。”

“不是姻緣。”楚闌舟皺了皺眉,“你算算他可曾遭受什麽劫難。”

修士看著她像是在看傻子:“有著這樣命格的人怎麽可能會遭什麽劫難,你連自己這爛命都看顧不上,還管命好之人有沒有遭罪,我活那麽久,還沒見過你這樣稀奇的人。”

楚闌舟深吸一口氣,打算離開。

那修士在她身後道:

“奉勸你一句,那人前路一片坦途,與你不同,你天生爛命,若不想害他,就離他遠些。”

.......

念虛宗不愧為修真界第一大宗,各峰都有不同的景色且各有易趣。秦家家主秦關月慢悠悠地走在飛虹峰的花園裏,她穿著一襲黑衣,滿身的血氣和煞氣,與周圍這草長鶯飛的風景格格不入。

秦三百小心翼翼跟在自己母親身後,不敢開口。

“我記得,今天下午是仙門大比。”秦關月看著花園裏那些嬌艷欲滴的牡丹,慢悠悠開口道。

秦家在棲夢嶺,那裏是苦寒之地,長不出這樣嬌貴的花來。

“我已經比完了,剩下的比試都在明天。”秦三百也分辨不出來秦關月的情緒,眼看秦觀月不回答,他又鼓起勇氣開口道,“母親,我比贏了。”

“嗯。”秦關月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眼看著秦三百眼眶又要紅,她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秦三百心思太敏感又太愛哭,並不像個秦家人,不過秦關月並不介意。

這世道人人都想爭,秦家也沒有必要偏居一隅。

秦家也應該出幾個愛哭之人,秦家的族地也應該開出這種嬌貴的花朵。

秦三百並不知道母親所想,但他被她提醒了正事,也忘了委屈,小心翼翼道:“我之前出門游歷,去了石臺鎮,那裏住著秦家的旁支,他們在用秦家秘術養鬼。”

“我看你在信中說過。”秦關月淡然道,“這件事已經查清楚,兇手認罪自戕了。”

“可這分明.....”秦三百急道。

“這就是結果。”秦關月回眸掃了一眼秦三百,秦三百被嚇得噤了聲,剛才那一句反駁早已耗光了他的所有勇氣。

“你年紀尚小,其中的利害你分辨不出來,這並不是你的錯。”秦關月聲音冷淡,並沒有一點情緒起伏,“只記住一點,不要去管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

這是秦三百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第一次還是在秦星原的口中,可這件事他都知道有蹊蹺,查也十分好查,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麽。

等修行境界高了就能明白嗎?可要高到什麽程度呢?高到秦星原這樣可以明白嗎?如果明白不了,那高到……母親這種程度呢?

秦關月只說了這一句,就不再理會秦三百,而是對著一個方向道:“既然想找我,何必藏著。”

一個頭戴鬥笠女人自花叢中走出,在她踏出腳步的那一剎那,秦關月面前搖動的花枝忽然停了。

不止是秦關月面前這叢花草,而是整片花園裏的花都停下來了。

秦三百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他看向來人,驚了一驚:“林束?”

“我與林道友敘舊,你先走。”秦關月一把將秦三百的身子往後一擰,讓他後背朝著自己。

“往前走。”秦關月抽出腰間盤著的那把刀,用力握緊,“一直走,不要回頭。”

秦三百當然知道她們不是在敘舊,他往前奮力奔跑著,幾乎要用盡渾身的力氣。

要快,要更快,這裏是念虛宗,只要出去了就能叫來人營救母親。

“怎麽,舊友相見,你不同我說說話嗎?”秦關月將手裏的刀平放在眼前,唇角微勾,叫出了一個名字,

“楚闌舟。”

楚闌舟揚了揚手,那些停滯住的花草忽然動了。

下一瞬,無數飛起的草葉花瓣無風卻盤旋在空中,將秦關月包裹在其中。

滿目都是姹紫嫣紅,這場景看起來美極了,可若是有人當真被這浪漫景象吸引,踏足而入,就會被這些看似輕飄飄的花葉攪得粉碎。

秦關月站在風暴中心,也應當是這個結局,但並沒有被花海吞沒。

她動了。

她的刀和其他秦家人相比,是非常小的,既沒有挖血槽也沒有穿金環,看上去甚至有些呆板。

但當她開始動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不是所有秦家人都走剛烈的路子,但秦關月就是,而且是最剛烈的那一批。

滾燙熱烈的刀意噴薄而出,將大地都燙出一道裂口,她硬生生只憑借刀勢,就擋住了楚闌舟的飛花。

但楚闌舟早就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悄無聲息,要將手插進她的後心。

前後夾擊之下,秦關月不可能躲得過去。

但秦關月對自己足夠狠,而且反應極快,她直接放棄了防守,刀鋒往後一揚,沒有碰到楚闌舟,只削下了羃離的一點薄紗。

不過也打斷了楚闌舟的攻勢。

秦關月身上被鋒利的罡氣刮出不少傷口,但都不致命,也沒有讓她拿不穩她的刀。

只要她還能拿得住刀,楚闌舟就殺不死她。

楚闌舟藏在羃離的瞳眸倒映著秦關月的身影,微微瞇了瞇。

一擊不成,已經來不及了。

她張開口,說了和秦關月見面後的第一句話:“我等你。”

我等你,和我一起下地獄。

秦關月笑了笑,卻並沒有反駁:“我們的確都該死。”

“不過我還不想。”說完這句話,秦關月竟然主動出擊,她將刀平平揮出,淩冽的刀勢封鎖住了楚闌舟的退路。

等其他人來了,被殺之人就是楚闌舟。

楚闌舟旋身躲避開她的刀鋒,手指一點,想點她命門,秦關月只能改橫劈為上挑,將楚闌舟的攻勢打斷。

她的姿勢變了,刀意自然也會有一瞬的紊亂,雖然流光瞬息,但對楚闌舟已經夠了。

就在此時,另一股刀意卻忽然向著秦關月襲來。

秦關月目光微冷,腳步後撤,將那把刀避了過去。

秦星原提著刀,招招致命,直指秦關月:“師妹,我幫你殺了所有你要殺之人,我帶你走。”

秦關月冷嘲地笑了一聲,對秦星原也不留手,二人刀鋒很快撞在一起。

這兩人家學相同,刀勢走向一致,估計只能憑氣勁分清勝負。

楚闌舟看著那兩把刀的交鋒,又看了看目光時不時流向自己,面帶希冀的秦星原,閉了閉眼睛,道: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楚闌舟就夠了。”

秦星原動作一停,像是被楚闌舟一句話勾起了什麽痛苦的回憶,他眼眸裏的那些希冀全都散了,前胸被秦關月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眼看秦星原失去戰意,秦關月冷笑一聲,將刀收了。

她雖然看不起秦星原,但如非必要,她並不會殺死秦家人。

秦星原此時並無暇顧及秦關月,他看著楚闌舟,目光裏帶著懇求:“師妹,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師妹,你做的事皆非得已……凡你想做之事,想殺之人,我都能幫你做也都能幫你殺,你和我走,好不好?”

秦三百跑出去的時間太久,她今天已經沒有辦法殺死秦關月,楚闌舟看著秦星原,重重嘆了一口氣:“秦星原,往事如煙,都不必掛懷。”

“你可以叫我魔尊也可以叫我不空師太。”楚闌舟道,在走之前,最後看了一眼秦星原,“但師妹這個詞,希望你往後別再叫了。”

秦星原楞在原地,眼看楚闌舟遠去,下意識就想去追,卻被秦關月叫住。

“你又想來殺我,一邊又想護著秦三百。”秦關月掃了眼握著劍的秦星原,眼神輕蔑,“想叛出家族又叛得不徹底,想幫楚闌舟又不敢幫。”

“秦星原,這兩條路你都想走,所以你哪條路都走不成。”

這句話踩到了秦星原的痛點,他緩緩轉身,雙眸猩紅,神智已經在昏聵的邊緣。

若是旁人見到秦星原這個樣子肯定會慌忙避開,但秦關月不會,她笑了笑,反而上前一步,走到了秦星原面前,用力一踹逼著他跪在自己面前,腳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你恨我關你。”秦關月雖嘴角帶著笑,看著秦星原的目光卻冰冷無比,“但我關不關你,對這件事又有什麽影響?”

遠方人聲鼎沸,看來秦三百叫來的幫手很快就會趕來。

“這世間無人會同楚闌舟走一條路,所以楚闌舟一定會死,而你只能眼睜睜看著楚闌舟慘死在你面前。”

秦關月慢吞吞收回腳,往外走去,在碰見趕來救援的修士之前,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秦星原,這就是你應當獲得的——”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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