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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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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嬌媚

夜色寂靜, 偶爾只聽得兩聲淺淡的貓叫。

黑沈沈的床帳內,隱約瞧見一個黑影半倚在床邊,眼眸低垂著, 細密的睫毛覆蓋其上, 凝視著躺在身側熟睡的人兒。

骨瘦的手指撫摸著她的額發,有一下沒一下,幫她把翹起來的發絲平順下去。

宋卿時睡相極佳,不打呼也不磨牙,安安靜靜十分柔美,朱唇有些異樣的紅腫,樣子甚是嬌媚,是他方才留在上面的痕跡。

魏遠洲目不轉睛地看著,似要將她的臉看出個洞來。

宋卿時若有所察,又或是因為幾根發絲掃到了她的鼻尖,她無意識砸砸小嘴, 擡手摸了摸發癢的鼻子,然後又縮了回去,跟小貓似的。

魏遠洲的手指停在半空。

驀然僵住的表情宛如驚弓之鳥, 生怕將她吵醒了。

所幸她並未睜開眼睛, 似乎只是睡夢裏下意識的行為。

好半響才回了神, 旋即忍不住勾了勾唇,可隨即想到了什麽,揚起的弧度又變得寡淡。

在沒意識到對她的愛, 他都做了什麽。

他咬牙, 微微側過臉, 躺下去閉上了眼睛。

*

翌日。

“怎麽突然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

宋卿時抱著貓靠在憑幾上,聽完綠荷匯報的話不由驚訝得瞪大了雙眸, 一時間只覺事有蹊蹺。

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難不成二房摻和進了別院的事情?即將著手暗中調查別院貓膩,在這個節骨眼上湊上來,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有人通風報了信。

宋卿時暫時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朝綠荷吩咐道:“你讓王姑娘她們去偏房稍等,我安頓好四嫂五嫂就過去見她們。”

事有輕重緩急,撞在一塊兒了就得先解決完危機大的那個。

宋卿時還未走到前院,就遠遠見到座屏後走過來一群人,沒瞧見魏臨邵的身影,帶頭的是王舒冉,整個人看上去滿面春風,喜氣洋洋。

人未到跟前,聲就隨著風軟綿綿飄過來了:“別院的風水養人不成,弟媳這才來了幾天,瞧著人都水靈紅潤了不少。”

王舒冉將手裏頭用來暖手的湯婆子隨手丟給貼身丫鬟,小跑著過來給了宋卿時一個淺淺的擁抱,熱情過了頭的態度惹得宋卿時皺了皺眉。

可就在剎那間她的神情就恢覆正常,微抿的薄唇溢出一抹淺淡的笑意,順著她的話道:“五嫂哪裏的話,我自個兒瞧著跟從前沒啥兩樣。”

“若說有變化,那應當是昨日泡了個溫泉罷了,別院風景好是好,但是哪裏比得上自己家舒服?”

最後那句話讓王舒冉的笑僵了僵,宋卿時這話的意思倒像是她說魏家的老宅比不上一個偏僻別院似的。

王舒冉轉而道:“你說得對,若不是惦念著別院的這口天然溫泉,我真不願大冬天跑這老遠。”

既輕巧地轉移了話題,也道明了她來這的原因,跟她一樣,在節前貪個舒服罷了。

“聽說五哥也來了?怎麽沒瞧見人?”宋卿時佯裝不經意地提起。

王舒冉答:“他啊就是耐不住清閑,剛到就去尋九弟了。”

宋卿時繼續追問:“五哥受聖上器重,大忙人一個,怎麽抽得出空來別院了?”

王舒冉皺了皺眉,她的顧慮跟宋卿時一樣,平日裏忙得腳不沾地,昨日突然說要帶她過來玩玩,還讓她以後跟宋卿時打好妯娌關系,怎麽瞧都不太正常。

可就算她不清楚原因,也不會跟宋卿時說這些呢,只含糊道:“大概是跟九弟一樣,有差事在身,順便帶我來這邊玩兩天。”

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模樣似在炫耀這是魏臨邵為了獎勵她又懷了一胎,特意帶她來的。

簡單寒暄兩句後,宋卿時將目光放在了一旁沒什麽存在感的李清歌身上,相較於從前熱衷於表現自己的性子,這會兒實在安靜得不像樣子了。

二人剛好對上視線。

“五嫂。”宋卿時喚了她一聲。

李清歌沒應聲,只是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明顯有幾分勉強,可宋卿時也不願去追究那裏頭的深意,左右就是四哥又給她添了堵。

她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兩人便因為魏臨綽高價帶回來的一個異域舞姬而吵得不可開交。

恰逢年關,各國使臣和各地藩王陸續進京,長安城內熱鬧非凡,各種稀奇古怪的趣事和物件層出不窮,各種集會燈會接連舉辦,街道上連個落腳的地都沒有。

人多就代表商機也多,販賣人口的活計就變得極為猖獗,其中尤以貌美的小姑娘最為搶手和值錢,更別提帶點兒異域風情的美人兒,那真是有市無價的存在。

也不知魏臨綽從哪兒買來的舞姬,帶回家養著也就算了,還日日流連忘返。

不過推算起來,這幾日也才剛帶回去,不至於鬧得難堪才是,那李清歌這表情……

“五嫂臉色瞧著不是很好,莫不是馬車顛簸,身子不大爽利了?”宋卿時象征性關心了一句。

李清歌不願讓人看笑話,故而敷衍道:“胸口有些悶,我想躺著歇會兒。”

她既已順著話往下走了,宋卿時便順勢讓丫鬟帶人下去歇息。

待李清歌稍微走遠些後,王舒冉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站到了李清歌原先站著的位置,意味深長道:“她哪是身子不爽利,分明是心裏不爽利。”

興許是怕李清歌聽見,王舒冉的聲音特意放低了,宋卿時便裝作沒聽見,沒接這茬。

沒尋到繼續談論的八卦的機會,王舒冉沒趣地撇撇嘴,也道想去歇一會兒。

宋卿時樂見其成,適時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還有些事未處理,等處理完了再來陪她們說話,王舒冉也沒攔著她,只讓她先去忙就是。

王舒冉等人來得突然,多虧別院之前全部重新打掃過,不至於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目送王舒冉離開,宋卿時理了理衣袖,調轉步子回自己院子了。

落梅榭的偏房裏,矮幾上的沈香十分濃郁,輕飄飄的煙霧不斷從博山香爐中漾出。

王桂春呆呆坐在凳子上,正抱著青玉茶盞暖手,時不時往門口望一眼,瞧著頗有幾分手足無措。

而她旁邊坐著一位打扮素凈的中年婦人,端莊沈穩的模樣與王桂春形成鮮明對比。

“久等了。”

宋卿時剛進屋就瞧見這截然相反的畫面,視線不禁落在後者身上。

婦人半老,臉色帶著雀斑的蒼黃,顴骨高聳看著些許刻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像是嚴謹收拾過的,眼眶微微凹陷,眼睛卻炯炯有神。

“少夫人。”王桂春一直註視著門口,聽到動靜就立馬站了起來,恭敬喊了一聲。

宋卿時在主座上落座,擡手示意王桂春坐下,笑著問:“王姑娘,這位是?”

在王桂春開口之前,老婦就已率先答道:“您喚老身王姑就好。”

氣氛一時有些冷凝,宋卿時擔憂問:“你今日來找我,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沒有。”王桂春趕忙搖了搖頭,隨即從懷裏將那枚令牌掏了出來:“我們是來還令牌的。”

她們本來是想要過來歸還令牌後就直接離開,沒想到守門之人見到令牌後,執意要帶她們過來,她們想著能夠當面相見感謝少夫人昨日的幫助也不錯,便沒再拒絕。

今日一早就有人來村裏挨個挨戶調查詢問增稅之事,再後來有村子裏的人說進京途中遇到押解李崇的隊伍,這接二連三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用想定然也知曉是這位少夫人的手筆。

說到做到,動手幹凈利落,值得信賴。

他們本就不剩什麽,也就不怕她心懷不軌,另行壓榨。

思及此,王桂春看了眼王姑,接著道:“少夫人的心意我們領了,只是王姑說這令牌太過貴重,放在我們身上發揮不了它的作用。”

宋卿時明白她的話外之意,的確,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見,興許還會給她們招來禍端,便給綠荷遞了個眼神,讓其將令牌收回來。

“王姑識得這令牌?”宋卿時將令牌捏在手裏,輕輕挑眉看向王桂春旁邊的王姑。

“我以前是在宮裏做事的,多少也識得些貴人。”更別提這別院隸屬於魏家名下,少動腦筋猜一猜,便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聽完這話,宋卿時手指一緊,著急追問道:“王姑可會醫術?”

“少夫人如何知曉?”王桂春接話,有些驚訝。

王姑瞥一眼自家沈不住氣的侄女,嘆了口氣,只好點了點頭。

宋卿時面上一喜:“莫非您就是我夫君要尋的那名女醫?”

“魏大人上門時雖然並未表明身份,但是當我昨日瞧見桂春帶回來的這枚令牌,就已經猜到了那位大人與少夫人的關系。”

宋卿時美眸輕眨,腦海中飄過昨日魏遠洲說聯絡女醫之事進展不順,試探性問道:“王姑可是不想再進宮?”

“說實話並不太想,可惜推辭不了,遲早還是要回去的,老身之所以再三推辭,便是因為放心不下我弟弟弟媳和我這侄女。”

“老身想與夫人您做一筆交易。”

“只要少夫人您出錢幫我弟弟治好腿,給我這侄女重新找個好歸宿,我們一家人便去衙門作證揭露李管家等人的罪行,老身就會依詔進宮,讓魏大人能夠覆命。”

治腿的藥材極貴,就算花光她在宮裏積攢的積蓄也難維系,而她弟媳的病已然治不好了,與其將錢花費在無底洞裏,不如談些別的條件。

這也是她弟媳的意思。

古往今來,做訴訟中的證人是要冒風險的,遭到獄吏的拘押不說,還容易因為一言之差造就冤假錯案,因此每一場官司裏的幹系人總有些不願意配合的。

更別提李氏父子和村霸壓迫下的雲開村村民,他們常年頂著魏家的名號行兇作惡,如今魏家要想尋得他們的信任和幫助,可謂比登天還難,如果有人願意主動當人證自然好,尤其是能夠一竿子將其打死最好。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魏家自個處理幹凈最好,真要鬧到衙門去並不好看,也會給有心之人可乘之機。

五哥突然造訪,也不知是聞訊而來,還是個美麗的誤會,都得看後續發展,變故太多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排。

“魏家雖對李氏父子的所作所為不知情,可也讓你們受了那麽久的委屈,他們多收的錢魏家之後都會賠償給你們的。”

這是她與魏遠洲商量後的結果,並非代表她一人之見。

“至於王姑你說的條件,我會跟我夫君提的,你們先回去靜候消息。”

“這令牌你們還回來了,可我上次說的話還作數,若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就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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