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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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傷人
楊思思訂親的對象姓張，也在鋼鐵廠上班，但鋼鐵廠那麽大，楊爸是在楊思思訂親後，才知道這個小夥子的。
昨天晚上，輪到張對象值夜班，所以一夜沒回來，家人也沒在意，誰知今天早上一進去，他已經被鋼軋機軋成肉餅了。
張家人原本高高興興準備為他娶新媳婦，結果一覺醒來，聞此噩耗，他老娘差點暈過去沒醒來。
“都是你們，就是這個小婊子克的，馬上結婚把我兒子克死了，一家子門頭不正的災星……”張老娘一蹦一跳戳著手指頭罵。
楊六伯攔著那些張家男人們打砸，他們說著說著楊家汙煙瘴氣就想動手。
那張老娘眼看楊思思跑了，怒氣轉移到六伯母頭上，罵的一句比一句難聽。六伯母性子綿軟，只會繃著臉翻來覆去說，“我們家思思是好孩子，你們胡說”。
見此情形，楊媛扭頭騎上自行車來到街道辦和最近的革委會辦公點，舉報有人傳播封建迷信，還叫來民警說打人。
又親眼看著六伯家裏的張家人被帶走批評教育，恢覆安靜，才離開。
“天黑了，六伯母，去找找思思姐吧。”楊媛提醒道。夜裏楊思思一個姑娘家在外邊，萬一再遇上點什麽事怎麽辦。
六伯家四個孩子，上邊兩個堂哥都下鄉了，只有楊思思和一個十歲的弟弟守在父母身邊。如今家裏這樣，又不知道去哪找楊思思，顯得人單力薄。
楊媛騎著車子找了兩條街，沒看見人。天完全黑，現在又沒路燈，她也不敢在外邊了。想到六伯和楊爸弟兄情分不差，她回楊家，跟楊爸楊媽說了一聲。
鋼鐵廠那麽大，楊爸白天只聽說那邊死了人，完全沒往可能是侄女對象身上想過。現在聽說了，立刻和楊文平穿衣服過去幫著找人。
楊媽看外邊又冷又黑，為他們拿上手電筒，又讓楊媛在家睡。
她借口還要還別人自行車，走了。楊文平將她送到印染廠，看她進去才去攆楊爸。
只是她現在還不能回家，李明宇還做了飯等她呢。發現楊文平不見人影後，她又出來朝梁家走。
“媛媛？”李明宇手電筒燈光掃過來，發現是她後，才松口氣。
說放下東西就回來的人，天黑了還不見影，李明宇在家坐不住，跑出來外邊大路口等，再等不到，他就去找了。
冬天的夜，一張嘴哈出一口白氣，楊媛沒說話，凍得鼻頭發紅。
關上門，李明宇給她倒一碗熱水捧著，“怎麽了？”怎麽這麽晚，怎麽走的時候還高高興興，回來就不開心了。
“唉，”楊媛嘆口氣，才跟她說了楊思思的事，“那人我也見過一回，思思姐還挺中意的，如今馬上就要結婚了，沒想到人卻沒了。”
李明宇想了想，雖然不道德但還是說了一句，“好歹是婚前，要是結婚後新寡，不更難辦。”
楊媛噗呲一聲笑了，其實她剛才第一反應也是這個，但不合時宜，不能說出來。
她腦子一熱，脫口而出，“萬一你要是沒了，我會用你這句話寬慰自己的。”
此話一出，李明宇臉立刻垮下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楊 媛”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換楊媽在這，估計笤帚垛子就得扔過來了，這閨女嘴上沒個把門的，啥話都往外禿嚕。
楊媛忙不疊哄人，“我錯了，我錯了，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咱們倆以後百年好合，白首不離。”
甚至看他臉色沒有緩和，直接靠過去抱住他，在這個年代已經是非常大膽的動作了，“別生氣了，我這腦子沒管住，發散起來不受控制。我就是突然想到那就說了，沒有別的意思，你這麽好的人，當然我們會順順利利結婚，永不分離啦。”
李明宇知道，這純粹就是，她又不帶腦子思考了。雖然挺暖心她在他面前的信任，但還是不由自主順著她的話想，要是他真發生了什麽意外，楊媛會怎麽樣，她大概會難過一段時間，然而繼續以後的生活。
她的人生中會有下一個對象，會有別的男人成為她訂親的未婚夫，她會依偎在別人的懷裏，結婚生子，度過以後許多年的日日夜夜。甚至以後天長日久，她連偶爾想起他的時間都不會再有。
一想到這裏，他就不可抑制的難受，全身每一個處都在難受。
他現在要為剛才說的那句缺德話道歉，原來放到當事人身上，是如此的傷人。
面對楊媛的動手動腳，李明宇罕見的沒有害羞，而是轉身也緊緊回抱住了她，鼻尖有些酸澀。
楊媛被這麽抱著，意識到自己不過腦子的話，有多麽傷人。換家裏人面前，可能就是不吉利，烏鴉嘴，但放在同樣訂親而未婚的他們身上，多麽害怕他們兩人會像楊思思與對象一樣，陰陽兩隔。
她在心裏將自己使勁錘一百次，抱住他的腰，“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想好再說。我們都會平平安安的，我們還有好多好多年。”
這一晚，他們緊緊擁抱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下班後，楊媛趕到六伯家，看了看楊思思，知道她昨晚最後被一個熱心人送回來，平平安安回家，才放心的笑了笑。
楊思思和張對象雖然不是什麽，愛得死去活來，非卿不可，但自兩人定親後這一年，來往不少，也算是情意互通，且楊思思是個傳統姑娘，就是奔著結婚去的，將對方當做自己以後的丈夫一心一意付出。
如今不但對象沒了，心裏不好受不說，本來和善的未來婆家又馬上變臉，跑來家中大鬧一通，甚至連一些附近的鄰居們也都在私底下對她指指點點。 就算不讓傳播封建迷信那一套，背後說楊思思克夫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楊媛勸她想開些，至少還沒結婚，說不定以後更好的人還在後邊。
她到底不能多待，知道人平安回來，簡單勸慰兩句，就離開了。
心裏還想過，楊思思在這種環境以後可能不太好找對象，沒想到，過完年，棉衣還沒脫，竟然聽楊媽說，楊思思又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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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輪到張對象值夜班，所以一夜沒回來，家人也沒在意，誰知今天早上一進去，他已經被鋼軋機軋成肉餅了。
張家人原本高高興興準備為他娶新媳婦，結果一覺醒來，聞此噩耗，他老娘差點暈過去沒醒來。
“都是你們，就是這個小婊子克的，馬上結婚把我兒子克死了，一家子門頭不正的災星……”張老娘一蹦一跳戳著手指頭罵。
楊六伯攔著那些張家男人們打砸，他們說著說著楊家汙煙瘴氣就想動手。
那張老娘眼看楊思思跑了，怒氣轉移到六伯母頭上，罵的一句比一句難聽。六伯母性子綿軟，只會繃著臉翻來覆去說，“我們家思思是好孩子，你們胡說”。
見此情形，楊媛扭頭騎上自行車來到街道辦和最近的革委會辦公點，舉報有人傳播封建迷信，還叫來民警說打人。
又親眼看著六伯家裏的張家人被帶走批評教育，恢覆安靜，才離開。
“天黑了，六伯母，去找找思思姐吧。”楊媛提醒道。夜裏楊思思一個姑娘家在外邊，萬一再遇上點什麽事怎麽辦。
六伯家四個孩子，上邊兩個堂哥都下鄉了，只有楊思思和一個十歲的弟弟守在父母身邊。如今家裏這樣，又不知道去哪找楊思思，顯得人單力薄。
楊媛騎著車子找了兩條街，沒看見人。天完全黑，現在又沒路燈，她也不敢在外邊了。想到六伯和楊爸弟兄情分不差，她回楊家，跟楊爸楊媽說了一聲。
鋼鐵廠那麽大，楊爸白天只聽說那邊死了人，完全沒往可能是侄女對象身上想過。現在聽說了，立刻和楊文平穿衣服過去幫著找人。
楊媽看外邊又冷又黑，為他們拿上手電筒，又讓楊媛在家睡。
她借口還要還別人自行車，走了。楊文平將她送到印染廠，看她進去才去攆楊爸。
只是她現在還不能回家，李明宇還做了飯等她呢。發現楊文平不見人影後，她又出來朝梁家走。
“媛媛？”李明宇手電筒燈光掃過來，發現是她後，才松口氣。
說放下東西就回來的人，天黑了還不見影，李明宇在家坐不住，跑出來外邊大路口等，再等不到，他就去找了。
冬天的夜，一張嘴哈出一口白氣，楊媛沒說話，凍得鼻頭發紅。
關上門，李明宇給她倒一碗熱水捧著，“怎麽了？”怎麽這麽晚，怎麽走的時候還高高興興，回來就不開心了。
“唉，”楊媛嘆口氣，才跟她說了楊思思的事，“那人我也見過一回，思思姐還挺中意的，如今馬上就要結婚了，沒想到人卻沒了。”
李明宇想了想，雖然不道德但還是說了一句，“好歹是婚前，要是結婚後新寡，不更難辦。”
楊媛噗呲一聲笑了，其實她剛才第一反應也是這個，但不合時宜，不能說出來。
她腦子一熱，脫口而出，“萬一你要是沒了，我會用你這句話寬慰自己的。”
此話一出，李明宇臉立刻垮下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楊 媛”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換楊媽在這，估計笤帚垛子就得扔過來了，這閨女嘴上沒個把門的，啥話都往外禿嚕。
楊媛忙不疊哄人，“我錯了，我錯了，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咱們倆以後百年好合，白首不離。”
甚至看他臉色沒有緩和，直接靠過去抱住他，在這個年代已經是非常大膽的動作了，“別生氣了，我這腦子沒管住，發散起來不受控制。我就是突然想到那就說了，沒有別的意思，你這麽好的人，當然我們會順順利利結婚，永不分離啦。”
李明宇知道，這純粹就是，她又不帶腦子思考了。雖然挺暖心她在他面前的信任，但還是不由自主順著她的話想，要是他真發生了什麽意外，楊媛會怎麽樣，她大概會難過一段時間，然而繼續以後的生活。
她的人生中會有下一個對象，會有別的男人成為她訂親的未婚夫，她會依偎在別人的懷裏，結婚生子，度過以後許多年的日日夜夜。甚至以後天長日久，她連偶爾想起他的時間都不會再有。
一想到這裏，他就不可抑制的難受，全身每一個處都在難受。
他現在要為剛才說的那句缺德話道歉，原來放到當事人身上，是如此的傷人。
面對楊媛的動手動腳，李明宇罕見的沒有害羞，而是轉身也緊緊回抱住了她，鼻尖有些酸澀。
楊媛被這麽抱著，意識到自己不過腦子的話，有多麽傷人。換家裏人面前，可能就是不吉利，烏鴉嘴，但放在同樣訂親而未婚的他們身上，多麽害怕他們兩人會像楊思思與對象一樣，陰陽兩隔。
她在心裏將自己使勁錘一百次，抱住他的腰，“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想好再說。我們都會平平安安的，我們還有好多好多年。”
這一晚，他們緊緊擁抱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下班後，楊媛趕到六伯家，看了看楊思思，知道她昨晚最後被一個熱心人送回來，平平安安回家，才放心的笑了笑。
楊思思和張對象雖然不是什麽，愛得死去活來，非卿不可，但自兩人定親後這一年，來往不少，也算是情意互通，且楊思思是個傳統姑娘，就是奔著結婚去的，將對方當做自己以後的丈夫一心一意付出。
如今不但對象沒了，心裏不好受不說，本來和善的未來婆家又馬上變臉，跑來家中大鬧一通，甚至連一些附近的鄰居們也都在私底下對她指指點點。 就算不讓傳播封建迷信那一套，背後說楊思思克夫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楊媛勸她想開些，至少還沒結婚，說不定以後更好的人還在後邊。
她到底不能多待，知道人平安回來，簡單勸慰兩句，就離開了。
心裏還想過，楊思思在這種環境以後可能不太好找對象，沒想到，過完年，棉衣還沒脫，竟然聽楊媽說，楊思思又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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