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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 .我給你下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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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 .我給你下點藥

是日為冬至,天冷,濕冷濕冷的。

州衙的簽押房裏燒著冬炭,炭火盆上燒著一壺水,咕嚕咕嚕冒著氣泡,溫熱的氣霧緩緩升起,遇到冷風散開,呼到吳之筱的臉上。

今日本該休假的,奈何臨近年下,要做的事愈發多起來,得趕在新歲之前將舊歲的事處理完了。待新的臨州守令上任後,才好一一交接清楚。

故此吳之筱早早便到了州衙,趙泠亦然。今日是過節,臨州很熱鬧,但州衙裏卻很安靜,只剩下幾個值守的,其他的人都被派到街上巡視去了,連主薄都去了——主薄主要是想活動活動筋骨。

簽押房內的屋角亮著幾盞油燈,翹頭案上的書燈燒出了長長一段燭花,沒人來剪,吳通判與趙知州桌上的茶盞早已沒了水,也無人進來添茶。

到散衙時,吳之筱抻了抻攔腰,又吃了一個從家裏帶來的柿餅,覺得幹噎時正要喝水,才發現茶盞裏沒水了。她起身,提起炭盆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盞開水,然後捧著手上這一盞熱騰騰的開水到外頭去吹冷風。

開水晾涼要吹風,她人也要跟著吹,就站在簽押房外的廊下,連一件大氅都不披,雙手捧著茶盞,任由冷風撲面,吹得她眼淚鼻涕都快出來了,才肯回簽押房內。

趙泠在內心克制了無數遍才不開口斥責她。她腦子到底在想什麽?明明是個很伶俐的小娘子,偏生要做出這種蠢事來,看她現在一面跺腳一面喝溫水的樣子,就知道是凍著了。

“趙知州,忙了一整日了,你渴不渴?”吳之筱擱下她手中的茶盞,魔爪伸向了趙泠桌上黑釉木影茶盞,道:“主薄衙役和可使喚的小吏都不在,我給你倒一盞茶吧。”

吳之筱今日格外熱情,比炭盆裏的炭都要熱情,趙泠略擡眼看了看她,不應聲。

因上次她查賬時一時心煩意亂,把趙泠的這個黑釉木影茶盞給摔成了幾塊,因趙泠用慣了這個茶盞,一時間換了別的不習慣,便修補好了繼續用,但只能倒半盞水,多了會從小裂縫裏漏出來。

吳之筱拿到了趙泠的茶盞後便溜到簽押房後邊,待她出來時,手上端著半盞點好的渠江薄片茶送到趙泠手邊,畢恭畢敬,好聲好氣道:“趙知州,請喝茶。”

渠江薄片茶是好茶,她獻殷勤時會用的,只是不知道她今日獻殷勤所為何事?

“多謝。”趙泠三指捏住茶盞兩側,擡起手來就要喝,而一旁的吳之筱捏緊拳頭,緊張兮兮地盯著他的唇看。

趙泠的手頓了頓,略挑眉看了她一眼,旋即便仰喉,抿唇,喝茶……

“等……等等!”

茶水還沒入他口,茶盞就被吳之筱一把奪了下來,幸得趙泠手穩,那茶水到了她手裏也沒潑出來。

趙泠手指敲著桌面,看著她問道:“等什麽?”

“等我再想想。”

吳之筱的手緊緊拿著茶盞,那張被冷風吹得微紅的臉繃緊,似在思慮什麽終身大事,值得她三思三思再三思。

“趙子寒。”

“做什麽?”

“這……這茶水裏我下了藥。”她挺起腰身,理直氣壯地坦白道。

“無妨。”趙泠從她手中拿過茶盞,手輕輕晃了晃茶水,說道:“與吳通判同治臨州已有三載,好不容易能喝上吳通判給本官倒的茶,本官豈能辜負了?”

“是……”吳之筱捏住那茶盞邊緣,暗暗往下壓,道:“是蝶粉褪,很烈性的春/藥,而且我剛才手一抖,還多灑了些。”

趙泠輕輕一哂,道:“剛才你到外頭去吹風,是因為心慌?”還看了看她的臉頰,道:“臉都凍紅了。”

“第一次有點膽怯。”吳之筱揉搓著冷冰冰的臉蛋,保證道:“下次我就不慌了。”

“好。”趙泠點頭,端起茶盞就要喝茶。

“趙子寒!我沒騙你,我真的下了藥的!”

吳之筱昨晚下定了決心,本來是想一不做二不休上了他的,但就在趙泠要喝下這盞茶的那一刻,後悔了,非常非常地後悔。整個人撲上去,雙手緊緊抱住那茶盞,誓死捍衛她最後的尊嚴和體面——用這種手段得來的身子,不幹凈!

趙泠淡淡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喝!”吳之筱急道:“這個藥對身體不好。”

趙泠輕而易舉地把她的手別開,淡淡道:“無礙。”

吳之筱搶不過他,又擔心這本就四分五裂搖搖欲碎的茶盞再碎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趙泠自陷深淵,任由他樂意,想喝就喝,後果自負……自負個屁啊!藥是她下的,茶是她端給他喝的,怎麽看這個責任都該落在吳之筱身上啊!

“嗚嗚嗚……”這不可承受的後果忽地就要降到她身上,吳之筱雙腿一軟,猛地就蹲了下來,蹲在桌案腳邊,雙臂抱膝,臉埋在雙膝間,低聲嗚咽。她還扯著趙泠的下裳衣擺,道:“我不要你喝……你不要喝……真的會出事的……趙子寒,求求你了……”

“怎麽了?”趙泠放下茶盞蹲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她,溫聲問道:“既然不想讓我喝,那為何要給我下藥?”

兩人蹲在昏暗的桌案下邊,一個埋起臉來低聲嗚咽,一個歪過臉低聲問話。

“我就是想讓你理一理我,你偏生要冷著我,我只能給你下藥了。”吳之筱一抽一抽地哭著說道。

多委屈,明明下藥的是她,還說得好像是趙泠的錯一樣。

“下藥便下藥吧,我又不怪你。”趙泠湊近她,捧起她那張哭得雙眸水潤的眼眸,摸摸她腦袋,柔聲道:“我錯了,別哭了好不好?”

“你的身手這麽好,明明可以來看我的,你就是不來!”吳之筱又氣又惱地翻起舊賬來,怨念地瞪他:“我又不是你,冷起來能冷兩三年,你這麽能冷,你當初怎麽不直接冷著我一輩子啊?幹嘛還要來招惹我,讓我記起你來啊?”

“你是我娘子,我不招惹你我去招惹誰啊?”趙泠半跪在地上,雙手繞到她後腰將她擁入懷中,輕拍她後背,低下頭細密地吻著她眼角的清淚,一下又一下,直到她止住了嗚咽聲。趙泠捧起她的臉,拇指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痕,低聲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你給我的茶我可都喝了,一點也沒剩下。”

吳之筱推開他,驚愕道:“你喝茶了?”

“嗯。”

“我真的下了藥的!”

“我知道,那藥的味道摻雜著茶的味道,還有些腥甜。”

“我……我……先走了!”

吳之筱立馬收住眼淚,猛地起身,惶急慌亂中,她的頭還磕到了桌案角——若不是趙泠的手護在她頭上,就她這起身的速度,她的額角早就被磕出血了。

趙泠在她身後問她道:“你走了,我怎麽辦?”

“你自己看著辦!”

吳之筱逃命一般奪門而出,但她這話的尾音還沒結束,趙泠就把她給拎進了簽押房。

“趙子寒,你憑什麽抓著我頸脖,你我是同僚,請你放尊重些,快放開我!”

“憑實力。”

草!吳之筱無言以對。

“趙子寒,你冷靜點兒,這是州衙!”

“你知道這是州衙,你還在這裏給我下藥?”

吳之筱站在趙泠跟前,手雖然被趙泠抓著,但臉很倔強,別過臉去堅決不看他,腳下還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先跑為上。

她輕哼道:“是你自己非要喝下那茶的,與我無關。”

“你是我娘子,這種時候你跑掉,不應當吧?嗯……嗯……”

趙泠的話剛說完,就忽地一下坐倒在梨花木椅上,手上還緊緊抓著吳之筱的手不放,越攥越緊,胸膛起起伏伏,口中緩緩喘著粗氣。

吳之筱見狀,又驚又急道:“你……你不會是藥效發作了吧?”

半靠在梨花木椅上的趙泠點頭:“多半是。”

“趙子寒,你……你忍忍,我去給你找大夫。”

吳之筱急著要掙脫趙泠的手去給他尋大夫,可趙泠這人好像見不得大夫似的,抓緊了她的手不肯放,還搖頭道:“不行,我聽說這玩意兒若是用別的法子消解,以後會……以後會……”

會什麽?難不成是會不舉?吳之筱難得溫柔地安撫他道:“趙子寒,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嫌棄你身體不行的,一定不會的。”

趙泠漸漸泛白變幹的唇一張一合,看著她輕笑道:“我沒說會導致身體不行啊。”

吳之筱對這蝶粉褪不甚了解,只知道它是很烈的春/藥,不禁疑惑問道:“那會怎樣?”

趙泠漸漸染上猩紅的雙眸看著她,低聲道:“你靠近些,我說與你聽。”

吳之筱聽他的話俯身湊近了,卻猝不及防地被他輕輕咬了一下耳朵,還沒來得及嗔怪他,就聽得他幹啞著聲,壓抑又低沈地說道:“會……咳咳……性……欲……大……增……相當於……魅蠱之效,吳之筱,你完了。”

此話一出,吳之筱焦灼又擔心的神情霎時變了,懷疑地看向趙泠,質問他道:“趙子寒,那茶你是不是沒喝,你是不是在唬我呢?”

坐在梨花木椅上的趙泠但看著她笑,薄唇更燥,喉嚨更幹,雙眸更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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