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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 .此神君醋意甚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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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 .此神君醋意甚濃

此後,吳之筱又在洞中熬了三日兩夜,因體力不支,她大多數時候都是睡著的。上官慕清的中衣臟了,沒法再汲幹凈的水時,她便用自己的中衣汲水。

夜裏,上官慕清照舊去接水。

那個人照舊是這個時候來的,摟她入懷,輕拍她後背,還揉搓她的冷冷的小手,焐熱她的涼涼的小臉,輕車熟路的,似對她做過了許多遍這樣的事。吳之筱蜷縮在他懷裏,安安靜靜,乖巧地睡了過去。她知道這人是誰,也知道他為何不出聲。他不說她也不問,兩人心照不宣,相擁而眠。

這洞中除了活著別無他事,一旦無事,時光便顯得漫長了起來。

偶爾她會故意對上官慕清說幾句暧昧不清的話,逗弄暗處的那個人生氣。夜裏,那人便會報覆她,雙手使勁挼搓她的臉蛋,讓她在夢中都疼得清晰,或是捏捏她的耳朵,拇指指腹使勁擦過她的櫻唇,最後聽她小聲說疼,那人才會停下手來,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一下一下地哄得她入睡。

她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不願他離開,他便會用薄唇輕抿她的耳廓,示意她要聽話。她咬他的脖子,那人也一聲都不哼,再咬重一些,他也不會哼一聲的疼。她最後咬在他耳朵上,很深的咬痕,才如願以償地聽到他口中逸出了很輕很輕的悶哼聲。

被困在溶洞裏的第三日早上,吳之筱靠著石壁睡得迷糊,忽聽得轟隆一聲,眼眸突然被一道久違的光亮刺入。

洞口開了。

吳之筱倏地起身,快走至洞口外,低頭看了看洞口處那些散落的石塊,從散落痕跡來看,這洞口應當是從裏往外砸開的。

“阿筱……”上官慕清從溶洞裏出來,也註意到了腳下石塊的散落痕跡,道:“阿筱,你不覺得這些石塊有些奇怪嗎?”

“不奇怪。”吳之筱踢了踢腳下的石塊,道:“這裏碎石錯落,狀況覆雜,即使這些石塊看著像是從裏向外砸開的,也未必是真的從裏頭砸開,興許是上頭滾落的石塊,或是……”

“上官侍郎!上官侍郎!”

聽見呼喊,兩人循著聲音往上看去,果然見洞口附近有人在搬動墜口的石塊,見著兩人從下邊的洞口走了出來,不禁高興地揮手高呼:“上官侍郎出來了!上官侍郎出來了!”

“我就說他們是沖著我來的,你看,我都出來了,他們也沒叫我!”

吳之筱一面抱怨著,一面提起下裳往上走,擡眼向四周看去,似在找什麽人,那人身著深緋襕袍,在白茫茫的碎石堆裏,很好找的。

她看著那人踩著亂石,邁著大步,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深深地凝望著他耳廓上紅紅的咬痕,得意地抿唇暗笑——他是自己的,永遠都是。

“吳之筱……”

最後那人走近她跟前,異常溫柔地喚了她一聲,待她擡眼要細看他時,他卻已經忿忿然甩袖,轉身走了,頭也不回,頎長的背影挺直,走得毅然且決然。

她沒有喚他回來,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漸走漸遠。

“阿筱!”阿姊從亂石處跑向她,不顧她說的“小心”二字,只一味地想要快些跑到她面前,身上少見的穿著一件輕便素色圓領衣袍。氣喘籲籲地跑至她跟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又急又慌道:“怎麽手這麽冷?身上衣服也都濕透了!快些跟我家去!身上受傷了沒有?”語無倫次,是真的惶急了。

“笑笑!”安陽公主也忙忙地跟著來了,若不是周楚天一路護著她,扶著她,就她那莽撞的勁兒,恐怕是要摔個五六回的。

跟著她們回家的路上,吳之筱沒怎麽說話,只是點頭應和著安陽公主與阿姊的話。許是因為累了,困了,餓了,沒有力氣再去應付別的事了,只想好好地回家睡一覺再說。

采石場上,上官慕清望著趙泠遠遠離去的落寞背影,腳下快步跟上他——有些事得與他解釋清楚。

上官慕清與吳之筱從洞中出來的時候,襕袍是幹的,中衣是濕的,就是旁人見了也要胡亂浮想聯翩一番,更何況是對吳之筱極其在意的趙泠呢?且洞中生存艱難,如何取暖,如何上藥治傷,如何取水等事,都是可盡情發揮想象的。

剛才趙泠冷眼掃過他和阿筱身上的衣袍時,一句話不說便黑沈下臉,轉身走了,而阿筱也沒有任何挽留。

一個不信,一個因他的不信而憤懣,好像誰都沒有錯。

此時,一個工部的人走過上官慕清身側,沖他嚷聲道:“上官侍郎,你如今與吳通判可算是患難見真情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是啊是啊!”又一個人說道:“上官侍郎,吳通判與你經歷了生死,那是過命的交情,這麽好的小娘子,你絕對不能錯過了……”

還有一人道:“上官侍郎風度翩翩,吳通判清麗嬌俏,絕配!絕配!”

眾人紛紛起哄著,笑著附和道:“絕配!絕配!”

“閉嘴!”上官慕清厲聲喝止,並揚聲問道:“工部水部司郎中張郎官何在?”

一身著綠衣襕袍的人快步走上前,躬身道:“卑職在此,上官侍郎有何吩咐?”

“勞煩你的人註意言辭分寸!”

“是。”

趙泠的府邸。

“趙子寒,趙子寒!”

無論上官慕清如何拍打趙泠書房的門,趙泠都沒開門給他。

上官慕清怒道:“趙子寒,阿筱何錯之有?你是個男人,你若懷疑我舉止逾矩,大可出來與我打一架,何必悶在書房裏一聲不吭,像什麽樣子!”

趙潛走上前來,拍了拍上官慕清的肩膀,道:“上官侍郎,我覺得你只有自戕以證清白了。”

上官慕清擡腿猛地踹了踹書房門,道:“趙子寒,你不信阿筱,不信我,卻信那些工部的人亂嚼舌根,你這種人,阿筱不要也罷!”

書房門被從裏狠狠踹開,門裏的人裹挾著一身怒火,一把揪起上官慕清的衣襟,眼底滿是紅血絲,一字一句,怒不可遏,道:“滾!出!去!”

上官慕清用力扯下自己的衣襟,鄙夷地瞪他一眼:“趙子寒,你配不上阿筱!”

趙泠咬著後槽牙,冷目道:“是,在下配不上她,只有上官先生這樣溫潤之人才能配得上她那樣的清朗之人,是我這等疑心深重之人高攀了她。”

一旁的趙潛聽著趙泠的話,覺察出他冷嘲熱諷裏的死心之意,霎時間慌了神,終於忍不住斥他道:“趙子寒,你瘋了!你當真要和阿筱斷了?”

“她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你要我怎樣?”趙泠的手抓著門框,門框嘚嘚嘚的巨響,像要散架了一般,快支撐不住了,門框上的木條瑟瑟發抖。

“你要她解釋什麽?趙子寒,該解釋的是你!”上官慕清沖上又是一頓怒斥,道:“第一個把她救出來的為什麽不是你趙子寒!第一個握住她手的人為什麽不是你趙子寒!你為什麽要讓她看到一個轉身離開的背影!你為什麽要這麽傷害她?”

趙泠神色若霜,冷言冷語道:“在下如何敢輕易上前去叨擾上官先生與吳通判兩人情投意合,眉目傳情呢?”

上官慕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著他:“趙子寒!你嘴裏胡說什麽?”

“上官先生適才說要與我打一架,我是不屑的,打死了上官先生事小,到時候吳通判來尋我算賬,整日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惱得人頭疼,我可受不了。”趙泠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些話後,便砰的一聲關上了快要散架的書房門。

上官慕清:“趙子寒!”

“得得得,你別費勁了。”趙潛看了看緊閉的書房門,走到上官慕清面前,道:“這是子寒和阿筱兩個人的事,你我都是事外人,多說無益。”

上官慕清長嘆一口氣,往階下走,口中自責道:“要不是因為我領著阿筱到那山坡上,阿筱就不會和我一起墜入溶洞裏……”

“不就一起掉進溶洞裏了嘛!溶洞裏滲著水,身上肯定是要濕的,很正常的事情他都容不下,日後阿筱若同別的男人一起掉進水池裏,渾身濕透了上來,那趙子寒豈不是不用活了?”趙潛走下階前,望著書房緊閉的門窗,搖搖頭,無奈道:“一個個死倔死倔的。”

如他當年一般。

也不知這樣的坎是不是自家祖傳的一道坎,若跨過了撥開雲霧見明月,若沒跨過,淒淒慘慘戚戚。當初趙潛就是這般和吳之筱阿兄賭氣冷戰的,冷了好些年,現如今,輪到趙泠和阿筱了。

也不知這兩人得冷個幾年。

盛都,左相府邸,聽得琵琶聲陣陣,若一串串水珠落入湖面,是從竹林裏傳出來的,更別具一番清悅。

左相侍從馮裏行使躬身回稟,說道:“左相,工部水部司郎中張風聞來報。”

左相站於閣樓上,緩緩閉眼,靜聽琵琶聲,問道:“何事?”

“信中說,趙泠對吳之筱已起猜疑,吳之筱對趙泠已生嫌隙。”

左相仍舊閉眼,手指敲著閣樓欄桿,道:“終是落了俗套。”

“需不需要再做得決絕一些……比如說看到上官慕清和吳之筱同床共枕,好讓趙泠徹底死心……”

“別把吳之筱逼急了。”左相緩緩睜眼,搖頭道:“且本相要的,不是趙泠對她死心,此事點到為止即可。”

“可若是這兩人又死灰覆燃……”

左相道:“不會的。”

“左相為何如此肯定?”

左相白了他一眼:“你是左相還是我是左相?”

“左相恕罪,卑職失言了。”

左相轉身,從閣樓上緩緩走下來,道:“吩咐下去,趙泠此人可用。”

“是。”

知道其弱點,分離其牽絆,此人便可用,這是左相歷來用人的手段之一,用在趙泠和吳之筱身上,再合適不過的了。

而左相要用的人到底是趙泠還是吳之筱,無人可知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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