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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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櫻花
蕭弄音搬去冷宮並不覆雜, 拾掇拾掇東西就動身了。
她與蕭慕婉雖然同是保持封號打入冷宮，但太後只讓她往後不要正大光明露面，讓宮中人都瞧見了。
換句話說, 私下裏是不管的。
畢竟太後也知道, 如今她還在查著可影響國本的興海幫，不是會被限在冷宮的。
限也限不住, 還不如賣她個好。
反正要的也只是蕭家二女都被罰入冷宮的說辭, 她要是想繼續住斂霞宮也成，本來斂霞宮也偏僻。
“我是想不明白，你往冷宮湊什麽。”
徐廚子替她把必備的東西都放下，打量了一下空落落的屋子, 一臉嫌棄。
“呵。”蕭弄音聲調上揚：“你還看不上這屋子了？遮風避雨的，有什麽不好？”
“而且再要出宮，狗洞就在旁邊, 多方便啊。”
“你就可勁作吧。”徐廚子嘴上這麽說，卻已經動手幫她打掃起來了。
“剛好趁著這段日子，太後得和我表面冷淡, 蕭家也不敢鬧出什麽幺蛾子, 我出宮去瞧瞧那幾家進京的使者去，畢竟是我們聯系的人家。”
徐廚子“呵”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忘了呢，盡往別人的糟心事兒上湊。”
“去去去，給我看好了我的斂霞宮去。我沒那麽嬌貴，能自己來。”
蕭弄音轟著他趕緊走人，徐廚子皺著眉道：“你人不在斂霞宮, 我在那還看什麽？”
“我的那些寶貝家底啊！那可都是我辛苦攢下的！”蕭弄音想想又說道：“我出宮一趟會讓若愚姐來替我一趟，不一定能一下說成，或許得在宮外待幾天。”
“曉得了，若愚可比你好伺候多了。你給她稍微打扮下就成了。”
蕭弄音眼一瞪，徐廚子終於在蕭弄音的惱火下走了。
他前腳剛走，蕭弄音後腳就離開了自己的屋子。
她對冷宮簡直熟透了，繞了兩圈便找到了蕭慕婉住著院子的墻外。
蕭慕婉如今一人住著，冷宮寂寂，原本就體質虛弱，她不想再敲門讓蕭慕婉來開門了，便直接從這墻翻了進去。
走到內屋屋外，她才敲了敲門：“慕婉，你醒著嗎，我能進來嗎？”
蕭慕婉聽見她的聲音，連忙應道：“姐姐，你進來吧。”
推門而入，屋內是最簡單的陳設，與蕭慕婉從前居住的廣寒宮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床鋪沒有鋪開，榻上放著一卷書，想必方才蕭慕婉應該就是在榻上坐著看書。
“你這看的是……《水經註》？”蕭弄音以為她會看些詩集史書，哪知翻到封面，竟寫著這四個字。
蕭慕婉赧顏一笑：“其實我自己還是喜歡看著有趣的東西，比如這書中的山水，比起那些情愛怨思，更得我青睞。”
“你若喜歡，我給你搜羅些游記來看。”蕭弄音放下書卷：“有什麽住的不好的，也記得與我說。”
“沒什麽不好的，這這住著也算真正安寧下來了。”蕭慕婉忽然垂了頭低聲道：“只是不知道薔蕊如何了。”
薔蕊除了蕭家無處可去，但蕭家又恨極了她，蕭慕婉不能不對她心生擔憂。
蕭弄音此刻聽到這個名字就頭大，不過見她擔心也不好直言。
“不至於太慘，太後沒論罪薔蕊，蕭家就得提著心。且你我還在宮中，蕭家不會輕舉妄動。”
只不過也不可能過得好，得知蕭慕婉為了她二人，毀了身體，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薔蕊的心裏不可能好受。
畢竟她對蕭慕婉還是真心實意的。
有了這樣的心理折磨，即便蕭家好吃好住地待她，她大概也是食不知味，寢不能安。
蕭慕婉的臉色稍好些了，沈默一會兒忽然道：“其實我以前恨過你。”
“唔，猜得出。”蕭弄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臉上依然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
“我搶了你的貴妃位置，這不是自然的事嗎？”
蕭慕婉搖搖頭：“貴妃還是昭儀，甚至沒有名分，對我都沒用分別。”
“我恨你，是因為你有的東西都是我沒有的，我辛苦為之拼搏的，你輕而易舉就能拿走。”
“這讓我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美色出眾的面容，毫無牽絆的身世，獨立自主的性格，這一切都是蕭慕婉所沒有的。
但卻又是她最希望得到的。
甚至是蕭慕婉一直引以為傲的頭腦，蕭弄音也不落後於她，甚至勝過她許多。
她拼盡全力，以自己為棋，牽制了想要控制她的棋手蕭家，進而擁有了一部分自由，能夠參與決定蕭家事務。
蕭弄音的頭腦，卻已經不再困於自身命運，被太後看中，能夠參與國事決策了。
家與國的差距，似乎就是蕭慕婉與蕭弄音相隔的那條鴻溝。
蕭慕婉很少嫉恨他人，但是蕭弄音方一出現，就仿佛陽光照進暗室。
讓那些隱藏在蕭慕婉內心陰暗處的汙穢，全部被一覽無餘。
自己連健康都付出了，換來的富貴榮華卻被蕭弄音輕易拿走，甚至蕭弄音還看不上。
這種感覺蕭，慕婉表達不出。
不過她向來也沒有害人的心思，雖然對蕭弄音有嫉恨的情緒，卻沒有要因此害蕭弄音的想法。
特別是進宮後，眾妃子因自己盛寵而冷落鼓勵自己的時候，皇後的特別關照和蕭弄音的經常造訪，都讓她心暖。
反倒是她自己，對蕭弄音還心中生出了不少歉意。
“從前陛下之所以諸多誤解你... ...其實有我的原因在。”
薔蕊每每當著她的面，添油加醋地說蕭弄音行事，煽風點火觸發梁知非與蕭弄音矛盾的時候，她都在場。
但是她不好直接拆穿薔蕊的話，指出薔蕊的不對，只能溫言解釋，希望梁知非不要聽信。
可惜梁知非是個非常容易就被煽動的人。
薔蕊使手段陷害蕭弄音，蕭慕婉也是發現了的。
比如蕭慕婉曾經遺失的一對耳環，被薔蕊汙說是蕭弄音剛來一趟，誇了一句就不見了。
實際上，那耳環卻是被薔蕊偷偷放到了櫃子頂上。
她也訓導過薔蕊幾次，但薔蕊從來不聽，執意把宮中的其他妃嬪，都視作她二人的敵人。
特別是蕭弄音，因為占了她的貴妃之位，被薔蕊視作頭號敵人。
可若不是薔蕊的做法，蕭慕婉在這宮中或許也不會那麽艱難。
宮中妃嬪心思都不是很壞，原本梁知非也不寵愛她們，即便來了個盛寵的，有皇後調解，也未必不能緩和關系。
但薔蕊視所有人為敵的態度，讓她們真的成為了蕭慕婉的敵人，言語碰撞在所難免。
蕭慕婉知道薔蕊護著自己的心，只得與薔蕊統一戰線，深入簡出，減少矛盾沖突發生的可能性。
只是對不起蕭弄音了，只剩了蕭弄音還經常與她來往，她在出點什麽事兒，梁知非懷疑的對象也就只有蕭弄音了。
她屈膝低頭一拜，向蕭弄音賠罪。
蕭弄音連忙擺手，扶她坐在自己旁邊：“我早猜到了，也知道不是你故意的，根本沒往心上去，你也別放心上。”
蕭慕婉凝視著她寫滿真誠的美目，咬了咬唇問道：“姐姐，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
“你曾經當壚賣酒，又曾經千裏赴京，心中報的都是怎樣的念頭，你不害怕嗎？”
“啊？”蕭弄音撓撓頭，覺得這個問題倒有些奇妙，對於她來說，這些不過都是尋常事，只是累一累罷了，心中害怕還真說不上。
不過對於蕭慕婉這麽一個宅院長大，又直接入了深宮的女子來說，這些事怕是聽了都是天方夜譚吧。
“從前當壚賣酒，那些兵痞雖然嘴上混不吝，也容易起沖突，但是到底也是兵，是挑選了去保家衛國的，心裏有根準繩，作奸犯科即便酒後也不敢。”
蕭弄音說著嬌俏向蕭慕婉眨眨眼：“況且我賣的酒酒勁大，他們喝了手腳也軟了，站都站不住，罵罵咧咧幾句也就得了。”
見蕭慕婉聽著認真，似乎很有聽下去的意思，蕭弄音也就坐正了些，回憶似的向蕭慕婉講述。
“我釀酒的原料，你大約是聽過名字的。白狼毒，曲燈花，斷腸草的一種，盛開在草原上的美麗花朵，芳香卻有劇毒，所以才稱它是斷腸草，我借了斷腸人天涯的句子，也為它增了些名聲。”
“既然有劇毒，姐姐怎麽敢用它釀酒？”
“自然是中和了藥性的，凡事有利弊，這種毒草也有益處，邊境的將士許多都是從他地調來的，水土不服容易腹脹，斷腸草弱了藥性，對他們這種腹脹的現象倒是還有幾分作用。”
蕭弄音拿食指點了點榻上那本《水經註》道：“你如果有興趣，我倒還可以把這類藥草的功效，也搜羅些書來給你。”
蕭慕婉被調理著身體，也算是久病成醫，對草藥自然也是有興趣的。
只不過從前有施太醫負責看顧她，不許她自己亂用藥，她只自己得了些經驗，倒是從未系統學過，此刻聽蕭弄音這樣說自然喜不自禁。
“不過話說回來，我不是大夫，只是個賣酒的，酒水能給兵痞子們帶去些好處，自然更受歡迎，但酒這東西，過嘴癮還得解心愁。我取白狼毒，用的是它的苦與辛。”
苦與辛，人生三味中最容易引發人感慨的兩種味道，全聚在了白狼毒上，再配合上系統給蕭弄音的金手指，弄出些回甘的味道，一款聞名軍中的名酒便誕生了。
那段當壚賣酒的日子，也算蕭弄音十分瀟灑的時候了。
只不過後來卻是沒了能夠那樣悠閑的時間了，人口買賣的事查出眉目，透了消息，她就棄了酒肆，與四個夥伴，往中原營救那批可憐的女人了。
至於結果，就是徐廚子殘疾，人也未救下的淒慘結局了。
她想到這裏，心情灰暗了些，也就不願意再講下去了。
蕭慕婉知情識趣，見她表情黯淡了，也就沒有追問，只說道：“那姐姐的手藝必然也是不錯的。”
“嗯。”聽得出她是在轉移話題寬慰自己，蕭弄音也很快就放開了：“反正如今我兩相隔不遠，若得空，我便替你弄些吃的，保準讓你滿意。”
“你有什麽偏好的食物嗎？”
蕭慕婉想了想道：“我院落後的那個院子，有棵茂盛的櫻花樹，樹冠已經大到突破兩院之間的間隔了，如今也正是盛放的時節。姐姐既然能用白狼毒釀出酒，用櫻花能想出什麽妙招嗎？”
櫻花？蕭弄音一楞，227便提醒了她：“蕭慕婉如今住著的院落，與太後從前居住的那個院落，也就一墻之隔。”
那豈不是說，如今盛開茂盛的櫻花樹，就是她從前怎麽澆水施肥除蟲都養不活的那棵老歪脖子樹？
合著她不養了，就自己活了唄。
“行，我研究研究。”蕭弄音心裏有譜了，嘴上反而不願答應為蕭慕婉做這道櫻花的菜了。
“你不是從前就考慮過拿櫻花做點心嗎？我記著你還特意畫了圖樣。”227有些不解，蕭弄音抿了抿唇，當著蕭慕婉的面，不好回答227這個問題。
她當初畫圖樣，是為太後畫的，也曾答應太後，為她制一道櫻花點心。
只不過櫻花樹一直沒養活，垂死不開花，她就沒實現這個允諾。
如今櫻花盛開了，她總不好在為太後做之前，就先為蕭慕婉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啊，還是差八百，又進黑名單了要，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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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弄音搬去冷宮並不覆雜, 拾掇拾掇東西就動身了。
她與蕭慕婉雖然同是保持封號打入冷宮，但太後只讓她往後不要正大光明露面，讓宮中人都瞧見了。
換句話說, 私下裏是不管的。
畢竟太後也知道, 如今她還在查著可影響國本的興海幫，不是會被限在冷宮的。
限也限不住, 還不如賣她個好。
反正要的也只是蕭家二女都被罰入冷宮的說辭, 她要是想繼續住斂霞宮也成，本來斂霞宮也偏僻。
“我是想不明白，你往冷宮湊什麽。”
徐廚子替她把必備的東西都放下，打量了一下空落落的屋子, 一臉嫌棄。
“呵。”蕭弄音聲調上揚：“你還看不上這屋子了？遮風避雨的，有什麽不好？”
“而且再要出宮，狗洞就在旁邊, 多方便啊。”
“你就可勁作吧。”徐廚子嘴上這麽說，卻已經動手幫她打掃起來了。
“剛好趁著這段日子，太後得和我表面冷淡, 蕭家也不敢鬧出什麽幺蛾子, 我出宮去瞧瞧那幾家進京的使者去，畢竟是我們聯系的人家。”
徐廚子“呵”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忘了呢，盡往別人的糟心事兒上湊。”
“去去去，給我看好了我的斂霞宮去。我沒那麽嬌貴，能自己來。”
蕭弄音轟著他趕緊走人，徐廚子皺著眉道：“你人不在斂霞宮, 我在那還看什麽？”
“我的那些寶貝家底啊！那可都是我辛苦攢下的！”蕭弄音想想又說道：“我出宮一趟會讓若愚姐來替我一趟，不一定能一下說成，或許得在宮外待幾天。”
“曉得了，若愚可比你好伺候多了。你給她稍微打扮下就成了。”
蕭弄音眼一瞪，徐廚子終於在蕭弄音的惱火下走了。
他前腳剛走，蕭弄音後腳就離開了自己的屋子。
她對冷宮簡直熟透了，繞了兩圈便找到了蕭慕婉住著院子的墻外。
蕭慕婉如今一人住著，冷宮寂寂，原本就體質虛弱，她不想再敲門讓蕭慕婉來開門了，便直接從這墻翻了進去。
走到內屋屋外，她才敲了敲門：“慕婉，你醒著嗎，我能進來嗎？”
蕭慕婉聽見她的聲音，連忙應道：“姐姐，你進來吧。”
推門而入，屋內是最簡單的陳設，與蕭慕婉從前居住的廣寒宮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床鋪沒有鋪開，榻上放著一卷書，想必方才蕭慕婉應該就是在榻上坐著看書。
“你這看的是……《水經註》？”蕭弄音以為她會看些詩集史書，哪知翻到封面，竟寫著這四個字。
蕭慕婉赧顏一笑：“其實我自己還是喜歡看著有趣的東西，比如這書中的山水，比起那些情愛怨思，更得我青睞。”
“你若喜歡，我給你搜羅些游記來看。”蕭弄音放下書卷：“有什麽住的不好的，也記得與我說。”
“沒什麽不好的，這這住著也算真正安寧下來了。”蕭慕婉忽然垂了頭低聲道：“只是不知道薔蕊如何了。”
薔蕊除了蕭家無處可去，但蕭家又恨極了她，蕭慕婉不能不對她心生擔憂。
蕭弄音此刻聽到這個名字就頭大，不過見她擔心也不好直言。
“不至於太慘，太後沒論罪薔蕊，蕭家就得提著心。且你我還在宮中，蕭家不會輕舉妄動。”
只不過也不可能過得好，得知蕭慕婉為了她二人，毀了身體，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薔蕊的心裏不可能好受。
畢竟她對蕭慕婉還是真心實意的。
有了這樣的心理折磨，即便蕭家好吃好住地待她，她大概也是食不知味，寢不能安。
蕭慕婉的臉色稍好些了，沈默一會兒忽然道：“其實我以前恨過你。”
“唔，猜得出。”蕭弄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臉上依然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
“我搶了你的貴妃位置，這不是自然的事嗎？”
蕭慕婉搖搖頭：“貴妃還是昭儀，甚至沒有名分，對我都沒用分別。”
“我恨你，是因為你有的東西都是我沒有的，我辛苦為之拼搏的，你輕而易舉就能拿走。”
“這讓我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美色出眾的面容，毫無牽絆的身世，獨立自主的性格，這一切都是蕭慕婉所沒有的。
但卻又是她最希望得到的。
甚至是蕭慕婉一直引以為傲的頭腦，蕭弄音也不落後於她，甚至勝過她許多。
她拼盡全力，以自己為棋，牽制了想要控制她的棋手蕭家，進而擁有了一部分自由，能夠參與決定蕭家事務。
蕭弄音的頭腦，卻已經不再困於自身命運，被太後看中，能夠參與國事決策了。
家與國的差距，似乎就是蕭慕婉與蕭弄音相隔的那條鴻溝。
蕭慕婉很少嫉恨他人，但是蕭弄音方一出現，就仿佛陽光照進暗室。
讓那些隱藏在蕭慕婉內心陰暗處的汙穢，全部被一覽無餘。
自己連健康都付出了，換來的富貴榮華卻被蕭弄音輕易拿走，甚至蕭弄音還看不上。
這種感覺蕭，慕婉表達不出。
不過她向來也沒有害人的心思，雖然對蕭弄音有嫉恨的情緒，卻沒有要因此害蕭弄音的想法。
特別是進宮後，眾妃子因自己盛寵而冷落鼓勵自己的時候，皇後的特別關照和蕭弄音的經常造訪，都讓她心暖。
反倒是她自己，對蕭弄音還心中生出了不少歉意。
“從前陛下之所以諸多誤解你... ...其實有我的原因在。”
薔蕊每每當著她的面，添油加醋地說蕭弄音行事，煽風點火觸發梁知非與蕭弄音矛盾的時候，她都在場。
但是她不好直接拆穿薔蕊的話，指出薔蕊的不對，只能溫言解釋，希望梁知非不要聽信。
可惜梁知非是個非常容易就被煽動的人。
薔蕊使手段陷害蕭弄音，蕭慕婉也是發現了的。
比如蕭慕婉曾經遺失的一對耳環，被薔蕊汙說是蕭弄音剛來一趟，誇了一句就不見了。
實際上，那耳環卻是被薔蕊偷偷放到了櫃子頂上。
她也訓導過薔蕊幾次，但薔蕊從來不聽，執意把宮中的其他妃嬪，都視作她二人的敵人。
特別是蕭弄音，因為占了她的貴妃之位，被薔蕊視作頭號敵人。
可若不是薔蕊的做法，蕭慕婉在這宮中或許也不會那麽艱難。
宮中妃嬪心思都不是很壞，原本梁知非也不寵愛她們，即便來了個盛寵的，有皇後調解，也未必不能緩和關系。
但薔蕊視所有人為敵的態度，讓她們真的成為了蕭慕婉的敵人，言語碰撞在所難免。
蕭慕婉知道薔蕊護著自己的心，只得與薔蕊統一戰線，深入簡出，減少矛盾沖突發生的可能性。
只是對不起蕭弄音了，只剩了蕭弄音還經常與她來往，她在出點什麽事兒，梁知非懷疑的對象也就只有蕭弄音了。
她屈膝低頭一拜，向蕭弄音賠罪。
蕭弄音連忙擺手，扶她坐在自己旁邊：“我早猜到了，也知道不是你故意的，根本沒往心上去，你也別放心上。”
蕭慕婉凝視著她寫滿真誠的美目，咬了咬唇問道：“姐姐，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
“你曾經當壚賣酒，又曾經千裏赴京，心中報的都是怎樣的念頭，你不害怕嗎？”
“啊？”蕭弄音撓撓頭，覺得這個問題倒有些奇妙，對於她來說，這些不過都是尋常事，只是累一累罷了，心中害怕還真說不上。
不過對於蕭慕婉這麽一個宅院長大，又直接入了深宮的女子來說，這些事怕是聽了都是天方夜譚吧。
“從前當壚賣酒，那些兵痞雖然嘴上混不吝，也容易起沖突，但是到底也是兵，是挑選了去保家衛國的，心裏有根準繩，作奸犯科即便酒後也不敢。”
蕭弄音說著嬌俏向蕭慕婉眨眨眼：“況且我賣的酒酒勁大，他們喝了手腳也軟了，站都站不住，罵罵咧咧幾句也就得了。”
見蕭慕婉聽著認真，似乎很有聽下去的意思，蕭弄音也就坐正了些，回憶似的向蕭慕婉講述。
“我釀酒的原料，你大約是聽過名字的。白狼毒，曲燈花，斷腸草的一種，盛開在草原上的美麗花朵，芳香卻有劇毒，所以才稱它是斷腸草，我借了斷腸人天涯的句子，也為它增了些名聲。”
“既然有劇毒，姐姐怎麽敢用它釀酒？”
“自然是中和了藥性的，凡事有利弊，這種毒草也有益處，邊境的將士許多都是從他地調來的，水土不服容易腹脹，斷腸草弱了藥性，對他們這種腹脹的現象倒是還有幾分作用。”
蕭弄音拿食指點了點榻上那本《水經註》道：“你如果有興趣，我倒還可以把這類藥草的功效，也搜羅些書來給你。”
蕭慕婉被調理著身體，也算是久病成醫，對草藥自然也是有興趣的。
只不過從前有施太醫負責看顧她，不許她自己亂用藥，她只自己得了些經驗，倒是從未系統學過，此刻聽蕭弄音這樣說自然喜不自禁。
“不過話說回來，我不是大夫，只是個賣酒的，酒水能給兵痞子們帶去些好處，自然更受歡迎，但酒這東西，過嘴癮還得解心愁。我取白狼毒，用的是它的苦與辛。”
苦與辛，人生三味中最容易引發人感慨的兩種味道，全聚在了白狼毒上，再配合上系統給蕭弄音的金手指，弄出些回甘的味道，一款聞名軍中的名酒便誕生了。
那段當壚賣酒的日子，也算蕭弄音十分瀟灑的時候了。
只不過後來卻是沒了能夠那樣悠閑的時間了，人口買賣的事查出眉目，透了消息，她就棄了酒肆，與四個夥伴，往中原營救那批可憐的女人了。
至於結果，就是徐廚子殘疾，人也未救下的淒慘結局了。
她想到這裏，心情灰暗了些，也就不願意再講下去了。
蕭慕婉知情識趣，見她表情黯淡了，也就沒有追問，只說道：“那姐姐的手藝必然也是不錯的。”
“嗯。”聽得出她是在轉移話題寬慰自己，蕭弄音也很快就放開了：“反正如今我兩相隔不遠，若得空，我便替你弄些吃的，保準讓你滿意。”
“你有什麽偏好的食物嗎？”
蕭慕婉想了想道：“我院落後的那個院子，有棵茂盛的櫻花樹，樹冠已經大到突破兩院之間的間隔了，如今也正是盛放的時節。姐姐既然能用白狼毒釀出酒，用櫻花能想出什麽妙招嗎？”
櫻花？蕭弄音一楞，227便提醒了她：“蕭慕婉如今住著的院落，與太後從前居住的那個院落，也就一墻之隔。”
那豈不是說，如今盛開茂盛的櫻花樹，就是她從前怎麽澆水施肥除蟲都養不活的那棵老歪脖子樹？
合著她不養了，就自己活了唄。
“行，我研究研究。”蕭弄音心裏有譜了，嘴上反而不願答應為蕭慕婉做這道櫻花的菜了。
“你不是從前就考慮過拿櫻花做點心嗎？我記著你還特意畫了圖樣。”227有些不解，蕭弄音抿了抿唇，當著蕭慕婉的面，不好回答227這個問題。
她當初畫圖樣，是為太後畫的，也曾答應太後，為她制一道櫻花點心。
只不過櫻花樹一直沒養活，垂死不開花，她就沒實現這個允諾。
如今櫻花盛開了，她總不好在為太後做之前，就先為蕭慕婉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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