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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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李長生的做法在市場內部也引起了熱烈的討論。許多人都覺得, 或許他們應該有一套自己的宣傳陣地了。
“這個事還是要好好當作典型好好宣傳下。”歐陽玉點了點桌上那份“李家村發展報告”道：“這為我們如何有效開發封地提供了可借鑒的思路與案例。這個李長生很可以，可以當典型宣傳。”
“是的呢。”周琦點頭，“我們來到這裏是被迫的, 但是既然來了, 總得想法在這裏紮根。我們目前與朝廷的合作還算愉快，但這種事說不準的。說句難聽的，眼下這個天子是可以的, 但誰知下一任會是怎麽樣？所以我們還是要經營自己的勢力, 樹立典型, 營造出一種瀛萊山模式。”
他喝了口茶，又道：“簡單來說, 就是要讓大昭人向往我們的文明, 我們的生活。至於要怎麽吸引他們, 這個李家村就是個很好吸引點。誰不想過好日子呢？這樣的宣傳多了，例子多了，就會在不知不覺影響這個世界的民眾，讓他們想到瀛萊山就想到先進；想到瀛萊山就想到發達與富裕。心生向往，便能對這個世界的政|府起到制衡作用。畢竟, 民眾有多種選擇時，哪個當家人都得衡量下。”
“而且對本世界政|府也起到了促進作用。”王雯雯道：“最終受益的也會是普通民眾。”
歐陽玉點頭，“所以我們得辦報了。從去年開始到現在，我們的識字班也辦了快半年了，封地內許多百姓都認了幾百字了。再學個幾個月，寫信看報完全沒問題。屆時, 這份報紙將成為我們思想的傳聲筒, 將我們的理念刻在他們的腦子裏。民眾得引導，不然他們不知我們的思想是什麽？”
“那麽……”
王雯雯道：“我們的思想核心又是什麽呢？”
眾人一楞, 沒想到王雯雯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但這個問題……他們好像的確沒怎麽想過？
在場的人仔細想了想，好像他們真沒特意思考過什麽思想核心，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根據現代社會的教導來進行的。如果真要說有什麽思想的話，那也是從小學的那個思想？
久久後，歐陽玉道：“看來在辦報前，咱們得明確自己的思想核心，不然這報也不能隨便辦。”
“創造美好生活，提高生產力、教育興人這三點肯定不會變。”王雯雯道：“其他的暫且也不宜提出來。畢竟，按照我們的想法，那些鄉紳乃至帝王都是要被打倒的對象。但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咱們真要這樣搞了，社會反而會進入動蕩。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專註教育、科技樹攀爬、共同富裕。一旦我們做到以上幾點，時代自然會給出選擇。”
大家又是一陣沈默。
過了久久後，周琦才道：“的確，眼下的情況也不適合搞暴力GM那套。而且民智未開，我們搞了，可能會更糟。以當下的情況來看，細雨潤無聲的改革方式可能更合適。”
“嗯。”歐陽玉點頭，“我們市場內也有這方面的人才，晚點再開個會，將這些總結下。不管我們做不做，但路線不能錯了，總得設計長遠些。另外，報紙要怎麽辦，咱們也得拿個章程出來。”
“我看科普些小知識，弄些小故事，解說些政策就不錯。”李躍道：“咱們還可以開放投稿，給予一定稿費。這年頭的文人動不動就搞詩會、茶會，其實就是為了傳播名聲。咱們搞一個收稿，還給潤筆費，能在短時間內將報紙打入知識階層以及士大夫階層。”
“你這想法挺好的。”王雯雯道：“但是我們要采取白話文還是文言文？文言文不要說這個時代的民眾了，就是我們也沒能力去進行閱讀；但如果是白話文，士大夫們能看得上？”
“當然是白話文。”李躍勾唇一笑，“瀛萊山就是塊招牌，我們說白話文好那便是好的。”
“噗。”歐陽玉笑了起來，“可以啊，李躍。你這木楞子開竅了，也有這樣腹黑的一面了？”
陶景嘴角抽了下，怎麽覺得被內涵了？
接下來幾日，大家都在忙著討論發展路線、思想路線以及辦報等相關事宜。
而搞科技的那群人對這些沒興趣，看到水電站落成了，他們又想建煉鋼廠了。
鋼鐵是工業的骨架，要是都不能自己煉鋼，那還算什麽工業化呢？除去這個，大家還想把封地內的路修一修。眼下這路太埋汰了，一下雨就一腳泥，實在是配不上瀛萊山的逼格。
歐陽玉看著這些申請，額頭青筋直爆。
這群人，是不是忘了現在還有金額限制，還得協助大昭的基建，他們這樣搞，是想破家嗎？
不對，就是想破家都不能，一天只能用十萬呢！
把各種申請都劃掉，只留了一個鋼鐵冶煉的計劃。
別看只是煉鋼，但其實涉及到的產業相當多。得開礦，得煉焦，這已經不是一個小工程了。當然，如果只是建個小高爐，那倒也不費功夫。但是，既然都要搞了，自然要按效率最高、環境汙染最少的搞。不然搞個小高爐出來，廢品率一堆，還汙染壞境，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袁麗拿到申請批覆後，略有些遺憾。但想想還能煉鋼，就又激動了起來。
立刻召集人馬，開始做起了計劃書和相關的計劃圖。
“焦炭室這個熱量不能浪費。”袁麗指了指圖紙，“我們可以在這邊弄個澡堂。煉鋼不是輕松活，得天天洗澡的。”
“那咱們還得設計個水塔。”李錦記道：“要我說，幹脆把自來水系統也搞進來。煉鋼啊，沒水怎麽能行？”
袁麗眼珠子一轉，道：“李老師言之有理，這個得搞啊。”
得了，一鍋鋼都沒練出來，這夥人又想搞自來水了。歐陽玉眼淚都快下來了。工業化難，前輩誠然不欺我啊！望著申請報告，歐陽只能含淚批了。
因為沒水的確無法好好煉鋼，這個配套設置還是得有的。
趙璋聽說穿越眾煉鋼，忙打了消息給府裏。當天，孟歆就從府裏出發，來到瀛萊山。問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其實是想看看現代人怎麽煉鋼的。
為此，他還專門帶了幾個懂行的來。一頓馬屁拍下來，現代人就只要他是想要做什麽了。這哪裏是看新鮮，這分明是想套技術。
“我們大昭在鐵上撒上草木灰，這樣煉出來的刀就會無比堅韌。”
孟歆向現代人介紹著大昭的煉鋼之法，“除了這個外，還有一種百煉鋼之法。那個得將鐵反覆加熱，折疊鍛打。因工序太覆雜漫長，故而煉出的刀具非常昂貴，非普通人能享用。”
“塊煉鐵滲碳鋼？”李躍立刻就想到了宋代也采用了類似的煉鋼法，難道冥冥之中，這世界與自己那世界還是有聯系的嗎？
“我們叫滲鋼法。”孟歆立刻拱手作揖，“李先生好生厲害，只聽幾字便知我們是怎麽煉鋼的了。”
李躍搖搖頭，“這方法太落後了。需要先把鐵礦石煉成海綿狀的固體塊，再在碳火中加熱吸碳，反覆捶打，剔除雜質才能得到鋼。”
孟歆臉一紅，道：“先生這法子於我們來說也是先進，我們只在表面撒草木灰……”
“……”
李躍無語了。
就表面鋼化？難怪說滲鋼法比百煉鋼高效、成本低呢。
這表面鋼化，能打出什麽神兵利器？冷兵器時代，這武器好不好可太重要了。
“能否給我看看你們的兵器？”李躍道：“我想試一試。”
孟歆立刻讓跟來的幾個人取出大昭的制式武器以及一把百煉鋼刀。
李躍接過制式武器看了看，便道：“你等等，我去拿點東西過來。”
孟歆依言等待。過了沒一會兒，李躍回來了。他提著一個籃子，裏面放了一把普通菜刀、一把錳鋼制成的剔骨刀。
他拿出普通菜刀，將制式刀拿過來，用力一砍，大昭的刀直接卷邊了。再砍幾下，直接露出了個缺口。
孟歆眼睛都瞪圓了！
李先生手裏這把是菜刀吧？是菜刀吧？他眼睛沒壞吧？神仙的菜刀一下就把他們的武器砍卷邊了？
李躍又拿出剔骨刀，一刀下去，好麽，直接裂口了。
他又拿過所謂的寶刀，用普通菜刀砍了幾下，普通菜刀出現輕微缺口，而寶刀也同樣出現了細微卷邊。再拿剔骨刀一試，寶刀直接裂出了口子。
“我們這一把菜刀就是普通鋼鐵打造的，而這把剔骨刀加了錳。”李躍解釋道：“你們的百煉鋼鋼刀的確厲害，能在這樣的條件下煉出這樣的兵器，真的挺厲害了。不過，你們生產方式有問題，所以這種普通武器跟我們的普通菜刀都沒法比。”
孟歆汗都下來了。說真的，他也是帶著目的來的，取來的刀已是最好的了。哪裏成想，他的刀連人家的菜刀都不如。幸好不是敵對的，這要打起來，哪裏打得過？別人菜刀就能秒殺他們了。更別說，他們還藏著能遠處取人性命的神秘法器。
想到這裏，孟歆便是心一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先生，請教我們煉鋼吧！祖宗之地尚在外族手裏，若不解決，後世子孫後患無窮！若是我們能打出您手裏這樣的刀，哪還有失地收不回的？！求先生教我等煉鋼！”
李躍嘴抽了下，心裏暗道：“這孟歆也是世家子弟吧？怎麽越來越猥瑣了，快跟趙璋一樣油膩了。”
“……不是我們不想教，而是你們基礎條件實在太差了。”李躍搖頭，“你們得多派人來學習，沒有一定的格物學基礎，即便我們想教也是有心無力。你們的皇帝不是想開科舉嗎？要我看，可以開些算學、農學的科目，選到人才了，可以送我們這裏來，我們可以負責培養。當然，夥食費、住宿得你們出，畢竟我們還有個封地要維持呢。”
這話一說，孟歆說不出話了。
不是他們不想送人才，而是大昭實在沒人才啊！寒門子弟畢竟是少數，掌握學問的都是他們這樣的世家。他家倒開明，正想送族內子弟過來，也對瀛萊山這種心懷天下的理念很認同，可問題是，他家也只是個小世家，光他家認同有什麽用？
那些大世家已從瀛萊山封地內的舉動看出來了，這夥人就是要撅他們根腳的，哪怕也想合作點生意，但又想卡人一手，故而遲遲不肯發動能量，讓自己的族人、門生過來。
人才少了，進度自然慢，所以根本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
“唉。”孟歆嘆氣，便將心裏想的這些跟李躍說了說，“先生，其實在下也是納悶，你們到底是要做什麽呢？”
“幫你變成更好的自己。”跟王雯雯一起混久了，李躍也會扯鬼話了。他回想著王雯雯滿嘴跑火車時的表情和語言精髓，便木著臉道：“建設一個更美好的大昭。你們需要國家強盛，我們需要功德，這很公平。”
“先生，在下聽聞，你們在封地內只收一成租，這是真的嗎？”孟歆想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好多人都收四五成租，你們收一成，很多不舒服了。”
“不舒服怎麽了？”
李躍道：“農民辛苦一年，還餓肚子，農民就很舒服？他們不舒服可以直接來跟我們說。”
孟歆脖子一縮，心說，那幾個世家被你們搞得夠慘了，哪裏還敢來招惹你們？用武力？看了看桌上的刀，再想想那頭被打死的騾子，孟歆感覺那些世家也沒這個膽魄。
“先生，下官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想在人才上卡你們。”
“沒事，我們自己培養。”李躍道：“慢點就慢點，時代的垃圾就該被掃進垃圾堆裏。世家門閥、察舉制早就不適應時代了，本來也該滅亡了。孟歆，咱們是自己人，我才跟你說說，讓你家裏早做打算。我觀當今天子乃是雄主，科舉必會被推下去，你們還是早點上岸，不要學那謝家，執迷不悟。”他說著便是看向了窗外，“歷史潮流浩浩蕩蕩，真到了那一天，神也擋不住……”
孟歆心思有點沈重。其實以他的聰明早已感受到了歷史潮流的湧來，這也是他對新朝如此擁護的原因。
他們這個民族擅長記錄歷史，也喜歡總結。新朝建立後，每一個開國皇帝都要總結前朝的失誤，然後定下祖宗成法，避免再犯。
前朝的各種問題都源於世家門閥對世道資源的把持，天子身為平民，對於世家門閥的剝削感受是最為深刻的。這樣出身的天子怎麽可能任由世家繼續把持朝廷，把持天下？
天下，從來都不是天子一人的不假。但很顯然，在吸取了前朝的結訓後，天子也不想僅僅只和世家共同擁有天下了。
拿著缺了口的刀回到賓館，當天，孟歆便寫了一份奏報上去，並將缺口的刀附上。
這個事很重要，他們孟家要還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一心向朝廷了。
寫完給朝廷的奏報後，他又寫了封家書，大抵內容就是將族內人才送來瀛萊山培養。除此之外，家中幼童，不管男女都送一些過來。
他們孟家的孩子得從現在開始就接受瀛萊山的教育，如此十幾年後，他們孟家才會再上一個高峰！
鋼鐵廠開建了，比起建設水電站那會兒，這回顯是要輕松許多。這回有認字，會簡單加減乘除的工人了，調度起來可比以前輕松多了。
孟歆都一幹大昭官員紛紛前來觀看，待他們看到設計圖時，只覺腦子嗡嗡嗡的，這都是啥啊？再聽完講解，更覺震撼。
鋼鐵還能這樣煉？
這一鍋出來，那得多少鋼鐵了？得打多少神兵利器了？帶著好奇，孟歆便問道：“敢問諸位先生，在先生們那個地方，一年能產多少鋼鐵啊？”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因為許多人不記得數據。好在，還有袁麗這科普博主在，自家產量多少倒還記得。她說了個數字後，道：“這是我們消減產量的結果。如果需要，隨時可以翻倍。”
“噗通”一聲，有大昭的官坐地上了。
“萬萬斤”這個太嚇人了，更別提前面還有一連串的數字。我滴個天爺，神仙那邊是將鋼鐵當飯吃嗎？
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疑問，袁麗又繼續道：“我們造房子，造船，車都要用到鋼，所以需求量是很大的。”
“船？”孟歆瞪大眼，“用鋼造船？那不會沈下去嗎？”
“怎麽會？”袁麗抿嘴一笑，“改天我們造出來了，就請你們來看啊。”
孟歆以及一幹大昭官員兩眼都成了蚊香圈。
他們也算得上是飽學之士，時代精英了，怎麽碰上瀛萊山的人，就覺自己跟智障似的？
再聽聽人家的解說，又心生羨慕，大昭要這樣，那得多好？
正在工地參觀著，忽然有快馬而來，孟歆一眼就瞧出了那是四司衙門的人。
心裏一沈，便忙上前，“何事驚慌？”
“回府判，北契欲遣使與我大昭通商，但他們想參觀下瀛萊山。”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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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生的做法在市場內部也引起了熱烈的討論。許多人都覺得, 或許他們應該有一套自己的宣傳陣地了。
“這個事還是要好好當作典型好好宣傳下。”歐陽玉點了點桌上那份“李家村發展報告”道：“這為我們如何有效開發封地提供了可借鑒的思路與案例。這個李長生很可以，可以當典型宣傳。”
“是的呢。”周琦點頭，“我們來到這裏是被迫的, 但是既然來了, 總得想法在這裏紮根。我們目前與朝廷的合作還算愉快，但這種事說不準的。說句難聽的，眼下這個天子是可以的, 但誰知下一任會是怎麽樣？所以我們還是要經營自己的勢力, 樹立典型, 營造出一種瀛萊山模式。”
他喝了口茶，又道：“簡單來說, 就是要讓大昭人向往我們的文明, 我們的生活。至於要怎麽吸引他們, 這個李家村就是個很好吸引點。誰不想過好日子呢？這樣的宣傳多了，例子多了，就會在不知不覺影響這個世界的民眾，讓他們想到瀛萊山就想到先進；想到瀛萊山就想到發達與富裕。心生向往，便能對這個世界的政|府起到制衡作用。畢竟, 民眾有多種選擇時，哪個當家人都得衡量下。”
“而且對本世界政|府也起到了促進作用。”王雯雯道：“最終受益的也會是普通民眾。”
歐陽玉點頭，“所以我們得辦報了。從去年開始到現在，我們的識字班也辦了快半年了，封地內許多百姓都認了幾百字了。再學個幾個月，寫信看報完全沒問題。屆時, 這份報紙將成為我們思想的傳聲筒, 將我們的理念刻在他們的腦子裏。民眾得引導，不然他們不知我們的思想是什麽？”
“那麽……”
王雯雯道：“我們的思想核心又是什麽呢？”
眾人一楞, 沒想到王雯雯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但這個問題……他們好像的確沒怎麽想過？
在場的人仔細想了想，好像他們真沒特意思考過什麽思想核心，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根據現代社會的教導來進行的。如果真要說有什麽思想的話，那也是從小學的那個思想？
久久後，歐陽玉道：“看來在辦報前，咱們得明確自己的思想核心，不然這報也不能隨便辦。”
“創造美好生活，提高生產力、教育興人這三點肯定不會變。”王雯雯道：“其他的暫且也不宜提出來。畢竟，按照我們的想法，那些鄉紳乃至帝王都是要被打倒的對象。但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咱們真要這樣搞了，社會反而會進入動蕩。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專註教育、科技樹攀爬、共同富裕。一旦我們做到以上幾點，時代自然會給出選擇。”
大家又是一陣沈默。
過了久久後，周琦才道：“的確，眼下的情況也不適合搞暴力GM那套。而且民智未開，我們搞了，可能會更糟。以當下的情況來看，細雨潤無聲的改革方式可能更合適。”
“嗯。”歐陽玉點頭，“我們市場內也有這方面的人才，晚點再開個會，將這些總結下。不管我們做不做，但路線不能錯了，總得設計長遠些。另外，報紙要怎麽辦，咱們也得拿個章程出來。”
“我看科普些小知識，弄些小故事，解說些政策就不錯。”李躍道：“咱們還可以開放投稿，給予一定稿費。這年頭的文人動不動就搞詩會、茶會，其實就是為了傳播名聲。咱們搞一個收稿，還給潤筆費，能在短時間內將報紙打入知識階層以及士大夫階層。”
“你這想法挺好的。”王雯雯道：“但是我們要采取白話文還是文言文？文言文不要說這個時代的民眾了，就是我們也沒能力去進行閱讀；但如果是白話文，士大夫們能看得上？”
“當然是白話文。”李躍勾唇一笑，“瀛萊山就是塊招牌，我們說白話文好那便是好的。”
“噗。”歐陽玉笑了起來，“可以啊，李躍。你這木楞子開竅了，也有這樣腹黑的一面了？”
陶景嘴角抽了下，怎麽覺得被內涵了？
接下來幾日，大家都在忙著討論發展路線、思想路線以及辦報等相關事宜。
而搞科技的那群人對這些沒興趣，看到水電站落成了，他們又想建煉鋼廠了。
鋼鐵是工業的骨架，要是都不能自己煉鋼，那還算什麽工業化呢？除去這個，大家還想把封地內的路修一修。眼下這路太埋汰了，一下雨就一腳泥，實在是配不上瀛萊山的逼格。
歐陽玉看著這些申請，額頭青筋直爆。
這群人，是不是忘了現在還有金額限制，還得協助大昭的基建，他們這樣搞，是想破家嗎？
不對，就是想破家都不能，一天只能用十萬呢！
把各種申請都劃掉，只留了一個鋼鐵冶煉的計劃。
別看只是煉鋼，但其實涉及到的產業相當多。得開礦，得煉焦，這已經不是一個小工程了。當然，如果只是建個小高爐，那倒也不費功夫。但是，既然都要搞了，自然要按效率最高、環境汙染最少的搞。不然搞個小高爐出來，廢品率一堆，還汙染壞境，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袁麗拿到申請批覆後，略有些遺憾。但想想還能煉鋼，就又激動了起來。
立刻召集人馬，開始做起了計劃書和相關的計劃圖。
“焦炭室這個熱量不能浪費。”袁麗指了指圖紙，“我們可以在這邊弄個澡堂。煉鋼不是輕松活，得天天洗澡的。”
“那咱們還得設計個水塔。”李錦記道：“要我說，幹脆把自來水系統也搞進來。煉鋼啊，沒水怎麽能行？”
袁麗眼珠子一轉，道：“李老師言之有理，這個得搞啊。”
得了，一鍋鋼都沒練出來，這夥人又想搞自來水了。歐陽玉眼淚都快下來了。工業化難，前輩誠然不欺我啊！望著申請報告，歐陽只能含淚批了。
因為沒水的確無法好好煉鋼，這個配套設置還是得有的。
趙璋聽說穿越眾煉鋼，忙打了消息給府裏。當天，孟歆就從府裏出發，來到瀛萊山。問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其實是想看看現代人怎麽煉鋼的。
為此，他還專門帶了幾個懂行的來。一頓馬屁拍下來，現代人就只要他是想要做什麽了。這哪裏是看新鮮，這分明是想套技術。
“我們大昭在鐵上撒上草木灰，這樣煉出來的刀就會無比堅韌。”
孟歆向現代人介紹著大昭的煉鋼之法，“除了這個外，還有一種百煉鋼之法。那個得將鐵反覆加熱，折疊鍛打。因工序太覆雜漫長，故而煉出的刀具非常昂貴，非普通人能享用。”
“塊煉鐵滲碳鋼？”李躍立刻就想到了宋代也采用了類似的煉鋼法，難道冥冥之中，這世界與自己那世界還是有聯系的嗎？
“我們叫滲鋼法。”孟歆立刻拱手作揖，“李先生好生厲害，只聽幾字便知我們是怎麽煉鋼的了。”
李躍搖搖頭，“這方法太落後了。需要先把鐵礦石煉成海綿狀的固體塊，再在碳火中加熱吸碳，反覆捶打，剔除雜質才能得到鋼。”
孟歆臉一紅，道：“先生這法子於我們來說也是先進，我們只在表面撒草木灰……”
“……”
李躍無語了。
就表面鋼化？難怪說滲鋼法比百煉鋼高效、成本低呢。
這表面鋼化，能打出什麽神兵利器？冷兵器時代，這武器好不好可太重要了。
“能否給我看看你們的兵器？”李躍道：“我想試一試。”
孟歆立刻讓跟來的幾個人取出大昭的制式武器以及一把百煉鋼刀。
李躍接過制式武器看了看，便道：“你等等，我去拿點東西過來。”
孟歆依言等待。過了沒一會兒，李躍回來了。他提著一個籃子，裏面放了一把普通菜刀、一把錳鋼制成的剔骨刀。
他拿出普通菜刀，將制式刀拿過來，用力一砍，大昭的刀直接卷邊了。再砍幾下，直接露出了個缺口。
孟歆眼睛都瞪圓了！
李先生手裏這把是菜刀吧？是菜刀吧？他眼睛沒壞吧？神仙的菜刀一下就把他們的武器砍卷邊了？
李躍又拿出剔骨刀，一刀下去，好麽，直接裂口了。
他又拿過所謂的寶刀，用普通菜刀砍了幾下，普通菜刀出現輕微缺口，而寶刀也同樣出現了細微卷邊。再拿剔骨刀一試，寶刀直接裂出了口子。
“我們這一把菜刀就是普通鋼鐵打造的，而這把剔骨刀加了錳。”李躍解釋道：“你們的百煉鋼鋼刀的確厲害，能在這樣的條件下煉出這樣的兵器，真的挺厲害了。不過，你們生產方式有問題，所以這種普通武器跟我們的普通菜刀都沒法比。”
孟歆汗都下來了。說真的，他也是帶著目的來的，取來的刀已是最好的了。哪裏成想，他的刀連人家的菜刀都不如。幸好不是敵對的，這要打起來，哪裏打得過？別人菜刀就能秒殺他們了。更別說，他們還藏著能遠處取人性命的神秘法器。
想到這裏，孟歆便是心一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先生，請教我們煉鋼吧！祖宗之地尚在外族手裏，若不解決，後世子孫後患無窮！若是我們能打出您手裏這樣的刀，哪還有失地收不回的？！求先生教我等煉鋼！”
李躍嘴抽了下，心裏暗道：“這孟歆也是世家子弟吧？怎麽越來越猥瑣了，快跟趙璋一樣油膩了。”
“……不是我們不想教，而是你們基礎條件實在太差了。”李躍搖頭，“你們得多派人來學習，沒有一定的格物學基礎，即便我們想教也是有心無力。你們的皇帝不是想開科舉嗎？要我看，可以開些算學、農學的科目，選到人才了，可以送我們這裏來，我們可以負責培養。當然，夥食費、住宿得你們出，畢竟我們還有個封地要維持呢。”
這話一說，孟歆說不出話了。
不是他們不想送人才，而是大昭實在沒人才啊！寒門子弟畢竟是少數，掌握學問的都是他們這樣的世家。他家倒開明，正想送族內子弟過來，也對瀛萊山這種心懷天下的理念很認同，可問題是，他家也只是個小世家，光他家認同有什麽用？
那些大世家已從瀛萊山封地內的舉動看出來了，這夥人就是要撅他們根腳的，哪怕也想合作點生意，但又想卡人一手，故而遲遲不肯發動能量，讓自己的族人、門生過來。
人才少了，進度自然慢，所以根本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不能。
“唉。”孟歆嘆氣，便將心裏想的這些跟李躍說了說，“先生，其實在下也是納悶，你們到底是要做什麽呢？”
“幫你變成更好的自己。”跟王雯雯一起混久了，李躍也會扯鬼話了。他回想著王雯雯滿嘴跑火車時的表情和語言精髓，便木著臉道：“建設一個更美好的大昭。你們需要國家強盛，我們需要功德，這很公平。”
“先生，在下聽聞，你們在封地內只收一成租，這是真的嗎？”孟歆想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好多人都收四五成租，你們收一成，很多不舒服了。”
“不舒服怎麽了？”
李躍道：“農民辛苦一年，還餓肚子，農民就很舒服？他們不舒服可以直接來跟我們說。”
孟歆脖子一縮，心說，那幾個世家被你們搞得夠慘了，哪裏還敢來招惹你們？用武力？看了看桌上的刀，再想想那頭被打死的騾子，孟歆感覺那些世家也沒這個膽魄。
“先生，下官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想在人才上卡你們。”
“沒事，我們自己培養。”李躍道：“慢點就慢點，時代的垃圾就該被掃進垃圾堆裏。世家門閥、察舉制早就不適應時代了，本來也該滅亡了。孟歆，咱們是自己人，我才跟你說說，讓你家裏早做打算。我觀當今天子乃是雄主，科舉必會被推下去，你們還是早點上岸，不要學那謝家，執迷不悟。”他說著便是看向了窗外，“歷史潮流浩浩蕩蕩，真到了那一天，神也擋不住……”
孟歆心思有點沈重。其實以他的聰明早已感受到了歷史潮流的湧來，這也是他對新朝如此擁護的原因。
他們這個民族擅長記錄歷史，也喜歡總結。新朝建立後，每一個開國皇帝都要總結前朝的失誤，然後定下祖宗成法，避免再犯。
前朝的各種問題都源於世家門閥對世道資源的把持，天子身為平民，對於世家門閥的剝削感受是最為深刻的。這樣出身的天子怎麽可能任由世家繼續把持朝廷，把持天下？
天下，從來都不是天子一人的不假。但很顯然，在吸取了前朝的結訓後，天子也不想僅僅只和世家共同擁有天下了。
拿著缺了口的刀回到賓館，當天，孟歆便寫了一份奏報上去，並將缺口的刀附上。
這個事很重要，他們孟家要還想生存下去，就必須要一心向朝廷了。
寫完給朝廷的奏報後，他又寫了封家書，大抵內容就是將族內人才送來瀛萊山培養。除此之外，家中幼童，不管男女都送一些過來。
他們孟家的孩子得從現在開始就接受瀛萊山的教育，如此十幾年後，他們孟家才會再上一個高峰！
鋼鐵廠開建了，比起建設水電站那會兒，這回顯是要輕松許多。這回有認字，會簡單加減乘除的工人了，調度起來可比以前輕松多了。
孟歆都一幹大昭官員紛紛前來觀看，待他們看到設計圖時，只覺腦子嗡嗡嗡的，這都是啥啊？再聽完講解，更覺震撼。
鋼鐵還能這樣煉？
這一鍋出來，那得多少鋼鐵了？得打多少神兵利器了？帶著好奇，孟歆便問道：“敢問諸位先生，在先生們那個地方，一年能產多少鋼鐵啊？”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因為許多人不記得數據。好在，還有袁麗這科普博主在，自家產量多少倒還記得。她說了個數字後，道：“這是我們消減產量的結果。如果需要，隨時可以翻倍。”
“噗通”一聲，有大昭的官坐地上了。
“萬萬斤”這個太嚇人了，更別提前面還有一連串的數字。我滴個天爺，神仙那邊是將鋼鐵當飯吃嗎？
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疑問，袁麗又繼續道：“我們造房子，造船，車都要用到鋼，所以需求量是很大的。”
“船？”孟歆瞪大眼，“用鋼造船？那不會沈下去嗎？”
“怎麽會？”袁麗抿嘴一笑，“改天我們造出來了，就請你們來看啊。”
孟歆以及一幹大昭官員兩眼都成了蚊香圈。
他們也算得上是飽學之士，時代精英了，怎麽碰上瀛萊山的人，就覺自己跟智障似的？
再聽聽人家的解說，又心生羨慕，大昭要這樣，那得多好？
正在工地參觀著，忽然有快馬而來，孟歆一眼就瞧出了那是四司衙門的人。
心裏一沈，便忙上前，“何事驚慌？”
“回府判，北契欲遣使與我大昭通商，但他們想參觀下瀛萊山。”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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